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斗将军-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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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乃子没好气的说:“我只知道你好端端姓‘雷’的,而今却为山东姓孙的卖命。好好个江南霹雳堂总巡使你不干,京城里‘六分半堂’雷家的大本营你不去坐守,却跑来跟个半凄不凉的凄凉王到家里冲凉到外头透凉来着!”
雷肿气得四肢都像瘫痪了,好一会才强忍怒忿,道:“我跟随凄凉王,是因为欠他的情,记他的恩,也服膺他的为人。但我一直都暗中保护‘六分半堂’。雷震雷才是真正的‘雷老总’,我才不会数典忘宗。我为了保卫‘六分半堂’,不惜与‘金风细雨楼’的‘一言为定’三次力拼,还中了他‘藕粉’之淬毒暗器,今天才闹成真气涣散的模样!你可知道‘一言为定’原姓啥?何方人氏?“
唐乃子想也不想便回答:“姓唐,唐惨是也。他的‘藕粉’伤了你,你虽也不见天日,不得见光,但正好让你能专心练就‘兵解神功’,成就了你的大业,你还得谢谢我们唐门子弟哪!“
雷肿狠狠地道:“我看你也没听懂我的意思。既然唐惨伤过我,我也一样可以把仇怨转到其他人的身上——包括你!“
唐乃子冷冷地道:“唐门的账,一向可以算到老身头上。“
“恶九成”轻咳一声:“唐奶奶,你这说法……请恕我直言,实在不太划得来。”
唐乃子道:“我只想过要担当,要面对,从来没计较过划不划得来。”
“恶九成”欲言又止。
唐乃子瞪了他一眼:“你有话要说便说。”
“后会有期”雷老肿白眉一轩,道:“我们是忠言逆耳,只怕说了你听不进去。”
唐乃子道:“你们说的,我也不一定会信,但你们有意见,我一定听,同不同意,却是我的事。”
“恶九成”审慎的道:“唐大奶奶别见怪。我实话实说。近年来,唐门的确出了不少一流高手,如果善于联结,而且运势再好上一些,我看蜀中唐门大可以超越其他一家一门,成为最有实力最强大的帮派和势力,可惜……唐门子弟虽然优秀的不少,但良莠不齐,宵小败类也多,替贵门失了不少分,增添了不少负面影响。你替他们背黑锅,只伤了自己名声,能顶得了几宗伤天害理的大罪?能抵得了几次人神共愤劣行?我看,唐门若要壮大,还是得对外有容乃大,对内得严厉整治才行。唐大奶奶您也不要啥事都往身上背,这对您也不太好。”
唐乃子听了只道:“谢谢,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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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会有期”雷重则附加道:“像唐惨、唐化,这些唐门子弟,不是勾结贪官污吏,就是惹事生非,暗算豪夺,无所不用其极,让人对蜀中唐门,大打折扣,唐奶奶若都包揽身上,恐怕只助纣为虐,没有好处。”
唐乃子冷笑一声,道:“不错。有些唐门子弟急功近利,败坏门风,但有的是不听你那一套,你才记仇记恨。”
雷老肿登时脸都气肿了似的,怒道:“什么话!?”
大石公干咳一声,不想唐乃子跟雷老肿直接起冲突,便插口道:“京师武林,人人分晓,‘后会有期’雷老肿和‘后会有期’唐惨,的确是有过节。雷老总这等说法,恐怕不甚公道。”
雷老肿顿时一个火八个大,几乎也像刚才佛像一般燃烧了起来,“他私结京城里的黑道帮会,心中岂有王法!他与我交手之时,居然施于‘藕粉毒雾’,这算什么光明正大!唐门有这种败类,还不是什么颜面都丢光了!”
诸葛先生怒道:“雷老总指陈唐惨勾结黑道帮派,是否指他加入的是‘金风细雨楼’?”
雷老肿愕了一愕,道:“是啊,‘金风细雨楼’,名字倒好听,但说到头来,都只是黑帮,江湖帮会,好听就是讲义气,但直接说,党同伐异,为了维护本身利益,不惜用血腥手段打压异己。更难听点说:还是欺压良善、敛财牟利的目的,我讨厌这种帮会。”
诸葛先生淡淡地道:“那么,雷老总因何又暗里翼助‘六分半堂‘?
雷老肿一时胀红了脸,跷舌半天才道:“雷损说什么都是我恩兄,而且他早年退出‘封刀挂剑’雷家堡之际,一半都是为了支持我跟随‘凄凉王’,他们以为我见异思迁,加盟‘神枪会‘就是叛离雷家堡,要雷家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八大杀手追杀于我,但还是给雷大堂主一力阻止了。我有感于他的恩,‘六分半堂’有难,我一定相护,何况,‘六分半堂’日渐壮,对我们本已日渐式微的雷家势力,也有立竿见影、日照雷门的好处。“
舒无戏可一点也不客气,又进一步问:“你加入了‘山东神枪会’,你奶奶的,不也一样是黑帮么?“
“恶九成”干咳一声道,“据我所知,山东神枪会经营马场、牧场、狩猎场,还有圃田和造兵器局,那是正当经营,王法所准,东北大口孙家造的枪、棍、戟、戈、矛,还是全国最有名、最有用、最有保障的。”
舒无戏却悠悠的道:“他奶奶的万人斩,不过,近十几年来‘神枪会’中的几个分堂,好像还出产、药人、怪物,乱仑嗜杀,不干好事来着!”
“后会有期”雷老肿马上便要发作,“恶九成”郭九诚立即截道:“舒大人言重了。‘自在门’不也一样有分诸葛、元限二派,‘青帝门’也一样有叛徒为虐,‘大连盟’也有凌落石背叛冷悔善的劣迹。这可不是‘神枪会’的本来面目,而且,‘大口孙家’变质,改辕换辙,却是在‘凄凉王‘离开东北之后发生的变化。”
凄凉王凄然一笑:“说来,如果平生有何可悔,坦白说,我就深悔当年不该遽然离开山东神枪会,以致而今局面已莫可收拾。”
雷老肿忽道:“平生久恨恨未消,谁没有恨事!我那些小悔不值一提!诸位可知我为何情愿一辈子跟随凄凉王长孙大哥?”
舒无戏咔地笑道:“因为他奶奶的是万人迷,他风神俊朗,他英俊,他帅!”
雷老肿全身拆散了一般的骨骼,忽尔又似是迅速的接驳在一道,发出卡卡的声响,诸葛先生连忙道:
“我只听说过,当年雷重不惜兵解,也要离开‘江南霹雳堂’,惹动了当时雷、唐、班、苏、温家等的指斥和追击,就只有‘神枪会总会主’长孙飞虹挺身为他说话,而且承担了一切指责,把事情揽在身上。“
雷肿正视诸葛,严重有感谢之意:“是的。当时,我是冲动,而且做错了事,而且反正已做错了,而且还一错再错,我也不想申辩了,所以自甘堕落,啥事也不管,什么事也不插手,消极颓唐,抗拒不从。要不是凄凉王一力护我、励我,我颓丧下去,还不知如何收场!“
说着,他眼里也充满了感激,诸葛先生当然明白这谢意当然不是对他的,但他很欣赏这种肝胆相照。
“他也常常骂我、斥我、策励我!”雷肿道:“但他有误会就直接问我、责我,却从不猜忌我。对外则一力开解,为我承担罪过。他在我不得志的时候,依然重用我。他拿我当人。所以,我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支持他,都跟随他,除非他不要我。”
他说的当然是“凄凉王”。
一时间,大家都为他和长孙飞虹之间的义气而感慨。
感动。
除了一个人。
这人不动。
他不敢动。
——在场高手太多,他当然一动也不敢动。
但他在观察另一个人有没有动。
——一个死人。
一个死去了的人。
少年无情 … 第六章 一张漂亮而哀伤的脸
尊敬。
来自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人格人品上的肯定。
尊重。
来自一个人对别人感情、情操上的认可。
“我尊敬他,”雷肿语气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来,这种感觉令人完全不再介意他四肢松垮,神情涣散,反而觉得他是个正在散发光和热的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尽管他这几年并不得志,但他是为了达到他的心中崇高理想而坚持至今,所以我特别、更加维护他,直至他达成他的远大理想再说。我尊重他。“
“明白了。“诸葛先生顺着他的意思复述,同时也带着莫大的敬意,”你是因为报恩,所以才追随凄凉王。你也为了尽义,才支持六分半堂。“
然后舒无戏忽然凭空插入了一句:“你为尽忠全义,才为凄凉王、雷损效命,但你奶奶个万人闪的,又怎么不知道像‘一言为定‘的唐惨,也不是一样为了大义、还情,这才追随苏氏父子?唐大奶奶是为了唐门信誉,这才独揽满门重责?
雷肿呆了呆,道:“你们是在为唐惨说项?”
“不。”大石公接道,他说话一向比较温和,“我们只是说句公道话,你义助长孙总堂主,唐惨也可能是为大义而为苏公子奋不顾身,如此而已。”
雷肿反问:“你们跟唐惨相熟么?我刚才骂了他,你们替他抱不平?”
“不熟,我也不认识。”舒无戏说话一向比较冲,“不过,唐惨是出了名的唐门子弟,他跟你交手时施放暗器,理所当然,一如你出手时能变裂分身,你奶奶的万人寻,这不能说是暗算吧!”
雷肿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诸葛先生接下去平和的道:“而且,‘金风细雨楼’在京里,有田宅出售,也营有圃田、学舍,破板门附近有几条街,都是他们的生意,计有纺织、布匹、藤造、木材、刺绣、金饰、食肆、闹市……他们也有租赁、放贷,甚至也走镖、押辘,这大抵还是正行生意。‘金风细雨楼’之经营手法,甚为创新、先进,所以门庭若市,他们的实力,联结‘发梦二党’等市井之徒,形成了一个极大的保护联盟,但为自保、保人,为地方平靖,倒是没做大多明目张胆能触犯法纪的事。”
舒无戏又陡然添加了一句:“要说触犯法规,只怕天下商行、水陆漕运、买卖销售都得分他们个三成五的‘六分半堂’,还有往黑吃黑动刀子,在江湖上明抢暗劫的‘迷天盟’还要奉公守法一些。你刚才说人家是‘黑帮’,怎么人家不反过来说你们‘神枪会’才是‘黑道’!”
雷肿要不是有点觉得理亏,当即要辩想驳,甚至就要动怒、动手,忽听“凄凉王”低叱一声:“
“雷老总。”
雷肿当即垂手而立,不敢造次。
看来,这个身经百战的汉子,对那一位苍凉富贵的主子,不但顺从,而且服从,更是遵从。
长孙飞虹望定诸葛先生,道:“看来,你身上那一刀,莫非不是苏红袖所斫的?”
诸葛先生微微笑道:“你没看错,确是他斫的。”
凄凉王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替苏公子说话?”
诸葛先生道:“他斫我一刀,是一刀之痛;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判断,我对‘金风细雨楼’的看法。”
凄凉王那张厚亮而哀伤的脸,忽然像照亮了光,双眼有发出两道奇特的异彩来:
“好!”
他说:“这就叫恩仇抵死分吧——你那么看重他,他却为何还是给了你一刀?”
诸葛先生坦然道:“他没办法不给我一刀,因为——”
话未说完,舒无戏又斜着插上了一句:“诸葛对他那么识重,才着了一刀,那位林十三,连名字法号都模仿元十三限,大概姓苏的看他不顺眼,一口气着那个白衣卿相的茶花巨人划了他十三刀。”
可是,无情与追命都想知究竟,这次是颇埋怨舒无戏在这要紧关头打了个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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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仇烈香怯生生的问:“这位舒大叔,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舒无戏最高兴就是有人请教他。
有人请教他他就乐。
他一向认为自己很有成就。
他只不过五十开外,但已四起四落。
每次都几乎位同卿相,但衰落时如同行乞。
但他无所谓,依然心怀豁达,依旧气度恢宏。
只有他,敢在大殿放屁、说粗话、畅言无忌,而不给皇帝见责,权相奸宦也只以为他疯疯癫癫,不以为敌,不足为患。
他反而能诈疯佯癫的活下去,像他这种人,唯有半疯半癫,才能全身活命。
因为大家都以他为“点缀”,没有铲除他的必要。
可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他前半生的作为,有轰轰烈烈的,有盛极而衰的,不管在庙堂、武林、江湖、仕林,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和震憾力,就是以他这种诈癫纳福的掩护下达成的。
他曾子弟满门,食客千五,门生无数;也曾孤身一人,流落江湖,逐家行乞,狗都不如。
可是他的磊落心怀,穷时亦风骚,富时亦风流,荣利双全之际,既是放屁燥粗,不骄不躁,失意倒运之时,也一样燥粗放屁,不卑不亢。
这就是舒无戏。
——你别说他成就不大,其实,他默默中已成就了不少大业,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