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毒-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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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白隆还是来了。
　　程元睿让白隆进门来。白隆一进门，程元睿便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浓厚的血腥味，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眉。
　　不过白隆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是打理过一次了。
　　他跪在程元睿的面前，对程元睿拱手道：“魅，重伤将死。”

☆、105　黑暗

　　天快亮了。
　　“说。”听完白隆的禀报，程元睿的目光不由得一凝。
　　据白隆之前的报告，这次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危险才是。
　　“是中毒。”白隆单膝跪在程元睿的面前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说：“原本以为是没有事的，毕竟伤口还算不得太深，可是没想到，刚回到落脚处，便发起热来。伤口的地方已经是一片乌青，还在往身上蔓延……”
　　白隆还在禀报着，程元睿的思绪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郁扶摇的身上。要说毒的话，郁摇这个人，便是他见过的最高明的使毒者了，何况他今晚还不见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种不由自主的联想，实在是因为这其中的理由都太充分了！
　　“找来的大夫没有一个认识这种状况的，属下见情况不对，才连忙来向您禀报。”白隆说。
　　白祖还是站在门口很尽职地守着，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白隆报告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不过也不会传出去太远，大约还是在他与程元睿之间的距离。白祖在门口听得不是特别真切，只是那些重要的字眼，他还是基本捕捉到了。
　　听白隆这么说，白祖也是想起了那个似乎有些神秘的郁小公子。那两位郁公子已经回房去了，不知道公子会不会把他们叫过来询问呢？
　　白祖才这么想着，房间里程元睿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白祖。”
　　“属下在。”白祖进去房间在程元睿的面前行礼道。
　　“你去请两位郁公子过来。”程元睿吩咐道。
　　请？白祖和白隆都有些讶异，不知道如今这两位是什么地位身份，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让程元睿用到一个“请”字。不过，程元睿这么说，必定是有需要这么做的理由，所以白祖没有迟疑地行礼答应道：“是。”便转身出去了。
　　程元睿敲了敲桌子，让白隆起身到一旁休息。
　　又是一阵等待。
　　…………
　　“啊……”魅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冻死在这冰寒之间。麻木却依旧灼痛的感觉从肩膀的位置密密麻麻地往全身延伸，让她有种生不如死的错觉。
　　“救、救命……”微弱的呼唤得不到任何回应，魅想把自己的身子缩起来，在冷的时候可以给自己一点温暖，在热的时候可以给自己多一点的包涵。
　　眼睛睁不开，身子动不了，这种感觉好难受。好难受。
　　魅以为自己呜咽出声了，事实上，房间里依旧是一片安静——
　　连仆从都没有。所有的人都被命令着，守在门外。
　　好像，曾经也是这样的……魅在思绪的黑暗之中，渐渐想起来一种感觉。很可怕的感觉，曾让她想一死了之，却最终没有找到那个机会。
　　那个谁说的，只要好好完成了，她想要什么，必定是可以得到什么的。
　　爹娘的期盼犹在耳边，却也用那期盼生生断了她的念想……
　　然后，她便认了。
　　忘记自己的名字，忘记自己的娇贵，忘记自己曾经最自豪的高傲……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别真成了废物了！”那人那话也犹在耳边。
　　她的战战兢兢换不回来成功，咬碎了银牙也必须坚持，不能后退一步，退了便是死！
　　可是她怨！她不想死！便这么一日日坚持下来了。
　　终于让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王爷的身边。一开始，她的内心依旧是黑暗的，冰冷冷没有一丝温暖和光亮。可是渐渐的，王爷的冷言冷语却像能春风化雨的冰，最终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她那颗她以为的、早该死去了的心里。然后一点一点的反射着光芒。
　　可是，现在却是结束了。
　　王爷为了他的皇兄越来越忙碌，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她还是觉得开心的。因为或多或少，她总是参与其中。
　　可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友情的羁绊是可怕又令她讨厌的！因为那总是会让人丧失掉一部分理智，忘记自己的职责，偏离既定的轨道。或者，更因为，她得不到。
　　或许吧。可是得不到又怎么样呢？她可以得到更好的东西。
　　昏迷中的魅以为自己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实际上，依旧还是一片冰冷的冻结。
　　冷热、麻痛……她的感觉依旧在煎熬。但是魅觉得自己即使是满口鲜血，还是有那么一股笑的冲动。
　　呵呵。痛苦？死亡？
　　没有一个词，抵得过那人的一句“废物”！
　　明明也是娇贵自傲的人，明明该是温柔婉转的语调，却就是那么冰寒刺骨，一句两句话之间，翻手为云覆手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魅觉得，自己仿佛又听见了那人的冰冷冷不带一丝起伏的呵斥。
　　够了！要死，一起死！

☆、106　失控

　　天已经亮了，郁扶摇兄弟两人才姗姗来迟。
　　程元睿端坐在那圈椅之间，旁边正放着一杯热茶，袅袅的轻烟倒是多出了疲惫的错觉。
　　也是，已经是一夜未眠。
　　郁扶摇走在前头，看了看程元睿的模样，又看了看在他身后的白隆。其实他把他俩叫来的目的真的是显而易见。
　　可是郁扶摇脸色不是太好。这些日子似乎总是一不小心就熬了夜，他同样也是疲惫。
　　郁浩然的脸色同样不是太好，却和郁扶摇不是一个理由。他更多的是担忧，因为郁扶摇今天的异常。
　　原本他把郁扶摇带离了那个院子之后，是想找郁扶摇好好谈一谈的。郁扶摇最后那一下的出手，也是有些震惊到他了。
　　可是郁扶摇却不想多谈，一直到回到同福客栈之后也都是闭口不言，回了房间更是不用说，把被子一闷，不知道是逃避还是真的累了。
　　所以，郁浩然现在也是没多少心思和程元睿周旋。
　　程元睿也看出了两人的意思。让护卫给两人请了座位，又让白祖继续守住了门口，然后便开始了直接的要求。程元睿想让郁扶摇救魅，无论魅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至少这时候，她还不能死……
　　…………
　　姚林雨和林佩景几乎是同时踏出房门的。两人不太好意思地对视了一眼，抬头便看见了守备森严的程元睿的房间。
　　姚林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却有些担心是不是郁扶摇惹了什么事情，因此，姚林雨先往郁扶摇的房间去了。只是，敲了门，许久还是不见打开。
　　林佩景没有想要顾忌什么，因此他出了房门，也没有陪着姚林雨去敲门，而是径直往程元睿的房间去了。照之前的惯例，多数时候，程元睿的护卫是不会拦着他的，除非里面的事情真的十分重大。
　　程元睿也是理解这个绘云城少城主的好人，更了解他的为人，所以程元睿经常有意给他透露一些消息。也为了两人之间更好的合作。
　　但是今天确实不一样。
　　白祖出手把林佩景拦了下来。林佩景在门口静默了一下，最终转身往回走，准备下楼。
　　却是姚林雨奔了过来：“白祖，摇摇他们呢。”
　　白祖没有回到，只是往房间里使了一个眼色。主子做事，他总不好说太多，不过现在看公子那疲惫的模样，怕是会有失偏颇。
　　许久之前，公子便特地提醒过他们几个白字辈的兄弟，若是发现他的状况不好，他们有权利替他做出一定的决定，以提醒他他的失误。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一直很忠实地执行着程元睿的这个命令。
　　而如今，便是这么一个状况了。公子看起来在这时候似乎需要一些打扰。
　　姚林雨看见了白祖的眼色，还是有些许迟疑，对于程元睿的畏惧，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而是几乎是从小到大的，所以她还是有些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只是，不过是这一下的迟疑，房间里的声音却已经透出来了。
　　“凭什么！我就是不救！”有些高亢的声音，是郁扶摇的嗓音，却不是那个清亮的少年音，反而有些清脆灵透。微微高扬的语调到带出了一丝婉转的意味，犹如出谷黄莺，空灵中带着娇嫩……
　　姚林雨一惊。怎么回事！？
　　可她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又有一句话不管不顾地炸了起来：“她想杀我为什么我不能杀她！”郁扶摇显然已经有些失控了。
　　“摇摇！”郁浩然大声喝道，大约是想阻止郁扶摇再继续说下去。
　　姚林雨还没来得及推荐，门却一下子被打开了。不带收敛的力道让门朝两边的墙壁撞了上去，郁扶摇一下子和姚林雨对上了眼。
　　眼眶微红，是委屈的痕迹。姚林雨心惊，想上前去安慰，却没想到郁扶摇一下子避开了她，往他的房间跑了过去。
　　“抱歉。”郁浩然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随口向程元睿道了歉，郁浩然连忙追上郁扶摇，赶在他把房门落锁之前挤了进去。
　　郁扶摇趴在床上，耸动的双肩，似乎在哭。
　　“摇摇……”郁浩然喃喃叫了一句。小妹好像已经好久没哭过了吧？郁浩然突然有些晃神，而后是惊慌。“怎么了摇摇！”这样的郁扶摇太不正常了！
　　郁扶摇无声地趴在那里，无论肩膀怎么耸动，却始终一声不吭，更不做任何回应。
　　“我来吧……”姚林雨也进到房间里来，对郁浩然说道。
　　郁浩然迟疑地看了看姚林雨，又看了看郁扶摇的模样，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就在门口，有事叫一声。”
　　“嗯。”姚林雨让郁浩然出去，也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像黑夜。

☆、107　欲辞

　　天亮了，阳光终于透过了多日来的阴霾，亮相整个世界。但是明亮的世界，却带不了明亮的气氛，同福客栈，尤其是程元睿等几人的房间，却让人感觉分外压抑。
　　程元睿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依旧感觉那上面突突直跳，绞得他心烦。
　　或许因为郁摇这段日子以来表现出来的合作意味，让他忽略了这小公子原来的性格。他还记得一开始魅表现出对他的敌意时，他那种近乎炸毛的愤怒。
　　更何况如今魅是三番两次找他麻烦，甚至于想要致他于死地。谁可以一直忍受这种状况？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魅的所做所为早就超出了贼的界限了！
　　郁浩然虽然担心郁扶摇的状况，可现如今也不是他能随意动弹的时候，所以，在姚林雨把门关上没多久，郁浩然想了想还是重新来到了程元睿的面前。
　　程元睿依旧坐在那里揉着自己的额头，却还没有去休息的意思，大约是在整理着什么思路。
　　郁浩然没有进门，虽然白祖也没有阻拦的意思。郁浩然只是敲了敲门板，引起了程元睿的注意之后，郁浩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直接丢到程元睿的怀里。
　　程元睿手一伸便接住了，却不明白郁浩然的意思。
　　郁浩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是你那女下属的解药。小摇给我的。”郁浩然明确地告诉程元睿，这东西他配制不来，只有那个机灵古怪的小弟才有能力配制。
　　程元睿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声“谢谢”。他没有试图解释什么，虽然郁浩然比看起来似乎给郁扶摇更有耐心听他的解释，但是就他对郁扶摇的宝贝程度，却几乎是不可能接受他的解释的。
　　“你们太闹了。”郁浩然对程元睿说。在这一刻，郁浩然是绝对没有想起来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的额。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对郁扶摇的影响。
　　程元睿没有说话。
　　“等小摇心情好些了，我就带他离开你们的队伍。”郁浩然对程元睿说明道。只是一种告知，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程元睿安静了片刻，点了点头。他在这片刻里是想过把他们留下来的，可是想到郁扶摇刚刚那泛红的眼眶，却突然实在开不了口。
　　他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罢了……
　　郁浩然在程元睿的门口又站了片刻，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前面站着了。
　　林佩景看了看郁浩然又看了看程元睿，进去到程元睿的面前，还顺手关了门，也不知道他们在其中都聊了些什么。
　　不过林佩景并没有在房间里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并没有对谁多说些什么，只是提醒白祖等人，程元睿准备休息了，让他们好好守着门。
　　对白祖来说，这个根本不用提醒。不过既然林佩景开口了，自然还是要表一番决心的。
　　林佩景点点头，看起来还是挺满意的。下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