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息成奸-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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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神色淡淡的模样,张楚摇头轻叹,果然还是小时候天真可爱的多,她信口胡诌的故事都会深信不疑,大了越发不好哄骗了……
顾曦放下酒杯道:“安卿邀我前来,不会只为了喝酒谈天吧?”
张楚敛了心神,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放在桌上道:“圣上让我转交给你。”
顾曦打开一看,见是十数颗南海金珠,蹙眉道:“这是何意?”
张楚似笑非笑的道:“自然是弄污朝服的补偿……”
顾曦将锦囊丢回桌上,淡淡道:“他又何必多次一举,明知只是演戏而已。”
“心中有情口无情,这戏如何演的下来……”
顾曦拿起那锦囊用力一握,十几颗珍珠在手中化为细粉,“不如拿来下酒,或许还有些用处。”
张楚拦住她的手道:“阿堵之物只会污了酒的味道……”
“用之无用,弃之可惜,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你从一开始不就已经做了决定,难道心中仍有疑惑?”
顾曦沉默半晌,缓缓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我的心……由始至终没有向着任何人……”圣上也好,安国侯也罢,所谓的爱不过是施压的借口,无论作何选择,她都必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张楚淡淡道:“若是我猜得没错,你选择了那人是觉得相比之下,他更易于掌握。”
顾曦微微颔首,“明面上他是女子,日后有些事他也不能逼着我去做。”他不可能放弃帝位,就不能逼她成亲,两人的关系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张楚摇头轻笑道:“他此时不逼你,是因为威胁尚存,等他日后独自掌权,想如何拿捏你不是轻而易举,你可别忘了,他是当今圣上,生杀大权予取予夺,此时藏拙难保日后不会露出锋芒。”
“我自然有这种考虑,若我能掌握兵权,等事情一了结,就向朝廷施压放我离开,到时候谁又能奈我何!”
张楚摩挲着杯沿,淡笑道:“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了无时,如果想等事情了尽了才脱身,则永远没有了尽的时候,到了那时,你就真的愿意离开吗?”入局容易,出局难,人的本就是无休无止。
顾曦垂眼不语,半晌后才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有家室所累,由不得己。”若是他们以澜轩作为要挟,就算她的防范再严密,也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与其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一时不再言语,各自饮酒沉思,隔了半晌,顾曦开口道:“你为何要帮我,难道是想背叛侯爷?”时至今日她也摸不透这个人,对她始终是有保留,以她的才能他日未必愿意屈居人下,两人相交必然不会长久。
张楚心中了然,她由始至终不会信任她,闻人善则疑之,闻人恶则信之,此乃满腔杀机也,若是真有一日她会命丧他人之手,除了她绝无旁人,思及此她苦笑道:“我什么也没做,何谈背叛,若是这局无论谁胜出,都对我毫无影响,才是最好的保命之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最起码我们此时的目的是一样的,子廉也不必过于猜忌,私下里我确实视你为知己,日后相处下来,你自会明白我并无恶意……”
顾曦微微颔首,继而笑道:“安卿多虑了,毕竟你我立场不同,我也是一时好奇罢了,我们不谈这些,来好好干一杯!”说罢,举杯相敬,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融洽。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喝了几大壶酒,顾曦双眼迷离已满是醉意,张楚按住她的酒杯道:“时辰不早了,你也醉了,我们回城吧。”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笑道:“我没醉……不过……天快黑了,我确实该回家了……”说罢,脚步虚浮的向门口走去,张楚连忙扶住她,扬声向李老告辞后,便扶着人出门而去……
此时暮已西斜,走在山间小道上,顾曦的头歪在张楚肩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张楚将她的胳膊架在肩头,轻笑道:“没想到你酒量如此不济,那杏花酿又后劲极大,你喝酒如牛饮怎会不醉。”
听她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她摇头苦笑,搂紧她的腰道:“你撑着一点,到了前面的官道,就拦一辆马车入城。”
话音刚落,那人头一歪,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整个人呼呼大睡,她轻叹了一口气,蹲□将她负在背上,她外表看似孱弱,背着一个高大的人,脚步却依然轻快,顾曦微微睁开了双眼,见她展开了身法,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如履平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闭上眼又是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不一会儿就行至山外的官道旁,张楚侧眼看向肩头,轻唤道:“子廉?”那人毫无回应,不时还发出一阵呼噜声。
她将人放在路边的大石上,掏出锦帕替她擦了擦额上的热汗,含笑道:“怎么醉成这样,下次应该找一间茶楼才是……”说罢,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城郊十里外有一处花影湖,湖边有一座闲人茶舍,以清溪绿芽著称,有机会也想让你品尝一番……”
顾曦靠在一旁,耳听着她的絮絮叨叨,竟察觉出一丝无奈,一丝寂寥,若非对此人根本毫无印象,她真会怀疑两人是否是旧识,张楚对她总是莫名的亲近,是发自真心还是惺惺作态,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此时有马蹄声传来,耳旁的话音一落,身子又被人扶了起来,隔了一会儿,终于上了马车,在有些昏暗的车厢里,她微微睁开了眼,张楚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搂抱着静静而坐,她身子一僵有些抗拒,又怕她起了疑心,连忙调整了内息缓和下来。
马车十分颠簸,张楚将她搂的很紧,只是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她一时醉意涌了上来渐渐有些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轻唤了一声“子廉”,她猛地清醒过来,又听那人唤了几声,似是见她未醒便放下了心来,语气有些动容的道:“曦儿……我是楚……”那话音一顿,便再无声息,她心头一震,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张楚心头一酸,哪怕是对着沉睡的人,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说出来又能如何,她未必会记得,就算她还记得,以两人的身份,她也绝不会回应,只会招惹她的厌恶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搂紧怀里的人不再开口,狭小阴暗的车厢里,就如同当年在破庙一样,两人相依相偎紧密不分,只有此时她才看不到她眼里的防备和疏离,自欺欺人的温暖也足以让她享受一时半会儿的宁静。
突然怀里的人身子颤了颤,喉头滚动了几番,吐了她一身,她连忙掏出帕子擦着她的嘴角和前襟,顾曦微眯着双眼,瞧着她低头忙活,眉宇间竟没见半分的嫌恶与厌烦,着实让她吃了一惊,难道她知道她是在装睡试探她,若真是如此,此人的心机该有何等之深!
一路行至了顾府门口,已是夜幕降临,张楚将人送进了府中便匆忙离去,顾曦被人扶上了床榻,却仍是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楚澜轩一面替她收拾一面轻声怨道:“怎会醉成这副模样,不会喝就别要命的喝,要是伤了身子怎么办!”
等他转身离开,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帐顶出神,张楚这个人若真能为己所用,无疑是如虎添翼,就怕她心怀不轨,日后弄得不好收场……
她思虑百转,仍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这世上怎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对人好,绝对不可能……
思来想去竟是迷迷糊糊入了梦境,一阵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一睁眼见自己走在狭窄的巷道上,熟悉的青石板路,斑驳的墙面,竟是回到了秦州的故居,此时天色昏暗,看不出是何时辰,她向前缓步而行,见前面是一间废弃的破屋,一颗心禁不住咚咚狂跳了起来,脚步顿在原地,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破屋里突然传出嘶哑的哭喊声,她紧咬了牙向前走了几步,透过破窗向里望去,里面仅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面正纠缠着两个身影,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压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伸手撕扯着她的衣襟……
“你为何不是男子,你若是男子,我就娶你做夫郎!……”女子的话音刚落,衣衫撕裂的声音响起,那孩子白皙细嫩的身子显露了出来,她死命推拒着那女子,哭嚎道:“放开我!……放开我!……”
那女子一声狞笑,俯身啃吻着她的肌肤道:“我对你这么好,你不是很亲近我吗?再叫一声徐姐姐听听……”她的手在那孩子身上来回抚摸,邪笑道:“你这身子真滑溜,比倚红院的小倌还要细嫩,将来绝对是个要人命的主儿!”
见她不消停的扭动挣扎,女子面色一变,扬手给了她一巴掌,狰狞道:“我亲自料理你,是看在你我的情分上,若是我将你卖到那些喜好娈童的大官手里,管教你生不如死!你还是乖乖让我玩了,我包管你舒舒服服的……”伸手在她那有些红肿的脸颊上摸了一把,一脸yin邪的笑意。
“禽兽!畜生!”孩子满脸泪痕,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女子吃了一惊,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给了她几巴掌,怒吼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野种,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你早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我今日要是不把你弄得服服帖帖的,就不是涵化街的徐老大!”她伸手去扯她的裤子,却被她死死抓住,任她如何打骂就是不松手,女子暴怒不已,扯住那破布向两边一撕,细白的两条腿就露了出来,那孩子一弓膝盖撞在她脸上,趁她捂脸痛呼,一个翻身滚下了床,连滚带爬向外逃去,那女子一个猛扑将她压在身下,用麻绳将她双手绑了,把身子翻了过来,强行分开了她的两条腿……
屋里惨叫连连,顾曦站在窗外,瞪大了双眼,浑身汗如雨下,可是双脚如同在地上生了根,无论怎样也踏不出半步,紧握的双拳抠进了肉里,满腔的杀意无从发泄……
被人几番蹂躏之后,那孩子哭声渐弱,伏在地上一声不吭,女子抽出了手指,冷笑道:“小贱人,总算是老实了!别逼我下狠手,有你的苦头吃!”她褪下自己的衣衫,命令道:“过来伺候我!”
“我的手绑着,动不了……”孩子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道。
见她已经服软,女子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没有手不知道用嘴……”她一面替她解开绳子,一面肆意辱骂,松绑的一瞬间,一把尘土洒进了她眼中,那孩子奋起一脚踹在了她腹上,见她倒在了地上,立马捡起一旁的木棍,猛击她的脑袋,直到鲜血四溅,仍是疯了似的不能停手……
“杀了你!……杀了你!……”她嘴里不停的喊叫,浑身杀气腾腾,窗外的顾曦只觉得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几欲作呕,突然几滴鲜血溅在了脸上,她禁不住大喊了一声,惊醒了过来,猛地坐起身来,大口的喘着气,冷眼四顾发现已经回到了房里,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噩梦,她双手抱头,怒目圆睁颤抖不止……
“曦儿,你怎么了?”楚澜轩搂住她,摸到一身的冷汗,顿时大惊失色,连声的询问。
顾曦看了他一看,一颗心瞬间落了下来,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直挺挺的倒回了床上,淡淡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伸手捂上了双眼,身体的记忆还未散去,今日为何会梦见那些令她屈辱的过往,她宁愿深埋在心里永远不要想起!
世间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就是有太多的信任,才会落得被人污辱的下场,因为愚蠢,而被人欺骗,因为弱小,而任人宰割,时至今日,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就算要排除万难,也要将生杀大权紧紧握在手中!
☆、第四十四章
昏暗的密室里;顾曦翻着手里的册子问道:“可查到什么异状?”
吕云拱手回道:“何远征在城西以北的凉安一带有多处马场;据密探回报;她秘密派遣亲信为她驯养战马,已备战时之需;另外;她的手下不仅私开铁矿;还私自铸造兵器,无论哪一项都是灭族的大罪;如何定罪还请大人明示!”
顾曦沉吟半晌,摆摆手道:“不可轻举妄动;如今城外驻扎着二十万征西军,此事一发;势必会引起动乱,你先命人散播传言,就说何远征有造反之嫌,看看各方的反响再说。”
“属下遵命!”
几日后,京城里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恐,并有诗谣流出,街头巷尾广为传唱,“镇抚西北众望倾,宝帐云龙度帝关,必若天工主人事,反照前山明月崖……”
御书房中,赫连袭月扫了一眼那首藏头诗,缓缓念道:“镇……宝……必……反……”他脸色一沉,将奏章丢在案上,扬声道:“速传抚远将军入宫!”
不到一个时辰,何远征便奉旨前来,进了门跪拜道:“微臣参见圣上,不知圣上召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赫连袭月将奏章丢在她面前,沉声道:“你自己看看!”
何远征捡起来一看,连忙伏跪于地,“圣上,微臣冤枉!微臣拱卫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