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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明朝第一国师-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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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老夫何干?”张孚敬不以为忤,悠然反驳道:“莫非夏部堂以为,老夫能提前十余日,就算计到今日的局面?又或老夫有手段,能往戒备森严,水泼不进的交泰殿传递消息?”

“哼,使帆莫太满,算计莫太过!若是弄巧成拙,你可莫要怪老夫不讲同僚情面!”夏言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算计么?嘿,算计太过的,只怕是你夏公谨吧!”张孚敬眼中冷厉之色一闪而逝,夏言此举,看似出于愤怒而失态,实际上,却是来表明立场和态度的。他把两人的矛盾公示于众,为的是在张孚敬有可能进行的同归于尽行动中,争取到一丝先机。

只是,饶是夏言如何算计,他也猜不到自己的真实意图,所以,他做的所有事,到最后都是白费力气。

抬头向北方眺望,张首辅心中慨叹:“同寿啊,你机变百出,老夫都是自叹不如,不过,要想奠定胜局,还得看你今天这最为关键的一着,莫要让老夫失望啊。”

第159章 刀尖跳舞,游刃有余

交泰殿外,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侯在那里,站在最前端的,正是大名鼎鼎的上虞小仙师。

刘同寿又穿起了他那套很喜庆,也很奢华的行头,在朝阳的沐浴下,衬得他那张俊脸,有如稀世宝玉般闪闪发亮。晨风轻起,衣袂飘飘,望之恍若神仙中人。

四周的宫人们不时会微微抬头,悄悄看上一眼,然后在心里啧啧称赞一番,要不是碍于这场典礼是皇帝亲自主持的,不能乱了礼仪,他们恨不得交口称颂一番,才能将心中的激荡,稍加宣泄一二。

这固然是因为小道士本身的卖相就不错,更重要的,是他的所作所为,以及带来的效果。

说实话,交泰殿这边刚开始施工的时候,众宫人都是提心吊胆的,等刘同寿推辞工期,更是又不少人开始暗地里诅咒他了。因为他把皇帝逼的心绪不宁,焦躁不安,皇帝骂人的次数比去年一整年还多!

宫人们都害怕啊!他们不怕挨骂,皇上心情不好,是会要人命的!

嘉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发怒时,根本不骂人,而是冷着脸挥挥手,直接拉出去打,能挺到他心情舒畅点了,就能捡回条命;要是一直不见好,那就只好祈祷下辈子没这么命苦,不要进宫来受罪了。

相对而言,挨几句骂算什么?在宫里做事的,有几个不挨骂的?娘娘们会骂,公公们会骂,资格老的前辈一样会骂。大伙儿早就习惯了。

因此,当宫人们发现,皇上这次只是骂人,却没动手的心思时,他们心中的激动也是可想而知。皇上不打人了,太阳还照常从东边升起,这是做梦时才能拥有的幸福啊!

根源何在?众所周知。这都是那位长得可爱,为人更可爱的小仙师的功劳!

都是道士,都得皇上的信重。可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皇上跟邵真人论过道,吃过丹药之后,就会变得暴躁残忍;跟小仙师论道之后。虽然显得很焦虑,但暴力倾向却没了。

对宫内这群可怜人来说,这就是天大的福音啊!

除了陈洪等利益相关者之外,宫中上下,无一不企盼着,刘同寿大展神威,取而代之,将邵元节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去。

有了好感,自然也是越看越爱。

宦官们恨不得枯木逢春,赶紧生个女儿给小仙师送过去暖床;宫娥们则恨不得恢复自由身。再年轻上几岁,以身相许,不这样,实在是无法表达感激之情。

当重臣们到达交泰殿前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情景。

夏言怒哼了一声。站到了一旁,大有划清界限的意思。王廷相踌躇了片刻,也跟了过去,随后是顾鼎臣。顾侍郎的动作慢了半拍,不过,不是因为他在犹豫。而是他似乎被小道士的卖相惊到了,所以他盯着刘同寿看了片刻,这才举步。

他的举动让刘同寿有些诧异,因为他感受到了注视,回头去看时,分明看到那个儒雅的老者冲自己微微一笑,然后才站到了疑似夏言的老者身后。这举动让他有些莫名其妙,按说夏言那边的人,应该没道理向自己示好啊?

他搓了搓手指,政治,果然是很复杂的东西。

夏言开了个头,其他人的站位就有条理可循了。

张孚敬原地不动,一个皮肤黝黑,像是武将多过文官的老者站在他身后,以刘同寿所知,此人定是那位指挥过屯门海战,打赢了中葡第一战的吏部尚书汪鋐了。

一直跟张孚敬保持着距离,正好站在张、夏二人中间,像是没睡醒似的那个老者,八成就是大学士李时。这人没什么作为,也没什么担当,一直充当着中间派和缓冲区的作用。

那两个穿着蟒袍的,应该就是武定侯郭勋以及宗人府的来人,这二人站到了李时的左手边,似乎偏向张孚敬,但却又不像汪鋐跟的那么紧;和这俩人对应的,只能是户部尚书梁材了。

根据张孚敬的说法,梁材跟夏言走的不算近,但他跟宗室勋贵是死对头。因为户部资金紧张,他屡次上疏,请求裁剪宗藩经费,宗室勋贵会瞅他顺眼才怪呢。

而郭勋跟张孚敬的交情不错,不算是死党,却有盟友之实,所以梁材靠向夏言,也是顺理成章。

打心里讲,刘同寿更赞成梁材的政治主张。宗室政策,是拖垮大明经济的罪魁祸首之一,如果能解决,大明将卸下一个大包袱。

张孚敬的回应是:不考虑具体施行问题,单说对形势的影响,他就没办法支持梁材。动宗室勋贵的蛋糕,就会把这股巨大的势力逼到对立面去,就算是嘉靖,也承受不了这样后果,所以,就算有再多理由,他都无法更改立场。

没办法,他要顾全大局。

最后,他不负责的说道:如果你有想法解决这个难题,那就等你自己上位了再说,老夫已经行将就木,却是禁不起这种折腾了。

一句话,直接把刘同寿给说无语了。

眼下,刘同寿也只能看着这具体而微的大明朝堂众生相愣神了,张孚敬改变不了,他就能吗?小道士没啥信心,比起忽悠皇帝,这活儿的技术含量可高多了。

诸人就位,准备就绪,景阳钟悠然响起,养心殿方向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黄罗伞盖也是依稀可见,嘉靖来了。

刘同寿不敢怠慢,与张孚敬对了个眼色,连忙转过身来,最后梳理了一遍思路,然后在轰然一片的山呼万岁声中,他躬身施礼。

“众卿免礼。”嘉靖表现得还算镇定,但他的下一个动作却暴露了他急切的心情。只见他一个箭步就到了刘同寿面前。“同寿,朕斋戒沐浴已毕,时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刘同寿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禀陛下,正如陛下所说,已经可以开始了,不过……”

“不过什么?”嘉靖的怒气值又开始上升。饶是近侍们明知刘同寿前些天做过什么,也深信他能从容化解,可还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逗皇上玩?这是刀尖上跳舞啊!稍一疏忽。就会被万刃穿身!

刘同寿抬眼看看,然后摇了摇头:“皇上,您这着装。有些不大对头。”

连张孚敬和汪鋐的冷汗都下来了。

汪鋐当年也是亲自上过战船,冒着弗朗机人的炮火,指挥海战的,相当豪气的一个人。可即便是那样的危险,也未能让他动容,这会儿他却感到双股在战栗!

皇上明明都说了,他已经斋戒沐浴了,衣服也是那种不合宫廷规矩,更像是道袍的玩意……而且,他已经很急了。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犯得上吗?

“不对头?”嘉靖果然怒了,他指着刘同寿的鼻子,高声怒吼道:“怎么不对头!刘同寿,你要是不给朕说出个道理来,别以为……”

刘同寿赔笑道:“陛下息怒。小道已经想到了此节,所以特意为皇上准备下了法袍,若是皇上不嫌弃……”

“法袍?象你这样的?”嘉靖斜楞了刘同寿一眼,余怒未消的样子。

“哪能呢?”

刘同寿玉如意一摆,煞有其事的说道:“小道穿的这个,不过是图个鲜亮好看。骗骗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皇上哪能穿这个啊?小道给皇上备下的法袍,乃是……诶,小道口舌笨拙,说不清楚,还是皇上自己去看看吧。不但美观大方,还有利于沟通天地,窥视本心。若是不满意,认打认罚,小道绝无二话。”

但凡对刘同寿有了解的人,听了他这番话,都在翻白眼,你若口舌笨拙,这天下间还有油腔滑调的人么。

“你有异议也没用,若是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你。”嘉靖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口气恶狠狠的。但脚下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只见他随着刘同寿的指引,毫不迟疑的往乾清宫去了,显然,他对那套法袍很有兴趣。

皇帝换衣服去了,现场一片寂静。

陪着皇帝来的邵、陶俩老道,以及黄锦等人还好,他们已经见识过几次了,对刘同寿摆布皇帝,后者还乖乖听话,多少适应了些,见怪不怪了。其他人却顶多是耳闻,第一次亲眼见到,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只有被皇帝摆布的份儿,努力迎合还迎合不来的,反过来摆布皇帝?这种事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结果刘同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做到的!

夏言的脸本来就挺黑,这会儿更是黑得跟锅底似的,若是额头上贴个月亮型的贴纸,活脱脱就是一包龙图。

张孚敬则是反之,老头笑得这叫一个欣慰,甚至还不顾旁人的眼光,跟汪鋐低语了几句。

“如何?宣之,老夫这学生还成吧?”

汪鋐对老上司很了解,知道对方不是那种心里放不下事儿的人,他会这样表现,只能说明他高兴得狠了。当然,他确实有高兴的理由,刘同寿有这样的手段,如果张孚敬的计划得以实现,那前途自然一片光明,倒也不辜负张孚敬这片苦心。

“阁老明见万里,小弟佩服之至。”他由衷的附和道,随即又是话锋一转:“不过,到底能否成事,还得看……”

“放心,放心,老夫这弟子,是个有章法的,没什么可担心。”张孚敬笑着摆了摆手,汪鋐还待再说,乾清宫那里却已经有了动静,他只能压下疑虑,肃立如初。

不过,当他看到打头从乾清宫出来的嘉靖时,好悬没一跟头栽倒在地,这,这还不如刘同寿身上那套呢!这简直就是……

他惊讶,那边邵元节则是脸色大变,一下子由红转白,又白转绿,像是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让人怀疑,他会不会下一刻就蹬瞪腿,挂了。

不单是他,陶仲文的表情也像见了鬼似的,或者说是看到末日降临的一般。

见微知著,他们确定无疑了,小道士的王牌是针对而来,而且完全压倒了他们手里的那张,因为皇上身上穿着的,是八卦道袍。

说得清楚一点,就是道藏中,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俗称的:太上老君常穿的那件道袍!

其他人没这二位那么熟悉道家典故,但只要看看嘉靖眉眼间的喜色,就足以让他们判断形势了。毫无疑问,皇帝很高兴,这件法袍不是普通的道袍,而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的那种!

刘同寿象是完全没看到嘉靖的表情和衣服,也忘记了刚刚的话题似的,他一脸肃穆的走到交泰殿前,左手化掌竖在胸前,右手持着玉如意虚引,肃声道:“陛下,吉时已到,就请入内,指问本心,沟通天地罢。”

“嗯。”嘉靖扫了刘同寿一眼,流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眼神。他整了整衣冠,然后点头举步,脸上略带紧张,和那些步入会试考场士子倒有几分相似。

嘉靖从刘同寿身边擦身而过,陶、邵二人紧随其后,可他俩却没能跟上,因为小道士玉如意一摆,把他俩给拦住了。

“刘道长,你为何阻拦我等?”邵元节怒目相向。

刘同寿冷眼相对:“贫道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自问本心,才能沟通天地,在这期间,需要绝对的肃静才好,岂能有外人在侧?干扰了陛下冥思,产生了谬误,你能吃罪得起吗?”

“圣驾单独进去,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哈,邵真人,你认为贫道会在里面设下机关陷阱,对皇上不利吗?笑话!且不提贫道的忠贞之心,你且说说看,那样做,对贫道有什么好处?贫道虽然仗着先师的余萌,懂点道法,但终究不过是凡人,谋逆这种大罪,你以为贫道能吃罪得起吗?”

败局已定,若能跟在身边做些干扰,也许还有转机,邵元节当然不肯放弃,他愤然争辩道:“谁知道你是不是……”

“好啦!”双方争执一起,嘉靖就停下了脚步,他阴沉着脸听了几句,很快就有了判断:“这里是朕的紫禁城,同寿也是赤诚之子,能有什么干碍?邵、陶二位道长且在外间等候,待朕冥想之后,再做商议。”

“贫道遵旨。”皇帝的语声不高,语气却斩钉截铁,邵元节不敢再争,只能狠狠瞪了刘同寿一眼,讪讪退下。

嘉靖深深看了刘同寿一眼,然后大踏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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