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长媳-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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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波的浪叫传至耳际,她无法再待下去,恶心的感觉已经窜至喉咙,她按住胃部一波一波的翻涌,奔至他身边,问:“洗手间在哪里?”
陆子鸣终于放下杯子,将目光投向她。那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她怔住了,终于明白他今晚为什么会带她来……他就是要她见识到这一幕,让她知难而退!
她刚想说什么,光滑的脚踝忽然被一只热烫的大手拽住。她低头看了一眼,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跌跌撞撞向她摔来。
“啊!”张晚晴吓得惊叫了一声,闭着眼睛躲开来。
那喝醉的男人扑了个空,却没有罢休,辨清她的方向,依旧向她扑来。
“陆大哥——”她哭喊着,闪躲着,而坐在桌旁的男人始终端着酒杯,一动不动。
他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吗?为什么这样都可以视而不见?
陆子鸣是真的喝醉了,眼睛都发红了,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得到摇晃的人影,整个人像是在一艘船上,晃荡不定,头重脚轻。耳畔似乎有人在叫他,朦胧又迷离,他按了按眉心,那声音又没了。
他觉得头晕得厉害,伸手一把挥开桌上的杯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开始东倒西歪的往外走。
后来不知景瑞怎么找到的他,也没敢送他回家,就临时把他放到当初他和雷允晴的那套婚房里。
陆子鸣浑浑噩噩的倒下头,一头扑在枕头上,就闻见上面淡淡的香。他像是小狗一样,把鼻子贴上去又嗅了嗅,忽然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傻傻的笑了一声,满足的把枕头抱在怀里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足足睡到天大亮才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手脚都发麻。这才发觉自己连鞋都没脱,就这样趴在床上直挺挺的睡了一晚上。
房间窗帘没拉上,太阳正好照在他脸上,更加难受。他一边揉着酸胀欲裂的太阳穴,一边挣扎着坐起来。
床罩被他睡得皱了,大半个枕头被他压在身下,斜斜的露出一半来。红缎子绣着金线鸳鸯,很俗气的花样。但是母亲说,结婚就要用这个花样,讨个吉利。枕头是一对,他当时和雷允晴一人手里一只,才把枕套套上去。
他还记得婚后她总共就在这张床上睡过一次,也是喝醉了,她的同事把电话打倒他手机上,他却接她,又不敢回家,才把她带到这儿来。她那时怕他怕得厉害,抱着枕头不让他上床,他只好抽出另一只枕头上沙发上睡。枕头是她套的,也沾染了她的香气,半夜他不知怎么,循着她的香气就爬上了床,结果早上起来被她发现气得半死。
那时候真是万念俱灰,没完没了的吵架,冷战。可是现在想来,连争吵都仿佛带了一点甜。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在刷牙的时候却恍惚想起些事,忙漱了漱口,打电话给景瑞:“你昨天去接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起的女孩?”
景瑞如实回答“没有”。昨天他赶到别墅的时候,陆子鸣已经自己走出来,靠在路边睡着了。
陆子鸣再次皱起眉,不知张晚晴后来怎样了。她一个女孩子,又不认识路,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他挂了电话就打给张晚晴,可是手机无人接听,重拨数次后,仍然是这样。一整天他都心绪不宁,脑中挂念着昨晚的事,上班闲下来的时候就打她的号码,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到最后索性变成关机了。
他本来打算下班了去她学校看看,然而还没等他下班,家里就打来一通电话,说是陆子茵失踪了!
柳嫂在电话里哭哭啼啼,也说不清楚。他匆忙赶回去,陆怀年和陆子扬,甚至陆子茵的生母、他的小姑妈陆怀慎都在。
老太太愁眉苦脸,柳嫂说今早没看见陆子茵下来吃早饭,还以为她贪睡起晚了,就没去吵她,谁知道中午也还没下来,这才敲门进去,结果就看见床上整整齐齐的,根本没人睡过的痕迹,倒是柜子里衣服少了几件,还有证件护照也都不见了。
看样子,是昨天夜里就走了。他深吸口气,问:“除了衣服和证件呢,还带走了什么?”
柳嫂想了一会,说:“啊,车库里昨天少爷新开回来那辆车也不见了!”
柳嫂说的是那辆新保时捷卡宴。
那本来就是陆子鸣送给陆子茵的礼物,车钥匙也在陆子茵手里。他心头一震,顿时想起陆子茵昨天说要去上海找叶三的事。
当时他们在客厅大吵了一架,虽然没吵出结果,但他以为茵茵起码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没想到她竟然当晚就离家出走了!
陆子鸣把自己这个猜测一说,全家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陆怀慎眼圈都红了:“这丫头怎么这么疯,她才学会开车多久啊,怎么能一个人上路,还开这么远……”
陆子鸣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以前她练车的时候,一辆半新不旧的奥迪能被她刮得七荤八素的,从北京到上海,起码一千多公里,她认得路吗?路上能不出事吗?
陆怀年想了想,对陆子扬说:“赶紧打电话到路政管理大队,这丫头手生,应该还没开出多远,叫城外的各个高速公路收费站注意截人。”又对陆子鸣说,“子鸣,你赶紧开车去追一追,也许还能拦上她。”
九十一,开颅手术
陆子茵第一次一个人开车上路,车子上了出城的高速,她把音响开得很大,放着慢摇乐曲,心里半是惊慌半是痛快。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潜藏着一个关于逃亡的梦想,小时候向往背着吉他去流浪,青春时期做梦提一只行李箱随遇而安,而如今,她开着哥哥送的跑车,要去追寻心中所爱。
车子终于到了高速尽头的收费站,陆子茵放慢车速,摇下车窗,从操控台上抽出事先准备好的零钱。
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嘈杂,定睛一看,原来收费站出口站了许多交警,前几个收费站都没有这种情形,她不知怎么就慌张起来,从窗户探出头问:“前面怎么回事啊?”
那收费员把单据开给她,说:“不知道,上头忽然吩咐的,要截什么人。”又看她一眼,小丫头生得干净漂亮,不由笑道:“你又没犯什么事,紧张什么?”
“那当然,我可是一等良民。”陆子茵舒了口气,大概是警察抓逃犯,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车子刚刚开出去一点,果然一个交警走上来拦车,敬了个礼,要看她的驾驶证和行驶证。她虽然实驾经验不多,但本儿是几年前就考了,掏出来给警察看过,却见另一个交警走上来和检查她的交警耳语了两句,然后抬起头,频频打量她的脸。
陆子茵越发觉得不对劲,左看右看想找个地方开溜,可前面交警设了路障,她只好硬着头皮问:“警察同志,我的证件没问题吧?”
那位检查他的交警再次向他敬个礼:“同志,您的车辆和上面要我们扣押的车辆型号正好吻合,请您下车,我们要把你的车扣走。”
“啊?”陆子茵脸色一白,这下可惨了。她本能的掏出手机要打陆子鸣的电话,可又一想,自己是翘家出来的,怎么还能打电话向哥哥们求助呢?
陆子茵被迫下了车站在车边,一时也没了办法,眼见交警的拖车轰隆隆的开过来,马上要拖车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捷豹急刹在了她身边,带起一阵灰尘,陆子茵忙用手捂住口鼻。
车窗摇下来,没想到车里是陆子鸣!
他带着一副墨镜,端坐在驾驶位上,皱眉看她:“茵茵,别任性了,跟我回家。”
陆子茵这才恍然大悟,摊了摊手说:“你把我车都扣了,我还能任性到哪去?”
他从车前窗看了眼那边的拖车,然后说:“你坐我的车回市区吧。”
“不行,我怎么开出来的,我要自己开回去。”到这一步,陆子茵已经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计划是破败了,姜还是老的辣,她开了这么多小时,结果哥哥一通电话就把她拦下了。不由忿忿不平,也耍起赖来。
陆子鸣摘下墨镜,皱起眉头:“车是二叔叫人拖的,你先跟我回去,明天保证把车还给你。”
“不行,要不然你就看着我走回去。”
他叹了口气,像是拿她没办法,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对那个扣她车的交警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那交警也纳闷着,本来陆子鸣往这一停,交警那边就把目光都注视过来了,捷豹XJ,好车啊。这时听他这么说,便好奇的走过去。
陆子茵也不知道电话里是谁,反正就看到那个交警走到旁边去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冲后面的拖车高喊:“哎,那台卡宴,放了吧放了吧,有领导打招呼。”说完走过来,双手毕恭毕敬的把手机还给陆子鸣。
陆子鸣看了眼陆子茵:“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陆子茵吐吐舌,也不好再闹下去,钻进自己车里,调个头扬尘而去。
回了家自然又是一通教育,反正陆子茵知道,经过这一次,下回想再偷跑出去,是不可能了。
老太太指着她说:“这丫头不磨练不行。明天就把你送到你二叔单位去,叫你二叔看着你。”
陆子茵一听就不乐意了:“奶奶您别瞎掰扯了行吗?二叔那地方是我能待的吗?成天这文件那文件要保密不说,您再看看里头那女的,哪个起码没有个四张多?”一想到要成天跟一堆三姑六婆在一块儿工作,陆子茵头都大了,“您要这么说,我还回学校念书去。”
这点陆怀慎倒是赞同:“我也觉得茵茵还小,不适合这么早就参加工作。”
还小呢,都二十二了,早就是成年人能独立了,连结婚证都能领了。陆子茵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叹:“妈说的对,我念完硕士念博士,念完博士念博士后,非得念个咱们陆家学历最高,将来变成灭绝师太才好!”
“你这丫头……”一家人被她这尖利小嘴说得都直叹气。
陆子鸣这时候站出来说:“其实我觉得让茵茵现在工作也不错,多积累点社会经验。要是咱们什么都替她安排好,她肯定觉得没意思,将来也未必能专心投入工作。茵茵也大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陆子茵有点不可置信的望向陆子鸣。她还没忘了刚刚是谁把她从路上截回来的,这回又转过来帮她说好话了?
老太太沉思片刻说:“这事再慢慢考虑,总之她要一个人去上海,那是绝对不行!”
陆子茵沉痛的“哼”了一声,待老太太上楼后,怒瞪着陆子鸣:“你既然把截回来,刚才又为什么帮我说话?既然帮我说话了,干嘛不帮到底?”
她大约是气急了,自己也有点语无伦次。陆子鸣是又气又好笑:“我赞成的是你现在开始工作,但是你去上海是为了工作吗?只要是你做的正确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可如果你是任性胡闹,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拦着你?”
“哼,你们就关着我关着我吧!将来三哥要是跟别人结婚了,我就终身不嫁,到时候你们别后悔!”说完,把手里抱枕狠狠一砸,进了自己房间。
陆子鸣被陆子茵这么一闹,也压根忘了张晚晴的事,回到单位后,幸好没出什么事,补了个事假报告,就坐在办公桌前上网。忽然看到新浪首页的新闻上,说到全美最著名的脑部专家波尔近日正在北京天坛医院做技术访问,这位专家号称美国“植物人治疗英雄”,成功治疗49例因颅脑创伤神经功能导致长期昏迷的植物人,并在近期发表了一篇关于植物人临床治疗的论文,其中极具开创意义的提出了开颅手术的方法。
陆子鸣精神一震,握住鼠标的手也略微颤抖,直到拖动读完通篇新闻。又快速在网上搜索了相关该论文的记述。这两年,他从未放弃过寻找治疗的办法,然而医生给出的方案无外乎中医针灸,西医仪器刺激,配合亲人的鼓励陪伴。这种类似等待奇迹的治疗方法,已经让全家人灰心沮丧、筋疲力尽,而波尔教授提出的所谓“开颅手术”却可以更直接有效的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然,在有效的同时,风险也并存。
波尔教授在论文里不讳言的说,目前这种手术仍在试验阶段,成功率仅仅在20;左右,而失败的话,绝大多数的可能是脑死亡直接导致病人的生命终结。
陆子鸣再一次揪紧了眉心。
用20;的可能去换一个挚爱的人,值得吗?
他永远无法忘记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她的生命已经透支,苍白瘦弱到无力,大而无神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天花板。医生说病人的眼睑可以睁开,眼球只是进行无目的的活动,即使眼睛能够注视,也不能辨认,仅仅对听觉有刺激反应。
也就是说,她根本无法看见他。
从两年前她纵身一跃那刻起,她就已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记住她想记住的,剔除她不要的。他有时候会恨恨的想:为什么不醒来呢?如果当初选择跳车是再不愿见到他,那么现在他已经同意离婚,并且答应只要她能好好的,他宁可永不出现在她视线里。即使是这样,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