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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锦医卫-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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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嗯了一声,本来不想送秦林,想想最后还是亲自送秦林出去,联手办案事情倒在其次,关键是那药丸不要出了差错。

东厂戒备森严、气象法度兼具的大门口,身穿蟒袍、腰系玉带的司礼监掌印冯保亲自把秦林送出来,这是多大的面子?

刘三刀为首,那些东厂的领班、掌班、司房,见了这一幕尽皆心头嘹亮,晓得这位秦长官是惹不得的。

“秦将军,那药丸……”冯保想了想,终于把憋着的话说了出来:“你可别下毒害我!”

“我是那种人吗?绝对不会!”秦林大摇其头。

是,你丫就是那种人,这次冯保、徐爵和陈应凤意见完全一致。

服了你!秦林没好气的把冯保肚子拍了一下,大摇大摆的远去。

冯保回到密室,无意中又拿着秦林做好的泥塑人头端详,忽然奇道:“咦,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咋这么眼熟呢?!”

徐爵、陈应凤互相看看,然后一起指了指冯保:督公,就是您老脸上挂的那种笑嘛。

我靠!冯保把人头一丢,心说又被秦林耍了。

第535章 误会

大明门东侧礼部衙门后面,就是掌管全国医药事务、防治赈济瘟癀疫病得太医院馆舍。

世间惠民药局、杏林医馆都供着岐黄两位老祖的神像,唯独太医院里面的塑像是永乐爷圣旨敕建的,是为医家祖庭,普天之下的神医圣手不管在别处架子有多大,到了这里都得屏息静气,丝毫不敢懈怠。

能够到太医院担任医官,那是全国各地杏林中人的最高目标,光宗耀祖、名扬天下,舍此并无第二条路。

所以在太医院奉职的李建方,内心无时无刻不充满了自豪,身穿正八品御医的官服,坐在法度森严的太医院衙门里办公,请他去看病的不是公侯伯驸马就是尚书侍郎,甚至有几次还是奉旨前往亲贵老臣府邸诊疗,真是荣耀无比。

西晒斜阳照在岐黄神像,李建方眯起眼睛,美美地盘算着:父亲李时珍是嘉靖年到太医院任职的,被妖道、方士排挤,只做到八品的御医就打道回府,我可不一样,有侄女婿秦林做靠山,将来要一直升上去,做正六品院判,甚至五品的院使。

到了散堂的时辰,御医、医士、医生们纷纷收拾东西回家,不少人招呼着李建方:“李御医,日头偏西了,该散堂啦!”“李兄,难得今天有空,咱们会贤楼小酌一番?”

李建方客气而又矜持的推拒掉邀请,唤来两名长随慢慢收拾东西,自己则不紧不慢的拿着一卷《本草纲目》翻看,故意要比同僚迟一步出门。

“李兄真是好学不倦,孜孜以求”医官们恭维一番,纷纷走了出去。

估计李建方听不到了,才有个留着黝黑山羊胡子的瘦高个笑起来:“这位李老兄真是了得,刚来就做到管大方脉的御医,啧啧,将来恐怕咱们都是他的属下呢!”

立刻有不少医官附和:“人家后台硬嘛,有那么个遮奢的侄女婿,我看哪,他迟早要做院判、院使。”

不过也有几个人帮着李建方说话:“也不单靠秦长官,毕竟李御医家学渊源,医术确实厉害。”

医界是最讲实际的,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最终得看治不治得了病,李建方一来就做到太医院十三科排第一的大方脉管事御医,这些医官虽然有些酸不溜丢的,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建方医术确实高明。

说话间医官们走出大门,却见几个年轻人从北面走过来,朝着悬挂金字匾额的太医院衙门指指点点。

为首那人年方弱冠,面孔没什么特别,唯独一双眼睛是贼亮贼亮的,穿着身淡蓝色的棉袍,前襟、袖口粘着不少泥巴印子,像个捏泥人的工匠。

他望着太医院的金字匾额,朝着同伴笑道:“胖子,咱们要是一直跟着太师父学医,恐怕就该到这个衙门做事了。”

胖乎乎的圆脸后生也“满怀憧憬”地看了看衙门,叹道:“当初我就想啊,不管三十、四十还是五六十岁,什么时候能到太医院做事,这辈子就算没白过了……没想到没来成这大明门东边的衙门,咱们反倒在西边做起事来了,真是世事难料。”

医官们开始听那蓝袍年轻人说一直跟着太师父就能到太医院做事,不禁暗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后来听胖子说在西边做事,登时明白过来:棋盘街西边是前军都督府、锦衣卫,沿着江米巷一直朝西走,到头就是细瓦厂,这身上粘着泥巴的年轻人,原来是在细瓦厂做泥瓦匠的。

通天下名医成千上万,有几个能到这太医院任职?外地名医上京,到这杏林最高学府的门口走走看看,一番憧憬、几许慨叹,太医院的医官们早已司空见惯。

想到这几个年轻人学医不成,只好去做了泥瓦匠,医官们不禁生出几分嘘唏感慨。

就在此时,一辆罩着灰布帐子的马车从街道上慢慢驶来,窗帘掀开,露出少女明眸皓齿的容颜,正是那天在土窑与秦林不辞而别的郑桢。

当日故意错认秦林为表哥,借他挡住了吴德和众打手,郑桢倒是真的去报了官,不过官差受了吴家好处,一个个推三阻四的,郑桢苦求他们赶到窑场,连黄花菜都凉了,只听说一伙冒认锦衣卫的苦力,把吴德和众打手揍得连他们爹妈都认不出来。

哪个少女不怀春?挖土的年轻人虽然身份寒微,但却能把吴德打得落花流水,他那双贼亮贼亮的眸子,不知不觉已在郑桢的心中刻下了印迹。

他会不会真是锦衣卫?就算他只是个小旗,不,普通校尉……郑桢被他的影子搅得心头一团乱麻,本来极能决断的她,一时间竟对目前的选择犹豫起来。

现在她一眼就认出那蓝袍青年就是当日替自己赶走吴德的力夫,急忙令车夫把车儿停下。

“小姐,今个儿是选秀女报名字的最后一天,再晚就赶不上啦!”车夫好心提醒着。

“让你停就停……”郑桢掀开窗帘,张口欲呼,她想亲口问问那家伙,究竟说的什么锦衣卫是不是真的。虽然在她心目中,这根本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但她总觉着有那么一丝儿不死心。

秦林也看到了郑桢,朝她挥挥手,想问问这丫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害得咱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场架就不辞而别,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哪晓得医者父母心,太医院医官里头很有几个好心肠的朝秦林迎上去,其中五短身材、焦黄面皮的老者就冲这些年轻人笑道:“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诸位虽寄身细瓦厂,仍怀着悬壶济世之心,这就难得了。”

郑桢的笑容一下子凝在了脸上:细瓦厂,泥瓦工?怪不得他要去挖粘土这人撒谎骗人,胡吹大气……

郑桢把窗帘往下一放,咬了咬牙,吩咐车夫:“走,去报秀女!”

得嘞车夫甩个鞭花,马车得儿得儿的走了。

“靠,这女人真是……”秦林摸了摸鼻子,一阵苦笑,他当然知道郑桢为什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远志、牛大力和几个便装的亲兵校尉尽皆笑翻,还没见秦长官这么吃瘪呢,国公府大小姐、相府千金、长公主,一个个说说笑笑,轮到这开砖窑家的小姑娘,却生怕被他粘上似的,也真叫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殊不知随着马车远去,郑桢心头也空落落的,几次三番想下车亲口向秦林道一声谢,可她最终没有这么做,父亲病后越来越衰落的家境,嗜酒好赌的哥哥,都容不得她选择。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皇宫更是深不可测,将来会有个什么结局?郑桢把嘴唇咬出了深深的印痕……

秦林倒没把郑桢放在心上,萍水相逢而已,难道替她打一场架就要人家以身相许?咱的王霸之气还没到那地步吧!

事实上那日取了粘土回来,他就把这事儿全忘了,要不以北镇抚司的威力,还能查不出郑桢的底细?

“咳咳……”焦黄面皮的医官顺着秦林目光,早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哥儿,你做泥瓦匠又怎么能入淑女法眼?须知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看你眼睛明亮、额头饱满,自然极为聪明,不如捡起医书继续学习,将来要是成了杏林名医,必能娶得美娇娘。”

秦林喉咙口咯的一声,心说我已经娶了俩,就算还要娶,也不必等成了名医呀!

他笑着朝医官拱拱手:“老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自有事做,恐怕不能学医了。”

“不识好歹……”高个子医官走过来,不屑地瞥了秦林一眼,对那老医官道:“赵老先生,须知朽木不可雕也,这些人去玩泥巴还差不多,哪里能学得进医术?要是早能学进去,也不至于去做泥瓦工了!”

“有教无类嘛……”赵老医官倒是很热心,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医书:“小哥儿,就算无心学医,毕竟技多不压身,学学这本小册子里头的东西,有个头疼脑热也能对付,唉……年轻人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惜不肯好学上进……”

秦林、陆远志、牛大力和亲兵校尉们同时有种虚弱无力的感觉,这时候再亮明身份又好像太那啥了,没奈何,秦林只好把赵老医官手里的册子接过来,又笑着谢他赠书。

“咦,贤侄怎么到这里来了?”医官们身后,李建方满脸堆笑,三步并作两步从太医院台阶上跑下来。

太医院最讲论资排辈,他刚来就做到大方脉科主管,就是礼部尚书潘晟看在秦林面子上委任的。

秦林笑笑,按晚辈身份一揖到地:“三叔,小侄刚从东厂冯保那儿回来,这不,顺路就走到太医院了。”

东厂、冯保?

大庭广众之下,敢对司礼监掌印、东厂督公直呼其名的人,两个巴掌就能数出来,再加上李建方招呼他贤侄,太医院诸位医官立刻明白这是哪位了。

锦衣卫指挥使、昭勇将军、掌北镇抚司、奉旨提点诏狱,秦林秦将军!

高个医官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嘴巴没生个疔疮,刚才好开不了口;赵老先生则差点一个趔趄摔倒:我竟然说秦将军是细瓦厂的泥瓦匠?!

第536章 李建方的野望

就算秦林是顺路过来的,李建方也得意非凡,太医院院使才正五品,秦林已是正三品的高官了,更不用说掌北镇抚司、提点诏狱的权力,比这些医官大了百十倍不止。

有这么号位高权重的侄女婿力挺,李建方想不得意都难啊!他满脸堆着笑,向同僚们介绍:“赵老先生,方先生,这位就是舍侄婿秦林,现在棋盘街西面的锦衣卫衙门奉职,和咱们就隔一条街。”

根本不需要介绍秦林的官衔、职司,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赤手格象、只身救驾的秦长官?

众位医官们面面相觑,这下才明白过来,前头人家说在西边做事,并不是江米巷西头的细瓦厂,而是锦衣卫衙门。

我刚才干嘛要说什么朽木不可雕也?高个子的方医官额角汗水冒出来足有黄豆大,脸色白中泛青,赶紧把腰弯成了九十度,惶恐至极地说:“秦将军恕罪,秦将军大人有大量,方某胡说八道,秦将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看老兄的样子,好像很怕本官哪?”秦林坏笑着,拍了拍方医官的肩膀,轻描淡写地道:“传言都是不尽不实的,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像剖心挖肺、锯头验脑、扒皮抽筋这些事情,本官从来就没用在活人身上,坊间传言万万不可轻信啊!”

秦林不说还好,方医官听到什么剖心挖肺、扒皮抽筋,身子就抖得像秋风里的一片树叶,魂灵儿都从头顶百会穴飞了出去,一张脸早已拉成了苦瓜:妈呀,活人身上你没用过,敢情用过刑的人都死掉了?

陆远志、牛大力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瞧见秦林捉弄这狗眼看人低的医官,都在旁边贼眉鼠眼的笑,越发惹得方医官心如擂鼓,不知这些凶神恶煞的锦衣校尉要怎么摆布自己。

方医官喜欢挑拨是非,这会儿太医院的同僚们都拿他当笑话看,唯独赵老医官心下不忍,朝秦林作揖:“秦将军,老朽赵简,忝为伤寒科御医,方才老眼昏花,识不得尊官金面,还望将军见谅。方医官言语多有冲撞,但是不知者不罪……”

老医官赵简颇有悬壶济世之心,秦林丝毫不曾怠慢,双手扶他起来:“赵老先生言重了,本官并没有怪罪方医官,倒是您宅心仁厚,咱们素不相识,您就以医书相赠,真是难能可贵呢。”

方医官听说秦林不怪罪,立马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是仍不免心头忐忑,不知秦林说的是真是假,万一当面放过、背后又下黑手呢?!

赵简则老脸微红:“秦将军是国朝圣手李神医嫡传,小老儿送书这就是班门弄斧了,徒自惹秦将军笑。”

“哪里哪里,赵老先生太谦虚了……”秦林客气一番,这才向各位医官告辞,和李建方一起离开。

医官们目送秦林走远,半晌才有人吁了口气:“好险,好险哪亏得赵老先生求情,否则方先生就要不妙了。”

方医官脸色仍难看得很,心下忐忑:“不知他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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