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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万事如易-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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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舒道:“过了春才放榜呢,现在还不知道考的好不好。”
  翠姨娘急道;“这怎么说的,之前不是讲你一定能考上易师,让娘扬眉吐气的吗,这又没准儿了?”
  余舒对这妇人是彻底没了脾气,那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恐怕就是她自己,这才真叫个没心没肺,好在不是她“亲娘”,不然她一定会跟着余小修一起伤心。
  “娘,您先别急,虽说还没有到放榜的日子,我是觉得自己是考的不错,应该榜上有名。”
  奇术一科不好说,但那算学,她是铁定了会上榜。
  翠姨娘被她哄住了,脸色稍霁,余舒又问她:“我听三老爷说,您是下雪那两天出去找我才病着的,怎么回事,您那会儿急着找我做什么?”
  “唔,没事,就、就是想去瞧瞧你们。”
  余舒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她有所隐瞒,哪晓得,翠姨娘那天是同院子里的女人隔气,然后就闷跑出去,想说看看余舒考试的怎么样,回来再眼气那几个蹄子。结果扑了个空,回来她怕挨纪孝谷的骂,就索性装病,涂了霜粉卧床不起,恰好就被纪孝谷当做现成的理由去找余舒回来。
  翠姨娘怕她再问,赶紧挑过话头:“小修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余舒正要答话,就听到外间丫鬟禀告:“老爷来了。”
  片刻后,纪孝谷的身影便出现在卧房门口,朝里扫了一眼这对母女,视线落在余舒身上,道:“你同我出来,你祖父要见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 老姜最辣
  
  余舒还在义阳城的时候,就听说过纪家老太爷的大名,但凡是城中有点耳闻的,谁人不识纪怀山名讳,那可是在京城司天监做右判的大官。
  余舒从没见过纪怀山,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看纪家这群子孙是什么货色,就知道当老子的就好不到哪里去。
  果真是个修身正行的老人,也做不出来以权谋私、盗取大衍考题的勾当。
  “到了你祖父面前,记得说话要恭敬,切莫没规没距冲撞了长辈,知道吗?”在去见纪怀山的路上,纪孝谷如此叮嘱余舒。
  “哦。”
  余舒看着纪孝谷背影,心里琢磨,这纪老三不知告没告诉纪老太爷,她状告他们纪家造假八字贴害人,公堂上败尽纪家颜面的那桩旧事若是说了,那纪怀山指定要记恨她,待会儿见到面要是提起来,她是装傻呢,还是充愣呢?
  横躔了半座宅子,才来到花园后一栋独立的楼阁前面,纪怀山站在门外向内说话:“父亲,我把人带来了。”
  屋显传来一声低应,就有书童从里面卷起帘子,让他们入内。
  余舒跟在纪孝谷身后进去,这楼里暖和,一股茶香味道,苦巴巴的,余舒不大喜欢,皱了皱鼻子,就听到头上一声缓慢慢的问询:“你便是余舒?”
  余舒两手抄在袖里,抬起了头,只见前面不远处并着两张雕桌,上摆着各种茶具,后面一张威虎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神态威严的老者,双目有神,额堂饱满面有红光,一看便是饱学之士,倒是同她想象中那个阴险的老头形象大相径庭。
  纪孝谷见余舒不答话,便推了推她肩膀余舒反应过来,这才抬手端正地行礼,低头道∶“余舒见过太老爷。”
  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得放尊重点,心里怎么样是一回事,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纪怀山道:“你抬头,说起来老夫还未曾见过你面。”
  翠姨娘早就改嫁进了纪家,但是余舒姐弟一直在外过活真迁到纪孝谷名下,才是前年不久的事,纪怀山长住京中,因来回路途遥远,三年五载方才返家一次,是说他没有见过余舒,倒是真的,只不过依着他的身份就算是回乡里,也轮不到余舒见。
  余舒听了纪怀山的话抬起头,是不知对面那老人将她面相一观心中便有结论,道是此女发际不齐、眉毛松稀,乃是个双亲无缘之相,鼻挺翼短,额嘴丰厚,却是有个有些小聪明的人,可惜太过自满,易招损。
  “老夫常年住在京中,忙于司务而少理家事,之前听说你父将你们姐弟送出家门已过数月,若非星璇偶然得见,还不知你们辗转来了安陵,老夫不忍你们姐弟在外无依无靠,年前派人去接你们回来,你们却不肯了。我问你是不是记恨当时赶你们出去,所以不愿意回家。”
  纪怀山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脸色也和缓,若不是余舒早认清纪家脸孔,怕要以为他是个慈祥的。
  余舒心里冷笑,她就看不惯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分明现在是图着什么,才来惺惺作态,把话说得那么轻松,合着当初痛打他们姐弟皮肉的,威胁她给人家抵命做小妾的,事后毫不留情轰人走的,不是他们纪家人。
  于是回道:“不瞒太老爷说,记恨是不敢有的,我和小修本就是外姓人不同你们一家,您凡高兴了,赏我们一口饭吃,不高兴了,要打要撵,那也是我们活该。”
  此言一出,纪怀山和纪孝谷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哪里听不出余舒这话里讥讽。
  纪怀山见她不识相,便没游说的心思,磕了磕手中的紫纱茶盖子,眉间陡然一厉,喝斥道:“那你为何要胡言乱语,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我们纪家名声?”
  看这老人突然翻脸,余舒倒是没被吓的乱了方寸,来时路上就想到会有这么一遭,想也不想就装傻道:“太老爷说的什么,我何曾诋毁过纪家?”
  看看纪怀山脸色,纪孝谷顺势冷声道:“去年六月初九在义阳城县衙,那个代人告状,口口声称我们纪家欺世盗名的乞丐,不就是你吗?”
  余舒一脸糊涂道:“六月初九,我那时候已经乘船往京城来了,怎么上公堂去告状,想必是三老爷您认错人了吧。”
  一面装傻,她一面暗笑,这不是公堂判案,是她又怎么了,她就不承认。
  纪孝谷看她这死不承认的无赖样子,忽就记起了那日公堂上被她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又当众人面前遭唾弃的画面,心里恼火压不住,当场就翻了脸,训斥道:“你这白眼狼子,枉我纪家供你姐弟吃住上学,竟是喂不熟的混账东西,到头来反咬人一口,我真后悔当日心软接了你们姐桨两个来家,即便是喂两条赖狗也比喂养你们强。”
  听这谩骂,余舒当场拉下脸,若她还在纪家寄人篱下就罢了,然她现在自立门户,又吃喝自足,不沾他纪家半毛便宜,凭什么要受他的委屈,这便一冷笑,道:“我倒要问问三老爷,我和我弟弟在你们家吃有几斤米,使过几两油,上学又念过几天书?我和弟弟本就不是你们家人,得你施舍一口饭吃,我谢谢你,可是我们两个也不是奴才,在你们家吃住却连个下人都不如,还要挨你们打骂,死活不理,你可不就是拿我们当成狗在喂么。”
  听到她满口尖酸,纪孝谷气急,瞪起眼,按他的脾气,早就恼的一巴掌盖过去,可是他尚有几分自制力在,知道老爷子不开口,他就不能对她动手。
  “再说了”余舒话锋一转,嘲笑道:“那次你拿鞭子抽了我弟弟,我不是都和你清算过了吗,全折成银票还给了你是你撕了不要,现在回头又来忿忿不平,怎么着,是要让我再给你算一回利息吗?”
  纪孝谷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
  刚进门还风平浪静,一转眼,厅中老少三个人,是个个都翻了脸不得不说余舒这炮仗,哪点哪着。
  静了片刻,纪怀山沉着脸,将手中茶杯重重搁在桌上,他今天总算是见识了这几度听闻的贼丫头有多目无尊长,牙尖嘴利,胆在他面前大呼小喝,软硬不吃真是毫无德性,尽不知青铮道人是癔症了么,会将六爻术教给这等市井无赖一般的丫头。
  “休得放肆老夫找你过来,本是想问你几句话,却不是听你耍嘴皮子。”
  见好就收,余舒没再继续恶心纪孝谷,转身面向纪怀山,道:“不知太老爷要问什么?”
  她怎么不知他想问什么,了不起就是那两件事,青铮道人和六爻“我且问你,你正经回答不要做谎,你当日在纪家曾经被罚去景伤堂打扫同那里的一位仙长青铮道人有过接触,他有没有教过你一套金钱卜算之法,名为六爻?”
  余舒眼皮不眨一下:“没有。”
  纪怀山将目一眯,声音沉下:“到底有没有,你可想仔细了。”
  “没有就是没有。”
  闻言,纪怀山不怒反而笑了笑,突然问道:“今年大衍试,我知道你有参加,有心争胜,想做易师?”
  余舒反问道:“学易的,哪个不思进取?”
  纪怀山道:“那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考中易师?”
  听他岔开话题,不达上意,余舒心头一疑,但还是说道:“六科之中,除了算科,任有一科能进百元就可以晋得易师。”
  谁想纪怀山摇摇头,别有深意道:“那你可知,大衍试有‘易理一科不考,五科尽废,之说?”
  余舒皱眉,这她倒是清楚,甭管是精通奇门遁甲还是术数面相的,都必须要考易理一科,不然其他科目考也是白考,她此前凭着刘炯的名帖拜访过一位大易师,受人再三叮嘱,所她才会连日恶补的易学理论,又每天练字。
  纪怀山看着她神情,便知她晓得,不等她作答,伸手取了茶几上倒扣的纸张,叫她道:“你来。
  余舒上前,不明所以地接过那几张纸,低头一看,起初没觉得什么,随后脸色便“刷”地一下青了,这纸上字迹她不认得,可那内容,一字一句,分明是她易理一科的答题!
  “你已看到,老夫既有本事让人抄了你的卷子,就有本事让人抽了你的卷子,每年大衍试中,易理一科考卷遗失现象,总有几例,老夫知你善奇术,或能在这一科入榜,想来你也不愿白忙一场,前功尽弃,你说呢?”
  余舒绷着脸,捏紧了手中的纸张,心中一团闷火,熊熊灼了起来,想要发作,却是生生忍了下来,因为她清楚,这老头不是说着玩的,他是真能抽了她的卷子!
  “你或许想再去衙门告一回,老夫明说,这京城不比外省,老夫身为命官在职,你去击鼓爬堂,要挨五十铁棍,到时候能存一口气,便是你命大。”
  纪怀山神色自若地提醒了余舒一句,又端起茶盏,轻吸了一口润润肺,须臾,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问她:“你现在再答老夫,青铮道长究竟有没有教你六爻术。”
  余舒狠咬了一下嘴唇,藏起眼中厉色,憋着嗓子,嗡声道:“有。”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多谢成全
  
  茶室内,纪怀山看着站在他面前,隐隐愤慨却不得不向他低头的余舒,满意地捏着下颔胡须,语调缓和下来:“能识时务方为俊杰,非是老夫逼问你,你可知那位青铮道长受我纪家供奉多年,渊源已深。五年前他云游至南,便一直做客在我纪家,老夫引其为上宾,全家上下刻恭毕敬,青铮道长所以才多有照拂我家眷,他又看重我孙女星璇资质,收她为外门弟子,教授星学奇术,不然你以为我如何得知你学了道长的六爻术?”
  余舒此刻心思百转,只不吭声,绷着一张脸听他在那里自圆其说。
  “实话告诉你,原本道长师下的六爻术也是要传给星璇的,但因她那年大衍中榜,考入太史书苑,不得不离辞去京,才暂且搁下此事,谁想一过三年,青铮道人竟等不及,不辞而别,归返仙林中。而你却在此之前,平白得了一份机缘,原不该是你,无非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我今日同你说起这番缘由,别无他意,只是想要你做个顺水人情,将那六爻术再转交给我孙女星璇,一来本该如此,二来也算是成全了青铮道长当日口诺——你以为如何?”
  狗屁!
  余舒心中冷笑,青铮老头的确是当着她的面夸过那纪星璇资质绝佳没错,可什么时候收了她做徒弟,什么时候说要将六爻断法传给纪星璇?
  照那老头说法,他活到现在就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师兄,剩下一个就是她。
  这倒好,她这正儿八经叩头拜师的,反倒是成了那个偷师学艺的!
  这就好像是自己花钱去街上卖了个烧饼吃,却有人揪着领子说那个烧饼是他先看上的,非让她吐出来,这纪家人,还真是“讲道理”!
  纪怀山看她默不作声,就知她不情愿,喝了口茶,又道:“老夫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将六爻术教给我孙女,便不会动你易理一科的卷子,不仅如此,我纪府还会以客待你,让你暂住在宅中,不拘你出入,他日星璇学成,再赠你五百两银子作为酬谢——你自己想想罢。”
  此情此景,由不得余舒说不,恼过了头,她反而冷静下来,分析眼下处境,考虑着对策。
  纪怀山对六爻术是势在必得,他既然敢拿大衍考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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