犹有花枝俏-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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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得透亮。
“哎呦!”
“怎么了?”
宁墨虽然一张脸还是臭的,声音倒是满是关心和担忧。
安可婥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在心里闷笑,哎,果然,还是得要哄哄才好啊,这男人哄起来可比女人费心思多了。她指了指脚,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崴了!”
宁墨蹲下身去看,好好的,没看出什么差错来。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起身,怒眼瞪她。安可婥趁机往他背上一靠,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背我啦,我爬了半天山,脚都酸死了,还不是为了来看你嘛!”
“哦,既然是看我,怎么会跟别的人坐在树上亲亲热热地讲话呢,难道是你不小心眼睛花了,把他当做我了?”
安可婥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忍不住,趴在他背上抽起来,这是宁墨吗,这是宁墨吗,太可爱了!
“叭!”
安可婥在他侧脸上很响亮地亲了一下,凑在他耳边,轻轻柔柔地说,“哥哥,你吃醋了!”
果然,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黑脸红了,黑红相交,更显黑了。
柳庆看见宁墨背着人回来,赶紧迎上来,“少爷,你回来了!”
宁墨点点头,“柳叔,您歇着去吧,没什么事就不要一直守在门口!”
柳庆点点头,刚才本来两个人本来在商讨毒教的事情,结果少爷在听到一支曲子之后马上就出去了。醉坊阁最近歇业,没什么人来,看少爷出去急匆匆的样子,他只当是他的朋友来了,看现在这个架势,似乎不是这么简单。如果事情顺利解决,说不定苏家马上就可以办喜事了,老爷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会安心一点了!
一个宽敞的院子出现在面前,门口正中间,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醉坊阁”。安可婥看到门口两个小童立在一人高的酒堂子旁的石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给她指路的人要那么怪异地看她了,这是一间酒坊。不过顺着看过去,似乎没有什么生意。
“哥哥,这是你们家开的酒坊么?”
宁墨点点头,一直背着她走到主屋才放下来。
“坐一会,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取点金银花露冲水喝,在外面跑了这一阵,会有热气憋在心里,喝点解解暑!”
趁着他出去,安可婥围着屋子仔细打量了一下,不得不感慨,这人蛮会享受的,大热天在这么个荫凉的地方窝着,有树有酒,真是所有逍遥的东西都具备了。对于她这么个懒得跑动的人来说,有吃有喝,在这窝着真是太惬意不过了。不过店马上要开张了,虽然她就是玩玩,有些事还是要准备一下的,也不知道风落影到底取了个什么名字。
她转到旁边一个房间,整整齐齐的摆设,窗户开着,清凉的空气灌进来,伴着被树叶挡去了大半的阳光,整个房间显得特别舒服。她蹭到桌边坐下来,桌子上摊着一本书,她拿在手上无聊地翻了一下,准备放下时突然瞥见里面有一张纸,一时好奇,她拿出来看了看。
宁墨端着用冰块凉了一会的金银花露水进来,没看见安可婥的影子,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进房间,看见安可婥呆呆坐在桌子前面,一动不动,面前放着的,正是他夹在书中的那封信。
那是他爹临死之前写给他的信,他从宁山赶回来,却没有见到他爹最后一面,留下的,不过是这薄薄的一张纸,还有苏家的家业。
他爹是被毒死的,他没有看到尸体,却听柳庆说是全身乌黑,溃烂的地方流出黑色的汁液,可以看见蠕动的小虫。他爹是被毒虫食尽内脏而死的,可笑的事,那封信,却告诉他,不要寻找真相,不要报仇!
她娘不见了,苏家下人都散了,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他跟柳叔,他对着他爹的灵位,脑袋空洞,精神涣散。
“原来我娘也是你娘啊,嘿嘿,真是好笑啊,这声哥哥叫得还真是对!哥哥,你去我家是复仇的?”
话是问句,却又是既肯定的语气,安可婥整个人轻飘飘的,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思想像是被从身体抽离,她想飘起来,飘到任何一个地方,只是不要再见到面前这个人,不要见到任何人。
“你恨我爹对不对,你觉得是我爹杀了你爹,然后把娘抢走了对不对?”
安可婥眼神空洞,明明是盯着他看,却又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信上他爹的名字被狠狠地划了一个红叉,原来他是苏亚儒的儿子,他爹至交好友的儿子,前来复仇的儿子。
他们原来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而这个人明明知道一切,却任着自己跟他一路纠缠。他潜伏在她身边四年,四年了!明明只是她从小女孩长大了,却在长大的一瞬间,被推入了黑暗,无缘再见灿烂光明。
她想站起来,双腿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宁墨抱起她,慢慢走出房间。
外面的阳光亮堂了很多,刺得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还是一样的味道,抱着她的手依旧那么温暖有力,可是心却像被挖了一块,空荡得再也感受不到昔日的快乐。
回客栈的路很长,安可婥感觉他们走了很久很久,当她再次从他怀里抬起头,已经到了客栈了。
客栈门口热热闹闹,牌匾已经送过来挂上了,“风倾天下”写的像一朵一朵的花,正中间是红绸子的大红花,两旁也都是红色的绸缎,看起来很喜庆。
一大堆人都站在门口,看到他们过来,都不怀好意地笑了。
风落影当了老板,心情正好着,讲话声音比平时提高了一倍,还特地带上了老鸨才有的要酸不酸要甜不甜的语调,“呦呦呦,这不是我们的宁大爷么,怎么,看上我们的闹闹姑娘了啊,闹闹姑娘可是我们的头牌姑娘啊,宁大爷可是要破费了!”
一行人都笑了,安可婥从宁墨怀里抬出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调说,“放我下来吧!”
宁墨在门槛前停下了脚步,把她放在了屋里。安可婥没有再回头看他,只是一步一步走进去,上楼,消失在角落。宁墨转身,瞬间融入街道,没了身影。
门口玩笑的人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洛辛追着宁墨出去了,风落影指了指刚送来的东西,示意宁风他们先收拾一下,她自己提着裙子蹬蹬蹬上楼了。
还好安可婥没哟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风落影很轻松地就进了屋,却没有发现安可婥的影子。床上整整齐齐的,窗户也是关着的。她一下子慌了,立马下楼找宁风他们。
楼下的人虽然在整理东西,却都没有心思,只是等着风落影快点下来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可婥跟宁墨吵架,这可是头一遭啊!
“闹闹不见了!”
风落影的话刚说完,宁风跟宁岩抬着的一个大花瓶应声落地,“哐当”成了碎片。
“怎么回事?”
宁风宁岩宁宇立刻围到了她跟前,宁青没有做声,却也很迅速地站到了风落影面前。风落影被他们突然的阵势给吓到了,一向气势强大的人讲话结结巴巴,“那啥,我上楼没看到人。那个……你们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气压太低了,我气闷!”
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响起,“没看到谁啊?”
五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安可婥正站在楼梯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干嘛一个个像见鬼了一样啊,我这样不好看么?”
宁岩最先反应过来,摇摇头,小声说道,“看来她跟大师兄很严重啊,都糊涂了,穿上了最讨厌的白衣服!”
安可婥喜欢跟着他们到处乱窜,身上总是弄得很脏,偏偏她又坚持自己洗衣服,洗到第三天,一气愤,把仅有的三件白衣服扔到河里让他们顺水飘走了。本来打算要是师父闻问起来就说没衣服穿了,结果师父半日不露面,回来却扔给她三件白衣服,说是可怜她衣服太少了,特地给她买的。她在宁风他们的笑声中,老大不情愿地接过来。等师父终于走了,她把衣服往桌上一扔,坐下来生闷气,发誓,跟白衣服势不两立。
安可婥也没理会他们个人诡异的眼神,走到风落影面前,问她,“是不是今天晚上就开张啊?”
风落影一时不明白她怎么就搅到了这个话题上,点点头,“嗯,虽然很仓促,但是想着说不定哪一个时刻毒教就来打乱了,好不如趁早开业,干一天算一天,不然还没开业,被他们把场子给砸了多划不来!而且我打算先做酒店开开,姑娘要慢慢找!”
“那好,今天晚上我给你来个开场舞!”
安可婥丢下一句话又飘上楼了,风落影他们凌乱了,闹闹要跳舞,还要开场舞,这是怎么一个混乱的事啊!
不过,老板娘为大,风落影还是决定答应她,当然,不是她相信安可婥可以来个一舞惊人,而是她根本没机会拒绝,看来请的人要退了,哎,就当给自个节省钱好了。
宁宇被派去给宁墨送信了,其他人开始布置,安可婥一个人在楼上折腾着她自己的舞。
捧场的人很多,风落影他们之前都是把门关着的,等准备好门一开,人涌进来,不一会,楼上楼下就坐满了。他们招呼着伙计迅速端菜上酒,先抚一抚他们的心情。
在外面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时候,整个店地灯都消失了,一抹莹白色的光在楼上亮起,在黑暗的瞬间,四周都飘起了白纱,隐隐约约,有如丝的笛子声传出来。
洛辛伴着宁墨坐在二楼,看着夜明珠亮起的地方,心情是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闹闹这一出似乎唱得很好,若隐若现,恍如仙境;忐忑的是旁边坐的人,像寒冰一样,饶是他定力这么强,都被冻得要死。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出了什么事,闹到这个地步,闹闹竟然要登台演出。
笛声悠扬婉转,白纱飘起一角,一个女子当中飞舞,白衣飘飞,青丝飞舞,手中的彩缎幻化着一个又一个弧度。
风落影他们坐在楼下的角落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感慨,这人竟然还有这本事,果真是小瞧了。
渐渐有琴声合着出现了,叮咚轻快,慢慢地,笛声弱下去,琴声渐起。安可婥的手中彩缎已然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剑。
她舞的,正是宁墨在桃林最常舞的那套剑法。宁墨使出来,柔中带刚,她使出来,却仅仅只是舞蹈,纷繁美丽。
琴声转快,安可婥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坐着的人心全随着琴音急剧跳动着,视线不离轻纱之中飞舞的女子。
宁墨暗叫一声不好,要是顺着琴声在配合下去,她势必会伤了自己。他快速起身,夜明珠的亮光却募地消失了。一道紫色烟花冲天,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最美好的回忆,是在最灿烂的时候离去!”
所有的灯点起,室内一片亮堂。
精心挑选的歌舞,美酒佳肴,气氛活跃起来,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刚才那一舞。
宁墨坐在位置上,呆呆的,那一抹烟花他是认识的,安益贤给她的。想来她是猜到什么了,这一别,下一次再见,会是怎样的情况?
他们,是回不到从前了!
她最后那句话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我们在最好的时刻分开,以后,就只是回忆了!
她的性子倔,却没想到,她离开得那么直接,一点余地也没留!
深入毒教
有那么一瞬间,安可婥希望自己没有拨出这颗烟花,起码还可以骗骗自己,她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当年之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看着她爹不同于往日一袭黑衣站在大堂中央,身后是一副巨蝎,漆黑的身子,两只眼睛奇异的血红,她知道,错不了了。
她从来没有正确地是非观念,所作所想不过凭着自己高兴,可是现在一方是她爹,一方是宁墨,她都没有办法抛弃。
“爹爹!”
安可婥主动走上前,拥抱了安益贤一下,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安益贤身体抖动了一下,手紧紧地环着她,嘴里囔囔道,“乖闹闹,爹爹对不起你!”
安可婥心中有很多疑问,此刻却只想静静地偎在她爹身旁,享受他亲昵的爱抚。小时候她跟她爹是亲密的,长大了却因为她的恶趣味,总是捉弄她爹,他很少再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吹曲,给她讲故事。
“闹闹,等心情好了就回到宁墨身边去吧,爹知道你喜欢他!”
安可婥摇摇头,“爹,我就想跟在你身边,就想烦你,你别嫌我!”
安益贤摸摸她的头,“闹闹你又不能跟爹一辈子,迟早还是要嫁人的,宁墨对你的心倒是真的,他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我们之间的恩怨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的!”
安可婥听他一直把她跟宁墨配,突然想到什么,“爹,当年的事是不是有隐情啊,不然我跟宁墨就应该是同母的兄妹了?”
安益贤摇摇头,拉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闹闹,你听爹说,别再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过两天你就回家,或者去别的地方游玩也行,等这阵子过了宁墨会去找你,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什么事了!”
安可婥听着她爹明显就不想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