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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梧桐树下的探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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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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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亚男家的楼道漆黑,陈一凡和单彤好容易摸到桑亚男的门口,桑亚男出国后已经13年没有回这个家了,铁门上一层厚厚的锈皮。桑亚男磨磨蹭蹭好半天才打开门,她穿着一件肥大的、皱巴巴的丝绸睡衣,浮肿的脸上双目无神,眼袋沉重地掉在鼻子两边。头上仅仅还有几根头发,大约在开门前用梳子特意把它们排列得非常整齐。桑亚男一直认为自己生下来就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她为自己生活在这个贫穷庸俗的地方愤愤不平,于是13年前去了俄罗斯,桑亚男是在他们的诗歌里生活长大的,普希金、莱蒙托夫、屠格涅夫、马雅可夫斯基……她甚至能背诵他们全部的诗。她在诗人们的故乡辞旧迎新整整13年,然后就捧着一本薄薄的《桑儿呼吸》和几套她心爱的丝绸的布拉吉裙子和睡衣回到C城。桑亚男根本没有想到,离开13年她回到C城已经是一个穷人了。所有的朋友都住在花园洋房里,她只有以前走的时候住的宿舍楼,现在她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架五音不全的破钢琴,其余的电器早就旧得不能用了。看见单彤和陈一凡,男从她回国带回来的大箱子一堆脏兮兮的衣服里摸出一本她的《桑儿呼吸》,诗集已经散架,拿出来就散落了一地。《桑儿呼吸》是俄语出版的,扉页还有许多俄罗斯名人的签字,最长的那个名字桑亚男说是文化部的部长,好一长串字母,什么什么斯基,单彤对桑亚男这本天书说了许多的赞扬的话,于是桑亚男的眼睛开始有了生命,她说她回来后吃不惯睡不好,从她眼睛里可以看到有一种强烈的吃的欲望。回国后她没有了一点生活来源,每天就是给一些朋友看看她的《桑儿呼吸》,然后在那架音色很不正确的钢琴上弹出一些什么什么斯基的曲子,。桑亚男出国前是C城有名的才女,现在大家好象还是依然尊敬能出版诗集和弹奏钢琴的才女,然后就是饭局。《桑儿呼吸》就是被这些朋友尊敬以后蹂躏得没有了骨头成了一页一页的。她们三人去了嗄江边上一家地道的粤菜大排档,桑亚男似乎对虾有一种强烈的复仇欲望,两斤虾几乎被她一个人咬牙切齿的全吞进肚里,她喝起红酒来就像喝水一般的酣畅。与她的《桑儿呼吸》比较,在国外的那几年,她的食量与酒量获得的成功显然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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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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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打扮得十分妖冶的老女人怀里抱着一把破琵琶在邻座卖唱,那里坐了一群挤眉弄眼的男人,“阿哥阿妹情谊长,阿哥上了阿妹的床,阿哥问阿妹这里是什么?阿妹说这是哥哥小雀雀的窝……”。那群男人像杀猪似地臭烘烘的笑成一堆。

  不远处飘来江河水的二胡声,沙哑、凄凉。拉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单薄的身体像只木棍似的支撑着那件滑稽的中山装,二指宽的脸上夹了一支岁月深远的琇郎镜,眼镜的圈深邃得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他面前放了一只旧的发霉的掀开了盖的琴盒,食客的喧哗仿佛与他无关,他自顾自的一首接一首的在那儿沙哑的拉,他的音乐夹杂了许多心底的泥沙。琴盒空空的,没有人给他一分钱。桑亚男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桑亚男用手轻轻提着她曳地的丝绸裙,挪动着臃肿的身材,桑亚男是优雅的,她走路的样子像是在舞台中央谢幕,走到那流浪汉的身边,她优雅的把手上的钞票放进琴盒。桑亚男回到座位上又开始不停的喝酒,你懂音乐吗?桑亚男迷茫的眼睛看着远处,她的声音有些含混,但是她还是喝酒,她开始呼吸急促,她的话也断断续续,呵呵,真正的音乐……音乐……是内心深处的独白,就像这……这只二胡曲,什么是曲高和寡?什么是伯牙与钟子离?都能够欣赏的音乐就……就不叫音乐了,她喝醉了,不停地哈哈大笑,她的脸面若桃花,她对单彤指着那拉琴的流浪汉说那就是她的呼吸,她说她想带走她的呼吸,然后她站了起来;但是她却重重的倒在椅子上,很快地她就睡了过去。天快黑尽了,对岸的灯火开始忽闪忽闪,陈一凡看见流浪汉拿着琴向桑儿走了过来,他的琴上根本没有琴弦,琴声是他的自己鼻子里哼出来的,他阴阴地笑着,然后把身子贴在桑儿身上,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胸腔,他想钻进桑儿的胸腔里面,陈一凡急得背上冒冷汗。单彤把脸转向嗄江对岸,那里已经是灯火辉煌,看不清楚她正在想什么,陈一凡的背上却冒出许多冷汗。……这就是我的呼吸……我的呼吸……我的呼吸……,桑亚男打着呼噜在还那儿喃喃自语,一些白色的沫在她口里涌动,她喉咙里有很多痰和话,咕噜咕噜谁也听不清楚。

  
梧桐树下的探戈(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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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街拐角处的美容院口站了几个穿着得非常色相的青年,那是女老板的情人们,他们一边和女老板娘调笑一边朝陈一凡她们这个方向张望。几个年轻男人面色青白,眼圈发蓝,走着猫步,看见女人眼睛就发绿光,使劲上前在女人面前争宠的。女老板娘有许多这样的情人。谁都不知道老板娘的真实岁数,好象永远是30岁。她脸上涂着那样厚的脂粉,厚厚的脂粉常常因为抖动而一层层往下掉,然后那张脸就像班驳得像长了癣似的。没有客人来理发的时候,她叫她的美容师们为她安装假睫毛,一撮一撮的假睫毛先放在纸上依次摆好,然后再一撮一撮的插在她的眼睑上,陈一凡想起在坝上栽秧的时候田坎上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撮撮秧苗。有时候这一撮撮秧苗会被一些粗心的情人弄得满脸都是,让老板娘的脸变得恐怖。这旁边有一所大学,这些青年就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一年又一年老板娘就这样不停的送走她的情人又结识新的情人,她为他们提供住所和花销,老板娘的情人永远年轻而老板娘脸上的白粉却越来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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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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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萨萨已经很久没有和F来往了,艾萨萨不能忍受他带着假发和自己Zuo爱。没有男人的日子,艾萨萨混身无力,无精打采。早上起来总是打喷嚏,一个接一个,振得楼都在抖动。侄子丑儿跟易阳和人民去了坝上,在老蝈蝈家玩耍,姨妈还在国外。艾萨萨每天抱着电话把电话本翻过来翻过去的打,所有老情人都不能来看她,艾萨萨眼睛发灰。 

  黄昏时候的嘎江,残阳正在江水里洗浴,弄的江水和河滩上到处是金黄。艾萨萨穿一身黑,黑体恤和黑色亚麻纱裤,单彤穿一身白色水洗丝休闲衫,一黑一白的两人躺在滨江路的草地上闲聊。今年这座C城的人疯劲地爱上了波美,一只纯种波美现在在狗市上的价已经卖到3000元了,凡是人们遛狗的地方,只要出现了一只波美,人们就像看见麦当娜来了一样,会让出一条路出来夹道欢迎,波美们趾高气扬、不屑一顾。

  一个梳着一条大辫子的的高个清瘦的男人走到她们面前,他的大辫子系了一大截红头绳,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式对襟,脚下踩一双很时尚的皮草鞋,这男人面色菜黄,神情恍惚,眼睛有一种梵高那样的忧郁。小姐好像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他走到草地上朝艾萨萨问道,声音是男低音,带有磁性,艾萨萨好久没有男人的约会,有些饥不择食。单彤眼睛都不眨一下望着远处江水涌上岸时泛起的泡沫。这个男人坐下来开始艾萨萨聊天,他说他是搞艺术的,到这座城市好几年了,他有一家叫瑞波的广告公司,艾萨萨说就是那家做男人的感觉也挺好的公司吗?满街都见得到灯箱广告里一个穿着紧身白色弹力内裤的男人,弹力裤中间鼓鼓囊囊,能见到一个锥型的东西往外顶,长辫子艺术家点点头的说是,他的表情有些猥亵。长辫子男人对艾萨萨说小姐你能到我家里坐坐吧,他指着不远处一幢非常老吊脚楼房子说,艾萨萨使劲捏了一下单彤的手腕,然后对单彤挤眉弄眼,单彤尖声大叫,你干什么啊?我才不想和你去呢,我最讨厌艺术家,脏兮兮的。那个瘦男人手里玩弄着他的辫子不好意思的说,艺术需要灵感和自然的元素,他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像是要使劲分泌一点唾液,好让自己说话时不那么枯燥。艾萨萨站起来挽住他的胳膊说我们走吧,不用管她。他们把单彤像扔白色垃圾一样扔在海滩上了。



  
梧桐树下的探戈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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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凡到江边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带了一包单彤喜欢的火烧,两个人在草地上边聊边吃等着艾萨萨回来。单彤看着沙滩那边那幅巨大的做男人的感觉也挺好的广告说,那个男模特三角裤里的锥形说这可能是女摄影师的作品吧。单彤准备给艾萨萨打电话,她笑着说估计是时候了,我们让那位长头发艺术家的锥形立即变成圆形。电话还没有打,单彤的脑袋被人敲了一下,艾萨萨已经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了。她的黑色麻纱体恤衫和麻纱休闲裤被蹂的皱巴巴的,脸怪怪的不停抽动着,好像高潮还没有过去一样。怎么样?解馋了吗?单彤问。哧……,艾萨萨的鼻子发出了像老鼠一样的声音,什么做男人的感觉也挺好,还没有进去就蔫了,纯粹虚假广告。艺术家住在江边靠山的一座老式吊脚楼房子里,那片地方马上就要被拆掉,那里已经被规划修一大片的观光的吊脚楼景区,以后是C城的古玩街。艺术家的吊脚楼老房子老得江风一吹就唧唧乱叫。艺术家的家里全是一些老掉了牙的家具,他房间的角落堆满了还没有完成的画像,全是女人的裸体,有一种腥臭的气味,屠宰场一样。家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式风扇在那里摇头晃脑,艾萨萨的肋骨差点被席梦思垫上的钢丝割断了,她的头发被挂在卫生间的一些臭烘烘的腊肉上弄得油腻腻的。她用手梳理着被油粘成一股股的头发。算了,艾萨萨笑着说以后还是在美容院的老板娘那里去看货论价。

  
梧桐树下的探戈(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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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江路新开张了一家汤锅排档,生意非常火爆,这家店的经营一种叫羊巴的汤锅, C城的人把雄性生殖器叫做肌巴。陈一凡她们三人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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