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缘-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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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细心体贴全部奉献给他的病人了。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宁西月请张弛吃顿饭都要软磨硬泡好几天,这男人,真真高冷。
十分钟后,探视时间已过,温锦言毫不留情地把宁家姐弟赶了出去。
阮承光背着奥特曼书包过来了,抹了下脸,扬起笑容叫道:“清歌,温叔叔,我来啦!”
阮清歌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走到自己面前,柔声纠正着:“妈妈说过以后我来照顾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还有,妈妈已经和温叔叔结婚了,要叫他爸爸。”
“遵命,妈妈。”阮承光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腻歪着撒娇着,做出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应有的娇态。
温锦言有点嫉妒了,儿子的头居然放在那个地方?他咳咳两声,“承光,先去洗手吃饭。”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阮清歌一看号码归属地是苏城,眼睛骤然一亮,“是妈吗?”
对方敲了下话筒。
阮清歌越发激动,哽咽道:“妈,我已经看得见了。我看到承光,也看到了锦言。”阮清歌背过身,小声又说,“锦言长的好帅。”
对方又敲了下话筒来回应她。
阮清歌抹去眼角的泪花,叮嘱着:“妈,虽然有倪好陪着你,不过你要保重身体。好好吃饭,不要胃刚养好又生病了。我跟你说啊……”
洗手间传来哗哗哗冲水的声音。温锦言打开门,就见阮承光蹲在地上,捂着嘴巴,脸上糊满了泪水。
“爸爸,现在有乔乔阿姨假装,以后该怎么办?”阮承光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右手。
温锦言从他的嘴里解放出他的右手,看着被咬的出血的手,心猛地一痛。“只要一家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子,准备好了吗?”
“嗯!”阮承光洗去所有的泪痕,扬起嘴角,边跑出去边嚷道,“妈妈,我来啦!”
☆、第53章 母亲母亲
一周后。
阮清歌有好多东西想看,比如说她设计的衣服,比如说以前一直陪承光“观看”的喜羊羊,还比如说深城这座国际化大城市。
她刚拉开厚重的窗帘,就被温锦言抓了回去。
“强光太刺激,对眼睛不好。”
温锦言翻来覆去的总是这句话。
所以她不能玩手机,不能看电视,更别想上网。
“那我看什么啊?”阮清歌一天到晚都闷在病房里,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温锦言指着自己,自恋的话说的极为流畅:“看我啊。闪闪发光的大帅哥。”
阮清歌扑哧笑了出声,掐了下他的脸,佯装惊讶道:“奇怪,脸皮并不厚啊。”她叹了口气,惋惜道:“脸是挺好看的,只是看腻了。”
温锦言不满地撅起了嘴,想了想,“那你要看我的身体吗?”他说着说着就去脱毛衣。
阮清歌连忙按住他的手,“别脱!等下护士进来,才以为我们在做坏事!”她瞥见他很是受伤的小眼神,连忙找了些好话哄他,“你的手真好看。很修长,骨节分明,很适合弹钢琴。”
温锦言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那张俊脸立刻就阴转多云。“钢琴不敢说,但是我保证弹棉花我会弹的跟兰兰一样快。”
阮清歌顿时笑开了花,抬起眼,注意到他眼下的一片乌青。何止是她闷在病房里,这段时间,他都睡在一旁的陪护床上,二十四小时一步不离地照顾着她。
她眼眸发热,胸中澎湃着难以言喻的热潮,这使得她张开双臂抱住他,极为动情地说:“谢谢。”她在心中默念着:感谢上天,让我遇到这样闪闪发光的你。感谢命运,得此一夫,我此生已足矣。
下午,歆姐来看望她,还给她带来了freya这几年的画册。
送走歆姐后,阮清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画册欣赏。看着那些美不胜收的锦衣华服,眼里闪着璀璨的星子。
“原来小丑印花是这样的!”
“原来羽绒服也能设计的这么时髦!”
“原来色彩可以这么玩!”
“这条裙子太太太惊艳了!”
阮清歌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着,那对曾经毫无光彩的眸子莹然有光,神采飞扬。
“锦言,你是怎么想到的?太有才了!”以前阮清歌只是从新闻中听到时尚界对温锦言的称赞,如今亲眼见到他的设计,再一次被他的才华折服。她为自己那些稚拙的设计汗颜,同时也为有这样才华横溢的丈夫深深地骄傲着自豪着。
温锦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声音渐渐哽住了:“谢天谢地,你终于不用再摸衣服了。阮清歌,我是憋了很久才没跟你说,你那蜗牛的画图速度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我的耐心阈值。我觉得我这辈子的耐心全给了你。”温锦言明明是想笑的,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阮清歌合上画册,捧起他俊美无双的脸,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锦言,虽然我已经说过了,但是我还是想说,我爱你。”
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又哗啦一声合上了。
这个时间点过来的,是阮承光。
这对老是出状况的年轻父母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没多久,阮承光探头进来了,笑得一副鬼灵精的模样:“刚才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哦。”
温锦言、阮清歌:“……”
转眼间,元旦到了。
“砰砰砰”数声巨响后,传来火药划过天空的悠长尖啸。阮承光得到温锦言的许可,拉开少许窗帘,往窗外一瞥。广阔的夜幕上,五彩斑斓的焰火像盛大的流星雨,又似璀璨华美的繁花,绽放又陨落。整个天际流光溢彩。
“好美!”阮清歌乌黑的眸子中映着远处的五彩烟花,脸上也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儿子,新年快乐!”
“妈妈,新年快乐!”阮承光突然双脚离地,回过神时已经被温锦言抱在怀中。他嘻嘻笑道,“爸爸,新年快乐!”
温锦言用另一只手搂住阮清歌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清歌,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阮清歌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有这样一个深情温柔的丈夫,她终于迎来了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又过了一周。
阮清歌一口气把窗帘拉到底,清晨的阳光漫了进来,点亮了病房的每个角落,带来了无尽的生机。
“深城,早安!”阮清歌望着一座又一座高耸云端的建筑物,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座大都市的繁荣。她的工作在这里,她的男人在这里,她的家在这里,这里就是她的第二个故乡。
她哼着小曲,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院。刚刚张弛说了,她的恢复情况非常好,以后除了要定期来复查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锦言,去苏城的飞机票买了吗?我们该去和妈团聚了。”阮清歌瞄到儿子的身影,皱了下眉头,“承光,你怎么还没去上学?”
阮承光拉了下温锦言的手,整个人都是怯怯的。温锦言脸上显现出为难的神色,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阮清歌猜到是什么事,摇了摇头,严肃地说:“不行,承光不能和我们一起去。锦言,不要把他宠坏了。”
“妈妈,不是这件事——”阮承光又扯了下温锦言的手。
温锦言使劲一咬牙,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了。他走过去,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俯下身,待视线与她持平后,艰难地说了出口:“清歌,你一定要坚强点。我和承光会一直陪着你。”
阮清歌的心咯噔一下,“是不是妈出事了?她胃疼又犯了吗?”大脑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地敲下,她猛然意识到出事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开始发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妈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她到底在哪里?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妈她——”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温锦言还是不忍告知。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仿佛渗了胶,一点一点地凝固起来。阮清歌听见自己的声音扭曲而哽咽,像是疯子般歇斯底里叫道:“妈她到底在哪里?你快说啊!”
阮承光跑过来,抱着阮清歌的腰,闷不吭声的就是哭。
温锦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目光沉痛地看着摇摇欲坠的阮清歌,喉咙像是被人用力掐住,任他憋红了眼睛,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阮清歌颤颤巍巍地拿过这封信,展开来,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阮蓉清秀的字——
清歌: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已经离开了。妈生来就不会说话,所以永远无法亲口告诉你我有多么的爱你,这是妈此生最大的遗憾。
我这一生爱错了人,但因为他给过我两个孩子,所以我无法真正去恨他。清歌,妈希望你能够彻底放下心中的仇恨,不要去找江枫算账,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放过他,也是放过你自己。
女儿,你比妈幸运,你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男人。我看得出,他是真的爱你。要好好地爱他珍惜他。
最后,不要伤心,妈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用我的眼睛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阮清歌瘫软在地,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眼眸深处透出天地突然崩溃的死寂和绝望。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魂魄的木偶,不管温锦言和阮承光对她说什么,她都听不到。
她的母亲,阮蓉,竟然早已离开了她。
她茫茫然如同身在梦境,大脑一片空白,抚摸着双眼,眼泪疯狂地砸了下来。
“清歌,妈得的是胃癌。”温锦言蹲在地上,把她摁到了怀中。
“你胡说!”阮清歌发狠地推开他,“妈明明得的是胃炎,郑医生明明说妈已经痊愈了,我明明还和妈通了两周的电话,你胡说!”她双眼猩红,脸上的肌肉几近扭曲,声音因为凶狠而嘶哑得厉害。
半响,病房里传出阮清歌痛不欲生的哭声。
她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阮承光屈膝爬过去,抱着情绪失控的阮清歌,抽抽噎噎着劝慰道:“外婆是带着微笑离开的。妈妈,你别这样。要是哭坏了眼睛,不是就对不起外婆最后的苦心吗?”
阮清歌猛然清醒过来,抹去眼泪,停止了哭泣。
“锦言,带我去见妈吧。”
**
太平间。
冷光将阮蓉的脸映的极为苍白。她睡的极为安详,仿佛还会清醒过来,像往日一样,去淘米煮饭,去喂鸭喂鸡,然后来到女儿房间,叫赖床的女儿和孙子起床。
眼睛酸酸涩涩的,又想落泪,可阮清歌却倔强着不哭出来,“妈,天亮了,起床啦。”
回答她的是嘶嘶的冷气。
阮清歌努力扬起嘴角,“妈,我不会哭了,我会好好地珍惜你给我的这双眼睛,带着你对我的爱,幸福地活下去。”
她伸手抚摸着阮蓉的脸。十年不见,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妈,我带你回家,和外公团聚。”
☆、第54章 明天你好
阮清歌为阮蓉于家中设灵。灵堂以白色布置为主。阮蓉的遗照笑容可掬,用她生前最爱的百合花包围住。
宁南星在司仪的主持下,对阮蓉的遗相鞠了三个躬。
温锦言跪在阮清歌和阮承光身边,和她一起家属答谢。
“节哀顺变。”宁南星看着他们红通通的眼睛,心里也不好受。节哀顺变是最苍白无力的词汇。可是此时此刻,除了这四个字外,宁南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安慰痛失母亲的阮清歌。
“谢谢。”阮清歌从喉咙里挤出嘶哑零散的模糊音节。
freya的同事们陆陆续续来送这位伟大的母亲。阮清歌机械地点头致意,休息间隙,瞧见儿子干裂苍白的嘴唇,就让他去吃点东西。
阮承光倔强地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阮清歌接过姜可可递来的一杯热牛奶,让阮承光就着她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这个儿子从小就身子弱,要是折腾出病来,阮清歌就又要操碎心了。
没多久,温弘带着严芸过来拜祭。他没有心思去怪责儿子把这么大的事瞒了下来,此刻就是发自内心地心疼那对母子。
温弘和严芸在一旁帮忙打点,江枫一家人突然出现了。
司仪刚说出“一鞠躬”,就见女主人满脸狰狞地冲了过来。他吓了好大一跳,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主持。
阮清歌怒不可遏地把江枫往外推,眼里是勃然而发的狠戾,“你没资格来这里!给我滚!”
温锦言连忙把失控的阮清歌圈在怀中,对着江枫冷肃地说:“我妻子不欢迎你,请你离开。”他冷冷的目光扫到乔龄,“你也离开。”
江枫舔了下干涩的下唇,压低声音求道:“清歌,让我送一下阿蓉吧。毕竟我和她夫妻一场。”
阮清歌在心中忍耐了数年的怒意,随着他的这句话,“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