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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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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甫出,方昀却并未如王翎飒料想的那般,反是更为失意,眼中又现落寞,叹道:“如我这等微末小吏,朝中不知几多。张、曹二位,都是简在帝心的重臣,尚不能求下这情来,我又如何能够?况妾叩阍这事从来就无个准数,或有能成的,当中也是历了无数繁难关节,最要紧的便是逢着圣意所向。皇上如今本就龙颜震怒,届时再若不信……倒不是我惜此一身性命,怕只怕这么一来,反更要害了府台大人。”这当中利害,身为刑名的王翎飒又如何不知,原说与方昀的这法子就是兵行险招,不得已而为之,哪有十全之处,听得方昀这番忧虑,也默了言语。

一时两人寂寂无话,厅中也是静谧了好一发。王翎飒才又道:“东翁,现下的事,依我的浅薄之见,只有把这声势闹得大了,才能让那位爷有所顾忌。张、曹二位大人多少都是有些投鼠忌器,可咱们既然连命都豁得出去,还怕什么?至多等见了圣上,瞧着情形不对,就往那位爷身旁的人上扯,尽量避着那位爷罢了。如此这般,或许府台大人和您才有一线胜机。”方昀缓缓颔首,这会也是在想,自己若不去,陈鹏年只怕真的凶多吉少。

照着昨日所见,高士奇摆明了是避着这事,更不会去言说。张英答应的倒是爽快,可在曹寅处拆明的那详细却甚是骇人,适才传来的那消息更不知是怎么个情形,二人在御前说了不成,抑或根本就是搪塞……若自己去了,其实未必能成,真要招了忌,这身家性命必是要搭了进去的。且去了,是违了张相所嘱,就更无再托他二人说情的理儿,那便真是玉石同焚了。就这么着脑海中翻覆了数遍,依旧不得要领。终了,方昀深深看了眼王翎飒,微一阖目:“罢了,便做此一搏,更衣。”

待得方昀到达驻跸行在时,天边已现了些许曙色。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风雷涌动 (六)

晌午时分,德庆刚下了值,正往侍卫处走,便看到两名侍卫拖了一人出来,那人不断低声哀求:“爷们,看在相熟一场的份上,等会求您们下手给奴才个痛快的。”德庆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太子身边的侍候太监邓达昌,不由纳罕。左边架着邓达昌的侍卫也是熟人,内班二等虾傅察五哥。五哥是个碎嘴子,一面走,一面道:“你吓糊涂了?不是爷几个不给你小子面子,谁叫你犯下这等烂事?主子盛怒,咱爷们就算长了几个脑袋,也不敢徇情不是?等会子爷们不动手,还是敬事房的来,你就安生受着,不过小一刻也就一了百了。”德庆瞧着意思,似乎邓达昌是触了圣怒,估计是要杖毙。他也是个喜瞧热闹的,便也凑了过去,没几步,五哥他们便把邓达昌丢给了敬事房行刑的太监,几个太监如狼似虎一般,便把邓达昌捆在一张条凳之上,两人按住了,两人执板,初时还听得邓达昌的惨叫,才一会儿功夫,便已没了声息。

五哥上去验过了,确定人已然死的透透的,这才向地上啐了一口,道:“这趟差真是晦气。”转过头,便瞧见了德庆,这才松了一直板着的脸。德庆上前两步,作势要打千,却被五哥拦了,道:“你下了值不回去猫着,这儿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来做甚么?”德庆笑笑,道:“小弟让人从外面送了一壶上好的莲花白,本就想着请二爷您松快松快,不想在这碰到了。走,去我那儿,正好给您洗洗晦气。”五哥也是个贪杯的,当下露了几分笑意,两人相伴,不一会儿便到了德庆所在的厢屋之内。

德庆从香满楼送来的食盒之中取出一碟五香驴肉,一碟拌肚丝,一碟闷蹄,一碟咸酸金针菜来,又拿出一壶酒,先给五哥斟上,再为自己注满了杯。五哥闭目一闻,又浅嘬了一口,咂了咂嘴,道:“你小子,别看就是一外班蓝翎侍卫,真比兄弟会享受。这可是好酒!”德庆自打补了侍卫,一直心思火热,就想着从外班钻营到内班来,不仅品轶上去了,连带身份也能尊贵不少,好不容易瞅着机会巴结到五哥,自然要小心经营着。陪着吃了一杯,笑道:“二爷您说笑,小弟见过什么世面,哪比得了您整天在主子面前伺候着?”五哥放下杯子,似有些心有余悸的模样,道:“你以为在主子跟前当差就是牛气?你方才没看到么?一个不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唔?”德庆又帮五哥添了一杯,道:“那太监不是太子身边的么?怎么会触怒了主子?”“唉,”五哥叹了口气,道:“今儿一大早,德州府的同知,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痰气,居然叩阍,说什么要为前儿个押起来的那位知府讨情。说也巧了,正好太子爷出去办差,刚好便碰上了这主儿。我也就是听说,太子当场开销那同知,说他什么有失官体,让他回去听参。那人也是一犟头,死活跪着不走,太子爷急了,让人给了他十几鞭子。那同知是个文人啊,哪经过这阵仗?打得那叫一个狼狈。得亏被四爷和十三爷见了,劝下了太子,这才让那倒霉同知进了行在候驾。说来也怪,这人见了主子爷回话,没多久,主子就传了邢公公,后来又把刚才你见到的那个死鬼太监传了去,几句话的功夫,就叫了我和塔楚布进来把那货交敬事房杖毙。哎,你说这事是不是挺蹊跷?”

这边两侍卫谈得正兴起,那边厢张英却已是着急上火。前一刻才听说一早方昀去叩阍,这会子便赶紧想递牌子见驾。若是迟上一步,不定是个怎样的局面。待急急忙忙换了大衣服,赶到行在,才知康熙正在见曹寅,约是一会儿才能知是不是叫自己的起。

候了在外,身两旁都是郁郁葱葱,本是极舒爽的,可眼下满脑门的汗,竟是觉得分外燥热不安。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曹寅出来,额上竟是一片血红。当下更惊,疾步上前,道:“棟亭,怎么?”曹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圣上此刻不会见你……;刚传了江村觐见。走,小弟与你边走边说。”

两人从仪门而出,到回行馆一路上,曹寅将适才情形捡了些紧要的说与了张英知道。待进了门内,曹寅头上的伤处先让家人用清水擦过,又上了些伤药,才又奉了茶与张英一道细谈。听了曹寅一番话,张英心才算放落了大半,方昀看似莽撞之举,搅混了这趟水,再加上曹寅的磕头出血,真救了陈鹏年一命。听曹寅言说,圣上已令将陈鹏年释出,戴罪留任,以观后效,只方昀却不知如何处置。张英神安之余,不免有些忧心,方昀而今豁了自家性命不要,御前陈情把这事儿捅了出去,陈鹏年是保住了,可他自己已然见罪于太子,就连康熙处也未见得能讨上什么好,康熙从来寄太子厚望,如今知得了这么桩荒唐事,心悸之余,难保不再行迁怒,那方昀处境便是堪忧啊。另照曹寅的说法,那污迹之事也已水落石出。经查,原是打陈鹏年巡视以后,一个内监不留意,掉了团茶叶渣在御榻之上,偷偷擦了,以为没人会发觉,不想陈鹏年因此受过,更是不敢声张,怕被责罚,待圣上着邢年问了那日御前当值的才供说出来。

张英不禁颔首,道:“是了,北溟约是命中注定有此劫数。好在圣上宽仁,如此处置也不算太屈了他。”曹寅也点了点头,心内却是汹涌。他并没有向张英道出全部。其一,被杖毙的太监并非康熙随身内侍,却是太子身边的。原说各守其职,怎么这太监就会无端去了皇上的处所?其二,茶渍与那似蚯蚓爬过的痕迹,虽说有几分相像,毕竟还是大有不同。照着曹寅的揣度,康熙与自己分说之时多半存了为太子避讳的意思;其三,也是最紧要之处。康熙赦了陈鹏年之后,曾幽幽问了自己一句:太子这些年,从你织造上究竟索了多少银子?这句话入耳,对曹寅而言,不吝于当头霹雳。说起来,这磕头出血,小半是为了陈鹏年,多半却是为了这一问!当时康熙见曹寅只是叩头却并不言语,终是摆摆手免了回应,曹寅才算又转回了魂。眼下,就算张英与自己再怎么亲近,这些话又怎能说与他听?

第二百章 风雷涌动 (七)

曹寅固然是心中惊惶,太子此刻也是急得满身皆是虚汗。晨间被康熙派了差事查看河工,不想于行在门口遇见了叩阍的方昀,本欲几句狠话将其打发回去,却不料方昀是个犟种,竟是打都打不走,还楞生生招惹来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为其缓颊。待方昀被宣见,胤礽心中已是一阵忐忑,只草草在堤上看了看就算了结了差事,连车驾也不用了,便与一众侍卫打马飞奔回了行在。

甫入自己所在的静业轩,便见邢年肃然立在当地,一怔,继而心内更是慌乱,正欲问,邢年颇有些歉意地一笑,道:“奴才有差事在身,先不给太子爷见礼了。”言罢,背南而立,继而正了正衣冠,肃了声色,道:“奉旨有话要问皇太子胤礽。”

胤礽愈是着慌,手有些发抖,努力平复了,才稍正了正冠带,叩下头去:“儿臣恭听圣训。”邢年品咂着适才康熙传下的口谕,多少有些犹豫,却碍着圣命,终还是开了口,道:“朕问你,现德州知府陈鹏年还差你多少银子,朕来替他孝敬你。”

闻言,胤礽登时青白了面色,直愣愣地挺跪当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分说了些什么。邢年从未见过太子这副情状,苦了面孔,忙上前几步,扶了太子起身,道:“奴才方才得罪了,爷的话奴才这就去回奏主子。太子爷,您……。”念及康熙阴沉的脸,邢年不由又打了寒战,咬了回牙,才道:“爷,您平时照应奴才,奴才就说几句不当说的,邓昌达都招了,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杖毙了他,连着您身旁的何公公,都让主子打发去打牲乌拉,您可得仔细着点儿。”

胤礽手抖得愈发厉害,汗珠都从颊边挂下,勉强从怀中摸索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邢年哪里敢接,急推开了,道:“爷,您这不是折奴才的寿么?眼下正是哏节儿上,您还是快去见见主子,兴许…。”

胤礽麻木地点了点头,却呆立当地,连邢年何时离去都不晓得,还是另一名随侍的太监贾应选机灵,立时取来了一身素净的袍褂冠带,为其换了,小声道:“主子,该去面圣了。”胤礽这才稍晃过神来,暗里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待脑中稍有清明,便急急往**而去,一路上,心惶之下,脚步都打了几个趔趄,及至廊下,打下袖子,跪倒,语近颤抖,报名道:“儿臣胤礽。。。。。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圣安。”

里厢,康熙深锁眉头,正与高士奇手谈,听见叩请之声,嫌恶之心愈浓,更无理会的意思,也懒怠去看高士奇满面犯难神色,只看了看棋局,手中拈了一颗白子,冷冷道:“你是盘算着退避了一路,可知朕这儿,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言出,另一手便是一拂,棋子翻滚着落于地上。高士奇忙跪了,叩首不停,道:“臣万死,可臣…亦有苦衷。不说,此刻臣欺君,说了,臣全族将来必然难逃一死。终究主子是个仁善之君,还求主子容臣这一点私心。”康熙直视于其,默然半晌,见其满面汗水涔涔,方道:“这棋下得是败兴至极。”高士奇身上一震,康熙叹了口气,道:“不过,还算你和朕说了一句实心话,没得枉费朕这些年与你的君臣际遇。朕不难为你,你且去罢。”高士奇这才起了,小心地看了康熙一眼,缓步而退。

既然康熙未叫起,胤礽只得在外老实跪了。先头帝遣邢年诘问之语尤在心头,仿佛千钧一般,着实压得透不过气来。稍候见高士奇出,料定必是他在皇父面前进了谗言,不由恨恨望了一眼高士奇,若是目光能杀人,此刻高士奇怕早死了百次千次。高士奇自然也看见了太子,虽说是避之不及,却还是循着礼数躬身一辑之后,才离了行在。

屋内,望着满地洒落的棋子,琢磨着高士奇那一席点题之语,康熙心头沉怒只得更甚。早先留中的数份讦太子索额图历年所为的折子又浮上心头,细想起来,哪一份不教人惊惧?不过是自己掩耳盗铃装作看不到罢了。可如今,就在自己眼皮之下,太子都敢做下这等下作之事。不要说身为一个储君该有的作为,便是寻常人,也得有点廉耻之心罢?他竟欲借着自己的手除去违忤其意者,着实可恶可恼。方想着,一抬眼,正瞟见邢年跟在边上,一副欲报而不敢报的模样,更是火起,眼中阴鹜之色更盛,直迫得邢年退开了几步。

太子这边,也已是汗湿重衣。陈鹏年之事确是他亏心,本欲借迎驾事要陈鹏年孝敬一二,可这厮偏就是个强项知府,愣是一文不出,还透过何柱很是说了些谏言。那日在码头,备的太子车驾又只是个亲王仪制,很是在众人面前下了自己的面子。依着胤礽之见,这个陈鹏年,分明就是不将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于是有心寻了个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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