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私生子-第4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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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娘说来轻巧,但杨逸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另一回事,长长的青丝要拢到头顶不难,但要绾成圆髻却是个精细活,弄不圆还叫同心髻吗?
光是这一步杨逸就有些手忙脚乱了,只听清娘还有‘不过’在后头,不禁停下手,小心翼翼地询问起来:“不过什么?”
清娘见百万军前也敢横刀立马的杨大哥竟被一个同心髻难住,忍不住嘻嘻笑了几声,一时春花尽妍,明媚不可芳物。
“杨大哥你听好了,除了要梳圆髻外,今天你还要另外在两则各垂下一缕发绺,一指粗细,作流苏状垂至两肩,然后各打一个小的同心结,嗯,就这样了,杨大哥快梳。”
“哎呀呀,清娘,这不对啊,头上一个大的同心髻,两肩再垂下两个小的同心结,这不成三颗心了嘛,这三心二意的怎么成?不妥不妥,实在不妥。”
杨逸好似一个老深究在品评学生的课业,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托着右手的肘部,右手竖起一根食指一晃一晃的。
“杨大哥你净胡说,什么三心二意,上面一个同心髻,下面两个是同心结,髻跟结能一样吗?上面的髻代表一心一意,下面两个结代表心心相印,明白了吗,快梳啦,不许再胡说。”
满满的幸福感让清娘不觉间尽露少女娇憨之态,同时又带着一分新承雨露所特有的动人韵致,唇不点而红,媚不画而翠,眼波中带着盈盈的春色,双颊的梨涡隐现便如芍药含烟。
“好吧清娘,今天杨大哥若不能把这同心髻梳好,我就不下这妆楼。”
“那可不行,你不下楼人家还得下呢,快梳啦。”
“哦哦,娘子请耐心稍等片刻,小生这就动手。”
杨逸说干就干,步骤很简单,关键之处就是怎么把发髻弄圆,他一次次地把清娘的青丝盘起,又一次次地打散重试,不厌其烦地尝试着,完善着,努力把这个发髻梳得完美无缺。
清娘一边轻声指点,一边看着他,脸上始终挂着甜美的微笑。
有些事很细小,但要看为谁做,若是为心爱的人,哪怕再小的事也会变得很有意义,至少杨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足足花了一炷香时间,杨逸才停下手来,象工艺师审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一样审视着清娘头上的同心髻,觉得满意之后,才将玉钗、金钿、步摇一一插上。
漂亮的头钗钿插好之后,杨逸接着帮她描眉,这事难度不大,杨逸以前经常帮清娘画眉,已是轻车驾熟,一边细画娥眉,一边轻吟道:
紫陌沉沉青琐脆。
雪泻京华,千里飞红坠。
春到长城寒未退,东风窣地芳菲睡。
落日飞霞融镜水,晚起梳头,
慵手描眉翠。
妆罢游鱼飞雁醉,江山谁与争明媚?
清娘本就人美人诗,再经这翻细心妆扮,镜中少女婉丽清扬,温润如玉,恍若芍药笼烟、梨花润雨,岂不真个能令游鱼飞雁迷醉?
清娘听着这诗,看着这有着不同寻常意义的同心髻,一时竟是痴了。
第七卷 第670章 将相和?
杨逸坐着马车,来到首相府门前,曾经他是这里的常客,但今天,望着巍峨的大门,杨逸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不知为什么,杨逸恍惚间又想起了绍圣元年,那个飘着杏花春雨的清晨,欸乃一声,一条不大的船悄然离开了杭州的码头,驶入迷蒙的细雨中,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船尾的荡开的那串清波;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条船会将大宋带向何方,会带给大宋一段温和如水的澹澹风情?或是,象那只蝴蝶翅膀扇出的一缕气流,在不断的放大中,最终带给大宋一场滔天巨浪?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后者了。
这些年来,在每一场风暴中,杨逸一直是和章惇站在一起,俩人仿佛从未下船过,一直同舟共济。
但当风暴过去了,一起同舟共济过的人是否就要分道扬镳了呢?
从文昌元年杨逸决定竖起自己的山头开始,似乎与章惇分道扬镳就已不可避免。
而俩人真正出现分歧是在去年是否对黑汗开战的事情上,那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只不过是观点不同而已。
其实直到现在,章惇也没有故意拖过杨逸后腿、或故意为难他过,但彼此之间多了一份隔膜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次杨逸班师回朝,赵捷绕开众臣,自己出城迎接,这实际上等于是太后绕开了朝中大臣,选择了支持杨逸,作为首相的章惇,说心里没有一丝不快那是不可能的。
紧接着杨逸剑履上殿,挟大功而逼满朝官员,太后还是选择了支持杨逸,三十多名官员说是外放,其实就是贬谪,而空出来的这些位置,大半落到了杨逸一系官员手中。
随杨逸出征的那批官员有能力,有功劳,朝廷根本没理由阻止他们的升迁。
实际上杨逸剑履上殿,绝非只是出一时之气,他根本就是要清空位置,让他这一系的官员来顶上。
一次剑履上殿,使得杨逸在朝堂上的势力已不下于章惇,加上他爵受太傅,又是帝师,可以说在朝堂上已隐隐压章惇一头。
随着双方位置的掉换,俩人还可能象以前一样合作无间吗?
章惇的宴席是设下了,但俩人这场聚会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杨逸没有象以前一样,当这儿当自己家似的,来了就直接往里闯,而是按正常程序递上了自己的名贴,很快,章惇就亲自迎出了大门来,从俩人的这些举动中,也清晰地反映出了中间的那道隔膜。
杨逸上前,含笑一揖说道:“杨逸率军出征,幸有章相公在京鼎力支持,便军资不缺,粮草充足,方有今日之大胜,章相公劳苦功高,实非他人之所能及,论及之些我心中实在惭愧。”
章惇稍稍顿了一下,才说道:“任之不必客气,舍下已备下水酒,难得任之还肯赏脸登门,老夫是三生有幸啊,任之请。”
“章相公请。”
章惇虽然仍以杨逸的字相称,但口气还是明显的生分了许多,俩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进府而去。
宴席设在正堂西侧的花厅之中,美酒佳肴极为丰盛,除了章惇与杨逸之外,还有章瑶也侍候在厅中,令杨逸意外的是,章惇竟然把宜露坊的苏鸣佩给请来了。
富贵人家宴客时,请歌舞妓来活跃气氛,装点宴席是普遍现象,但京中有谁不知道杨逸和苏鸣佩关系不同寻常呢,章惇将她请来,是否有其它用意在内,就很耐人寻味了。
苏鸣佩梳着俏皮的坠马髻,身着云雁纹锦滚宽黛青令口对襟上衣,配一条葱白底绣红梅花八幅湘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风姿较以前越发绰约了。
杨逸含笑和她打过招呼,便举杯对章惇说道:“我先借花献佛,敬章相公一杯,章相公请。”
章惇淡然一笑,举杯与他共饮之后,对苏鸣佩说道:“老夫听说鸣佩姑娘一向只唱杨李二人诗词,老夫今天有耳福了,就请鸣佩姑娘唱一曲宁国公在环州时所作的《破阵子》如何?”
苏鸣佩盈盈一拜,婉声答道:“章相公但有所命,奴家岂敢不从,只望奴家这陋质俗音,莫污了章相公尊耳,奴家就倍加庆幸了。”
杨逸含笑不语,一边与章惇畅饮,一边看鸣佩带来的乐师调琴鼓瑟,然后苏鸣佩就在乐曲声中,翩跹起舞,扬首作歌: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弹剑笑此生。
苏鸣佩歌罢,章惇慨然叹道:“好个了却君王天下事,弹剑笑此生。任之好豪情,真性情,数年来南征北战,战功彪柄,为大宋开疆拓土难计其数;如今放眼四海,已无一国足以与我大宋匹敌,四夷皆已俯首称臣,岂不正是了却了当初任之的宏志伟愿。”
章惇刚点这一曲《破阵子》时,杨逸便料到他别有用意,听了他这话,杨逸暗道果然来了。
章惇这段话极为耐人寻味,按常理,替君王了却天下事后,也就应该退隐了。
杨逸班师回朝之后,实在是太强势了,加上刘太后孤儿寡母的,谁又不担心他也来个黄袍加身呢?章惇有这样的顾虑一点也不奇怪。
杨逸哈哈一笑道:“章相公谬赞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军事只是皮毛,政治才是骨肉,皮毛虽重要,但若无骨肉,皮毛焉附?而论为政治世,谁能望章相公项背?大宋有今日繁华盛世,章相公当居首功啊。”
旁边侍候的章瑶和苏鸣佩听了二人的对答,都不禁暗惊。
杨逸与章惇这翻答对锋芒不露,但却隐含杀伐之声:章惇问,如今了却君王天下事了,你杨逸还不隐退,还想干什么?
杨逸立即巧妙的封打回去,了却君王天下事的应该是你章惇,我不过是在台面上舞舞大刀,真正执牛耳的是你章惇啊,要隐退也应该是你章惇隐退才对。
如今章杨二人就像是支撑大宋的两根顶梁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俩人若是成水火不相容之势,则会给这天下再来怎样的惊天巨澜,谁能想象?
凭心而论,杨逸也不希望与章惇闹僵,所以他不等章惇答话,随即举杯向章惇邀饮,一杯醇酒倾尽,杨逸一拂大袖,慨然吟哦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章惇岂是易予之辈,听完杨逸的吟诵,他不论周公,而是极为尖锐地说道:“听得出来,任之对魏武帝甚是推崇。”
唐末五代,城上大王旗变幻不莫测,多为武人拥立主将背主求荣,入宋之后,文坛人物为了重塑仁、义、礼、智、信、忠、孝、悌的儒家思想,对这种背主求荣的行为进行了猛烈的批判。
而魏武帝曹操在宋人心中,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被打上了奸侫的烙印,章惇这句话说出来确实是够诛心的。
杨逸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地笑道:“刘备自称继承汉室法统,试问是少帝传位于他呢,还是献帝传位于他?”
章惇并不答他,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杨逸接着说道:“使天下无曹孟德,不知当时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刘备称帝了,孙权称帝了,曹孟德却没有称帝。”
“但他的长子称帝了。”章惇沉声应道。
“方今大宋,国势鼎盛,江山社稷固若金汤,岂是汉末乱世可比?章相公诛心之言既出,我也不妨袒露心迹,此番征战归来,杨某愿一心为今上授业,余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章相公不妨试目以待。”
杨逸也明白,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想立即打消他人的疑虑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没有多说,若是章惇再苦苦相逼,他也不介意以最剧烈的手段反击。
彼此的性格,对方都很了解,章惇自然也明白,杨逸这种人,你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有多大,就会有多大的反弹,对杨逸这种性格,或许真的只有施以恩德,让其感念,方为恰当,细论来,刘太后厚待杨逸,未必不是可行的办法。
章惇适可而止,转而问道:“如今大理战事如火如荼,段氏有大理百姓拥戴,兵锋越愈来愈盛,不知任之对此作何看法?”
杨逸非常干脆地答道:“杨某愿一心为今上授业。”
这个回答大出章惇意料之外,当初大理之事,是由杨逸一手策划的,现在听他的意思,倒是要甩手不理了,他是真的不愿再涉足军事了吗?
第七卷 第671章 我只想自保你信吗
乍听起来,章惇与杨逸的谈话很普通,涉及了两首诗词和几个历史人物而已。
但一旁的章瑶和苏鸣佩动听得心惊肉跳,特别是苏鸣佩,作为京中花魁娘子,平时往来皆公卿,一向长袖善舞,答对巧妙,善于调和大人物之间的矛盾,然而今天杨逸和章惇这番对话在,她一句也没敢插嘴,只是心中暗暗为杨逸担心不已。
章惇问及大理之事,杨逸避而不答,似是不愿再插手军事。
杨逸已是功高震主,回京后为了安插自己的党羽,又来了个剑履上殿,一举贬谪了二三十名官员,怀疑他有心谋朝篡位的人不知凡几,只不过因为刘太后的态度,使得朝中官员暂时没人再敢出来弹劾他而已。
实际上,杨逸是想通过放弃插手军事,来完成一次转型,从令人忌惮的武将转型为“人畜无害”的文官。
他虽然没有退隐,但却希望能过此举表明自己无心谋逆,以减轻百官对他的忌惮和敌视。
至于别人信不信,一切只有靠时间来说话了;反正杨逸现在不会真的退隐,现在的他早已无路可退,这时放弃手中权力的话,绝对会死得很惨;
比如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