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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九重紫-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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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失笑,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过小心了。

他由着窦昭领着小丫鬟帮他更了衣,然后扶着窦昭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问起她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吃得好不好。午觉睡得好不好之类的话。

窦昭就把陈嘉的来意告诉了宋墨,并道:“你觉得这种事能找了他吗?”

宋墨沉吟道:“那两个小姑娘的长辈多被是被锦衣卫缉拿了,得看看她们家长辈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家里的女眷是充了公还是被流放或是被发卖……你如今怀着身孕,就当是为孩子积福,若不是什么坐监犯科的大事。我就伸把手好了,就算是不适合服侍你,把她们送给她们的长辈。也算是救了两条性命。”

窦昭点头,吩咐小丫鬟端了晚膳进来。

宋墨看着竟然比平时丰富很多,笑道:“夫人莫非是要和我庆祝从今起,我们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得看夫人的眼色行事了?”

窦昭笑道:“你知道就好!若是胆敢惹了我生气,立刻减菜。”

宋墨哈哈大笑。

两人又开了几句玩笑。这才静下来用晚膳。

饭后,两人移到内室临窗的大炕上喝茶。

窦昭就问起昨天的事来:“你记起来答应了伯彦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去问问十二哥?”

“不用了。”宋墨笑道。“还好昨天是陈核当值,不然还真得请你去问问舅兄了。”然后他眉头微蹙,道,“你知道那个匡卓然和伯彦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窦昭听着他的语气不妙,忙道:“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宋墨表情轻松,可她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凝重,“听伯彦的口气,那匡卓然要找的范士畴是家茶叶铺子的东家,可我查到的范士畴,却是醋酒局的管事太监。不仅如此,此人还是汪格的干儿子,汪渊的干孙子。”

只要是扯上了宫里的太监,事情就会变得错综复杂,特别是汪渊这个在前世做了十几年秉笔太监的人在皇上殡天这后,还能做慈宁宫的大总管就足以让窦昭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她道:“我明一早就把伯彦叫来问问。”

宋墨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看样子,他等会就应该过来了。”

窦昭吩咐丫鬟准备了窦启俊最爱喝的大红袍,窦启俊却是和窦德昌一起来的。

三个人进了小书房,窦昭有些担心,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宋墨倒没有避她,一面扶她在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一面继续和窦启俊说着话:“……照你这么说,有经验的好船工难寻,那些人实际上是看中了匡家的船队。可太监虽然爱财,却不能随意离宫,更愿意敲上一大笔,不会做出这种夺人产业的事来——他又不能经营,要了何用?只怕这其中大有蹊跷,最怕就是涉及到宫帷之事。宫里如今颇为受宠的静嫔,就是广东人,那旮旯犄角,除了他们广东本地人,谁知道?你若是信的过我,不如让那匡卓然来找我,你不要管这件事了,好好明年二月的春闱就行了。”

知道了那个范士畴的身份,窦启俊也感觉到事情棘手,他想了想,道:“我看这件事还找五伯父吧?免得把你也给牵连进来……”

宋墨不悦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说和宫里的人打交道,五伯父还真就不如我。”

窦启俊想到刚才宋墨扶着窦昭时的表情,哑然失笑。

枉费自己自称是个伶俐人,也有看不清楚的时候。

宋砚堂分明是看在四姑姑的面子上,才不遗余力地插手这件事的。自己反倒误会他是个热心快肠之人……

“那就多谢四姑父了!”想清楚了,窦启俊比谁都干索,朝着宋墨抱拳,毫不客气地道,“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把匡卓然叫过来好了,我也想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宋墨颔首。

窦启俊和窦德昌去了圆恩寺胡同的客栈。

宋墨吩咐人竖了座屏风在小书房,并对窦昭笑道:“等会我们说话,你就在屏风后面听。”随后叹气道,“本应该带着你到处走走的。可我现在当着差,实在是走不开,你在家里肯定很无聊。听听这些事,全当是在解闷了。”

窦昭心情复杂。

和宋墨成亲,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得多!

她环着宋墨的腰,把头倚在了他的肩头。

宋墨微微一愣。嘴角忍不住地翘了起来。

他回抱着窦昭,感受着妻子对他的柔情,仿佛像喝了梨花白似的,让人沉醉不愿醒。

只可惜这种无声胜有声的绻总是让人觉得短暂,窦启俊和窦德昌带着脸色发白的匡卓然进来的时候,窦昭已坐在了屏风后面。

有些茫然地给宋墨行过礼之后。匡卓然的面色更苍白了。

他喃喃地对窦启俊道着:“原来英国公府是你们家的姻亲啊!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样显赫的姻亲!”又道着:“怎么会这样?我们家不过是在番禺能数得着数的人家,京都的贵人怎么知道我们家的?”像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

这也是大家想知道的。

窦启俊开始语气温和地问着匡卓然事情的前姻后果。

匡卓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仔细地回答着窦启俊的每一个问题。

事情变得很简单,匡家同时是番禺数一数二的大地主,新任的番禺县令重新审定了缴纲税赋的黄册。匡家成为纳税大户,匡家不服。找到了和自家颇有渊源的知府,由知府出面,把匡家的税赋由一等变成了二等,没多久,他们家的生意就被人惦记上了。

宋墨和窦启俊听后,两人不由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这次说话的,是宋墨了。

“新任的父母官上任,匡家没有去拜访吗?”

“去了。”匡卓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诚实地道,“不过态度有些倨傲。”

“那改了黄册之后,你们有没有借这个机会和父母官重新修好呢?”

匡卓然脸涨得通红,低声道:“家祖有些脾气,我姐姐又和知府的次子订了亲,所以……”

所以人家下决心给你们小鞋穿了。

宋墨和窦启俊低头喝了口茶。

窦德昌听着忍不住道:“我们窦家不知道出了多少个举人进士,如今连内阁也占了一席之地,父母官上任,却从来不敢慢怠,县里有什么事,从来都是第一个捐钱捐物,灭门的县尹,难道你们家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你们家怎么就成了番禺首富了的?真是弄不明白!”

匡卓然却骇然于“我们窦家不知道出了多少个举人士,如今连内阁也占了一席之地”的话,他望着窦启俊失声道:“难道伯彦兄是北楼窦氏的子弟不成?”

窦启俊望着窦德昌,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道:“我正是窦氏子弟。”

匡卓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窦启俊的面前:“窦兄,请你救救我们匡家!”

窦启俊忙去拉匡卓然:“你我兄弟一场,这样就没意思了。”

匡卓然又羞又愧地站了起来。

宋墨却在旁边摸着下巴:“我觉得,你们弄错人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春节

宋墨的话,让匡卓然等人傻了眼。

“世子爷,”匡卓然吞吞吐吐地道,“您是说我父亲上当受骗了吗?”

窦德昌和窦启俊也有这种想法,他们目光灼灼地望着宋墨,想听宋墨怎么说。

那种洗耳恭听的模样,让宋墨笑了起来。

“那到不是。”他道,“我只觉得,他们的目的分明就是想接手匡家的产业,而照我对那些内侍们的了解,他们通常都没有这样的耐性去经营这样的产业,你们应该查查这个新上任的父母官蒋捷是谁的门生或是谁的师兄弟才是,只有这样的关系,才可能和内侍搭得上话。与其去求那范士畴,还不如把蒋捷的后面给扒拉出来,凭着窦家在士林中的关系,化险为夷的把握更大。”

匡卓然等人听着眼睛一亮。匡卓然更是朝着窦德昌揖礼:“十二叔,伯彦马上就要参加春闱了,这件事,只怕还得请您帮着打听一二。”

他和宋墨虽然是头次照面,可宋墨所表现出来的敏锐,让他极为佩服,可他和宋墨之间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交情都隔得太远,他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在他们找不到人的情况下,窦启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窦德昌,而窦德昌什么也不知道,只因是窦启俊的吩咐,二话没说就开始帮着找人,可见窦启俊和窦德昌不仅私交很好,而且窦德昌是个值得相托之人,他只好求助于窦德昌。

而宋墨和窦昭见匡卓然在自家还深陷圄囹的时候还能想到窦启俊,对匡卓然不由得高看几分。宋墨更是对窦德昌和窦启俊道:“我看这样事你们两个人都不要插手了,交给我好了。”又道,“匡卓然,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吧!”

匡卓然喜出望外,谢了宋墨又谢窦德昌和窦启俊。

宋墨插手,肯定比他们这样没头苍蝇似地乱闯要强得多。

窦启俊乐得宋墨插手,也高兴地向宋墨道谢,心情愉快地起身告辞。

匡卓然和他一起回了客栈,窦德昌却留了下来。

匡家的事虽然扯出了汪渊这样的大太临,这让他的八卦之心如熊熊烈火燃烧不止、

他和宋墨嘀咕道:“听说金吾卫还没有放假,你总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吧?要不,我帮你跑跑腿?”

宋墨知道自己的岳父有意把窦德昌过继到西窦。虽说后来这件事没了影,可岳父到今天也不愿意纳妾,更是一门心思地要休了王氏,而王家虽然把王氏接了回家,可每当岳父郑重其事地上门说这件事的时候。王家就左顾右盼的不接话,这件事只怕还要闹几年。岳父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再过几年,就算是想添丁也有些吃力了,最后恐怕还是要过继。

论近论亲,窦德昌都是不二人选,何况窦昭是在纪氏膝下长大的。他乐得和窦德昌亲近:“若是不耽搁你的功课,你就帮我跑跑腿吧!”

现在宋墨手下鸡鸣狗盗,什么样的人没有,哪里需要窦德昌动手。不过。既然窦德昌好奇,他就少几件事让窦德昌做做,就当是带着窦德昌玩好了。

窦德昌听了却喜出望外,忙道:“学堂里早就放了假。要到元宵节过了才开课,不耽搁功课。不耽搁功课。”

“那就好!”宋墨笑着约了他明天早上辰正在宫门口见。

窦德昌高高兴兴地走了。

窦昭问宋墨:“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是有人拿了范士畴的虎皮舞大旗吗?”

“现在还不知道。”宋墨非常冷静理智地道,“要查过之后才能确定。”

窦昭不由撇了撇嘴。

宋墨笑着拧了拧窦昭的面颊,去了净房。

窦昭就从汪格想到了汪渊。

要说前世汪渊没有参加宫变,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可汪渊凭什么觉得辽王就一定会成功呢?

他又是什么时候投靠的辽王呢?

辽王是用什么条件打动的汪渊呢?

窦昭想到了顾玉从辽王库房里顺来的那些东西,想到了日盛银楼的张之琪……

谋逆,是需要钱的。

而且是大量的钱。

在没有成功之前,就像个无底洞。

多少银子都填不满。

而匡家每年三万两银子的进项,而且是那种早已做出来了,只赚不赔的卖买,正是辽王所需要的。

窦昭一直想告诫宋墨辽王的野心,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她隐隐觉得,如果这件事真得和汪渊扯上了关系,也许对她和宋墨来说,都是一次机会。

窦昭在密切地注意着匡家那边的动向的同时,开始安排英国公府过年的事宜。

大年三十的祭祀,除后宫里的年夜饭,初一的大朝拜,初二、初三要走亲戚,初四、初五家宴,初六至元宵节的春宴,从客人的名单到喝茶的器皿,样样都要随景而变,英国公府的春节,像英国公府这样既要参与皇家的庆典,又要应酬同僚的勋贵之家,事情非常的多,比起一州一府过年时的繁忙毫不逊色,更是远非普通的官宦人家可比。

好在窦昭对此轻车熟路,不管是哪件事都难不倒她。

管事的嬷嬷们先是见识了窦昭的手段,又见识了窦昭管家的能力,个个自凛,不敢小瞧。窦昭又放出风来,说自己无意大动干戈,只要是能胜任的,就继续留着,不胜任,不管是谁的人,也给我照走不误。管事的嬷嬷们谁也不愿意成为那只吓唬猴子的鸡,卯足了劲,要把差事保住。一时间窦昭的话比那圣旨还灵,她不过两天的功夫,就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窦昭拿出贴己的银子,当差得力的管事嬷嬷每人赏十两银子,办事没有出错的,每人赏二两银了。

一时间。英国公府阖府上下把窦昭夸得像菩萨似的。

宋宜春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

他之所这么容易地就把主持英国公府中馈的权力交给窦昭,除了形势所逼之外,更重要的是想看看从来没有管理国公府经验的窦昭焦头烂额,吃力不讨好。

可没想到,他反而成全了窦昭。

宋宜春又气又恼,在去保和殿吃年夜饭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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