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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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公孙丁已将弓箭拿在了手上,这也是身为出色弓手的下意识,见到危险来临而不自觉采取了戒备姿态。
女齐身边涌出的人,个个手持一张弩弓,弩弓上锋寒的箭矢瞄准这位“北方第一箭手”。站在公孙丁的弓箭面前,女齐神态自若的面对这位与养由基齐名的神射手,悠然地说:“听说你平生没射过几箭,唯一射死的人就是贵国执政的第三子孙襄……哈!小国寡民,怎配拥有一个“第一射手”。平生仅杀过一人,竟然享有如此名声?嘿,孙林父已来投诉,副帅下令:拘捕公孙丁。”
女齐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但他这时却显得咄咄逼人,卫敏马上明白了女齐的意思,立刻阻止:“大夫,不能啊……”
女齐的命令已脱口而出:“射!”蹦蹦蹦,周围一片弩弓的发射声,“北方第一名箭”身上插满了短小的弩矢,他喉头上一只弩矢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但他竭力屹立着,手指指向女齐。
女齐不理睬公孙丁,转而对卫敏解释:“这是你的家主下达的命令。他说:即为寇仇,当不共戴天。我同意了,卫国既然挑衅了我晋国,就不能允许卫国存在这样一个猛将。所以,我按照副帅的要求:若公孙丁不放下弓箭,那就是他有攻击企图,对于这样的名将不能松懈,我方当立即击杀。”
赵武的意思是:小国寡民,不配拥有天下数得着的猛将。原本这个小国国力微弱,会乖乖地跟在强国后面打工,狐假虎威的,也不见得委屈自己。但因为他忽然拥有了一件强力武器,或许会生出不自量力的企图,这不仅对强国是一种危害,对小国本身也是一种灾难……
女齐做事喜欢从大义方面考虑,赵武的劝说如果只谈孙林父与公孙丁的仇怨,女齐不会答应。但赵武说的如此堂皇,女齐一琢磨:呀!是这个道理啊!为了社会和谐,为了晋国的霸业稳定,公孙丁必须死。所以他出面撩拨公孙丁,并借机扑杀了这位“北方第一神箭。”
人都说:弱国无外交。实际上:弱国还需“无英豪”。弱小的国家环境,不允许“名将”或者“英雄”生存下去,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成为“悲剧人物”。
这点,似乎卫献公也觉悟了。他被女齐当场“拘捕”还没来得及离开,公孙丁飞溅的鲜血,也溅到了他的身上。卫献公嘴唇蠕动几下,对屹立不倒的公孙丁开口说:“寡人此去新田,由伯国(霸主国)沿途保护,师保请放心去吧!”卫献公解除了公孙丁的承诺,还好,他没有出卖公孙丁,只是承认了公孙丁的坚持毫无意义。公孙丁倒下去了,眼中满是不甘心。
卫敏看着不肯承担半点责任的卫献公,也满是不甘心。稍停,他叹了口气,冲公孙丁的尸骸鞠躬:“师傅,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肯留在卫国了吧?若我留下来,恐怕今日当与师傅并列!”卫敏的意思是:卫献公这个不肯承担半点责任的家伙不值得效劳;卫国国小,容不得英雄豪杰。
说罢,卫敏转身向女齐恳求:“大夫,恳请你允许我收葬师傅。”女齐淡淡的回答:“不要问我,也不要问你家主……副帅已经答应把公孙丁交给孙林父了!”
孙林父的身影闪了出来,他恶狠狠地围着公孙丁尸骸转了几圈,随口回应卫敏:“待我用他的尸骸祭奠我儿后,许你收葬……你放心,我终究是卫国公孙,也敬公孙丁是卫国数一数二的豪杰,不会侮辱损伤他的尸骸……”
这年冬天,属于史书记载中罕见的温暖气候,整个冬天,北方的鲁国没有出现一丝冰冻。整个春秋六百年,也唯有三次类似“鲁国无冰”的记载。第二年,天下大旱。
春二月,卫献公开城向晋军投降后,被女齐拘捕。随后,为了惩罚卫献公屠杀三百晋卒的罪行,赵武逼迫卫国打开国都城门,从国都搜刮卫国国人九百家,分给晋国阵亡三百卒遗属每户三家奴仆,而后割取卫国国都帝丘以西一千里土地作为惩罚。新获取的土地当中,其中五百亩赠送给孙林父,以奖赏他对晋国的忠诚。而三百名阵亡晋国士兵每家分得一里之地,做为他们的战争抚恤。最后剩下的二百里,赵武收归自己囊中,用于奖赏在这次出战中奋勇作战的家族武士及附庸。
这还没完,赵武继续割取了卫国南郊的土地,用于奖赏鲁国与宋国。而协同参战的郑国与曹国则各自获得了两百户奴隶的补偿……经此一役,卫国的国土面积缩减了五分之三,人口也大大降低了,原先的二等强国,沦落到三流小国的末梢,今后他们只能在四流国家里称雄了。
这次,也是赵武首次以负责人的姿态处理国际交往,而他首次的出手,便彻底抛弃了春秋以来一直奉行的外交礼法,露出了赤裸裸的领土野心。占领土地,接管政权,重新收拢百姓的人心,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虽然国内遭遇入侵,齐军主力动向不明,但赵武没着急着回军救援。元帅范匄不急,他忙于内斗。正在进行对外战争的赵武,自然有大把的理由处理卫国的善后事宜。
在齐策的主持下,晋国一方面大力宣扬卫献公做事不地道,一方面宣布队对卫国的合法惩罚,同时还竭力的宣扬身为晋国人的好处……这一些活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赵武这里手忙脚乱的处理战后事宜,一边命令自己的领地戒备,全力搜寻齐国军队的下落。
三月,驻扎在帝丘的大军依然在忙着搜刮战利品。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刚刚进入初夏的天气有点闷热,眼见得一场千年未遇的大旱灾即将席卷整个中原大地,赵武眯着眼睛,手遮在眼跟前,感受着初夏的阳光,懒洋洋的挥手:“行刑吧!”
这次受刑的是一百三十家卫国贵族。在孙林父的引导下,大多数卫国贵族愿意向晋国效忠。但也有一些固执的人,坚持春秋礼法,拒绝向晋君投效。他们以为赵武会遵守春秋礼节,顶多把他们斥骂一顿,没想到赵武没有骂他们一句,他只是举起了屠刀。一次屠杀一百多家贵族,这在春秋没有先例。当然了,屠杀他们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们拒绝向晋国君主效忠,那样做在春秋来说过于无耻,所以这些人死亡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最初,赵武给出的理由还堂堂正正,比如说是协助卫国新君主屠杀旧君主,参与攻击晋国的行动;引诱卫国新君(卫献公)不学好,祸乱卫国国政等等。等到最后,赵武实在想不出理由,干脆不想了,类似在马路上倒垃圾(刑扬灰弃于街上者)这样的借口都拿出来了,这让在场的鲁国人很不好意思。但他们在这次战争中获得的收益最大,所以鲁国人干脆屏蔽了对赵武不好的敏感信息,只是简单的记述赵武攻克帝丘,拘执卫国国君。这就是《春秋》。
魏舒打着哆嗦,看着卫国贵族一个个步伐稳重地走向断头台。忽然,一名卫国贵族吟诵起《诗经。小雅。正月》,稍停,另一名贵族用低沉的嗓门应和着,继而,所有判处死刑的卫国贵族相继跟着唱起:“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春秋时所说的“正月”指的是正阳之月,亦即夏历四月,这首诗正适合当前节令。
鼓声沉闷,卫国贵族们踏着鼓点,吟唱着这首诗歌,四步一拍,神情悲壮的涌上断头台。身材高大的晋国武士指挥卫国贵族跪下,将头枕在木墩上。卫国贵族遵命跪下,将头侧着贴放在斧凿纵横的木墩上,嘴里还轻轻吟唱着,仿佛母亲在吟诵摇篮曲,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孩子。巨斧挥下,歌声嘎然而止。这个人的歌声停止了,整个贵族队列依然在肃穆的唱着歌。行刑场上,四周警戒的晋国士兵像泥雕木塑一般竖立不动。阅兵场上,一个旅的晋国劲卒披盔挂甲,随时准备弹压卫国贵族的暴动。
风呜呜的响,歌声轻声回荡。
行刑台设立在一座土台上,在晋国士兵的押解下,卫国贵族们排成一列横队,依次登台受刑。场地上除了卫国人的歌声,只能听到行刑官单调乏味的喊声,他在喊:“下一个”。若干年后,这声单调的喊声成了所有观看行刑的卫国贵族的噩梦,他们常常被这句话从梦里吓醒,而后在漫漫长夜中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合上双眼。观看行刑的除了卫国归顺的贵族,就是参战的列国将领,那一声声单调乏味的“下一个”也成了列国联军的噩梦。当然,连晋国本国的将领脸色也很不好。
魏舒打着哆嗦,轻声叹息:“可惜了公孙丁,一箭未发,竟然被处死,可惜了如此多的贵族……杀得太多了。”
赵武用手遮住了眼,轻轻的说:“这也许是小国寡民的悲哀。任谁都有权发动战争,结束战争却必须有胜利者的许可,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因此而来的后果。卫国是我们的盟国,多年以来就是我们的坚定盟友。这场战争不是由我们挑起的,既然我晋国人流了血,三百名晋国戎卒在没有宣战的情况下,遭到了悍然攻击,那么,攻击者就必须流十倍的血,才能让天下人知道:霸主的血不会白流,如果你想流霸主的血,那就必须流十倍的血来偿还。”
歌声依旧在响彻,这首歌翻泽成现代语言,就是:“四月时节繁霜降,霜降失时心忧伤。民心已乱谣言起,谣言传播遍四方。独我一人愁当世,忧思不去萦绕长。可怜担惊又受怕,忧思成疾病难当。父母生我不逢时,为何令我遭祸殃?苦难不早也不晚,此时恰落我头上。好话既都嘴里说,坏话也全口中讲。忧心仲仲不合时,因此受辱遭中伤。郁郁不乐心里忧,想我没福能消受。平民百姓无罪过,也成奴仆居末流。可悲我们若亡国,利禄功名哪里求?看那乌鸦将止息,飞落谁家屋檐头。”
宋军统帅、左师向戎叹了口气,勉强说:“卫国国君顽劣不堪,可怜卫国百姓何辜,竟然受到这样的牵连。”
赵武突然笑了:“宋国一向是友谊之国,怎么也说起这样的糊涂话。进攻我晋国的是由卫国百姓组成的卫国部队,不是别人。卫国人既然做下这件事,他们就必须承担起全部责任。要知道,卫国这个概念既包括卫国国君,也包括卫国那些随从叛乱的贵族,当然也包括卫国的百姓,甚至卫国境内的鸡鸭鱼虾,它们也是属于卫国的。”
向戎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反问:“难道第二执政的怒火,也要波及卫国的鸡鸭鱼虾吗?”
鲁襄公嘴角也浮出一丝冷笑,叔孙豹赶紧插话:“左师忘了卫国作为一个整体,下面人做出的事情,卫国国君必须为此负责。同样的,卫国国君带领卫国国民一起做下的孽,卫国人人有份。”
叔孙豹解释的时候,也许怕触犯赵武的忌讳,没敢说的过于详尽。赵武自己就没那么忌讳了,他轻笑着说:“想当年赵穿杀了我国国君(晋文公),太史记录说:“赵盾弑国君”。这是因为先主赵盾身为当时的执政,下面人做的事情,必须由他来承担责任。同样的道理,当初攻击我们的那支军队打着卫国旗号。叛乱弑君(指卫殇公)的是卫国新君带领的卫国百姓,百姓也必须承担自己的责任。至于你说的鸡鸭鱼虾人做下的事情,人来负责,干嘛要责问鸡鸭鱼鳖?”
向戎尴尬的咳嗽一声,把目光转向别处。
赵武说卫国地面上的鸡鸭鱼鳖属于卫国,包含在卫国这个概念里,这话没错。左师向戎只不过是顺着赵武的语境,歪曲性理论,其行已经不纯了。他是贵族,当赵武指出这点,进行反击后,身为贵族不能撒泼耍无赖,所以向戎只好沉闷。
这时,行刑官过来汇报:“副帅,行刑的十二把斧子都已经砍出缺口了。”赵武抬眼望去,顺着行刑台,鲜血已经流成了一条小河,赵武皱了皱眉头,齐策在一旁喝斥:“这等小事也来汇报,换一把斧子就行。”
魏舒轻声说:“副帅,此件战事已经了结,请允许我回军吧……”郑国统帅、宋国统帅、以及曹伯一起请求:“是呀是呀,我们已经在此地坚守一个月了,估计卫国国君已经受到惩处,即将返回。眼看天下大旱,我们国内的青壮劳力都在这里无所事事,今年恐怕国民要过不下去了。请副帅赶紧撤兵吧!……难道我们要等在这里,一直等到卫国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