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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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铮低声说,“你别再哭了,哭得我心疼。”
我闷声说,“我喜欢他二十多年,他占据我一半人生,一想到要和他分离,我心里特难过。以后没有他的这种鸟日子,你让我怎么过?”
容铮望着我,柔声说,“以后,我陪你一起忘了他。”
我一怔,张口便答应,“好。”
容铮驱车送我回家,下了国道绕道拥堵南环,经过一个摩天轮,这时华灯初上,摩天轮上的灯光全部点亮,从远处看像是空中绽放一树银花,特别梦幻。
容铮笑笑,“真美。”
我说,“是啊,真美。”
容铮回头冲我道,“我们上去看看吧。”
说着便动身。摩天轮所在的位置是个游乐场,因为周末,正好遇上花车巡演,加之人群来往甚是稠密,我们便挤在人群中举步维艰,这时远远就看到花车上一个高挑漂亮的金发俄罗斯美人将头顶的花冠抛向容铮,继而周围人群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容铮却是一脸温和自持,斯斯文文向美人倾身当做感谢,旋即转身便将花冠戴到我发顶。
我问,“戴这个做什么?”
容铮轻声笑道,“你戴着比花神好看一万倍。”
我觉得这时保持沉默最好,同时又按捺不住好奇心,难道容铮不知道俄罗斯女人送花冠给异性代表情有独钟?容铮把美人心意转赠给我确实不太厚道啊,我接受得也有些心虚。
巡演花车在喧闹一阵子后继续前行,人群也随着花车前进,不一会儿道路便畅通不少。容铮指着左侧的旋转木马问我,“结衣,要不要先去玩玩看?”
我看两眼,发现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游客多是儿童,心想我这样一个大人夹在一群孩子中间玩旋转木马未免有些尴尬和幼稚,便摇头笑,“我不去了,看着他们玩就好。”
“为什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容铮问。
我说不清,回答不上来,索性沉默。
容铮便冲我温文有礼地笑,“放心吧,结衣,这种旋转木马大人也可以坐,你不用担心任何人笑话你。”
被他揭穿,我犹自犟嘴道,“谁说我担心了?又有什么好笑话的?”说完也没敢看他脸色,迅速进场,抢先所有小孩,专门挑了个高大的白马座位跨了上去,不到一分钟木马便伴随八音盒的音乐浮浮沉沉,一圈接着一圈旋转起来,每逢转到容铮面前时,我总会看到容铮站在原地不厌其烦地冲我笑着招手。
我突然希望旋转木马可以永无止尽的转下去,那么我就可以逃避很多问题,永远在脱离地心引力的旋转木马上做梦。
可十分钟的游戏时间很快到了,我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便迎到容铮,他手里拿着一罐热饮递过来,看着我举到嘴边,笑盈盈提醒说,“小心烫。”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买的热牛奶,温度不是很烫,于我来说刚刚好,“谢谢你。”
“不客气。”
我手捧热饮,在五彩缤纷的游乐场和他保持并肩而行。
这一路上游人都是享乐和知足的笑脸,让人看了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摩天轮近在眼前,我们排队买票后便由引导员领着,进入一个密封的银色箱子中,箱子缓缓上升,视野便随之扩大,到达最高处时整个城市的夜色尽收眼底,远处黑俊俊的山脉和暗涌的江面上有灯塔暗示着它们起伏的曲线,喧嚣的风声中偶尔传来响亮的汽笛声,近处灯光璀璨的闹市区和一闪而过的私家车,给人一种仿若岁月如流的感觉。
目光所及的半空中忽然盛放出大朵大朵炫目至极的烟花,我不禁一呆,却听到容铮在耳边柔声说,“结衣。每个女人的一生中都会拥有两个男人,一个留在记忆里永远怀念,一个柴米油盐相伴余生。我们在真正遇到对的人之前都会爱错一个人,如果那个人让你痛苦,你就必须忘记他,让他成为你的过去式,知道吗?结衣,没有人有资格让你苦恋一生。”
他原本就是个温柔漂亮的男人,声音又饱含深情,此刻烟花的光芒将他五官线条衬得分外柔和,他眼睛里有暖融融的笑意。
我心跳快得不像话,非常紧张,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他到底是先说了,“我没办法让你不爱他,但我总会让你一点点忘记他,我会帮助你成长,结衣,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做你男朋友么?”
我像多数女生一样,在受伤的时候总渴望被温柔对待。他的话此时熨帖人心,让我感到很温暖很
舒适。眼前便是他蛊惑人心的笑脸,我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那个动荡不安的心脏便将“好”字生生挤出嘴边。
算了吧,既然答应就不要后悔,权当作是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
可是接下来的事有些出乎意料,我身边的人,包括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和我妈都知道我恋爱了,都知道我男人的名字是容铮,他是个了不起的飞行员和狙击手。但我很不能接受别人带着近似于有夫之妇的有色眼镜看我,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因为容铮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开诚布公的恋人,尽管我们交往的决定异常仓促,我仍不愿生活因为他的加入发生任何转变。
我很委婉地问何砚,“如果有异性想要和你交往,你会怎么办?”
何砚说,“那就试试咯,给对方一个机会,给彼此一个机会。”
感情这种事也可以屡次尝试么?
那一夜星光满天,我坐在沙发上望着满地的月光直晃神,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第6章 小恶魔们
生活依旧非常糟糕。
每周一对我来说特别难熬,上午需要安抚小朋友们双休返校后的毛躁情绪,下午便是幼师的例行会议。
我刚把一个闹着要回家的小男生哄去看动画片,又听到另一个小男生歇斯底里的大声哭闹。我走过去,见他眼泪鼻涕堆满脸,只好拿出手纸给他擦干净,问他,“赵晋,你哭什么?”
旁边一个扎麻花辫的小女生立刻积极向我汇报,“老师,赵晋尿裤子了!”说完便幸灾乐祸地嘿嘿坏笑。
我低头一看,见地板上一滩水渍,抱着赵晋到储物室换一条干爽的秋裤。
赵晋坐在储物室板凳上不肯抬脚,“不要,我不要这条裤子,好丑。”
我无奈,只好撒谎骗他,“这条裤子虽然丑,可它大有来头。”
赵晋红着眼圈问我,“什么来头?”
我板着脸故作严肃,“姚明小时候穿过这条裤子,现在老师偷偷拿给你穿,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好孩子。”
赵晋睁圆眼,问,“姚明真的穿过这条裤子?”
我想姚明肯定也穿秋裤,我这其实也算不上撒谎便望着赵晋,信誓旦旦道,“那当然,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你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讲。如果大家都知道的话,那么会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抢这条秋裤。”
赵晋连连点头,“知道了,老师真好。”
“乖,回班上吧。”
幼儿园其实也是个小社会,小到穿什么名牌大到爸爸妈妈是什么官,小朋友们之间经常相互攀比,但如果进行善意的引导,效果往往很不一样。
譬方说现在,赵晋走到教室里,立刻有人指出他那条裤子“又丑又破,难看死了!”
赵晋冷面相对,“哼”一声,气鼓鼓地连话也不说便坐回原位。
我便拿拖把将地板上的水渍拖干净,又用毛巾擦两遍洗完手才回班上。
辰菁菁小朋友跑过来和我说,“老师,我手表坏啦!”
我问,“你手表哪里坏了?”
辰菁菁说,“它指针不转啦,老师。”
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连数字都不一定能认全,买表完全多余。
我拿起手表仔细检查,捣鼓来捣鼓去也没修好手表。
辰菁菁催促道,“好了没有啦,老师?”
我看了眼表盘上的牌子便道,“韩国手表,质量就是差啊。”
“不是韩国手表啦,老师。”
“不是韩国的吗?这不是写着思密达吗?”
辰菁菁踮起脚尖望着表盘,指正道,“那是民思达。”
我仔细一瞧,一字之差,还真看错了。
辰菁菁小朋友撇嘴道,“我从来不用日本和韩国货。”
我笑着递过手表,连连点头,“对,我们一起支持国产。”
“以后我只用美国货,哼!”
我晕。
这时副班长冲我大喊,“老师,冯硕拉粑粑又忘记带纸啦!”
几乎每天我都这样和这群小朋友打交道,我一个人全方位集合了保姆、清洁工、保育员和幼师等多功能为一体的全能人才……可惜我这样全能又有耐心的人才工资刚过低保水准——两千块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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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等那群小朋友吃过了,我才和其他幼师一起到食堂吃饭。不过女人们在一起八卦的对象往往都是异性。
刘老师问我,“结衣,听说你男朋友是飞行员?”
“好像是的。”
“他哪个部队的?部队番号你知道不知道?军衔呢?”
真糟糕,这些我都没问过容铮,我不清楚。
可我不能这么和她直说,不然会被她瞧不起,或这件连男朋友什么职业都不了解的缺心眼事在单位传开了,保不齐其他同事们会在背地里骂我傻×。
我笑说,“他以前在维和部队呆过,后来去了美国,现在待国内挺好,我们能经常见面。”
刘老师笑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留了一手,改天记得带他过来给我们开开眼。”
“……”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拒绝她,若是直说拒绝了她又担心伤害到彼此之间感情,毕竟我们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比较谈得来。其实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交了男友要带过来给她开眼?
我们不再说话,只顾着埋头吃饭,这个时间食堂的电视正在播出新闻,开头先是某某领导会见某国国务总理的新闻,画面显示一堆摄影记者抢拍这次历史性的邦交会面,画外音搭配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明明是很无趣的内容,却莫名地吸引众人眼球。
我也随大流的抬头看新闻,接着便在屏幕上看到容铮的脸,硬挺的鼻,白皙的脸,一身笔挺的军装……我忍不住喷出一口饭。
刘老师嫌我不卫生,皱眉问道,“怎么了?难不成电视上看到熟人了?”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觉得最好不要提及容铮,于是笑了笑,无比淡定道,“没有,我看那后面的年轻军官长得真像王力宏。”
“他长得像不像王力宏关你什么事?至于这么激动嘛?”
“王力宏是我偶像,见到偶像的背影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瞧你那点出息。”
尽管被她数落,可我就是压制不住这股高兴劲儿。
我是不是钓到宝了?很多年以后如果我成家了,起码我可以这么和孙儿炫耀:想当初有个位列上将级别的俊美军官向我告白,让我当他女朋友,我高贵冷艳,当然没答应,不然怎么生出你们这帮猴子猴孙?
有虚荣心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让这时候的我感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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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是小朋友们午休时间,一般的乖小孩不用老师哄便能爬床上裹着毛毯睡觉,可冯硕的调皮非寻常人能比得上,而且冯硕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冯硕问我,“为什么男生有小JJ,女生没有小JJ?”
他这么一问,其他假装睡眠的小朋友立刻爬过来认真聆听答案。
我觉得这个问题已经超越了我的解释能力,我在犹豫不决,我到底是该从XY染色体说起呢?还是从亚当夏娃被上帝驱逐出伊甸园讲起?
我最后决定拖延时间,我说,“该休息了冯硕,这个问题等你上小学时老师再告诉你答案。”
冯硕不同意,“老师,你现在就告诉我嘛,我给你糖吃。”
辰菁菁举手道,“老师,我也给你糖吃,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有大咪咪,我没有大咪咪呀?”
上帝啊,收了这帮妖孽吧!
我彻底无语,掩面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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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便是例行会议,分三步走方针,第一步是幼师个人工作总结,第二步针对个别活跃儿童因教施才的计划,第三步是幼师个人素质教育报告。总之都是一堆繁复难懂,听了让人忍不住打瞌睡的书面用语,我熬两小时都快熬出坐骨神经痛了。
虽然幼儿园里规定了大家必须说普通话,可一旦混熟了,会议上在最后便会狂飙各种方言。
比方说最后一句总结陈词。
云南的幼师这么说:今天给还有囔事,某得就散会。
南京的幼师这么说:今天啊有事啊,没得吊斯散会啊。
上海的幼师这么说:侬有寺伐?莫德寺散会好伐?
大连的幼师这么说:今天啥事?没啥事散会哈。
北京的幼师这么说:今儿个有事儿?没事儿散会。
真让人头晕目眩,应接不暇。
我瞪圆眼望着园长,然后用祈求的眼神看她:快顺应民心散会吧,小朋友睡得差不多快到点了,到时候尿床的尿床,大哭的大哭,你忍心祖国的花朵精神上饱受折磨?
园长终于像个领袖似的挥手,“就这样,散会!”
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