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第8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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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顿粱崇信才又道:“北方战区现在如此紧张,我想我们是不是该想些办法为北方减减压,至少不能让司徒泰和司徒玉霜这些家伙太过嚣张?”
成大猷一听来了兴趣,竖起耳朵瞅着对方,“崇信兄有何良策不妨说出来让小弟听听,这江南之战太过无趣,小弟手早已经发痒,如有驱策,小弟愿为马前卒。”
“呵呵,大猷看来也是有些闷得发慌啊,不过我们首先要解决司徒彪这一难关,我仔细琢磨不能再给司徒彪太多机会,但如果通过武力解决的话肯定又会耽搁不少时间,不利于我们尽快帮北方减压。那位胡庭芝先生已经从回来了,我想让他出面和兄弟一起去一趟安庆。”粱崇信脸色平淡,似乎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崇信兄,你说什么?”饶是成大猷自负骄狂目无余子,但还是被对方这两句话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
第八十五节 穷途末路
从逃离巴陵返回安庆之后司徒彪就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三府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手中还有十多万军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司徒彪却发现自己他们根本无法带给自己一点安全感,低落的士气,涣散的纪律,四处都弥漫着失败的情绪,这样的军队你还能指望他们为自己一战么?表面上西疆军似乎给了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但司徒彪却知道这样一来情况更加糟糕,原本一直绷紧的神经在得知西疆军矛头转向之后一下子松弛下来,而这一松弛下来似乎便再也无法振作起来了。
安庆虽然是自己的大本营,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局势也变得不那么明朗,虽然那些地主士绅们表面上都还是十分坚决的支持自己,但司徒彪知道他们是在听了自己那一番鼓动后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此时的司徒彪早已丧失了争天下的欲望,几番争斗下来,自己落得个这种地步,有时候真的想一想,还不如早一点投靠李无锋也许还能混一个逍遥王公当一当,但现在,势成骑虎,也由不得自己了。
深深的长叹一口气,司徒彪呆呆的注视着窗外,初秋的五湖原本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在往常自己似乎早已经轻车良马四处出游了,而现在却不得不一个枯守与此等待那冥冥中命运的裁决,大哥他能在北方取得成功么?司徒彪不知道,从表面上大哥的力量应该远远超出了李无锋一方,但司徒彪已经对李无锋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个家伙似乎无所不能,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你致命一击,让你在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轰然倒下来,那一种从狂喜到绝望的味道简直足以让人一辈子刻骨铭心,而自己感受尤其深刻。
但这一次呢?大哥他能成功么?司徒家族的唯一希望似乎也寄托在了大哥身上,自己早已经退出了这场角逐,现在不过是在这里苟延残喘,等待着两个角斗士决出胜负,而自己只能去向胜利者摇尾乞怜。想到这儿,司徒彪心中不由得发酸,曾几何时风光无限的自己也会沉沦如此,沦落到只有向别人乞求宽恕的份儿上了,但现实就是如此,自己又能如何呢?
天色有些暗淡,似乎象征着司徒彪此时的心情,周围显得那么安静,似乎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这位心情烦躁的湘王殿下,连司徒彪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干什么,第六军团虽然还和集结起来的水军驻扎在安庆北面,但姑苏已经向李无锋输诚,听说连驻守在那里的江南独立第三师团都已经反水投诚,这也直接威胁到了金华的安全,温宁府不断有各种警报传出,当地的那些工商士绅似乎在蠢蠢欲动,该死的马其汗人,活生生把巴陵送给他们却又拱手让出,这帮家伙似乎除了瞄准自己外,似乎对西疆人是毫无办法,现在又在温宁边境鬼鬼祟祟,难道还想让自己把温宁让给他们不成?
越想心中也是烦闷,司徒彪解开胸前的衣襟,想让自己呼吸更顺畅一些,但愁苦的心境似乎并不是解开衣襟就能安宁下来那么简单,四面楚歌,这个时候司徒彪才体会到当初老七困居泉州的悲惨境地,而现在似乎自己的下场甚至还不如对方,如果西疆军真的从金华方向突破,自己在安庆北面的苦心布置就完全成了摆设,而自己似乎也根本就等不到所谓转机出现,这一切似乎都预兆着自己是不是命不长久呢?如果自己落到西疆军手中,李无锋该如此处置自己?会不会拿自己当作第一个开刀的对象来杀一儆百呢?
这个时候司徒彪甚至有些羡慕起自己那位三哥来了,从黄冈事变之后就宣布下野,安安稳稳的在帝都当起安乐寓公来,积攒的财富也够他吃喝玩乐几辈子了,现在作观这一帮人拼死拼活,何等消遥自在,哪像自己这种愁肠寸断寝食不安的生活简直就快要让人发疯了,司徒彪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惊弓之鸟用来形容自己在合适不过了,随便哪里有一点异动也会让自己紧张半天,也许要不了多久,自己就真的会精神崩溃变成疯子也不一定。
纷乱庞杂的思绪缠绕着独居书房的司徒彪,神游四海,不知天时,直到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才将他从茫然中惊醒过来。
“什么事?”有些意兴阑珊的随口问道,司徒彪颓然的从地图上收回目光。
“殿下,胡先生回来了,他说他还为您带来了一位客人。”外面仆役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殿下情绪不佳,谁知道会不会又触怒了他呢?
“庭芝回来了?”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司徒彪重复反问了一句:“还带来一位客人?是什么人?”
“回殿下,小的没有见过,一身长衫,但看那气势倒像是一个军官模样。”下人在门外期期艾艾的回答道。
“军官?”司徒彪站起身来在房中转悠了两圈,脑海中却在急速的思索,胡庭芝在岳阳失守时就已经被俘,现在却带人来安庆见自己,莫不是……?那自己却是见还是不见呢?
摸着下颌琢磨了好一阵,司徒彪依然拿不定主意,他几乎可以肯定随胡庭芝前来的客人是西疆官员,来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无外乎就是劝降,让自己投降西疆,司徒彪有些不甘,但内心深处却知道这似乎是自己目前的最好出路,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如果能够……,不管怎么样,见一见对方,摸摸对方的底也是划算的。
“好,你去请庭芝和客人到书房里来见我。”司徒彪最终还是打定主意。
“湘王殿下,别来无恙?”当走进书房的客人在胡庭芝的引导下笑着摘下斗篷时,司徒彪全身几乎都震了一震,方面阔嘴,那股神情依然那么眼熟。
“你是……?”司徒彪咋一想却有些回忆不起来,自己肯定见过,但时间久远似乎有些模糊了。
“呵呵,当年梁某随秦王殿下曾经在西北迎接殿下,殿下可曾还有记忆?”方面汉子笑盈盈的提醒道。
一句梁某,再加上对方言语的提醒,司徒彪记忆一下子被打开了,梁崇信!是梁崇信,西疆第一军团军团长梁崇信,这个李无锋的头号臂助!
“梁崇信?!果真是你!”司徒彪惊得几乎要跳起来,这个家伙居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单身一人来自己府第,难道就不怕……,司徒彪死死瞪住对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对方既然敢于来自己这里,只怕内心早已料定自己不敢把他奈何,自己再要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似乎就太装腔作势了。
颓然坐下,司徒彪把目光从梁崇信脸上转到胡庭芝这个曾经是自己第一号智囊脸上,“庭芝,你是和梁崇信来劝降么?”
“殿下,胡庭芝不是忘本之人,但眼下局势已经如此,庭芝此次来不过是最后一次尽尽本分而已,殿下若是不愿听,庭芝闭口不言便是。”有些伤感的胡庭芝眼中似乎也有泪光闪动,自己曾经效力的主君走到今日之地步,人是物非,一切就像昨天,却又这般残酷。
摆摆手,司徒彪有些疲倦的吐了一口气道:“庭芝,我不怪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司徒彪走到今日之地步怨不得别人,何况正如庭芝所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我们司徒家已经不能成为帝国的主人,那改朝换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一点上我早已有思想准备。梁将军今日来怕也是为这三府之地而来,我想问一句,如果我司徒彪决心抵抗到底,梁将军预备如何呢?”
“殿下,眼下局势梁某不说其实您也该明白,您所抱的希望无外乎就是北面燕王殿下能够在北方战局取得胜利吧,北方战局结果究竟如何我不想多说,但我只想说一句,就算燕王殿下能够在北面打败我们西疆军,或者秦王殿下索性把整个云中、清河甚至晋中龙泉送给燕王殿下,燕王殿下能够吃得下来么?”梁崇信的话像一把尖刀深深的插入司徒彪心间。
“梁某不说殿下恐怕也清楚现在燕王殿下能够维持不垮的财政来源是什么地方,北原几府荒废已久,拿在手中莫非就能变出金币粮食?倭人和南洋联盟的财政支持只怕也是有限,眼下我军已经拿下江南,米兰王国已经应允封锁倭人海上航道,我不相信燕王殿下的士兵们不要粮草不要薪水都还能坚持下去,没有倭人帮助他们从南方运送粮草,我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何况我家秦王殿下的手段殿下也应该清楚,待腾格里草原上三十万铁骑东返,我倒要看看普尔人也好,多顿人也好,他们的下场究竟会是什么!至于殿下这三府地,我们先不说金华那边,就是现在不取又如何?”
第八十六节 势不可挡
粱崇信的一番话如同巨锤一般连番敲打在司徒彪心坎上,司徒泰的财政来源以及粮食支持司徒彪自然清楚,否则这联手之势他也不会轻易入彀,若不是帝都的金融贵族以及倭人和南洋联盟在背后推动,司徒泰除了几十万军队还有什么?只怕连当初的自己还不如,普尔人那边什么原因出兵司徒彪并不清楚,但也脱不了利诱二字,如果真如对方所说米兰海军截断从南洋联盟运粮的通道,江南又落入了西疆手中,再想想对方提及的三十万游牧铁骑,司徒彪不敢再想下去了,难怪李无锋敢放心大胆的让他的第二军团南下迎击马其汗人,丝毫不把北方紧张的局势放在眼里,看来对方是早就稳操胜算了。
至于自己手中这三府真如对方所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取又如何,不取又如何?对方话语中流露出来的霸气丝毫没有把自己手中这三府之地放在眼里,似乎这三府之地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掌中玩偶,任凭摆弄,一阵怒火从司徒彪心中窜起,他很想拂袖而去,也很想怒斥对方,但他不敢,因为他得承认对方所说的是事实,摆在自己面前的路似乎已经没有选择,自己能有选择么?
看见司徒彪阴晴不定的脸色,粱崇信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他内心虽然很希望对方能够看清形势表明态度,但他同样清楚这种事情欲速则不达,只有在充分表现出自己力量将对方牢牢压定,让对方感觉到没有任何出路的情况下,对方才会认真考虑后果,否则有一丝希望,他都可能会负隅顽抗。
“粱将军,也许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就像你所说的,西疆在北方局势并不佳,如果这一仗你们败了,你们还能够说这种话么?”司徒彪内心其实已经被对方说服了,但此时他不能就此露出真实想法,必须要敲打一下对方,看看对方反应。
“呵呵,粱某就知道殿下会在这一点上犹豫不决,所以才会让胡先生陪同粱某一道来。胡先生本来就是殿下第一谋士,眼下粱某单身在此,无法向胡先生施加任何压力,如果殿下和胡先生觉得粱某皆是虚言,殿下还能够一搏,不妨将粱某推出去砍了便是,粱某并无任何异议。”粱崇信淡淡的道。
司徒彪目光落在一直没有插言的胡庭芝脸上,胡庭芝脸上复杂的神色转动,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一眼未发,显然是放弃了建议权利。
司徒彪目光变得有些茫然,也许自己的拼搏之路真的走到了尽头,连胡庭芝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在荐言,自己该何去何从?
“殿下,您在巴陵的行径秦王殿下也很感到遗憾,我想您的下属们同样也会感到无法理解,我还要提醒殿下一句,即便是殿下有心要为司徒家族殉葬,但其他人未必愿意,殿下即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一下也应该为曾经支持过您为您付出许多的人们想一想。”看见司徒彪全身抖动了一下,脸色发灰,粱崇信知道自己的话语击中了对方要害,这是一个好机会,“其实您完全不必要太过执着,就像您方才也说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您已经努力过了,奈何上苍没有站到您这一边,您也问心无愧,许多事情您如果强求,反而会让人陷入痛苦和困境。秦王殿下不愿意看到那种情形的出现,司徒峻殿下和朗永泉大人还有林国雄不是都一样曾经辉煌过么?他们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