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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赤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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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泽及四阙,唤醒了千万人家。坊门尚未开启,青砖黑瓦间却早已升起了缕缕炊烟。长安县打更人揉着微陷的黑眼圈,歪着足步朝着县衙行去交班,路上遇到几匹纵马扬尘而来的公子哥,忙闪身避至路旁的排水沟,便是如此,还是溅污了一身自家婆娘新裁的粗布衣裳。指着肇事者远遁的身影咒骂了几句,打更人便意兴阑珊的提着下摆朝前路挪将而去。气愤又能如何,这便是生活。一日连着一日,一天赶着一天,晓声隆隆,转日催月。时光便如同石磨一般慢慢撵着,转着。虽不轰轰烈烈,但质朴平和中总还蕴着那一抹对生活的期盼。

安德坊临湖二十三巷一间小跨院内,李括坐在灶房锅台前兀自拨弄着柴火。少年昨日彻夜未眠,卧将在床榻上,只一闭眼便会闪现这十几年来与娘亲相依为伴的场景。自小便要撑起整个家,李括自是心思坚韧。但便是如此,少年一想到要与娘亲分别心头仍是落得空空的。只是阿爷的冤仇不能不报,自己终归是要走科举这条路的,自己决不能让阿爷失望,不能!

少年握紧了拳头,狠击了几下糯米黄土砌成的灶台,长吁了一口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轻掀开了锅盖,小心翼翼的从墨黑色的铁锅中舀出了两勺粟米粥,轻放到一口青花大碗中。微吹了口气,从屉里拣出两个野菜勃勃用碟子盛好,与粟米粥一齐放到托盘中,少年便轻踮着脚步朝母亲所居的内室走去。

李括边走边想,入了国子监每月便有一两银子的补贴。国子监自是包食宿的,自己不需花什么钱,便可将银两托人带给母亲。一想到此,李括兴奋异常,脚步也愈发轻快。

悄声推开已褪了清漆的门扇,李括蹑手蹑脚的进了内室。小心翼翼的将托盘放在靠窗的小几上,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李卢氏柔和的声音:“括儿,这便是要走了啊。”

朝李括轻挥了挥手,示意儿子过来,李卢氏轻声道:“括儿,今日你便要去国子监求学了,娘真为你感到高兴。你阿爷去的早,娘又没本事,没给你留下什么家业。这盒是你阿爷生时常用的文房笔砚,你带在身上兴许有用。”

“娘,孩儿不肖不能于娘亲膝下尽孝,孩儿,孩儿……”

李括眼眶染得通红,轻迈两步,生生跪倒在李卢氏身前。

“括儿,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见自家儿子竟是跪倒在地,李卢氏慌了神,忙起身扶起了儿子。轻拂过儿子的鬓角,李卢氏柔声道:“括儿,你是做大事的人,千万不要因为娘心中有了羁绊。若是为了照顾娘亲荒了学业,你叫娘亲到了地下有何颜面去见你阿爷?”

爱怜的拂过儿子的面颊,李卢氏不得不感叹,儿子这副面容简直与他阿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深邃的眼瞳,高挺的鼻梁,匀称的脸庞。看着眼前的儿子,李卢氏仿佛看到自家夫君年轻时的模样。“括儿,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尽管去一心求学,娘亲这里还有小六他们照拂,你不必多心。”

李括默默点了点头,又冲娘亲深施一礼:“娘亲,括儿今日便去国子监点卯了,您多保重!”

少年不舍的转身,将文房笔砚装进早已收拾妥当的包裹,沉声离去。

李卢氏半倚在早已泛色的门框前,望着儿子远逝的背影,嘴角升起了一抹微笑。

长安务本坊国子监(注1)前,已是人潮涌动。各州县保举的乡贡生已齐聚京师,等候国子监祭酒大人主持入学典礼。李括背着一个宝蓝色粗布褡裢,随着各地而来的贡生向前缓步而行。

“括儿哥!”

张延基看到远处的李括,兴奋的大喊一声,不顾身后小厮的追喊,在人流中穿梭将挤,不一会便来到好友身旁。

“延基,怎么是你。”

忽在此地见到好友,李括不免有些诧异。

“呵呵,那个……”

张延基闻听此言双颊却是染了两朵红云,双手绞在一起,支支吾吾再不言语。

“哼,我家公子已被老爷保举,可免试入学国子监。”

那小厮打扮的少年挤过半个身位,挺了挺胸脯,傲声道。

张延基瞪了那小厮一眼,厉声道:“张福,多什么嘴。本少爷没教过你谨言低调吗?”

张福半耷拉个脑袋,嘟着嘴喃声道:“不是他问的吗,还不让人说了。”

“你说什么?”

张延基抢前一步,逼问道。

拉了拉好友的胳膊,李括笑道:“算了吧,他也是为你好。不过有你做伴,我在国子监求学也不会太寂寞了。”

二人正欲畅谈,却闻前面有人喊道:“祭酒大人出来了,祭酒大人来训话啦!”

被身后之人推搡着,二人无可奈何的随着人流向前涌去。

刚待二人站定,大唐国子监祭酒苏炳文已立于台前,挥手向众贡生示意。

待众人安静下来,苏炳文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吾闻余等皆乃各州县保举之英才,今入国子监求学,当克己守礼,发愤苦读。望余等谨遵圣人教化,胸存大志,早日学成为朝廷,为大唐效力。”

“祭酒大人威武!”

“大唐威武!”

“我等定当发愤苦读!”

台下瞬时变得群情激昂,一些激动的贡生用力挥舞着拳头,喝声道。

苏炳文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学子们安静。

“今日汝等初至太学,暂由国子博士引领至宿所歇息。明日卯时于文华殿点卯,由国子博士分配科目。期间三次未到者将逐出国子监,望汝等珍重。期间学艺优异者,某将上奏圣上,为汝等作保举荐。有朝一日,大唐定以汝等为荣!”

“大唐威武!”

“陛下万岁!”

祭酒大人这一番话说得人热血沸腾,就连一向对科举不怎么上心的张延基也兴奋的挥舞起了拳头,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央求阿爷来国子监求学只是为了陪伴好友。

“少爷,少爷。别喊了,祭酒大人已经走了!”

张福见自家少爷仍沉浸在激越的氛围中,小声提醒着。

“哦,那我们也进馆吧。”

张延基挥了挥袍袖,率先迈步走入国子监鸿文馆。

京畿国子监乃大唐最高学府,每年接收来自大唐各州县的优秀贡生,新罗,扶桑等过的留学生进学。国子监由大唐学识最为渊博的鸿士巨儒担任教习博士,向国子监的学子提供最优质的教习资源。

开元初年大唐天子李三郎下令命工部修葺扩建国子监,并亲笔题写匾额。

时至今日,国子监已是一座占地近半坊的宏大建筑群。整座国子监分为四馆。崇文馆为中心场馆,为日常国子博士教习大唐学生之所。西面的崇仁馆为教习新罗,扶桑等留学生的场地。东首的安仁馆是专供皇室勋贵子弟学习之所。后跨院的延嘉馆专供各地学子歇息宿留。

李括与张延基由着教习引领来到后跨院。延嘉馆依据各学子身份不同又分为四等,列为承恩,光天,百福,归真四轩。由于有朝廷五品以上文官保举,二人得以入住第二等的光天轩。

行过两段穿手游廊,穿过一座小花园,二人便来到了他俩在国子监的居所……临静阁。

张延基首次离家,见到屋内众多新鲜事物兴奋的指指点点。直气的教习厉声喝止,多次警告他注意言行仪态。

李括多次替张延基向教习先生赔礼保证才让他脱身。望着教习拂袖远去的背影,李括轻叹一声:“哎,让我怎么说你,还是一副小孩心性。以后切不可乱来,违了圣人教诲。”

张延基吐了吐舌头,低声道:“我也是太兴奋了,括儿哥咱俩能分到一间跨院真是命中注定啊。”

“你啊!”

轻拍了下好友的前额,李括无奈的苦笑一声。

注1:据《唐两京城坊考》记载,国子监位于务本坊,祭酒为国子监最高长官,相当于今日中央大学校长。

第十六章 朝歌(六)

一夜无话。

第二日寅时(注1)一刻,李括便已起身。一番梳洗更衣,已是三刻时分。见张延基还在梦中神游,李括无奈的摇了摇头。缓步走至好友床榻前,轻敲了敲他的床头,和声道:“我的延基大少爷,马上就卯时了;您还在睡。祭酒大人昨日所说之事你不会都忘了吧?”

“什,什么!”

左臂一挥击在李括身上,张延基挺身而起。“什么时分了,括儿哥,我怎么这般困啊。”

大口打着哈气,张延基摇摇摆摆的朝外屋走去。

“要我说,是你平时在侍郎府散漫惯了,突然一绷紧,适应不过来!”

李括耸了耸肩,不依不饶道。

匆匆梳洗一番,张延基总算清醒了心神。朝夹堂走去,待看见外厅躺椅上正流着口水的张福,张延基气不打一处来。横起一脚踢向张福,厉声道:“我说本少爷睡过了你个书童怎么也给没事人似的,赶紧给我滚起来!”

“哎呦!”

疼的从睡梦中惊醒,张福正欲大骂,待见得眼前之人,立时变如霜打的茄子。“少爷,我也不是忘记了吗。你,你要踢也轻点啊。”

“哎,我说到底你是少爷我是少爷啊?当初是谁抢着出府给我做书童的?怎么如今却当起了大少爷,难不成要我这个大少爷每日替你叫醒?”

张福委屈的嘟了嘟嘴,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少爷,你就别挤兑我了,阿福知道错了还不成吗,你千万别赶我回去。”

“真是一个小祖宗,还不赶紧服侍我更衣,难不成还让本少爷自己换啊。”

张延基无可奈何的跺了跺脚,恨声道。

“哎,哎。”

张福忙将袍衫递了过去,又搬来一面铜镜服侍着张延基更替束结好衣冠,顺着衣缘熏了张延基惯用的麝香,这才算整理妥当。

二人匆匆迈步朝文华殿的方向奔去,待步入大殿,才发现众学子都已列队而立,等待国子博士清点。

“肃静,某今日将清点汝等名姓,依汝等才学分为甲,乙,丙三级分而授学。”

国子博士清了清嗓子道:“陈润之,萧子乔,裴行辰列入甲等……郑畏,徐叔才,李括,张延基列入乙等……武宜,钱智列入丙等。凡总三百二十一人,可有疏漏?”

见堂下并无异议,国子博士拍了拍手道:“求学非一日之功矣,汝等应互持互助,锲而不舍,学术方可有成。”

众学子齐声应道:“谢博士指点。”

国子博士挥了挥手,示意各教习带领所属学子前往学堂授课。众人在教习的带领下,鱼贯而出朝各自学堂行去。

“我说括儿哥,我怎么会被分到乙组。我的才学你也知道,莫不是我阿爷从中用力?”

张延基听得分组结果便一直缠着李括问讯,愁得李括哭笑不得,却也不好过于打击好友的学习积极性。

“兴许是另有评判标准吧,反正你好好学就是了。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被张延基逼得退无可退,李括只好寻了句温吞话搪塞过去。

“哦。”

冲李括吐了吐舌头,张延基便识趣的不再言语。

李括,张延基所属乙等的贡生被分到了崇文馆的仁辰堂。二人依着教习的指示,与其余七十名学子一道去履缓行,迈入仁辰堂的大门。

这座纯粹魏晋之风的厅堂甚为轩畅,可同时供数百人延学听讲。上好的龙涎香顺着横梁蔓延流展,浸入厅堂每一处角落。众人依着教习的吩咐在各自的位置前坐定,便被厅堂古朴肃穆的氛围所感染,一时确是寂静无声。

教习见众人皆已入境,便阔步至堂台前,朗声道:“吾姓孙名建安,字子固,汝等可谓吾孙教习。即日起,吾当教习汝等经史。另有陈,崔教习分授汝等礼乐,书术。每隔旬日,另有左金吾卫郎将教授汝等骑射,汝等当潜心修学,不可被外物琐事所饶,尔等可明白?”

“谨遵博士教诲。”

众学子齐声道。

孙建安轻点了点头道:“汝等皆乃各州县才俊之士,一心从科举而报社稷。然何谓之学,何谓之道?有寒窗苦读数十载者仍不能通晓其理。吾今日但以《大学》开篇,教授汝等治学之道。”

张延基撇了撇嘴,嘟囔道:“搞什么劳什子官文啊,弄得玄奥难懂,很显他有才啊。”

李括用手肘轻点了点张延基,却是仍是目不转睛的聆听教习博士的讲授。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孙建安轻捋胡须,和声道。“何谓大学,圣人凭一言以谓余。”

轻踏几步,随口接道:“人之一世,贵在修身养性。吾辈常叹学而无涯,何哉,不明德行耳。夫为君为官者,莫不因民忧而忧,因民乐而乐。俯仰之间,越案牍之束,脱经史之缚,于至善而行止,可谓大成矣。”

张延基无奈的拖着腮帮,径自神游去了。

“故吾等求学之人,应以修习德行为先系,既而致辅君王,济世安民。”

孙建安摇着脑袋,侃侃而谈。

约是挨到了巳时(注2)孙建安才停了话头。深向众学子施一平礼,孙建安束言道:“望汝等谨记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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