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6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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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默嘟嘟囔囔的道:“我怎么知道?也许,东方人总是习惯夸大其词吧,在异教徒的字典里很难找到诚实这两个字的。”
此时的枢机主教大人满嘴塞着食物,烤肉、蒸鱼、美酒、甜食,流星赶月般吞下,没办法,自打罗马帝国覆灭北方蛮族入侵,欧洲刚从茹毛饮血的时代走过来多久啊?三百年前法兰克的大帝、国王们,还拿剑砍生猪肉吃呢,现在的烹调水平也就刚刚到“煮熟”这个程度,再加上香料价格居高不下,就算枢机大人的厨房里,胡椒、花椒和丁香也不太多见哩。
像梦梁录里记载的多达几百种菜谱,欧洲人见了简直就是瞠目结舌。
加布利埃尔问不出什么便也罢了,倒是美食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仰脖子灌了口美酒,又抓起只红烧鸡腿大啃特啃,满嘴流油。
罗马天主教不像后世的清教徒讲求生活简朴,相反。这个时代的主教们以奢侈为荣,动辄用纯金打造圣杯,法袍要西班牙天鹅绒或者中国丝绸,还得绣上精美的花边,烹调也崇尚价比黄金的东方香料,至于中国瓷器、细兰宝石和波斯猫儿眼更是他们的最爱……毫无疑问,是欧洲农夫辛苦缴纳的什一税和购买赎罪券的一枚枚铜板,供应着主教大人们的奢靡生活。
正因为如此,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遇上了美食、美酒,那是一定要吃够本的,而且他们也习惯了暴饮暴食。要知道名垂青史的亚历山大大帝就是烤肉吃多了活活胀死的,英王亨利一世死于食用大鳗鱼之后的消化不良,中世纪一位主教的菜单是整条烤羊……
两位客人穷形尽相的狂吃海塞,李鹤轩浅饮低酌不以为然,倒是马可波罗见两位同胞如此作为,受华夏文明浸淫了十余年,他只觉得脸上发烫,颇有点瞧不起这两位。
终于酒足饭饱,李鹤轩热情的道:“两位远来不易,咱们中国的圣人曾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自然应该受到最好的招待……来啊,把咱们的福寿膏拿来!”
福寿膏?这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呀!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本来已经酒足饭饱了,听到李鹤轩如是说,登时两眼放光,眼巴巴的等着那玩意儿,两人暗自思忖:今天咱们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上跑的都吃过了,大汉的烹调手段实在非同凡响,但李鹤轩说那福寿膏才是待客的极品,这样说来,它的味道岂不是犹胜前面许多种珍馐美味?
布雷默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觉得前面不该吃太多,这会子肚子涨得难受,要是吃不下那最最美味的福寿膏,岂不是亏大发了?
但福寿膏端上来之后,两人立马大失所望:黑不溜丢的东西,表面粗糙,一块块的看上去就跟马粪差不多,有种刺鼻的奇怪味道,闻起来不知算香还是算臭。
尤其令人莫名其妙的是,银盘子里还摆着油灯、木管、小铜盘等物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两人倒是知道有些阿拉伯人喝咖啡是现煮,心说难道这黑不溜丢的东西也是咖啡之类,就在宴席上用油灯现煮来喝?那么木管做什么用,喝它的吸管?
李鹤轩笑得非常诚恳:“这福寿膏乃是印度所产的贡品,既不是吞服。亦非煮食,究竟如何享用,待我替两位示范示范。”
李鹤轩说着就动手,用极好的小银刀切下一小块,装在小铜盘里放在油灯上文火煎熬,随着那黑色的固体变成浓稠的酱膏,便有一股股奇异的香味散发出来,令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为之心驰神往。
布雷默刚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搓着手急不可待的问道:“这、这就可以吃了吗?”
李鹤轩微笑着摇摇头,待那异香越发馥郁,才把小木管伸到小铜盘上面,用深深的吸了一通。
这一吸不要紧,只见他脸上露出心醉神迷的表情,目光焕然,又深深的大吸了几口,舒服的小声呻吟起来,丢下木管的时候,已是两腋风生飘飘欲仙。
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戒心,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本来在期待中还有点儿戒备,但见李鹤轩抢着先享用了一番,脸上又是那种绝对伪装不来的舒服神情,他们就连半点疑心也没有了,抢着照李鹤轩的办法吸食起来。
最初,布雷默皱了皱眉头,第一次吸食鸦片并不会立即感觉到快乐,相反还会有头昏、乏力的不良感受。
但李鹤轩示范在前,布雷默又吸了第二口、第三口……渐渐的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时而心驰神往,时而眉飞色舞,不知道脑海中是实现了教皇的梦想,还是干脆上了天堂,总之他一会儿坐立不安,一会儿又高声咏着古希腊诗人的名句,颠颠倒倒一塌糊涂。
加布利埃尔的情况则略有不同,鸦片给初食者带来的感受是千差万别的,这位大骑士长没有过分的兴奋,反而沉静下来。
似乎福寿膏给他带来了特殊的灵感,加布利埃尔将黑色的固体放在手指下慢慢搓捻,突然大笑起来:“哪儿是福寿膏?这就是希腊的阿片!哈哈,大汉竟给它取了个福寿膏的名字来骗我们,好笑,太好笑了!”
李鹤轩闻言眼皮跳了跳,眼中精光湛然,紧紧抿着的嘴角显出一丝狠辣之色。
加布利埃尔逃过一劫,他颠三倒四的道:“啊,狄俄尼索斯的圣品,半人羊为之癫狂,快乐的源泉,我听到了竖琴的美妙音乐……原来你不是吞服,而要这样吸食……东方人,聪明的异教徒,你们找到了通往天堂的途径……”
李鹤轩再看加布利埃尔的眼睛,哪儿有一丝清明?早就陶醉在那罪恶的快乐之中,不省人事了。
原来鸦片并非中亚、印度的专利,早在古希腊时代就被人们发现,广泛分布于中东、印度和中亚。
但一千多年来不管印度人、阿拉伯人还是希腊人,都没有找到“正确”的吸食方法,他们一向是直接吞服的,鸦片通过消化道对人体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甚至可以说和通过呼吸道吸食截然不同,所以他们只认为这玩意儿的效力和咖啡差不多,决不是后世那个可怕的黑色恶魔。
因为气候原因,欧洲种植这玩意儿不多,主要作药用,人们一般会用它来镇痛和治疗咳嗽,而非成瘾性吸食。
直到潘多拉的魔盒被楚风打开……
两位客人犹自沉醉不醒,李鹤轩坏笑着离开,他先到水槽边呕吐了一番,又往嘴里塞了几枚生大蒜一通大嚼,弄得眼泪汪汪的这才罢手。
马可波罗见状不禁笑道:“狄俄尼索斯的圣品,半人羊为之癫狂,快乐的源泉,这样美妙的东西,李大人为什么不好好享受?”
李鹤轩被大蒜辣得面红耳赤,好一阵才回过劲儿,没好气的瞪了眼马可波罗:
“你这黄毛蛮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没见我情报司天牢里那些最顽劣的海盗吗,生牛皮鞭子、夹棍乃至更厉害的家伙都不能令他们开口,但这玩意儿让他们享用一个月,当初的硬骨头就变成了绕指柔,眼泪鼻涕的求着你给他一口,为了指甲盖大的阿芙蓉连性命都不要……你说这东西可怕不可怕?”
想到用天牢里的犯人做的试验,马可波罗也是毛骨悚然,也没心思和李鹤轩开玩笑了,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最初,阿片、今日你今日你和曼陀罗是李鹤轩情报司研制令犯人说实话的今日你今日你药,楚风收服前阿萨辛刺客曼努埃尔的时候,曾经用这些东西让他再次上了天堂,在这前后一段时间,情报司利用天牢死囚做了大量的阿片成瘾性试验,基本上掌握了这种禁断之物的药性、药力。
李鹤轩亲自做了许多试验,深知这东西能把铁骨铮铮的好汉变成卖身求荣的奴才,能把贞洁烈女变成无耻的妈的,它的魔力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所以他自己情非得已沾染之后,一定要立刻采取措施避免上瘾的。
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沉睡了半天,李鹤轩甚至有时间和马可波罗下了几盘象棋,两位客人才悠悠醒转。
加布利埃尔毕竟是骑士,身体强壮,率先醒来,他只觉得身体酸软,有一种特有的轻松愉快,只是嘴里干渴难忍,赶紧灌了几口葡萄汁,顿时神清气爽,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
“水,我要喝水……”布雷默呻吟着。
侍者给他灌了些饮料,布雷默也呻唤着从椅子上爬了起来,看到神采奕奕的布雷默,便问道:“大骑士长,你感觉怎么样?”
“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我想,现在让我去挑战魔鬼撒旦,我也不会有一点儿畏惧!这真是来自天堂的圣品。”加布利埃尔自信满满的说。
“是啊,我也感觉前所未有的良好,如果现在有支鹅毛笔,我一定要写一首漂亮的十四行诗,”布雷默感叹道:“天呐,绝妙无比,上帝赐予的灵药!”
说罢,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李鹤轩,“尊敬的大人,您能否……”
李鹤轩正等着他们这一问呢,否则下文怎么引出来?
他笑嘻嘻的道:“刚才加布利埃尔先生已经认出这就是古希腊人说的阿片,据说拜占庭的药店里也有这东西卖,你们可以向他们购买,只不过把吞服改成吸食就行了。”
李鹤轩欲擒故纵,布雷默果然上当,愁眉苦脸的说:“那东西是做药用的,只有东方拜占庭境内的药店或许有出售,其余地方无论热那亚、威尼斯还是罗马都极其少见,否则我也不会不认识它呀。李大人,您看?”
李鹤轩沉吟良久,又婉拒道:“不久之后,东印度公司就会从印度运来大量的福寿膏,通过正常的商业贸易出售到欧洲……在此之前,我想,这还是一个不便公开的商业秘密,当然两位贵客除外。”
这年月的教廷,聚敛财富的手段可不比任何人差,布雷默一听这话心思就活络了:前几年他引进了大汉的钢版印刷技术,套色印制的赎罪券美轮美奂,比起以前木板雕印的赎罪券卖相提高了不知多少,销路大增,令教廷财源滚滚,这也是他踏步教皇宝座的资本之一;要是能弄到这福寿膏去卖……
想到这里,也是福至心灵,布雷默心头忽然灵光一现,着急上火的扯着加布利埃尔问:“刚才你说什么,对,刚才你怎么赞美这种东西的?”
加布利埃尔被布雷默扯着,起初还当他药劲儿没过完呢,及看清他眼神并不混乱才吭吭哧哧的回答:“我说什么来着,呃……绝妙无比,挑战撒旦的勇气,天堂的灵药,对了,天堂的灵药!”
加布利埃尔绝非笨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己也明白了,瞧着布雷默的眼神登时变得狂热起来。
他们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种东西可以消除疼痛,减轻各种病症,可以令人从痛苦的深渊立刻升上快乐的天堂,那么它就是天堂之药,是上帝赐给信徒的福音!
而且更加令人兴奋的是,服用这种药物会产生强烈的幻觉,想想吧,作为虔诚的基督徒服用它的人们会看到什么?美轮美奂的天堂,生着洁白翅膀的天使,还有高高在上的耶和华!
赎罪券只是教廷宣传生前买下它死后就能升天堂,销路就相当可观了,这种天堂之药却既能实际减轻人们的痛苦,给他们带来快乐,还能令他们“亲眼”见到本属虚无飘渺的天堂,那么对于教廷来说,它简直就是天赐的宝物。
且不提贩卖这东西一定能带来相当丰厚的利润,单单是使信仰变得更坚固这一条,就值得教廷为它努几把力了。
布雷默睁着眼睛,急切的问李鹤轩:“请问你们东印度公司将采取怎样的销售策略?是直接贩卖,还是批发?”
李鹤轩把马可波罗推到前面:“马大人是东印度公司的高级商务代表,具体的情况您可以向他咨询。”
只要能赚钱马可波罗可以做任何事情,“金钱高于一切”就是威尼斯商人的座右铭,对于贩卖阿片他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心理负担,笑眯眯的对布雷默道:“东印度公司一贯认为竞争有利于促进贸易,所以我们将采取拍卖的方式批发福寿膏,让欧洲各地的商人自由竞争,他们必然会竞相加价,这样我们公司才能获得最丰厚的利润。”
拍卖这种商业模式早在古希腊时代就出现在欧洲了,布雷默自然知道马可波罗说的有道理,但他不甘心就此失败,想了想说道:
“这样说起来,还不如交给咱们教廷包销,因为一家垄断包销没有别的竞争者,我们可以尽可能的提高零售价格,贵公司也能得到最高的批发价;而且,无论汉商是否免除什一税,欧洲各国的商人是免不掉的,惟有我们教廷的货物,既不征收什一税,各国君主亦不能向我们征收税赋,这两项税赋的免除也极为可观,算起来,还是我们包销最划算。”
布雷默说的也是实情,一家垄断自然可以把零售价提到最高,而教廷当然不会收自己的什一税,同时根据梵蒂冈和欧洲各国君主、封建领主的协议,教会的财产又是不缴纳领主税的,算下来由他们销售,单在税赋的减免上就有两成多接近三成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