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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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和朱尧媖也下了马车慢慢走过来,一个明艳娇俏,一个清秀可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徐姐姐就是心急,我俩拉都拉不住,嘻嘻,好紧张秦哥哥呢!”青黛宜嗔宜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生性天真烂漫,走过来就自然而然的牵起秦林的手。
如果说因为审美观的差异,郑桢还自觉容貌胜了这长腿姑娘一筹,见到明艳绝伦、笑容一派阳光灿烂的青黛,和娇娇怯怯,却自带一股贵气的朱尧媖,不禁自惭形秽。
“你……你们都是,都是秦大哥的夫人?”郑桢只觉心乱如麻,红红的小嘴儿张得老大,弱弱的冲着青黛和朱尧媖问道。
青黛点点头,朱尧媖却脸蛋红得可以滴下水来,眼睛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细声细气地道:“不……不是,秦将军是我的姐、姐夫。”
郑桢这才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道万福:“民女郑氏,见过两位夫人和小姐。”
说着她偷眼觑了觑秦林,在这一刻心情万分复杂:原来秦大哥真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原来他真有两位天姿国色的妻子难道是我一厢情愿……不,如果我不贪恋富贵,说出那番绝情的话……
郑桢心中纠缠成了一团乱麻,解不开、理不顺、斩不断,而悔恨之情却越来越盛,她发觉自己错过了一个极其宝贵的机会,而且永远也无法弥补……
幸好秦林似乎并没有计较,徐辛夷也一个劲儿的邀请她一块进香,说因为刚才的误会,待会儿要设宴替她压惊。
本来郑桢想起自己贪恋荣华富贵而对秦林说的那番话,就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落荒而逃,但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之下她并没有离开,随着秦林一行人重新走进了隆福寺。
这次是摆明了车马,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携带家眷进香,那德楞大喇嘛的神色就极其好看了,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宛如开了染料铺,勉强支吾几句,就赶紧躲起来了。
几名大和尚却是热情得要命,又是端茶送水,又是详细介绍寺内典故,前后跑得屁滚尿流。
原来隆福寺是京师唯一一座番、禅同处的寺庙,既有和尚又有喇嘛,喇嘛们生性野蛮,又仗着朝廷纵容,把同庙的和尚欺负得狠了,秦林刚刚狠狠教训了德楞为首的喇嘛,自然深受和尚的爱戴。
大雄宝殿,三柱清香青烟袅袅,朱尧媖跪在蒲团上,阳光从西边的窗子透入,她清秀的脸庞竟带着几分圣洁的光晕。
“是信女不好,要是强留下吕桂花,她就不会被坏人打死了……佛祖保佑她解释冤孽、早日超脱,如果有下辈子就托生富贵人家……”
朱尧媖眼睛微闭,双掌合十,喃喃的祈祷着,竟是无比的虔诚。
秦林见状就想起来,李太后也是非常相信佛菩萨的,看来朱尧媖很受母亲的影响。
“吕、吕桂花?”郑桢突然像见到鬼了,“难道桂花已经死了?”
秦林不好把内情胡乱告诉她,就说是吕桂花得罪了一位有权势的公公,被诬陷偷东西,乱棍活活打死的。
郑桢只觉得喉咙口发紧,她认得住在护城河东的吕桂花,吕家这个女儿在宫里当差,听说还比较得宫中贵人宠信,一直以来都是吕家的骄傲,怎么忽然得罪一个大太监,就被活活打死了呢?!
半年前就被打死,可怜吕家现在都不知道,还以为女儿仍在宫中当差……
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的郑桢,忽然感觉前途一片茫然,怔怔地看了看秦林,悔恨万分。
“不必担心……”秦林附到她耳边,低沉的声音宛如魔鬼的低语:“我在宫里有几位朋友,到时候……”
第564章 严清的逆袭
秦林只低低地说了几句,郑桢立刻面露喜色,忙不迭地点头应承。
自从看到青黛和徐辛夷,郑桢就断了对秦林的那点想法,这两位一个明艳娇媚,一个出身显贵,就算她自负美貌,相形之下也未免自惭形秽。
哪晓得秦林又用轻轻几句话,就替她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有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和内官监少监叔侄相助一臂之力,如果需要的话,连长公主朱尧媖和太医院使李建方都会出手帮忙,在宫中上位不是容易多了吗?秦林甚至非常坦承的提到,必要情况下,他还可以去和冯保做些交易……
郑桢再看这位年轻的秦将军,便是心中百感交集,明白无论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情,总之不会是一面邂逅就各奔东西的匆匆过客。
“阿桢谢过秦大哥,此生若有出头的一天,绝不负今日之恩!”郑桢郑重的发出了誓言,她很快就恢复了信心,对荣华富贵的渴望,让她的斗志在眼睛里熊熊燃烧。
随着卧底孙晓仁反水、白莲北宗覆灭,宫中逐渐恢复了平静,元宵节后郑桢顺利通过了秀女的遴选,被女轿夫一乘花轿抬入宫中,从此成为紫禁城里地位最低下的“都人!”也即是普通宫女。
不过,现在煊赫无比的慈圣李太后,当年何尝不是以同样的身份进入裕王府?十余年间,就从地位寒微的宫女,变成了母仪天下的太后……
别人或许不懂秦林为何如此看好郑桢,就连徐文长都觉得秦林的安排过于自信,何以确定郑桢就一定能爬到宫中的高位?她模样虽算得上美貌,可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呀!
秦林心头好笑,暗道你们知道什么?郑桢就是万历朝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郑贵妃,数十年间搅动大明朝局的“争国本”、“妖书案”、“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等等都和她有关。
有人说她是迷惑君王的妖女,有人说她和万历真心相爱,但对秦林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自己帮助,郑桢将来能走到什么位置?
这一批秀女通通小轿抬入宫中,别人是一入内廷深似海,紫禁城深宫幽怨寂寞一生,到头来只落得白头宫女说玄宗;换了郑桢,这一去就了不得,《大明版金枝欲孽》、《万历之步步惊心》,从她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就已隆重上演……
如果说郑桢是秦林提前投资的潜力股,交给冯保的那方玉雕闲章,则是针对王皇后的迅捷有力的打击。
冯保到底怎么拿闲章玩的花样,秦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没多久张小阳就带来了消息,王皇后近年来安排在内廷十二监四司八局的心腹太监,几乎被冯保一扫而光,贬斥的贬斥,革职的革职,要不就退回王皇后跟前,不再掌权。
王皇后吃了个大大的亏,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想必那方闲章起到了很大作用吧。
据说,最近几个晚上,皇后居住的坤宁宫都传出了瓷器摔碎的响声,看来王皇后的心情非常不佳呀!
另外,王皇后身边一个姓冯的小太监、一个姓秦的小太监,被她找到岔子,狠狠毒打了一顿。
秦林闻言哈哈大笑,堂堂六宫之主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实在是衰到家了。
“还不都是秦长官你搞出来的?”张小阳这么想着。
徐文长得知原委之后,倒是捋着山羊胡子提醒秦林,认为冯督公也不是善茬,他铁定既和王皇后斗,又把闲章和秦林有关的事情,由某种渠道泄露出去,从而被王皇后所知。
这个分析很靠谱,冯保自己是铁定被王皇后恨上了,但他也不会忘了帮秦林拉拉仇恨,所谓尔虞我诈,便是如此吧。
换成一个月之前的秦林,确实会把王皇后的仇恨当成隐忧,不过现在嘛,今天天气哈哈哈……万历皇帝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郑贵妃已经出马,王皇后还能嚣张多久?一年,还是两年,到时候就算不进冷宫,也得靠边站吧,嘿嘿……
秦林笑得那个阴险毒辣呀,连徐文长老头子见了,也不由自主地菊花一紧。
几乎与此同时,青黛和徐辛夷也从朱尧媖那里得知了王皇后吃瘪的事情,三女立刻猜到是秦林捣的鬼,两位夫人早知夫君神通广大,只是感叹一番,长公主呢,又把姐夫崇拜得不行。
这天秦林正在衙门里头坐班,看看初春阳光灿烂,就把孙晓仁从诏狱里头提出来,坐在北镇抚司诏狱戒备森严的院子里。
矮几上摆着透瓶香的老酒,两只白瓷酒盅,秦林亲手斟满,将其中一杯往孙晓仁身前推去:“老孙,虽然你杀戮无辜、天理难容,但本官敬你是条汉子,这次本官能一举剿平白莲北宗,也有你的功劳。”
孙晓仁并不推辞,将杯子举起一饮而尽,轻轻地放在几案上:“头一杯,我该敬秦将军,是将军您查明家兄十年前的真正死因,才没叫小的做了冤死鬼,又是秦将军指点迷津,小人的妻儿才保得性命,满门抄斩变成徒刑流配,真是恩重如山。”
秦林也笑着举起酒杯,慢慢啜饮。
没多久,外面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孙晓仁大笑着把铁锁链重新套回脖子上,自己走进了诏狱。
刑部尚书严清带着两名司官和一队兵丁,摆着全副执事来到北镇抚司。
这位老兄生得瘦长脸、肿眼泡、八字胡须,向来有清官之誉,只是每时每刻都板着张脸,随便遇到哪个,都像上辈子欠了他的。
他,也是六部尚书里面,唯一一个不是江陵党的人。
在江陵党如日中天的时候,严清能以非江陵党人的身份做到刑部尚书,要么就很有后台,要么就本事极大,或者两者兼具。
厂卫鹰犬虽然权势极大,部堂大员也不是随便惹得起的,见严清到了,洪扬善就满脸堆笑的迎上去,腰杆一弯:“严尚书到弊衙门,有何贵干?小的洪扬善在这儿侍候着。”
严清肿眼泡眯得几乎把眼睛挤没有了,看看秦林没有亲自出迎,就哼了一声:“果然少年得志便猖狂,老夫到此他居然还拿大,洪指挥,叫你们掌印官秦林来见!”
此时以称名为鄙,平辈论交称呼字,官场上则是官衔名号,譬如张居正,万历、太后叫他张先生,同朝大佬称他太岳先生,民间则呼为江陵相公,谁要当面喊张居正三个字,铁定不要命了。
严清对秦林直呼其名,北镇抚司诸位锦衣官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洪扬善更是板起脸,冷冷地道:“严部堂,对不住,我家秦将军在诏狱里有要事,要不您等一会儿?”
“老夫奉旨办事,秦某人再推三阻四,休怪老夫揭参!”严清说罢,将袖子用力一甩。
洪扬善以下北镇抚司的官校们,全都面面相觑,不明白严尚书为什么像吃了枪药,虽然都是执法的衙门,但刑部和北镇抚司的往来并不多,好像秦将军和严尚书没有什么过节吧?!
“哎呀呀,是严部堂老大人啊!”刘守有从白虎大堂笑眯眯地迎出来,瞅瞅北镇抚司的署衙,脸上挂着几分揶揄。
严清重重地哼了一声:“刘都督御下不严,叫这等佞幸之徒做到掌印官的位置,真乃国朝之异事也!”
刘守有假作惶恐,心头早已乐翻天,作为老牌大特务头子,他当然知道严清为什么要大发雷霆。
当年刘一儒在刑部做侍郎时就是严清的好友,刘一儒、刘戡之父子在南京双双自尽,严清就把秦林在小黑本上记了一笔,只是刘戡之确实所行不轨,干出丑事来,严清不好公然跳出来和秦林争执。
怎么过了两年,严清突然又冲出来为难秦林呢?!
原来他之所以能以非江陵党人的身份,稳稳当当的坐着刑部尚书的位置,只因他家与王皇后娘家结了亲,有这层关系,张居正就动他不得……作为首辅做得太明显了,未免惹来专横跋扈的讥评。
王皇后恨上了秦林,想必严清就是为着这一层,才撕破脸皮,跳出来指责秦林。
新仇旧恨一块儿涌上心头,也难怪严老尚书如此失态。
刘守有当然乐观其成,如果严清能和秦林斗起来,他绝不介意从旁打几下太平拳。
诏狱大门缓缓开启,秦林施施然走出来:“什么人在我北镇抚司大呼小叫啊?!诏狱重地,闲人免进,别把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好嘛,秦林眼皮子都不夹严清一下,将这身穿二品文官服色的堂堂刑部尚书,完全视若无睹。
洪扬善属下北镇抚司的那些个官校,起初见刑部尚书严老大人发威,都有些不自在,这会儿看看自家将军的笃定,一下子就放了心。
开玩笑,咱们秦将军斗垮了多少朝廷大员,还差你这位刑部尚书?
严清被一句阿猫阿狗气得够呛,指着秦林道:“你……你、你,你敢侮辱朝廷大员,本部堂……”
“你这是自取其辱……”秦林指了指黑漆漆的诏狱牌匾:“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诏狱严老大人在外头大呼小叫,敢是心急了,想快点进去?”
别人不清楚,秦林还不清楚严清的来意?这家伙就是替王皇后出气,来打压老子的吧!
若是别人,还真得让严清三分,可换了秦林,毛都不鸟他。
刑部尚书有什么了不起?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突然严清像是发现了什么,肿泡眼一眯,笑起来:“哼哼,秦将军竟然在诏狱里头喝酒取乐,本部堂要告到朝廷,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