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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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旁的程伯虎也在那里摇头,李贤不觉兴起,脱口而出道:“那我们打赌,我赌他今天肯定赢!要是我输了,你们之前的欠账一笔勾消!”
这赌注顿时激起了程伯虎和李敬业的豪气,几乎异口同声地答应道:“要是输了,之前的欠账加倍!”
听到这一说,李贤自然是满口答应,立刻策马往前赶了几步找了个好位置。而这个时候,那个说话的少年已经进入了场中,却没有选取安康楼提供的弓箭,而是取下了背上那个长长的包袱,展开那层重重包裹的布之后,赫然是一张造型独特的弓。
“是柘木!”李敬业喃喃自语了一句,见李贤回头看他,立刻改口道,“就算是用柘木弓,最终还是得看箭术高低,说不定他连弓都拉不开!”
李贤没李敬业那么好的眼力,所以只觉得那是一把好弓,此时听到柘木两个字,便知道自己赢了大半,嘿嘿一笑便不去反驳李敬业,抱手站在那里看热闹。只见那少年取了弓,然后上前在桌子上摆的箭囊中抽出三根箭,转身略一瞄准便弓成满月。
三支箭间隔极短,说是连珠箭也毫不夸张,最最难得的是,三支羽箭正中靶心不说,而且全都挤在最最中央的一块,箭尾仍在微微颤动。
看到这个结果,李敬业和程伯虎不禁面白如纸,双双想到了他们那数目可怕的欠账,而李贤虽说兴高采烈,但在听到四周再次喝声如雷,又看见起初那个汉子满脸垂头丧气,而那少年却略显得意时,忽然灵光一闪。抢在胡天野去取那一百贯钱之前,他猛地喝了一声。
“且慢!”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时,李贤便撇下面面相觑的李敬业和程伯虎,笑嘻嘻地下马进入场中,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少年好一会。
那少年被李贤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怵,最后不禁回瞪了一眼:“尊驾也想参加这比试么?”
李贤啧啧了两声之后,却三两步过去把刚刚那个大汉拖了回来,忽然开口向那少年问道:“敢问尊兄这箭练了几年?”
那少年已经有些警觉,却仍然答道:“五年!”
“这位大哥,你练了几年?”
那大汉沮丧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拣了旁人用坏的竹弓,没事就使使,练了十几年了!”
“这位大哥要为了生计奔忙,一向练习时用的又是最次的竹弓,你用的却是最好的柘木弓,而且还是天天练习,若是赢不过他岂不是怪事?”看到那少年的脸涨得通红,李贤立刻趁热打铁地又加了一句,“你师傅或是你长辈教你练箭的时候,应该是为了让你战场扬威,不是为了和人争强斗狠吧!”
第四十八章 巧言激将,神箭少年出谁家
李贤小小年纪用这种倚老卖老的口气说话,不远处的李敬业和程伯虎虽然是笑得前仰后合,场边围观的百姓却觉得大有道理,一时间,支持那大汉的人不禁纷纷起哄。倒是那汉子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孩为自己讲话,尴尬地挠挠头道:“我本来就不如这位小哥高明,赏钱本应该是他的。”
然而,他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出来,那少年的脸色顿时更加不好看了。旁边的李贤觑着那光景,心中更有了判断——这家伙必定是武将世家出身,而且家教必严。眼珠子一转,他便忽然笑嘻嘻地怂恿道:“用箭射靶子不过是普通功夫,倘若你能够再露一手,想必旁观的人都会心服口服,到时候传扬出去,也就没人会说你仗着一点小本事压人了!”
胡天野原本不明白李贤为何莫名其妙出来搅局,此时总算品出了一点苗头,遂客客气气地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好俊的箭术,我这安康楼重新开张大吉,想不到遇到了这样的高手!若是能再展身手,这里这么多人,必定为公子大大扬名!”
先是被李贤质疑争强斗狠,然后又被人怂恿再露绝艺,当外头的喧哗声越来越高时,少年登时沉不住气了。他用征询的目光扫了四周一眼,却发觉自己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不由万分为难。可是,当对上李贤那双促狭的眸子时,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完全冒了出来。
“露一手就露一手!”
看到胡天野依照那少年的话吩咐人去忙活,李贤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以他现在的身份,还怕什么架梁子?若这少年是个平民,那就让李敬业程伯虎兄弟帮个忙弄到李宅里头去;要是这少年真是武将世家出身……嘿嘿,他转眼间就能又多一个伴读了!对于这方面的要求,无论他父皇还是母后,可是从来都没有刁难过他。
小子,你箭术越高明越好,最好拿出压箱子的本领出来卖弄一下,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很快,场中便竖起了一个高大的木头架子,上面赫然悬吊着一串铜钱。李贤极目望去,只见那绳子不过是普通穿钱的绳子,而那铜钱不过十来个,由于挂的高再加上此时还在刮风,那绳子竟在左右晃动,似乎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难不成,这不是百步穿杨,而是百步穿“扬”?
这个时候,就连刚刚还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李敬业和程伯虎也忍不住了,把马丢给随从看管便双双进入了场中,又和胡天野打了招呼。大难不死的胡天野哪里不知道正是这三位帮了他脱难,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事,连忙殷勤地打了招呼。
忖度了一下距离,再瞥了一眼那兀自摇曳不止的铜钱,李敬业不禁咂舌道:“这么托大,他真能办得到?要是搞砸了,只怕待会非得被人喝倒彩不可!”
“怎么,敬业大哥你不信?”李贤又打量了旁边满面狐疑的程伯虎一眼,诡异地一笑道,“要么,你和伯虎大哥再和我打个赌?”
一听到又要打赌,李敬业和程伯虎不禁勃然色变,最后同时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一向话语不多的程伯虎更是心有余悸地道:“还打赌?再打赌我非得把裤子都输给你!他娘的,六郎你小小年纪贼精明,你说他能成,那肯定成!以后我要再和你打赌,我……我他娘的就……”
见程伯虎甚至语无伦次了起来,李贤很有一种放声大笑的冲动。打赌么自然就是赌的眼光运气胆量,可惜李敬业和程伯虎胆量是有了,这眼光和运气实在是不咋的。仗势欺人不过瘾,能够像他这样把人吃得死死的,那才叫过瘾!
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少年便再次出场了。这一回他没有用安康楼提供的箭支,而是从刚刚包裹柘木弓的布包里摸出了一支箭,而在看到这支箭时,李敬业忽然看了李贤一眼,然后低声对程伯虎道:“幸好我们这回聪明没和六郎打赌,那小子用的居然是雕羽箭!”
李贤没注意旁边两个人在嘀咕着咬耳朵,他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个弯弓搭箭的少年上,心中暗自背诵着李绩传授给他的射箭口诀,然后一一作了对照,越看越动了心思,暗自发誓一定要把人弄过来。
正当他盘算不止的时候,那少年终于射出了惊艳的一箭。只见那箭支横跨百步,不偏不倚地正中那悬挂铜钱的绳子。只听叮咚一声,百十来个铜钱就砰然落地,散落得满地都是。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四周一瞬间彩声不断,而李贤更是眼睛瞪得老大。
他眼力还算不错,刚刚那箭射中绳子的一幕他正好完全看到了。这家伙不是一般性的聪明啊,射中的不是最最上头悬挂在架子上的那根绳子,而是这一串绳的绳结。所以一箭射去,一串钱才会四散落在地上,而不是一整串砸落下来。
那少年在喝彩声中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继而婉拒了那一百贯钱,却在胡天野的再三邀请下进了安康楼。见此情景,李贤不禁摩挲了一下下巴,心中异常得意。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这不,他还没有说话呢,胡天野就顺顺当当安排好了。眼下要做的,就是去会会这位神箭少年了。
拉着李敬业和程伯虎进了安康楼,李贤便在胡天野的亲自指引下,一路来到了三楼最靠里的一个包厢,这里早就拉上了厚厚的帷幕。他笑嘻嘻地掀帘进去,立刻就看到了一张愕然的脸。
“这位尊兄,刚刚我出言相激,只因一时见猎心喜,还请不要见怪。”李贤最会说的就是场面话,而这句话一完,他立刻把李敬业和程伯虎扯上前来,“这位是英国公的长孙李敬业,这位是卢国公的长孙程伯虎,刚刚就是他们撺掇我让尊兄一展身手的。”
不等瞠目结舌的李敬业和程伯虎有所反应,他便笑嘻嘻地向那少年抱拳问道:“我是沛王李贤,敢问尊兄名姓?”
一通报名结束,对方那个少年原本愕然中带着一点恼怒的脸色终于变了,最后连忙站起来回礼道:“在下薛讷,家父左武卫将军,铁勒道行军副总管薛仁贵。”
李贤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不是吧,这是老薛的儿子?难不成他遇上的竟是传说中的薛丁山?
第四十九章 薛丁山被吓跑了
那少年报了名,李贤固然是激动得眼睛大亮,就连李敬业和程伯虎也双双惊呼了一声。原本这两位全都是武将世家子弟,并不怎么在意别的将领,但是,薛仁贵是什么人?
李贤自从拜在李绩门下之后,一直在关注大唐的那一堆名将,更是悄悄打听薛仁贵的各种战绩,没事就拿出来和李敬业程伯虎吹嘘。所以,程李二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老薛三箭定天山的光辉事迹,自然也变成了差不离的追星族。
李贤一早就把名字报出来,顺带着揭开了李敬业和程伯虎的身份,就是为了削弱刚刚激将的影响。此时,看到对面这一位很有些拘束,他哪里不知道人家在顾虑什么,但仍然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一向和他没规矩惯了的李敬业和程伯虎则更不客气,一屁股占据了对面的两个位子。一时间,六道目光全都往薛讷的脸上扫去。
薛讷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看过,鼻尖上已经冒出了汗。若是寻常人敢这样看他,他早就气急败坏走人了,可是,对面那位刚刚已经把名字报了,那是沛王,可不是普通寻衅的百姓!一时间,他分外后悔今天自己的逞能,若是让老爹知道了,恐怕逃脱不了一顿家法!
“薛将军神射天下闻名,想不到薛大哥也有这样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
李贤端详了一会,心里头着实庆幸自己今天眼光高明,然后便把一顶高帽子送了过去。果然,薛讷立刻红了脸,连连谦逊不止,而李敬业和程伯虎早就看多了李贤的这种把戏,各自在心中暗叹不止。
又是一个即将被骗上贼船的!
“对了,薛大哥如今在洛阳城常住么?”
“是……啊,不是。”头一次面对李贤这样身份的人物,薛讷不是寻常的紧张,说了一半便连忙改口,“听说大军大败铁勒,大军要班师回朝了,爹爹也可能回来,所以我和娘就到洛阳来住一阵子。”
李绩那老狐狸这回总算没有骗他,薛仁贵确实是要回来了!
李贤心中舒畅之余,看到对面的薛讷拘束得不成样子,不禁挠了挠脑袋。刚刚只想着一下子镇住对方问出来历,谁知道这个自信满满的神箭少年这么不经吓。奇怪了,当初李敬业和程伯虎跟他认识没多久就全都放开了,现在又不是在宫里,用得着这么战战兢兢?
“薛大哥……”
“沛王殿下勿要如此客气,我万万当不起!”薛讷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深深一揖道,“今日几乎因故冒犯殿下,殿下不怪罪已经是我之大幸,不敢再叨扰殿下!家中还有要事,请恕我先告退了!”
在李贤愕然的目光中,薛讷竟如避瘟神一般匆匆离去。他前脚刚走没多久,李敬业和程伯虎就双双捧腹大笑了起来,李敬业更是夸张得把桌子敲得砰砰响。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六郎你居然有吃鳖的时候,看看那个薛讷,居然被你这幅作派吓跑了!”
李贤原本就郁闷,听到李敬业这种嘲笑更是气急败坏,刚拿起一个杯子想砸过去,随即灵机一动,连忙掀帘出去叫来一个随从,低声嘱咐了一阵。回转来之后,见到程李二人还在那里笑个不停,他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还笑!要不是你们两个不配合,会把人家吓走!告诉你们,要是到时候这个薛讷找不到了,我就把你们送过去给太子五哥当伴读!”
一句不是恐吓的恐吓却立刻让李敬业和程伯虎停住了笑声,脸上同时露出了惊惧的神色。上回李贤开玩笑地把他们送过去给李弘当了一天伴读,结果在于志宁关于为臣之道的长篇大论狂轰滥炸下,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天不怕地不怕不假,但是,这种事情领教一次就够了!
“六郎……沛王殿下,我们这不是和你闹着玩么?”李敬业咳嗽一声,一把将还愣在那里的程伯虎拖了过来,“殿下你说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这下成了吧?”
李贤哼了一声,随即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便率先出门。才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