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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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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胤禛同赵弘燮打了个照面,因是在行在,不如宫内一般规矩严苛,胤禛敬他又是十数年的封疆老臣,深得康熙爱重,便停了路旁颔首致礼。赵弘燮望见胤禛,也急忙拱手还礼,却像是因奉召甚急,连带着行色也是匆匆,冲着胤禛匆忙一揖后,便随了太监疾步而去。胤禛望着赵弘燮风尘仆仆的背影,心中便也存了几分犹疑:直隶总督署原在保定,赵弘燮突然前来汤泉,必是得了旨意,看眼前情形,料来绝非小事。

四处查看了一遍关防,胤禛刚回到自己的寝处,就见着宝柱迎了上来,低声道,“四爷,有京中书信。”胤禛随口应了一声,一壁自揭开外袍的领扣,一壁问道,“谁的?”“戴先生的。只是前次主子两处来回奔波,又赶不及回府,秦顺儿不知主子安排,恐耽搁了要事,就着人送来行在了。”宝柱拿出一封小匣递给胤禛,这匣子乃是用松木所制,形制扁小细长,是戴铎为着往来寄信便宜使用使人造的,胤禛看了一眼,只是淡淡道,“搁着罢。从福建往京里送信怎么着也得十几天吧,他才安生了几日。”

宝柱见胤禛言里言外似对戴铎不满,自不敢贸然搭腔,只好边替胤禛换上件石青常服,边劝道,“戴先生在外为官,轻易又避不得庶务繁难,遇事同主子商酌请教,总是谨慎在先的心思。”宝柱秉性忠顺直诚无二,又是自小便随在胤禛身边的,于这位主子的脾性自然知晓,胤禛遇事多数也不瞒他。

先前胤禛对戴铎还可说是礼敬三分,自打那一番天家父子相处之论后,近些年来,胤禛多少远了些戴铎。及至戴铎就任福建,三番五次地抱怨,更是惹了胤禛的眼。虽说戴铎言辞应对间对胤禛愈发恭谨,可胤禛处却愈是淡着他,如今更是时时教训敲打一二,戴铎反是益加曲意宾服。虽说宝柱并不知这几年中,究竟因了什么事才生出这些变数,也时常觉着胤禛脾性难测,驭下又严苛更甚,但同是一般出自雍邸门下,若论及行事做派的豪阔磊落,比起自诩“文胆”的戴铎,他总更钦佩年羹尧多些。

“你知道什么?”胤禛皱皱眉,想着前回戴铎在信中大说福建艰苦为官不易之事,就愈发不耐听宝柱的这些劝言,冷冷回道,“天下间做官的千万人,只他一个庶务繁难了?他才从浙江任上迁去福建做道台多久就受不住了,陈瑸是个实心任事的人,哪里看得他上这样的,没拜折参他已经是留面子了。”宝柱见胤禛言语不善,也不敢再替戴铎说话,只好顺着话音儿问道,“那……主子预不预备替戴先生问个京官的路子?”

“他与抚台不和,硬抗不敢,就屡屡告病抗命,陈瑸岂能准他?他就同我说些什么要输银两千往军前效力的气话,我告诫他多少次,他可有一句听进去了?他若想调回京来,门儿都没有,慢说我没这面子,就有,他也不是这块材料,哪天被御史参了捅到御前,他这前程也就算到头了。”说到这里,胤禛又不禁念起年羹尧来,心气儿益发觉得不顺畅,哼道,“他同年羹尧两个,一个心思大得要捅了天,仗着君恩全无顾忌;一个把自个儿心思拈成针眼儿了去猜摸别人,没骨气充小人,但看他俩来日自招福祸罢。”

第三百五十五章 风云渐起 (一)

转眼又是一个春秋,时值康熙五十六年仲冬,畅春园箭厅的朝会甫散,胤禛正满腹心事地沿宫道走着,堪堪想及戴铎两日前寄信中提及之事,便生满腹烦躁之念。若依戴铎所言,胤祯如今是越发地不像,一壁避着胤禟,四处结交原先胤禩身边的私人,一壁把手又伸向了朝臣左右,似李光地这般圣眷高厚,却圆滑世故不肯轻许人情的,胤祯便转去市恩于他的门生程万策一流。胤禛自是深恶胞弟这等行止,亦有忧心,更兼戴铎而今显见是私虑更甚,竟背着他私下探听各种消息,又不知他行事可否严密……凡此种种,胤禛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便当此时,忽而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四哥!”胤禛停下步子,回头一看,正是皇十二子胤祹,这就见胤祹疾步走上前来,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并肩走了一处,胤禛正要相问,只见胤祹刻意放缓了步子,落了众人后头,方才避了周遭,朝着胤禛拱手一揖,低声相询道,“四哥,你说皇阿玛这次是……?”

胤禛看他一脸窘迫的样子,想着适才的朝会情形,只道他是平素为人宽和少言,兼差甚少,骤然接着皇父指的这桩差使,怕是底气不足,不禁一笑,遂拍了拍他肩宽慰道,“皇阿玛令你署理内务府总管事,总是看重你,想历练你一二的意思,旁人盼不来的差使,到你这儿反倒发怵了?”

胤祹赧然一笑,忙道,“四哥且看我的笑话罢。皇阿玛抬举我,弟弟岂有不知道的?此番只得勉力办差,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胤祹分辩了一时,见胤禛笑笑还要再说,胤祹忙茬开话题,另道,“四哥呵,您明知道弟弟求教的不是这个。”边说着,胤祹的脸色也复了三分凝重,“四哥您说,皇阿玛今儿说王掞的事,究竟可有些什么深意么?”胤禛这时方觉,时至今日,储位争伐之深远,并非是一意要避便能避的开的了,就好比眼前这位平素少言的十二弟,纵没有相争的心,但也绝非数年前的浑然懵懂,以今日之朝局形势,他也不得不为自己谋划一二。

胤禛看了胤祹一眼,便也肃了面容道,“打康熙五十一年起,皇阿玛就有圣谕,俟后任何人不得复提建储之事。你也知道,皇祖母凤体不豫,皇阿玛更是日夜侍奉汤药,而今圣躬抱恙,朝臣中不论怀着何等样的心思,总不免有些打算。王掞自是为了二哥孜孜不倦,营营以求复立之日,可也难免不受人撺掇,皇阿玛最爱重老臣,依我看来,不过是藉着王掞之事,对群臣加以警醒。至于圣虑深远之处,岂是我能揣测的透的?”

“四哥说的是,是弟弟孟浪了。”胤祹低头告了声罪,却是禀着一番同胤禛相拆解的想头,继而又道,“只是我看王掞一把年纪的,皇阿玛这边令着内阁议重典处置,那边又着他在宫门前待罪,一跪就是三四个时辰,忒有些可怜了。皇阿玛是爱重老臣不假,可这一但沾着太子的事儿……我瞧着,皇阿玛的做派倒也不是对王掞有多优容呵,听那日当值的侍卫说,昨儿若不是李相特特地赶来求情,恐怕老王掞这回就步了劳之辩的后尘了。我总是觉着,以皇阿玛对王掞的措置,未免太过了些……”胤祹顺嘴说了两句,猛觉犯了忌讳,忙止住了话头,一时又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胤禛。

胤禛却好似浑然未觉,将胤祹前边儿的一番话置若罔闻,对这后边儿‘抛砖引玉’的话头也只作不察,抬眼扫了扫四下,方告诫了道,“你这份好心肠,往后分着点情形罢,回头被人听去了,可要招来无妄之灾。”胤祹面上颇带了几分委屈,“我也只同四哥您说说,换了旁人,我哪敢露一个字。只是弟弟如今觉得越发摸不准皇阿玛的性子了,当着差使,时刻觉着战战兢兢,又忐忑不安,深恐一时行差踏错就……。四哥啊,你说皇阿玛今儿的一篇上谕……?”

“又在胡说了!”胤禛忙地截断了胤祹的话,胤祹所言他固然心有所感,但却是不愿与他再说,尤其是胤祹真正想要与他谈及的,乃是皇父今日朝会上的‘预颁遗诏’,更是不便公然谈论的忌讳之处,是以胤禛只是道,“这些朝中大臣的事,与你何干?你说些什么心下难安的话,须仔细着八阿哥的前鉴。王掞不过是为他的家声,一世的为名执念所累,倒与劳之辩那样的名利小人不同,我猜皇阿玛屡次宽恕于他,也是为了这份公心。再说,君心莫测,这不过是你我猜的,也未必做得了准。”

“多谢四哥。”胤祹原想与胤禛分说一二,但他总是片言不肯透,又不知他心意,胤祹终是不便再说,不免面上带出些怏怏之意。胤禛见胤祹如此,心知缘故,但纵然是胤祹有意示好,然当此关键时节,他也断不敢掉以轻心,兄弟间再如何生分,也不比皇父见疑令人生惧,故而胤禛这厢也只是点到即止,不肯再多说一句,实则他心中所想,远不止这些:胤禛看的明白,康熙此次雷霆震怒,重处王掞,不过是为了陈嘉猷几个御史赶在王掞之后,又行请奏立储之事,而正如胤祹所言,皇父年老,疑心又是愈发的重,不免要将这些与前明干政的是由联想起来,顺便将王掞扎了筏子,以儆后来者。

眼见得快要出了畅春园的大宫门,胤祹连着望了胤禛几眼,却是欲言又止,“四哥,我……”“怎么?”见胤禛有些探究的目光,胤祹局促了一阵,恳切非常地道,“四哥莫怪,弟弟也知道,这事议论不得,只是皇阿玛圣躬违和,又见不豫,而今的舆情,立储之事甚嚣尘上……弟弟知道四哥不比别个,最是澹泊心性,处事又极有定见,所以想同四哥这儿问个章程。”胤禛看了胤祹一眼,轻摇了摇头,实在没奈何,终还是提点了这位实诚的弟弟两句,“你我兄弟总须遵圣意行事,那自然是无错的了。再有,皇阿玛虽立遗诏,上谕中却是以评述一生为政得失为要,皇阿玛如今春秋正盛,哪来这么多要预备的事儿?似你这般见天挂在嘴上,四处问教,仔细给自己招祸!”

第三百五十六章 风云渐起 (二)

虽说时值正午二刻许,可应着二月里的朔风,又兼着一众兵丁满面肃杀地围着法场,任谁都不由自主得把脖子缩了缩。场中当间已然跪着两名死囚,脸色灰白,口内塞了麻核,身上不住地簌簌发抖,犯由牌子早被呈了监斩官处,死囚发辫被出红差的刽子手拎着,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台上坐的监斩官正是时任左都御史的徐元梦,约莫着时辰差不多,徐元梦看了看日头,目光在那两名死囚身上一转,又往台下左首处跪着的那人瞧了一眼,那人被九条铁链拘着,佝偻着身子,眼神早已涣散,虽是活着,可看上去却是丁点生气皆无。徐元梦不由面上露出些怜悯之色,又轻轻叹息了一声,开口道:“朱都纳,着你免死,已是皇恩浩荡,如今,诶……”稍一顿,提起面前的笔,沾了朱砂,往犯由牌子上勾了,往下一掷。看到牌子落地,刽子手便将死囚发辫向前一拽,立时便手起刀落,人首分离,血如泉涌一般喷射而出,登时溅了四处。此时,刽子手将两名人犯的首级提起示众,台下所跪那人才似醒转过来一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儿啊!”

四周里围观的人群本就多是在京官员,之前何曾见过如此惊心场面,此时见行刑毕,便如蒙大赦一般,纷纷作鸟兽散。户部笔帖士鄂弥达先前站的离行刑台比较近,北风一吹,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不由得眉头一皱,晨间入腹的吃食几欲呕将而出,慌忙之间伏下身子,以袖掩住了口鼻。这时,只觉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紧接着,一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将一瓶鼻烟递将过来,鄂弥达感激之余匆匆沾了些鼻烟闻了,这才算压住了胃里不停翻腾的嫌恶之感。抬头一看,却是熟人十哥,当下稍带些赧色,笑道:“今儿出门必是没瞧黄历,如今这副窝囊模样,让十爷笑话了。”十哥将鼻烟壶收了入怀,一面笑道:“咱们相识也有年头了罢,如今却说这些个生分话。走走走,兄弟我做东,去前门的王记酒铺,那儿的佛手露配马莲肉现时节用最美不过。”言罢,揽了他便往前行。十哥与鄂弥达是旧识,目下在皇十五子门下,担着上驷院的职份,又兼着铜采买这一肥得流油的差使,平素里巴结他的人自然不少。鄂弥达是皇十六子胤禄的门人,因着任事勤力,由胤禄为他出面谋了这一个户部的差事。虽说公事上两人全不相干,但下了职,隔三岔五还得回本主处当差,兼着两位皇子是一母同胞,一来二去,两人自然没少亲近。

在王记酒铺的二楼角落内两人寻了个安静的所在,叫了酱肉丁烧卖,马莲肉,玫瑰枣,炸三角几样吃食,又要了两角佛手露。十哥为鄂弥达满上了酒盅,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才笑道:“走一个,先给兄弟你压压惊。”鄂弥达接过,饮了一满杯,道:“我倒不是自己为自己找补,咱们是旗人,祖上哪一个不是阵前死人堆滚过的,甚么时候怕了这丁点血?我是…,咳,想想那朱都讷一门,也忒惨了些,心有不忍呵。”十哥四下里稍一望,见并无人注意他两个,却还是压低了声儿道:“立储这摊子事,是他一个革职的侍郎可以掺和的?如今儿子女婿掉脑袋,自己也落了这下场,照我说,他是自作孽!”“唔?”鄂弥达是头一次与闻这些子阴私,当即心中一凛“听老兄的意思,这桩事情另有内情?”“谁说不是呢,”十哥于盘中拣了一块马莲肉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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