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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绝色倾城 飞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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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就像生命,就像轮回,电光火石间尝遍了一生的酸甜苦辣,让人承受不住。   
    她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如同站在时光的洪流里。穿梭不断的人群,好像鱼缸里游弋的金鱼,只剩了她一个人,独自站在玻璃缸外面,看着自己的荒凉,看着这个华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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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走了,可是她还站在这里。
    那天之后,如非曾经问过她,“就这样擦肩而过,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当时她们正坐在楼顶的平台上看日落,四周是棋盘般的高层住宅,所谓日落,不过是楼宇间的一点余晖而已。
    未晞正在补画教授留的作业,听到如非的话,自己也蓦地一怔,手下一时失了准头。她用刀将多余的部分刮掉,可怎么也回不到最初的效果,于是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觉得答案还重要吗?”然后将画纸揉成一团,扔掉,又换了一张。
    如非点燃一根香烟,没有说话。
    她记得,自己赶到急症室的时候,真的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过,吓到她的不是未晞,而是阮劭南。
    他那时正在缝针,伤口几乎横过了整个手腕。旁边的瓷盘,放着一大块刚拔出来的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血淋淋地立在那儿,看得人心惊肉跳。医院一边缝,一边跟他说:“幸好没有割断神经,不然你这只手就废了。”
    听到医生的话,他也没什么表情。平时那么完美无暇的人,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还穿着睡衣,袖口已经被血染得一塌糊涂。
    汪东阳伏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他这才转过脸,木然而空洞地看着她,冰冷的眼神让人胆战心惊。看着她,不像看一个人,而是看着一个陌生的物件。
    如非只觉得后背发凉,这种六亲不认的眼神,对她是恨乌及屋,都尚且如此。那对未晞,又该怎样?
    她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可是,那天在医院,看到他们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她又替未晞感到惋惜。其实在她心底,她一直认为,阮劭南是爱着未晞的。
    “你想过没有?如果他根本不爱你,其实你做什么都没用。如果他真的爱你,你那样对他,那种打击足以致命。你没看到他那天在医院的眼神,绝望得好像把整个世界都丢了。你就这样一刀两断,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也不留给自己?你怎么想的?”
    未晞手一抖,又错了,看来今天是画不下去了。她干脆放下画板,看着远处楼宇间那一点霞光,“那你认为我该怎么样?告诉他我有多爱他?然后让他把我这个仇人的女儿带在身边,朝朝相对,夜夜相拥?他根本就忘不了我是谁,忘不了我身体里流着谁的血。这跟我是否无辜,跟陆家的关系如何根本没有关系。而是他看到我,他就会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会矛盾,会失控,我已经试了不止一次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凄凉地笑了笑,“他对我,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可能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如非叹了口气,夹着香烟揉了揉额角,“那你们就这样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未晞抱着膝盖,蜷在椅子上,“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做错了。你可以说我自私,说我矫情,说我自命清高、敝帚自珍。我不在意,因为我也这样看自己。可是,如非,你想一想,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我们还剩什么?我真的赔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再去忍受他一次次的威胁,一次次的心血来潮、随传随到,被自己所爱的人每天这样呼来唤去,这种感觉……比挨耳光还难受。”
    未晞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如非只有默默地抽烟,好像一只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她才叹了一口气,“未晞,我没有你念的书多。你跟他都是有道行的人,我没有你们精明世故,也没得分你们想得多,看得远。可我觉得,爱情又不是加减乘除,何必去计较那么多?他喜欢你,你也爱他,难道这还不够让你们在一起吗?何况……”如非顿了一下,“他能给你的,远比任何人都多。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
    未晞抬起脸,望着半壁斜阳下的繁华都市,喃喃轻叹,“这个城市真的很美,有人站在众人之巅,受尽万众景仰,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有人是游走在城市里的蚂蚁,为了吃饱穿暖疲于奔命。是啊,权力、金钱、地位,谁不想站在那些华丽的光环中?我也想。当我感觉他或许是在替我报仇的时候,我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可是,如非,这个城市已经拿走了我们太多的东西,这一路走来,连尊严都没剩下。为了生存,我们每天笑着迎来送往,服侍那些所谓的名流绅士。被人欺负了,我们连哭得都不敢大声。大约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在这个城市,穷人是怎样一种被侮辱、被践踏的牺牲品。但是……”
    未晞顿了一下,忽然有些哽咽,“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在一个男人眼皮子底下,带着被人厌恶的姓氏,一个尴尬的身份,每天揣摩着他的心思,看着他的眼色诚惶诚恐地过日子。正因为我是爱他的,我就更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让这份感情,带上一丝一毫的阴影。我要让自己回想起他的时候,永远带着感念,带着爱情,而不是痛苦和猜忌。所以,现在决绝地放手,这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如非望着眼眶发红的未晞,她以为她会哭,谁知道,她看到的只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如非替她感到难过,她越是这样,她就越难过。
    忽然起风了,如非捏熄香烟,搂了搂未晞的肩膀,“现在他已经把你当作路人甲了,你该心满意足了吧?”
    未晞凄凉地笑了笑,“如非,你相信吗?在过去的七年中,每天早晨我张开眼睛,都要告诉自己,一定要少喜欢他一点,这样是不是可以轻松一点?我一直这样提醒着自己。可是,那天在医院看到他,我还是忍不住。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心如刀割。可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我没有心满意足,我只是……没有办法了。”
    当晚霞染红最后一片天空的时候,未晞还是哭了。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第一次没有隐忍和压抑,放任自己哭得泣不成声。
    如非紧紧搂着她,清亮的眼睛定定望着墨色渐深的天空,心里惆怅却比墨更浓重。她想安慰她,可是千言万语,从何说起?
    不管这个结果是否符合每一个人的理想,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在那之后,阮劭南真的没再找过未晞,一次都没找过。
    不过,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小问题没有交代清楚。比如,医院的钱是他的助理汪东阳付的,还有那个昂贵的手机。
    未晞将住院费汇到他公司,手机用同城快递。她不想欠他任何东西,又不想让他以为这是她借故亲近,于是就署上了汪东阳的名字。然后过了没多久,未晞就收到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她妈妈的骨灰盒。
    那一刻,未晞什么都没想,几乎是放空了思想。这是她自从与阮劭南重逢后,练就出来的本事。当她预感到自己或许会难受得承受不住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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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一切都还给他了,他也将一切还给了她。他如她所愿,从此以后,便是山水永隔,江湖两忘。
    她知道,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这一点。
    未晞买不起墓地,也不想将骨灰送回陆家的墓园,就将骨灰供奉在屋子里,早晚三炷香,算是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她和如非的生活,也回归了往日的平静。如非依旧白天睡觉,晚上上班,努力攒钱。未晞期末考试在即,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
    她们不靠天,不靠地,不靠男人。可是,她要靠自己,摆脱眼前的困境。
    这时学校又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英国皇家美院希望能与未晞的大学进行学术交流,具体形式除了学术研讨会、作品交流外,就是互相派遣留学生,时间为一年。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又省钱又长见识。”周晓凡吃午饭的时候,嘴里嚼着香喷喷的红烧肉,一语道破问题本质。
    “哪有这么容易?只有一个名额,学校一定要选最优秀的,恐怕我们只有看的份。”未晞不以为然。
    “我就不敢想了,可是未晞你可以啊。你拿了那么多奖,成绩一直那么好,你不妨试试。”周晓凡大大咧咧地说。
    被她这么一说,未晞还真有点动心。毕竟,能去英国皇家美院深造,是每个学生梦寐以求的事。还有就是,能离开这里一年,她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她向系主任询问了申请细则,听后有些咂舌,不但对理论基础和作品要求极高,报名的人也如过江之鲫,其中自然不乏少年英雄之辈。
    不过,未晞反正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太多,就开始着手准备。
    认真学习的时候,日子总得过得很快。元旦过后,学校都快放假了,可她为了通过几天后的评定考试,每天都抱着一大堆书,钻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埋头苦学。
    如非笑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书虫,可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平静的,安全的,可以一直到老到死。
    阮劭南依旧是人们关注的焦点,频频上大小报纸的头条,各经财经杂志和八卦杂志的封面。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人们关注的话题,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他年轻、富有、英俊、单身、风度翩翩,是个出色的商人和热心公益的慈善家,这一切对她们来说,似乎充满无限的遐想和致命的诱惑力。
    周晓凡就不止一次指着报纸上的一连串数字,羡慕地说:“看看这有多少个零,捐一次款都这么大手笔,他到底有多少财产?”
    旁边有人泼她凉水,“有多少财产都跟咱们没关系,那种有钱人,想娶的也一定是富家千金,想必连情妇都是明星级别的。你没听说吗?他最近跟一个‘太子女’走得特别近。”
    周晓凡撇了撇嘴,狠狠咬着吸管,“我听说了,是谷咏凌,新加坡富凰集团的千金小姐,听说家里巨有钱,光私人飞机就好几架。”
    “那他们结了婚,不就是强强联手?泰煌集团正跟阮劭南打收购战,岂不是死得更快?”一个同学哀叫着。
    周晓凡很是崇拜地看着她,“金融商战你也懂?”
    “我哪懂,是我那个天天蹲在股票大厅的老爸,每天回来就念叨这些。他手上还有好多泰煌的股票,我早就让他割肉,他偏不听,现在都快跌到底了。”
    “你家这还算好的,你没听说前些日子,有人赔得倾家荡产,从证券大楼跳了下去?他们这些金融大鳄只手遮天,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小股民?”
    众人皆叹,坐在一边的未晞也在叹气。本想跟大家一起喝个下午茶,可以轻松一下。没想到越不想听到什么,大家偏偏谈论什么。
    “对了,未晞,丽江你到底去不去啊,大家都在交钱了。”周晓凡用手肘撞了撞她。
    “我不去了,每人要交五千元,太贵了。”
    有同学喊道:“不算贵啊,现在这物价,五千元能买什么啊?再说那边那么漂亮,还是挺值的。”
    未晞只有笑着摇头,五千元,是她跟如非大半年的开销。阮劭南曾经说过,他跟她对于“贵重”的概念不一样。而她跟这些衣食无忧的同学比起来,对于金钱的概念也永远不会一样。
    她朝不保夕的生活,她们永远不会懂。
    “对了未晞,我今天去徐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系里几个教授都在谈论你。”一个圆圆脸的女孩子说。
    未晞感到奇怪,“他们谈论我干什么?”
    “好像是你上次的作品,皇家美院的人非常欣赏,说你很善于运用色彩,单纯的色彩对比,就使油画勃发出一种顽强的生命力。还说,看到那幅画,绝对想象不出,作画的人才二十出头,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这下你恐怕要出名了,皇家美院来的可都是专家,那些人的眼睛多毒啊,他们现在看上你的作品,估计那个留学的名额是非你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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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周晓凡一巴掌就拍在未晞肩上,兴奋地说:“行啊!未晞,早就知道你有灵气,没想到这么厉害。说吧,这么高兴的事,你是不是该请客?”
    一帮女孩子跟着起哄,毕竟是为系里争了光,大家都很替她高兴。未晞心里也很激动,可她还不敢高兴得太早。
    “你们先别急着宰我,过几天还有笔试,行不行还不知道呢!”
    周晓凡满不在乎地说:“咱们这个专业,说得漂亮不如画得漂亮。笔试还不是做做样子,只要你大面上过得去,那个名额还不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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