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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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慌不忙。
控制住前进的速度,等到岗哨排列到了范匄卧室门口,赵武才悠悠闲闲的走到范匄卧室的门口。他在门口稍稍停顿了一下,身后,韩起、魏舒气喘吁吁跑了进来,一叠声的表示歉意:“来晚了!来晚了!”赵武波澜不惊的回答:“只要来了,那就不晚,永远不晚。”
韩起抱拳拱手:“请!”
赵武也不客气,他抬腿迈过门槛,走进了屋内。陪伴他的四名赵氏家将用肩膀扛开范鞅的拦阻,毫不客气的进入屋内,占据了屋角与窗户,瞪着大眼睛望着躺在床上的范匄。
在侍女的搀扶下,范匄从床榻上艰难的坐起,他扫了一眼赵武身边的韩起与魏舒,斩钉截铁的问:“我儿范鞅可以担当什么职位?”
赵武一愣,他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打算先从春秋规则谈起,接着谈论荣誉、职责、义务、法律……但范匄这句话,让他有混身的力气,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挺郁闷的。
不愧是晋国第二才子,他没有纠缠于赵武的行动是否合法,是否狂妄,是否符合规矩,便直接开口询问:如果自己隐退,他的儿子范鞅能够从什么职位开始做起?聪明啊!范匄太识时务了。他当机立断的宣布隐退,使得范氏家族轻松脱身;而让儿子代他进入晋国领导层,却又能完整的保护范氏的既得利益,在剿杀栾氏之后,范氏享有的一切既得利益。
赵武目光闪了闪,回答:“新的正卿,惯例从下军开始做起。”范匄点头:“我儿子可以担当下军将吗?”赵武想了想,回答:“可以!”
范匄的要求不高,赵武有点郁闷的发觉,面前这个老人使用了一张金蝉脱壳,让他准备好的雷霆打击全部落空了。这一刻,他真希望范匄再强硬一点。
范匄没有强硬,他软弱的叹了口气,重新躺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范氏家臣递上来元帅的虎符以及执政的印玺。范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喘息的,断断续续的说:“替我把这些转交君上。”
赵武下巴点了点,卫敏上前接过这一大堆印玺。范匄在床榻上摆了摆手,微弱的说:“老夫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诸位且回去吧!老夫要睡了。”赵武拱了拱手:“那我告辞了。”
出了范匄府邸,韩起也很郁闷:“这就完了?你布置了那么长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赵武气的想吐血:“还能怎么样,范匄就要死了,如果不是他精力不济,垂垂待死,恐怕以范匄的贪婪,绝不肯让出权力。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为了保全范氏,干脆主动让位。他这一让位,我们该怎么惩罚他,坐视齐国入侵?他已经引咎辞职了,我们怎能再用这个理由处罚他?攻击栾氏?栾氏叛乱的罪状是君上公布的。至于往前追溯,追溯他驱逐了栾盈,或者毒死栾黡,范匄做事滴水不漏,我们能找见证据吗?
只能这样了,这是最好的结局。范匄退让了,内战过后,晋国需要和平过渡,他把这个机会给了我,我怎能再度挑起内战?所以我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否则,在他退让的情况下,我依旧不依不饶,那么发动内战的责任就是我赵氏。”
稍停,赵武仰天长叹:“这倒让我想起了先君悼公。悼公为政15年,始终不以士匄为正卿,并非他的才能不足,实在是他的德性太缺乏了。我们看人实在不如悼公,光看到范匄才华横溢,却忘了范匄的贪婪。”
魏舒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我们晋国刚经历一场内战,范匄肯让出权力,使我晋国的执政权力平稳过渡,对国家也有好处。这几日新田城的气氛实在过于沉闷,这下子,各家族都能喘口气了。”
赵武无奈的点点头,他摆了摆手,下令:“撤除范府周围的警卫,撤除国都的戒严令。向各家族宣布范匄退位的消息,告诉各家族,范匄已经把印信归还国君。”
韩起想了想,也点头赞同:“这样也好,我韩氏伤亡过重,实在经不起另一场内战了。”
当夜,各家族得到范匄退位的消息,欢声雷动。强悍的范匄实在压得各家族喘不过气来,连先元帅栾书所在的栾氏,范匄本身的姻亲家族,都不免被范氏剥夺领地,剿灭一空。在此种情况下,晋国各大家族都唯恐被范匄找到茬子,借口侵吞自己的家族。如今范匄宣布退位,继任者是连奴隶都肯给一条活路的赵武。各个中小家族顿时像搬去了胸口的大石,感觉生活有了指望。
赵武走到新田城南门,也感觉到生活很美好,他神态轻松的对韩起说:“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一首歌《多好啊》。”赵武不管不顾的哼起了歌词:“有多久没有注意阳光照在身上的感受了?温暖,那最最单纯的温暖,我们都有的;有多久没有注意枝条初绿瞬间的喜悦了?欣喜,那最最感动的欣喜,我们都有的;不是只有华丽的衣服穿在身上才会温暖的,纯朴,那毫不在意的纯朴,自由自在的;不是只有惊天动地的方式才能得到满足的,生活,那平平安安的生活,才是珍贵的;多好啊!可以自由的去往想去的地方,在天黑之前抵达自己的梦想,点燃一堆堆篝火,促膝欢唱……”
韩起嘿嘿笑了:“纯朴?简朴?我从你的歌里听到了这几个词,你确信你唱的是这几个词吗?谁纯朴我不知道,但若说国内谁家妻妾穿的最华丽,还有比你家妻妾更华丽的衣着吗?好笑你还谈论什么简朴?”稍停,韩起又点点头:“不过,你歌中那种淡淡的喜悦以及轻松愉悦的心理,我能够体会到。早先我曾对你说,打算开创一个我们的时代。现在我可以说,我们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没错,这个时代属于赵武,赵武是执政,如果非要给“执政”这两个字加上一个注解的话,那就是天下霸主的第一执政。
第二日天亮时分,范鞅向国君告白,范匄当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个一生渴望不朽的政客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如果非要给他的死亡加一个注解的话,那就是:死于内斗。
范匄早晨告哀,中午时分,赵武宣布继位,成为晋国第一执政、元帅、中军将。稍后,赵武以晋平公的名义给范匄谥号为“宣”。
这个谥号是中性词:圣善周闻曰宣;施而不成曰宣;善问周达曰宣;施而不秘曰宣;诚意见外曰宣;重光丽日曰宣;义问周达曰宣;能布令德曰宣;力施四方曰宣;哲惠昭布曰宣;善闻式布曰宣。
赵武的祖父赵盾谥号也是宣,然而,人们谈起赵宣子(赵盾),常常说赵宣子“善问周达”,执法如同中午的太阳般(重光丽日)酷烈。而谈到范宣子(范匄),则说这个人更加酷烈,在他的手下简直没法活。然而此人维持了晋国的霸业,使得诸侯在晋国面前不敢大声说话。这也算是一种“能力通达于外”……范匄得到这个谥号,名副其实。
中午刚过,赵武派出中行吴、叔向作为国君的使者吊唔范匄。但紧接着,他便以国君的名义宣布了晋国新的六正卿顺位:中军将、第一执政、元帅:赵武;中军佐、第二执政、副帅、兼任大司空:韩起;上军将、大司徒(相当于国家总理。主管徒役,兼管田地耕作与其他商业税入):中行吴;上军佐、司寇(相当于司法部长):魏舒;下军将、中尉(相当于组织部部长,或相当于古代吏部尚书,主管选任贤能,拔举官吏):士鞅;下军佐、内史(相当与税务部部长,或古代户部尚书,职掌国家租税、钱谷与财政收支):程郑。
除了这六正卿外,军中五吏为:女齐为中军司马(此后女齐以司马为姓,成了中国司马氏的第一人);苗贲皇(即鄢陵之战中的厉公高参。从楚国逃亡来的楚国名臣)为中军司空(主管军队的日常练);籍谈(籍氏出于姬姓,为晋国公族。从一个叫做孙伯黡的开始,掌管晋国官方典籍,所以别为籍氏)为中军侯奄;祈午(祈奚之子)为中军尉;张君臣(张老长子)为中军典尉(管理战车及修理战车的匠)。
军中五吏为亚卿,担当这些职位的,除了苗贲皇外,其余四个人都是大领主。大领主之下是若干担任文职的中小领主,比如羊舌肸(叔向,为少司寇)、羊舌鲋(叔向兄弟,为寇佐,即少司寇佐官)、梁丙、辅跞、乐王鲋的等人,大大小小都得到了一个官职。
当晋国大小领主们弹冠相庆的时候,范匄的葬礼却显得有点凄凉,这位晋国第二才子死去后,晋国大小的公卿们甚至懒得去吊唁一番,他们连表面工夫都完全不顾。范鞅在这种情况下,刚开始怒火万丈,但稍稍冷静下来,却感到一阵阵寒冷。想当初三郤成了晋国的怨恨对象,他们倒台的时候,晋国上下拍手称快,并群起而攻之。如今这种待遇轮到范氏,这让范鞅越想越后怕,他赶紧备上重礼,赶到赵武府上,哀求赵武参加范匄的葬礼。
赵武犹豫了一会儿,爽快的答应了:“不管怎么说,先元帅带领我们稳固了晋国的霸业,他对晋国是有功的,明日一早我就去吊唁。”
范鞅感激不尽,叩头拜谢,告辞而去。等他走后,齐策上前建议:“主上,人常说一不做二不休。家族与家族之间,轻易不要挑起仇恨,一旦有了仇恨,今后两家族之间便是死敌。目前,主上逼迫范氏退位的仇恨已经种下了。范鞅不是个蠢笨的人,相反他的精明想起来让人害怕。在这个时候,范鞅肯忍下仇恨,低声下气的来恳求家主,这样的人如果容忍其壮大,今后我赵氏便不能安睡了。”
赵武微笑着回答:“当年有人谈论我赵氏,说到祖父赵宣子(赵盾)待人严苛,必然为赵氏埋下灾祸,但赵衰留下的恩情还在,故此赵盾的儿子还能安然度过余生,但等到赵盾的孙子这一辈,恐怕赵氏的灾害就要来了。若干年前,范鞅在秦国的时候谈论栾氏,也认为栾黡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栾氏的报应必然应在栾黡的儿子这一代。果然,他说对了。
现在看看范氏,难道不是同样的道理?范文子(士燮)待人和善,他的恩惠遍及晋国各家族,连我加冠的时候,也受到范文子的鼓励,所以我不忍心过于逼迫范匄。然而,范鞅这一代,我已经没有顾忌了。前车之鉴,范氏还能往下传几代?最多等到范鞅的儿子那一代,范文子留下的恩惠远去,范匄留下的酷吏被各家族下一代继承人铭记在心,我怕范氏不长久了。
这是天意,人在做,天在看。范匄动用国家公器满足私欲,晋国所有的家族都受到范匄的逼迫,范氏必将为这一行为而受到报应。只是上天的惩罚,不能由我这双手落实,我只管操起手来,坐看上天灭亡范氏,何必计较这几天的时间呢?”
稍停,赵武调转了话题:“当初我唱歌,你嘲笑我妄谈纯朴,马上你就知道我有多纯朴。”
第二百章 即将来临的“我们的时代”
韩起在旁边插嘴:“我等着瞧!”
次日,赵武一大早起来吊唁了范匄。稍后,晋国各大家族也装模作样的吊唁这位前任元帅,仪式进行的很匆忙,因为中午时分,晋国新的卿大夫们需要召开大朝会。
大朝会一开始,赵武首先拿起范武子(士会)设定的法律,宣布:“晋国百姓这几年太苦了,大灾荒之下,人力是最宝贵的,所以我打算重新修订,“范武子之法”…… ”
赵武这么一说,士弱站起身来,拱手说:“老夫老了,请求准许我退休。”赵武点头答应:“就让你儿子士瑕(也称伯瑕,是士弱之子,范鞅的堂兄弟)继任士师。”
士弱摘下冠带,赵武让士弱的儿子士瑕戴上大法官的帽子,而后指点着范武子修订的晋国法律,说:“这部法律中,光是削鼻子的处罚有一百四十多处,至于砍腿砍手的刑罚更是不计其数,诸位知道国都内现在最畅销的商品是什么?是假鼻子、假手、假腿。
我晋国连续战斗百余年了,最近发生的内斗,惨烈的让国内青壮为之一空,现在我们缺人手啊!而重新生育一代年轻人,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我等不及了。目前齐国还没有最终屈服,齐庄公还没有受到惩罚;而楚国这几年正在恢复气力。我晋国又遭遇大旱,国内粮食大大不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百姓犯一点小错,就要被割鼻子砍手砍脚,他们都残废了,我晋国还有足够的武士上战场吗?
所以我准备废除所有的肉刑,改用当众鞭笞作为刑罚。我还听说如果当众鞭笞的话,如果每一鞭子都落实,十五鞭子就能把一个人打死。嗯,如果超过十五鞭子还打不死人,行刑者一定受了贿。而我不要打死人,法律也不能大开后门,便于人贪污受贿,所以刑罚的上限就以十五鞭子为限。
士瑕,你把刑法中的所有肉刑整理一下,以削鼻子刑罚为例,换成当众鞭笞三下为代替。法律必须公开实行,不能隐蔽执法,所以鞭笞也必须在公开场合公开行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