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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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黡不告而去,田苏轻叹:“楚国人正在抓狂,以他们的性格,现在无论抓住谁,都会死缠烂打。楚国人粮食再少,至少目前还能支撑,我们干嘛要在楚国人粮食充足的时候进攻他们呢?”
赵武轻声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元帅要让我以许国相的名义统领军队,我们是盟国助战部队,直接受调遣,不接受指挥。”
田苏沉默许久,轻声提醒:“不好吧!栾黡出战,是为国家,无论他胜与败都代表国家,如果我们坐视栾黡独自发起攻击,万一他战败了,那就是国家战败,我们身在其中,也难逃羞辱啊!”
赵武想了想,勉强说:“咱们绝不袖手旁观,但也决不允许栾黡把我们拖入这个泥沼中。”
第一百三十章 一只老虎看住一群羊
对于赵武的提议,田苏想了想,艰难地回答:“这问题,难度太高了点……面临如此两难的局面,我想不出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自古人常说: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一贯擅长阴谋的田苏,面对蛮横不讲理的、不按牌理出牌的栾黡,无计可施了。
第二日,栾黡果然言行必果,他没有通知赵武,便独自领军出战了。出战的栾黡心里窝着一股火,看看韩起,再看看自己,人比人气死人啊!同样是前任元帅之子,韩起一上来就担任上军佐,他栾黡却十年如一日的徘徊在下军将的位置上。要说比战功,他韩起有什么战功?即使上了战场,也是跟在赵武屁股后头………伐木。在战场上伐木,这算什么战功?
如今,晋国的形势表面平静,背地里却暗流涌动。凡事不进则退,栾黡十余年没能前进一步,再这样下去他的家族要被边缘化了。在这种情况下,栾黡必须为自己的地位拼命,他必须拼命!
栾黡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与赵武的关系越闹越僵。想当初,赵武成婚的时候,自己也去参加了婚礼,那时候,两家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是疏远,但也没有现在那样敌意重重。虽说是自己的父亲当初主导下宫之乱灭了赵氏,但赵氏孤儿重新进入卿大夫的行列,父亲也算是支持的,甚至多有帮助,怎么一转眼之间,两家就变得如此敌对。
平心而论,栾黡对赵武是服气的。虽然当初他有点看不起赵氏的穷困,但正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赵氏的起始状况,才对现在的赵武佩服的五体投地………当然,这种钦佩他是埋藏在心里,绝不肯当面说出来。
想当初,赵氏被剥夺的封地归还,还是他父亲一手主持的,他记得父亲曾自鸣得意的说:“赵城人口少少,良田少少,四周都是大山包围,发展前景几乎看不到,真不知道赵氏还为这块封地争什么?”
但赵城最初的模样绝不是这样,只是这块封地归还赵武的时候,栾书特地把赵城所属的大部分良田划给了自己,少部分良田则分配给了从赵氏分离出去的驸马一族赵旌。栾黡当初听了父亲的话,还凑趣的加了一句:“凭这样的领地,赵氏想翻身,恐怕需要一百年;想来报复我们栾氏的仇,恐怕需要两百年,也许两百年都指望不上。反正赵氏孤儿需要终身努力了。”栾黡这话,让父亲这个老狐狸都笑了,他直夸栾黡聪明。
但栾黡怎么都没有想到,无论是真实的赵武还是现在的赵武,他们的重新崛起都没有花费二十年以上。在春秋这种生产力低下、生育率低下的时代,如此奇迹般的崛起速度……栾黡自忖:换了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赵武的经营手段无可比拟,在这点上,栾黡连比拼的念头都没有。
不过,父亲死后,栾黡就想:或许赵武在军事上的才能不如自己吧?他赵武幼年的时候在山中东躲西藏,听到一个风吹草动就要搬家逃避,有多少时间学习武艺、军略、指挥等等。而他栾黡可是从小在父亲的督促下,起早贪黑的锻炼身体,学习兵法。他栾黡从小没闲着,光凭学习时间的长短,栾黡觉得,自己能轻松胜过总是东躲西藏的赵武。可是,赵武的表现让栾黡明白了一个简单真理:所谓天才,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摧残普通人的自信心。
鄢陵之战,赵武敢单身追击楚王的大队人马………这不算什么!栾黡当时在鲁国请求援军,他自认为:如果当时自己也在鄢陵,也敢趁着楚王退却,跟在后面占便宜;如果自己在鄢陵,也许当今世上,唯一从养由基面前全身而退的将领,就是他栾黡了。
赵武屡次断后,阻击追兵………在栾黡看来,这依旧不算什么!因为按照春秋时代的风气,除了赵武这样的傻大胆,大家都会遵守战场礼节,允许对方安全撤退。所以,断后的活儿没有危险,他栾黡也可以做到,只是父亲活着的时候,从不允许栾黡干这么危险的活儿。
想到父亲,栾黡的鼻子一酸。从父亲去世后,他栾黡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家里的财政状况越来越产峻。栾黡对这种状况非常纳闷,人们常说他老婆栾祁氏与赵智姬,是新田城有名的两只胭脂虎,两人花钱的手段跟抢钱的手法都很凶猛。不过,赵智姬为了抢钱能逼得国君四处躲藏,而栾祁氏只能逼得他栾黡东躲西藏。
想到了赵武的妻子,栾黡把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眼前。以前,栾黡自认为能胜过赵武,虽然赵武的老婆似乎只比自己的老婆强一点点,但他栾氏家族人口充沛,私兵众多。从军事上说,还是他栾黡行………晋国是军国主义国家,人们评价男人看什么?不是看对方的老婆厉不厉害,也不是看此人擅不擅长经营。男人,比的还是勇敢。
不过最近,栾黡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有点天天真………赵武跟着元帅荀罃出征,一次性攻下两个国家……开玩笑,在春秋时代,有能力灭国,那是什么样的功劳?!这功劳栾黡拍马也追不上。
偪阳之战,栾黡拼死作战,虽然他亲手活捉了偪阳国君,但依然不是灭国的功劳,灭偪阳的功劳是大家的。而且鲁国人在这一战中,表现的比晋国人还要优秀。家族武装在攻城战中遭受巨大损失的栾黡,于偪阳之战后终于明白:灭国,不是那么容易的。看赵武轻轻松松攻破两个国家,但等这事儿轮到栾黡去做了,在诸侯国的配合下,栾黡依旧觉得非常吃力。加上自己中途有放弃攻打偪阳的念头 栾黡沮丧的发现,也许自己真的不如赵武:比经营他不行;比老婆他不行;连比战斗能力,他也不如赵武!赵武是天才。
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栾黡是极度的恐惧。如今自己下面还有谁?无非是赵武魏绛而已。魏绛是晋悼公的高参,赵武与国君关系密切,两人还经常结伴玩耍,在荒地里滚成一团,搂搂抱抱的抢球玩儿……在这种情况下,赵武崛起的势头谁能阻止?
一个家族的升起,必定代表:有一个家族被其踩在脚下。将被赵氏踩在脚下的家族,是谁?想到这里,栾黡脊梁骨发冷:他栾黡再不努力,可能要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了。所以,面对楚军,栾黡不得不战。即使孤军奋战,即使伤亡惨重,栾氏在所不惜。于是,栾黡带领晋国下军逼近颖水。
楚军见此情况寸步不让,对面是楚共王,被谥号“共”的人都是百折不挠的人。楚共王面临晋军两次“宵遁”丢尽了楚国的脸面。这次,楚共王发狠了,他宁死不退!
栾黡也不打算临敌退却,他下令隔河扎营。不久,家族武士过来汇报:“许国与戎人联军跟上来了,新军将赵武带了很多战车,还把虎牢城的辅兵全部带上了……我听说,他们昨天在彻夜赶制军旗。”栾黡冷笑:“赵武的家臣,真是教导的不错啊!………他赵武知道自己终究是晋国人。”
家族武士再问:“河对岸是楚国人,如今河里已没有渔船,我们要渡河而战,没有船不行,但随军工匠都在赵武手里……我们是否要通知赵武造船?”栾黡哼哼:“当然要通知,武子擅长制造,造船,这本来就是他的活。通知他准备一千只木筏,争取一次将我们下军两个师送过江。”
那名家将转身跑去报信,不一会儿,他跑回来了,气喘吁吁。栾黡马上问:“武子怎么说?”家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吞吞吐吐的回答:“许国相回答说:不着急。”栾黡暴跳起来:“就这三个字,他一名新军将,就如此回答下军将的命令?”
家将回答:“臣下再三催促。赵军将指着河对岸回答:楚军喜欢逼营列阵,如今他们的军营紧挨着颖水边,我们的军队渡过河去,也没有足够的空地列阵。所以,下面应该是士鲂的活儿。”
“什么?士鲂的活儿?”栾黡怒不可遏,但他的质问却越说声音越低。他想起来了,接待外国使臣、与外国国君打交道,确实是外交部长士鲂的工作。如今,楚国人在颖水边建立营塞,晋国人想过去交战,必须派出使者去楚营,向对方说明情况,并要求对方让出河边的位置,以便晋国人渡河列阵。
“士鲂在哪里?”栾黡心里越来越冷………我怎么糊涂了,连这点事,都不如武子想得细致?家将郁闷的反瞪着栾黡,心说:你是前敌指挥,咱们的副将(士鲂)在哪里,需要问我吗?
“士鲂、魏绛他俩还在梧城与制城吗?武子把虎牢城的辅兵都搜刮来了,怎么不叫上他俩同行……呸呸呸!”栾黡这个疑问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该说什么话都不知道了?武子是以许国相的身份参战的,他怎么指挥的动晋国军队?
“去调遣士鲂与魏绛的军队上来,我们都在前面拼命了,人赵武连辅兵都带上了,他俩躲在后面干什么?”栾黡把这话说完,心里又重重叹了口气:我毕竟要拿赵武出来,威慑其它两个人。
对面的楚军没有动作。三日后,士鲂、魏绛带领军队抵达………晋国人这次军队到全了。
“郑国的求降,国君允许了没有?”接到栾黡的命令,士鲂想了一想,首先询问从国内赶来的赵武。
赵武坐在联军的席位上,身边是一群许国将领,以及戎人部落首领。上面在讨论军情,赵武在闭目养神。听到士鲂的问话,他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懒懒的回答:“我听说郑国的使者还没有出新田城,他们又派出使者投降了楚国人。”
士鲂微笑:“这我不管,我只问国君是否许可了郑国的归顺。”赵武眼睛瞪得更大了:“你想要求郑国出兵助战?”
士鲂点头:“当然了,这场战斗发生在郑国,郑国人必须出力………如果国君允许了郑国的归顺,我们就要求郑国必须派兵。至于它后来又投降了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一概不知道,只要求郑国人按照盟约,出兵助战………最差也要送给我们一些后勤辎重,或者帮我们寻找造船的工匠。”
赵武拍腿:“好主意啊!不过,下军佐(士鲂)胆子真大。楚国人压在我们面前,如果郑国人拒绝了我们的要求,并按照与楚国人的约定攻击我们的背后,那我们不是腹背受敌了吗?”士鲂淡淡的笑着:“站在明处的敌人不可怕,我就是要让郑国表明态度,省得他们在背后捣鬼。”
栾黡没有理解士鲂耍的小花招,但作为好战分子,他巴不得敌人越多越好,所以他拍着桌案大声叫好:“没错!郑国人不表态,我们时刻要提防着他们,不如爽爽快快让他们告诉我们为敌为友。”
赵武敬佩地望着士鲂………晋国人都是傻大胆,士鲂这位公认的“晋国第一胆怯将”居然也不害怕两面树敌:“假使郑国人来了,那反而更糟糕,他们就在我们的卧榻之侧,我们反而要时时担心他们的背叛……”“他们不敢!”士鲂平静的打断了赵武的话:“我们毕竟是百年霸主,郑国人即使背叛,也不敢轻易招惹我们。况且他们背叛了,岂不正符合新军将的心意?”
栾黡马上得意的狂笑:“没错,你小武抢劫郑国人的手段,那是知名的啊!世界闻名。郑国人一旦敢背叛,不正好,让你再抢一次。”
魏绛也听明白了士鲂的意思:士鲂是不想跟楚国人交战,所以故意去招惹郑国这只软柿子,以此引开栾黡的注意力。但看到栾黡依旧上当,赵武子还在表示担心,他上前暗示:“许国相,能有郑国人来帮你造船,多少也能缓轻一下你的压力啊!”魏绛称呼赵武为许国相,是暗示!你赵武现在是外军统帅,栾黡现在是前敌最高将领,他决定的事情,你我压根无法反对。现在能引开这厮的注意力,避免我军的过大伤亡,这不正好吗?
栾黡顺着魏绛的话大笑:“许国相赵武,你现在履行自己的指责吧………晋国军队的事情,无需你的干涉。”
赵武微笑着、依次向士鲂、魏绛点头,话里有话的说:“那行,就这样!只是我还要提醒:加强防卫。”
联军在这里商议好了,营寨里升起了各自的将旗。河对岸的楚国令尹子囊盘点着晋军的旗帜,自言自语:“下军将栾黡、下军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