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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帝宫欢:第一毒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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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喜躬身上前接过燕皇递来的茶盏,道,“奴才失言了。”

“当年宫乱,凤夫人惨死,朕不信他们会不恨,他们越忠心,就说明他们恨得越深,他们在等机会,等着一举能报仇雪恨的机会。”燕皇说着,目光亦是森冷一片,身居高位,他早已习惯了对每一个臣子都心存戒防。

单喜不由一个寒噤,一个人心深如此,当真让人心中凛然。

“凤缇萦那样的如花年纪,当真是倾慕我这个老头子入宫?宁王父子又真的不计仇恨真的对大燕尽忠?朕是从来不信的,他们一个在朕身边刺探消息,一个在朝中权倾一方,一个战场之上立下功勋无数,他们要干什么?”燕皇说着,笑意高深而沉冷,“这江山是祈然的,谁想阻碍他,都不行。”

从坐上这个皇位,他就注定信任何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长久,但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活得孤寂无依。

“陛下顾忌的是。”单喜低声应道。

燕皇说着,掀被准备起身下床,随意问道,“楚荞那丫头呢?祈然没再去找她吗?”

单喜连忙扶着他起身,又拿了外袍给他披上,方才回话,“没有,也没有派人去打听消息。”

“一次都没有?”燕皇诧异问道。

“一次都没有。”单喜坦然回道。

燕皇却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道,”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就这么放人走了?”

“想来是楚荞自请休离,加上之前一次次千方百计地要走,伤了王爷的心了。”单喜淡笑回话道。

燕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不会轻易罢手,只怕是存了别的心思,连朕也不知道。”

“楚荞如今对王爷也并非无情,这般逼她走,不知……”单喜打量着燕皇的神色,小心翼翼劝道。

“楚荞与凤家交情颇深,一旦凤家有事,她难保不会倒戈相向,这样的人,留在祈然身边,只会害了他。”燕皇说着,摸到床边的龙头拐,柱着站起身来,“若因她而放过了凤家,将来对祈然不会是好事,他们一家人若成为敌人,比晁家还难对付。”

单喜无声叹了叹气,这父子二人终究还是不能为恭仁皇后的死而释怀,凤家纵然不是主谋,但也是凶手之一。

“单喜,替朕更衣吧!”燕皇道。

单喜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陛下,这时辰还早呢,你这是……”

“这么多年了,朕也该去看看她,我的大嫂。”燕皇拄着龙拐,沉声道。

单喜不再多问,替她更了衣,披上龙纹披风方才道,“陛下稍候,奴才这就吩咐人备轿辇……”

“不必了,朕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燕皇说着,已经拄着龙拐朝外殿走去“差人备些酒菜一并带上,朕也有些饿了。”

夜色寂寂,单喜提着宫灯走在前照路,主仆二人穿过重重殿宇,进到那座一直被宫内视为禁地的摘星台,大约是因着行刑将至,几大家族的机关钥匙都被收到了看守禁宫的统领手中。

燕皇微微抬了抬手,“打开吧。”

机关门隆隆响起,铁门缓缓打开,单喜提着食盒随着燕皇一起进了密道,走着走着,渐渐闻得有琴声袅袅而来,婉转百回。

燕皇停下站了一会儿,敛目深深叹息,“一世荣华,帝宫金阶,不若神仙眷侣,此生与共。”

单喜默然立在一侧,她记得这是太子妃大婚之时所作,一曲满庭芳。

“一世荣华,帝宫金阶,到头来我和她谁也没有走出这个地方。”燕皇拄着龙拐继续往前走,拐杖落在地面的声音在密道之内,格外清醒。

沿着密道走了半柱香时间,视里渐渐开阔起来,简单雅致的庭院内碧荷依依,湖心亭中青衣女子正低眉抚琴,神情平静而专注。

“媛媛。”燕皇出声唤道。

琴声停止,苏清媛平静地起身,转身望向数步之外,已经苍老的帝王,淡淡道,“你来了。”

十六年了,自她大婚之后,整整十六年,这个人才出现在她面前。

单喜默然将带来的饭菜摆上桌,而后静静候在一边,看着这已阔别多年的两人,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若当年晁太后没有请旨将她赐婚给太子,也许他就不会离宫多年遇上那卫国公主,再后来的回宫夺位,兄弟相争,血溅金殿。

“你老了。”苏清媛望着已经头发华发的皇帝,笑着道。

而她,同样亦是两鬓斑白,眼角已难掩岁月的痕迹,十六年,他们早已是当年那青梅竹马的确少年。

十六年的深宫岁月,早已冰冷了她少年时那颗火热的手,磨平了她锐利的棱角,而今,只剩心如止水。

燕皇拄着龙拐到桌边坐下,笑了笑,“你也是。”

“你来了,想来我是时日不多了。”苏清媛缓步走到桌边,与他相对而座。

自她大婚那日,他离宫五年,再回宫登基为帝,将她的丈夫,她的家族一一铲除,将她幽禁在此十一年,却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今日,他来了。

想来,她的死期也不远了。

“你一定,恨毒了朕吧!”燕皇苦笑道。

苏清媛深深呼吸,微微仰头止住眼底的泪意,凄然一笑,“我恨你……又有什么用?恨你,他就能活过来吗?恨你,我的家人能回来吗?恨你,你就不会杀我吗?”

燕皇沉默,斟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生愧对两个女人,一个是已故的恭仁皇后,一个,便是苏清媛。

纵然他是九五之尊,坐拥天下,却也无法偿还这两个人一分一毫。

“你弃我而去也好,你另有所爱也好,我都不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终于放下你爱上他的时候,又回来毁了我所拥有的一切。”苏清媛冷冷地望着对面的帝王,厉声问道。

燕皇痛苦地敛目,叹道,“命运真是残酷……”

“到底是命运的残酷,还是人心的黑暗,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不明白吗?”苏清媛冷冷而笑。

燕皇默然,沉吟不语。

苏清媛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回复到一惯的平静,“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坐上皇位,这些年也没怎么好过,这便是报应吧!”

“是啊,是报应。”燕皇自嘲地笑了笑。

苏清媛起身淡淡道,“我与你相识十八年,你又将我幽禁十六年,我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在我死后,将我与他同葬。”

良久,燕皇拄着龙拐起身,步步远去。

“我答应你。”

一夕天堂,一夕地狱21

黎明将至,天却一直灰蒙蒙的。舒骺豞匫

清云巷内,楚荞一夜无眠,扶着腰在屋里来回踱步,等着魏景等人打探消息回来。

一切来得太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准备,前太子妃被斩首,恐怕只是个诱饵,若此时宁王府出手救人,无疑定会落入圈套。

可是,宁王苦心筹谋多年就是为了救出自己的母亲,如今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已经被幽禁十一年的母亲被送上断头台。

但是,他若此时救人,第一个遭遇危险的就是此刻被禁足冷宫的凤缇萦,而且便是得手了,只怕他们谁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上京城邂。

眼看着天快亮了,皇榜贴出处斩前太子妃的时间将至,楚荞再也等不住了,皱了皱眉,“沁儿,陪我去宁王府。”

她不能去阻止他救自己的母亲,可是她也不能萦萦陷入险境而不顾啊,为了那个男人,她已经断送了自己太多的东西,难道最后要连命也赔进去吗?

“楚姐姐,你现在怎么能出门?”沁儿瞅着她隆起的大肚子,她们好不容易保下这个孩子,这要出去在外面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唢?

“夫人,还是再等,兴许魏小候爷就在路上了,你这样出去,伤了孩子怎么办?”玉溪也跟着劝解道。

虽然不明所以,但这般让楚荞在这里都等不下去的事,定然是大事,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这时候若有个闪失,定然是母子俱损的局面。

楚荞取下斗蓬,一边出门,一边道,“我会小心的,让泷一也跟上。”

“楚姐姐!”沁儿连忙跟着出房门。

玉溪也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马车停在了宁王府后门,沁儿也不敲门直接翻墙进去给她开了门,楚荞吩咐玉溪和泷一留在外面等候,自己带着沁儿快步进了门,远远看到守候园门口的华眉,上前道,“宁王在何处?”

华眉看到来人愣了愣,默然带着她朝书房走去。

楚荞站在书房门外,从门缝里依稀可见宁王麾下几名将领在商量着行动布署,而宁王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案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宝剑。

楚荞在外面,没有立即进去,只是依稀从他们的布署中得知他们可以动用的兵力和人马有多少,心中暗自一盘算,他们的兵力便是再有她神兵山庄的人马,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救下人,逃出上京城。

况且,还有被禁在冷宫的凤缇萦等着他们去救援。

在一阵沉重的静寂之后,樊离步上安如案前,道,“王爷,下令吧!”

燕胤薄唇抿得紧紧的,敛目静默了许久,倏地睁开寒光冽冽的眼睛,伸手握住桌上的宝剑,起身出门,“走!”

这时,书房的门被楚荞砰地一声推开,宽大的斗蓬罩住了她已经圆润的腰身,只那一双眼睛如雪山之巅的清泉,格外的清冽。

“你要去救太子妃?”楚荞平静问道。

宁王望了她许久,沉声回道,“那是我母亲,我必须救她。”

“救她?”楚荞举步进门,缓步走到他面前,“这个时候处斩太子妃,就说明你的身份已经起疑了,现在救人,无疑是送死,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要我看着她死,我做不到!”宁王握剑的手青筋分明,多年练就的沉稳也无法让他此刻冷静下来。

他知道,可是他无法置之不顾。

“对,你不能看着她死,你就要萦萦,要凤相国,要虎威堂这么多追随你的人都一起死,是不是?”楚荞定定地望着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宸亲王妃,这是宁王府事,请你不要插手。”樊离上前道。

“闭上你的臭嘴,楚姐姐已经跟宸亲王府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了。”沁儿瞪向樊离斥道。

樊离望了望楚荞,看来宸亲王妃被休弃的传言,果真是属实的。

书房门口,两人冷冷地对视,周围都陷入压抑的死寂。

华眉立在门外提醒,“王爷,没多少时间了。”

魏景默然站在一旁,望了望燕胤,又望向楚荞,他们谁都知道此时动手是没有多少胜算的,但他们也无法阻止这个人去营救他的母亲。

他拼搏了十一年,坚守了十年,就是为了救出她,要他放弃,那是多么艰难而残忍的决定。

“你让开!”燕胤沉声道。

楚荞立在他面前,巍然不动,“你要救你的母亲,没有谁有任何立场阻止你,但是,我请你想一想现在被禁在冷宫的萦萦,为了你,这些年她在皇宫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不知道吗?”

燕胤下颌崩得紧紧的,额际青筋隐现,却咬着牙无言以对。

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那个女子为他牺牲了多少。

“只要你这里一声令下救人,你的身份一旦败露,皇宫里孤立无援的她,还有活路吗?”楚荞沉声说道。

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一分胜算的战争。

要么死一个,要么全都死。

“你要救你母亲,那是应当的,可是请你想一想她,想一想你身后这些追随你出生入死的虎威堂,想一想他们的家人,想一想凤家,想一想忠义候府。”楚荞目光缓缓地扫了一眼立在燕胤身后的众将领,“他们信任你,追随你,你要将他们都送上死路吗?”

“我们愿宁王府同进退,共存亡,这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姑娘来置喙!”一名虎威堂将领沉声打断她的话。

楚荞没有去看,只是定定地望着燕胤,“太子妃是一条命,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燕胤依旧沉默,心头却是浪潮翻涌,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这些性命交付的人。

“我们做了精细布署,一定能杀出上京城。”樊离上前道。

“是,你们能杀出去,萦萦就在冷宫里等着被处死,你们的父母妻儿也留在这里等死,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救了人出了上京城,只要一声令下,上京周围的各城兵马一出,你们能逃出多远,你们谁能活着走出去?”楚荞沉声喝道,深深望向痛苦挣扎的燕胤,“这是一个死局,要么太子妃死,要么全都死!”

她不是他,她不能体会他此刻心头的挣扎和痛苦,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冷静地纵观全局,她只是想以最小的牺牲,保全更多人的性命。

这是一残忍的决定,而她正残忍的逼迫着他,放弃自己深爱的,唯一的亲人。

“燕胤,请你忍下来,为了萦萦,为了这些出生入死追随你的忠义之士,也为了那些曾为你死去过的人。”楚荞沉声说道,一字一句,满怀恳求。

正在这时,园中有脚步声而来。

“是宫里的人。”华眉立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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