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警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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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明又蹬上了那辆破单车冲回了学校。时间这时已是中午一点多,萧景明饿得胃已经像一张叠了几层的报纸。到了学校一问,那个叫马建设的临时工请假回家了,说是老妈病了,已经走了十几天。经打听,这个马建设还不是本地人,是外县的,离横江还有将近三百公里。萧景明有点儿蒙了,去不去?他在街边上买了三个大饼子,边嚼边琢磨着。通过这一天的查访,他发现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了,而最主要的问题是,魏征确实不像那种人。虽然血型相符,但B型血的人太多了,那时候DNA的检测手段尚未问世,检测血型也只是一种参照手段,主要还是根据案犯的口供笔录。但“文化革命”期间的口供笔录几乎全是胡说八道,连中央都在脱了裤子讲话,社会上的情形可想而知。另一个问题是,魏征的判决已经下了,那时候死刑也好,判刑也罢,都要召开一个公审大会以示众。然后才能执行死刑或去监狱服刑。就是说,如果这么跑下去,时间能否来得及?也许魏征明天就上了公审大会,那么即使是把案子查清了,魏征也死了。
三个饼子下了肚,萧景明噎得直打嗝,周围也没个有水的地方,只能使劲裹出点口水咽下去。经过一番考虑,萧景明还是决定走一趟,并且马上就得走。他到了火车站,把自行车放在车站派出所的院子里,又给厅里值班的民警打了个电话,告知请几天假。然后就蹬上了往马建设家方向的火车。他身上正好带着二十多块钱。那时候的二十块钱相当于现如今的一千块吧!
萧景明甚至没顾上和家里打个招呼,他这个级别,家里是没电话的。不过老婆也习惯了他几天不回家,警察嘛,总和常人有些不同。萧景明穿着警服,带着证件,这一路上真是方便了不少。
那时候的车速慢,太慢了,逢站便停,车里挤得跟马戏团搬家似的。到了地方已经是下半夜了。好在马庄离火车站不算远,只有二十多公里路。萧景明和车站派出所的值班人员说明了情况紧急,案情重大,人命关天……然后借了辆两轮幸福摩托车连夜风驰电掣般朝马庄驶去了。因为路不熟,又绕了点冤枉路,不过总算找到了马庄。这是个不大的村子,概有百十户人家。萧景明把睡梦中的人喊醒,问清了马建设家的位置。那时候机动车少,摩托车的马达喧嚣声在村子里能引起多大的反响,现在的人是想象不到的。
马建设的父母和妹妹在家,家里穷得连个栓猴的地方都没有。一打听,马建设是回来过,但五天前又走了,说是回横江去上班。看着几张庄户人黑呛呛的脸,不像撒谎的样子。那么就是说,马建设已经外逃。当然了,假如说他就是案犯的话。
无奈,萧景明又一路返回了火车站,他还了摩托车,正好赶上一列驶往横江方向的客车,没说得,上车吧。
上午十一点多,萧景明又返回了横江市。他取了自行车,蹬上便去了市公安局联合办案委员会。正好有一名副主任在家。萧景明急急地把所了解到的情况向这位副局级的领导做了汇报。但长相挺难看的副主任听完后则道:已经定性的事了你还折腾什么呀?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案子是联办委员会集体研究决定的,这么多人都错了?就你对?证据呢?”
“可人命关天啊!首长,慎重一点还是有必要的。”萧景明急了。
“不就是一个强奸犯嘛。好啦好啦,我很忙,你先回去吧。”难看的领导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
萧景明推着破单车沿着马路边走着。说实话,他也有了哭几声的打算了。但一想到魏征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一想到邹老师那张满是泪水和企盼的脸;一想到那个男孩魏光呆呆的目光……萧景明蹁腿又上了车,他紧蹬着往邹老师的学校赶去了。这车这两天还真争气,一次没掉过链子。
当萧景明把所了解的情况告诉邹老师时,邹老师感动地马上便声泪俱下了。可两人谈了半天,谁也拿不出个像样的主意来。而邹老师的神情已经和寡妇碰上打劫得没啥两样了。萧景明忽然想起了父亲的一个老同事,现在公安部担任领导职务,可父亲已经去世了,那个老战友还能给面子吗?说是战友,其实那个人比萧景明的父亲小十几岁呢。
试试吧。萧景明把这个想法跟邹老师说了,后者满脸是泪的连连点头。
萧景明又跨上单车朝单位狂蹬而去了。他是机要秘书,所以在通讯上就有了许多优势。那时候中国多落后啊!在邮局等个长途电话,有时候一天都过不来。但厅里和公安部是有专线电话的,这就太方便了。
萧景明回到厅里,先向值班员销了假,然后便躲进了机要室。还真巧,很快就联系上了那位父亲的战友。萧景明自报了家门,对方认账。然后,萧景明便把魏征的案子存在多处疑点的问题讲了一遍。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挂断电话钱。这位领导答应抽空过问一下这个案子,并且说可以先通知横江市联合办案委员会暂缓对魏征的死刑执行令。
放下电话后,萧景明像散架般地瘫在了椅子上,这时他才感觉到了精疲力竭。但心里却亮堂了许多。古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当萧景明把这个消息用电话告诉邹老师时,对方在电话那边放声大哭起来。
三天过去了。父亲老战友那边还没动静,魏征这边也没执行的消息。萧景明每天守着电话急得似消防队员的管子里没水了一样。邹老师那边的情形亦可想而知。
第五天下去了,公安部那边仍没消息!但邹老师却哭着打来了电话。说是公安局的人已经通知了她,魏征明天上午九点上公审大会,大概十点半在西郊执行枪决,让家奇书网属去收尸,并交了六毛钱的子弹费!
放下电话,萧景明急了,他破例使用了只能在紧急时方能使用得内部一级专线,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公安部总值班室。并声称是省厅有重大案情要直接向刘副部长汇报。总值班室告知萧景明,刘副部长正在开重要会议,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萧景明冲着话筒大喊起来:请转告刘副部长,我是萧景明,萧景明……”其实萧景明只是个副科级待遇,但他就是这样冲着公安部总值班室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放下电话后,萧景明呆呆地看着面前那部红色的电话机,落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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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午下班前,邹老师又给萧景明打过几次电话且皆带哭腔。萧景明亦只能如实相告,刘副部长在开会,没有消息……
萧景明没有回家,亦没吃东西,而是像呆痴了一般守着那部一级专线的红色电话机。整整一夜,他竟似雕塑似的坐了一夜。他没有再和公安部总值班室联系,他清楚自己的级别,如果对方不愿多事,那么自己再打下去也是徒劳。但他仍是不甘心,并且在冥冥之中还是有一线希望在揪扯着他的心。
萧景明通过这些天对这个案件的了解,依然断定这是一起冤案。所以,一想到魏征戴着械具的那副惨景,心里便十分自责并内疚。明天,明天,想到可怜兮兮的一个教书匠魏征明天将随着一声闷哑的枪响倒在一片血泊中,且脑浆迸溅开去……萧景明的大脑一阵空白,心却越揪越紧。
黎明的曙光悄悄爬上了窗边。萧景明一整夜连个盹儿都没打。他克制着自己,提醒着自己冷静,再冷静一点儿。他来到水房,用自来水洗了把脸,然后又回到办公室去等。但这时,他已然没什么信心了。墙上的挂钟渐渐逼近七点三十分。他知道这时魏征按惯例已经被提出了监号,大概是简单吃点东西,然后一上班便被通知执行死刑的命令,再然后,就会被五花大绑的再插上亡命牌被囚车拉到公审大会的会场……审判后,他就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所谓自古黄泉一条路,漫天纸钱招魂布。泪里残阳昏鸦舞,奈何桥上皆缟素。
楼道里响起了人声和脚步声,人们上班了。萧景明像被缚住的猎物,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脑子里不断闪现出无数个念头,但却始终没有重点……
九点十分,九点五十分……萧景明下意识地去看墙上的挂表。他想象着公审大会会场的情形……按正常情况,公审大会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便结束了。其内容就是宣判,示众。概十点钟左右,魏征就会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不知这次有几名死囚?
萧景明再次把目光从挂表上移开时,感到了一阵沉沉的倦意袭来。这时已经差几分十点了。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且声音很响。机要室有六部工作用电话,而铃声则是一样的。萧景明一机灵,随即瞪大了眼睛,他盯着面前的几步电话机,他看见了那部红色电话机上的绿色指示灯在闪烁。他急忙抓起红色的听筒大声喊道:哪里?这里是代号118……什么,关于魏征的暂缓执行死刑令?!好好,知道了,文件呢?文件……好,请尽快发过来,谢谢,谢谢了。”
萧景明放下电话,马上又拨通了车队,让车队备一部警车马上开到办公楼前等候。按说萧景明应该先向厅里有关领导汇报后方能动作。但时间不允许了,也许已经迟了。萧景明从抽屉里拿出佩枪,马上跑步朝门外冲了出去。
一辆挂公安拍照的老式吉姆警车已在楼前等候。萧景明飞奔上车,对司机喊道:老马,最快速度,西郊刑场,快!”
老式吉姆虽然上了点年纪,但毕竟是美国车,马shi力大,车速仍是比国产的212等车快得多。萧景明估摸着时间,刑车现在应该已经在西郊的路上了。能否追上刑车?能否阻止对魏征的死刑执行,现在就全靠这辆老吉姆了。
吉姆车出了公安厅大门,上了路,奔着西郊方向撒着野高速驶去。那时的机动车少,往西郊的车辆就更少,所以吉姆车出了城后一直保持在90—100公里以上的车速。对这种上年纪的车来说,这已是最好的表现了。而当时的行车都是解放牌卡车,死囚或陪绑的囚犯都站在车厢前面,身后有民警按着。这种卡车的时速最快也就是60—70迈。并且刑车为了示众都开得较慢。
吉姆车一路疯狂地行驶着,且将刺耳的警报器打到了音量的极限。但一直未见到刑车的车队影子。萧景明急得已经是一身大汗了。
而此时的刑车车队已经接近了西郊刑场。这里是山脚下的一片空地,有些地方的杂草长得有半人高。山上山下散乱地开放着一簇簇一片片的蒲公英和叫不上名头的野花。天空晴朗,几乎无云亦无风,蝉鸣却是响成了一片。但就是这片看似恬静空朗的地方却是刑场所在地。
刑车缓缓上了公路,然后便往山脚下的空地驶去。卡车上是三名被五花大绑的死囚,亡命牌上写着死囚的名字,直冲冲地伸向天空。死囚的胸前还吊着一块纸牌,亦写着死囚的姓名和罪名,并在姓名上打了红色的叉。
魏征站在其他两名死囚的中间,一副无奈无助,听天由命的可怜样。两名带白手套的民警在他身后使劲按着他的肩膀。魏征耸耷着脑袋,他知道自己完了。
数辆押解车和指挥车陆续在刑场周围停下来。民警两人一组把三名死囚从车上推下去,然后架着往已挖好的浅坑边走去。刑场边儿上有几十名观者,其中有一部分是死囚的亲属和朋友,这些人是前来收尸的。如果没人收尸,那死囚就会被枪毙后埋在那个土坑里,并且连铺草席都没有。
邹老师和魏光以及数名亲属此时亦站在人群里。当邹老师看见丈夫被绑缚着从卡车上推下来时,几乎昏厥过去。几名亲属使劲地搀扶着她的身体,使她不致于倒在地上。魏光则被眼前的情形吓得魂飞魄散,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就那么惊恐地看着父亲被两名民警架到了一个土坑前跪了下去……
魏光很想喊一声爸爸,但始终没能喊出来。他吓坏了。
三名死囚都跪在了土坑边上。架着死囚的民警离开了死囚。很快哨音便响了起来,尖利刺耳,这是催命的声音。人群有了骚动,有人哭出声来……哨音再次响起。行刑的三名戴口罩的军人枪手朝死囚走过去,将戴着刺刀的步枪枪口对准了死囚的后脑……
指挥旗扬起来……
枪声、枪声、枪声……
但这枪声却不是枪手发出的,而是从较远的地方传来得?!枪声间隔很近的响着……刑场上的执法人员和观者都惊呆了!怎么回事儿?指挥员知道一定有紧急情况发生了,便果断地下达了暂缓执行的命令。但三名枪手的枪口仍是对准了跪在坑前的死囚。
只见不远的公路上,一辆鸣着警笛的黑色轿车快速驶离了公路,下道后几乎不减速地冲着刑场疾驰过来。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声闯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