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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锦医卫-第4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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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都督,现在可以把这些和案情无官的百姓全部释放了吧?!”秦林笑着征询刘守有的意见。

刘守有一脸臭烘烘的表情,极其郁闷的甩了甩袖子:“放了,都放了。”

和尚与百姓们大喜过望,朝着秦林千恩万谢:“秦青天果然明镜高悬,要不是您明察秋毫,咱们恐怕就……”

看看锦衣卫刘都督的脸色不大好看,百姓们终究没敢把下面的话全说出来,只不过虽未明言,却一切尽在不言中,说与不说又有多大区别呢?!

刘守有的神情就更难看了,活像吃了屎一样。

只是这样一来,张公鱼、黄嘉善和赵士桢等人就纳闷了,到底塞严是怎么摔下来死掉的?结合之前确认他曾经有个跨骑窗台的动作,那么是自愿跨上去,因为意外而跌落,还是被人胁迫不得不这么做,尔后被凶手退了下去?

以察言观色判断,拔合赤的嫌疑很大,至少也是最有可能目击到塞严死亡真相的人,但他是蒙古使者之一,要把他抓起来严刑审问,以黄台吉为首的蒙古贵族一定不答应,就算问出什么也难以服众,这就不好办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秦林。

“刘都督您看?”秦林朝刘守有拱拱手,故意谦虚一把。

刘都督郁闷得不行,自忖本事不如秦林,勉强笑道:“既然是秦将军北镇抚司负责,就负责到底的好,本都督还是不插手吧。”

秦林够促狭,又朝刚刚缓过劲儿的张鲸作了一揖:“张公公是天子近臣,见多识广,不妨由您主持大局?”

张鲸被锯人头吓得魂都快掉了,这会儿刚好了一点儿,听到这里脸色就又难看了。

他是过来指摘秦林,想借这件大事给秦林找点不痛快,不说他公报私仇,也按个保护不力、引发边患、破环俺答封贡大局的罪名。

可现在秦林完美地解释了尸体现象,又让他杀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保护不力的罪名似乎已经安不上去了。

再听得秦林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到自己手里,张公公急得把手乱摇:“还是秦将军做主,咱家身居内廷,见识浅薄,还是您会审阴断阳……”

说着,张公公和刘都督就齐齐把头一低,把手一伸:“秦将军,您请、您请!”

“哈……哈……哈……哈……”秦林仰天大笑,羞得刘守有和张鲸这两位面红耳赤,这才正色道:“那么,本官就当仁不让了。”

天底下,能逼得司礼监秉笔太监张鲸和掌锦衣卫事刘守有如此狼狈不堪的,除了秦林之外恐怕也没几个人了,屈指可数。

张公鱼把手笼在袖子里,悄悄朝秦林一竖大拇指:秦老弟威武,秦老弟荡漾!

秦林亲自爬上永安万寿塔的第十二层,用指纹刷沾上银粉,在窗台上取到了两个人的新鲜指纹,另有陈旧指纹若干就不去管它了。

经过对比,这两种新鲜指纹,其一是属于死者塞严,其二则属于拔合赤。

窗外,本应挂铃铛的地方空了七个,塞严这么大块头跌下去,一定会砸落铃铛吧,并且落下去的铜铃都已经在地面上找到了。

看起来,这里并没有特别的线索。

奇怪了,塞严为什么要跨坐在窗台上,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秦林挠了挠头皮,觉得有点伤脑筋,如果是自愿,他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种危险游戏?如果是被逼的,这么多蒙古贵族都在上下两层楼,他不会呼救?记得丫摔下去的时候,凄厉的吼声老远都能听到呢。

对了,他到底吼的什么?

秦林脑中灵光一闪,找到蒙古贵族分别盘问,结果很令他失望,原来塞严喊的只是救命而已。

看来这件事还得寻找更多的线索,秦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下了塔对黄台吉道:“诸位和本官走一趟如何?尸体就留在这里,有刘都督、徐掌刑看管……”

果然黄台吉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谁知道你要做什么手脚?什么刘都督、徐掌刑,都是你们一伙的,咱们可不上这个当,要走你自己走,我们要守在这里。”

张鲸、刘守有和徐爵躺着中枪,那叫个欲哭无泪啊,心说我们真不和秦林是一伙的,大王子您就相信我们一次吧……

当然不可能,黄台吉怎么知道谁和谁一伙?刚才那些表现,完全可以是和秦林演双簧嘛。

秦林倒是肚子都快笑痛,正是要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呢,吩咐锦衣官校们将黄台吉为首的蒙古贵族通通监视起来,把塞严的尸首也留在这里,自己则带人暂时离开。

“快,趁那群白痴傻守在这里,咱们先去隆福寺和会同馆,看看有什么线索……”秦林吩咐众位弟兄。

永安万寿塔离京师城垣不过八里路而已,快马加鞭很快就跑回城内,一溜烟儿跑到隆福寺,找到了知客僧圆通。

秦林和颜悦色的请他坐下,然后盘问道:“前些天黄台吉一伙人到贵寺来,你有没有留意到那个叫塞严的家伙?身材粗壮、塌鼻子、扁圆脸、黑黄脸色……他和黄台吉还有德楞大喇嘛,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你说的那家伙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手脚不干净……”圆通愤愤地道:“自从这伙蒙古人离开,我们这里就少了个铜香炉,有香客看见是那个叫塞严的家伙偷走了,可怜敝寺也不敢去找他,罢罢罢,算咱们倒霉吧,连上贡的香炉都要偷,阿弥陀佛……”

什么,身为蒙古贵族的塞严,居然偷东西?秦林真是大吃一惊,从头到尾都没朝这里想啊!

略一思忖,秦林就笑起来,咱们不是派人成天盯住黄台吉这伙人吗,校尉们一定有所发现。

很快找来负责监视的校尉,立刻就有发现,为首的笑嘻嘻地告诉秦林:“禀长官,那伙鞑子里头很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居然到处偷东西,咱们都当个笑话……”

这才叫舍近求远呢,起初秦林还以为塞严牵涉到黄台吉和德楞大喇嘛、威灵法王的阴谋,出于某种原因被灭口,或者被黄台吉自己一伙的人推落,或者被逼自尽。

哪晓得居然是这么回事儿,也是秦林百密一疏,只叫负责监视的校尉们汇报对方的阴谋,都是从政治、战争这些方面去考虑的,校尉们看见塞严偷东西,也只当个笑话,并没有向他汇报。

塞严这么位显赫的那颜千户,怎么会偷东西呢?!其实很简单,蒙古草原上技术落后,很多时候连铁锅都无法制造,所以中原的铜制品也是好东西,另外草原地区严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与中原地区不一样地道德观念,像偷、抢之类的并不是那么严格禁止,甚至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就是他老爹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呢。

这样的情况下,塞严有偷东西的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这位堂堂那颜千户的死因,也就呼之欲出:分明就是为了偷摘永安万寿塔上的铜铃,跨骑在窗台上探出身子,一不小心跌了下去。

真是丢脸的死法!

秦林无奈地摇摇头,率众直奔会同馆,不顾留在那里的几名蒙古武士的阻拦,强行搜查了塞严的房间,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只包裹。

“呵,好沉呢!”陆胖子笑嘻嘻地把包裹拖出来,忽然一下子散开,不少铜器、银器,哐当哐当摔了一地。

第576章 掌纹作证

秦林回到慈寿寺之前,黄台吉为首的蒙古贵族们,一直傻不隆冬的陪着秦林留下的锦衣校尉,死守着塞严的尸首。

张鲸和刘守有几次三番上前搭话,想趁机搞点对秦林不利的事情,都被警惕的蒙古人瞪了回来,气得他俩连吐血的心都有了。

黄台吉笑得那叫个开心呀,哼哼,别以为演戏就能哄我上当,一个司礼监太监、一个锦衣卫都督,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秦林一伙的?老子土默特部二十万控弦之士迟早斩关下中原,到时候叫你们通通人头落地。

另一边,黄嘉善和张公鱼谈笑风生,两位都是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大明官场上的天之骄子,多的是共同语言。

黄嘉善又认得赵士桢,两人搭了几句话,张公鱼就请教仙乡何处、台甫上下。通名道姓之后互相说了几声久仰久仰,接下来张公鱼又问“贵科?”

按照这时候官场上文官初次见面的规矩,赵士桢就该答乙卯科某省举人或者庚辰科几甲进士第几名之类的,接着两人立刻就按登科先后分前辈、后进,或者同年、同榜,互道房师和座师姓名,攀扯同门关系,要么你的座师是我同榜,要么我的房师曾是你同门,总能把关系拉扯起来。

这样建立起来的关系网,不仅广泛而且强大,身处网络节点上的正途文官们无异于天之骄子,享受着这张网带来的种种利益,也有意无意的为它贡献力量。

哪晓得张公鱼贵科两个字刚问出口,赵士桢就脸色变了,极其尴尬的挤出个笑容:“回张都堂的话,下官并非正途出身,乃是因书法入了圣上法眼,赏给鸿胪寺主簿的职分。”

黄嘉善连忙说:“赵主簿虽是非正途出身,但诗词文章是极好的,一手书法尤为可观,且钻研兵法、火器,将来必定为国将功立业。”

张公鱼嘴里唔了两声,听说赵士桢不是举人不是进士,立马就把他看得低了,虽然黄嘉善替他说话,心头却不怎么相信,随口道:“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现在诗词歌赋都是没用的,书法就更不消说了,本都堂看赵主簿为人是极聪明的,若是把摆弄杂学的功夫花在八股文章上,必定能搏个正途出身。”

在张公鱼想来,这番话是为对方好,毕竟大明朝文官里头,正途和杂流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一样是吟诗作对,要是正途出身的,别人赞你名士风流,要是杂流出身的,别人只笑你附庸风雅,一样是追缴积欠,在正途官儿是勇猛精进,在杂流官儿就成了搜刮无度……

可赵士桢累年来不知为这杂流出身受了多少气,张公鱼这话正好触到他痛处,气得面红耳赤,没好气的拱拱手:“谢张都堂栽培,可惜下官才疏学浅,凭几个烂字做官的幸进之徒而已,可没您那么大福分,能指望正途出身。”

说罢,赵士桢鼓着一肚子气,走到旁边去,不再和张公鱼说话。

“这人怎么搞的?”张公鱼还不明白,白愣着一双眼睛:“黄县令,你看看他,真是莫名其妙……”

黄嘉善哭笑不得,这两位一个糊涂透顶,一个性情桀骜爱钻牛角尖,完全不对路嘛,夹在中间真是不好做人。

幸好这时候秦林领着锦衣官校们回来了,倒替黄嘉善解了围,连忙招呼道:“张都堂,赵主簿,秦将军已经回来了,看他是否马到成功?”

张鲸、刘守有也不由自主地迎上去,走了两步又齐齐停住脚:咱们俩官职比秦林高,干嘛要迎他?

殊不知开始就不挪步还好些,走了两步又停下,只是惹得别人暗暗笑话。

“兀那明朝官儿,你可查出什么来了?”拔合赤冲着秦林问道,大喉咙震得人耳朵直响。

秦林笑而不语,等黄台吉、张公鱼、黄嘉善这些人都围过来了,才笑眯眯地瞧着落后几步的张鲸、刘守有。

这一幕落在黄台吉眼中,登时暗叫侥幸:果然他们是一伙的,这不,还在使眼色呢!

黄台吉回过头,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两个混账,为什么不过来?别在本王子面前捣鬼!”

张鲸和刘守有一个司礼监秉笔,一个锦衣卫都督,谁像这么骂过他俩?偏偏对方是拥兵二十万的蒙古土默特部王子,从来蛮横无理,真正是一点道理都讲不通的。

他两位只好憋着一肚子气,疾步走上前来,肚子里暗骂秦林这家伙实在阴损。

黄台吉又挑衅地看着秦林,这下你该说了吧?!哼哼,谁能想得到塞严是……量你猜不到!到时候借这件事情……

秦林不再拖延,斩钉截铁地道:“塞严是偷永安万寿塔上的铜铃时,不小心摔死的!”

哗的一下,顿时议论声响成一片。

“塞严是尊贵的蒙古贵族,他会偷几个铜铃?”张鲸冷笑起来,盯着秦林阴阳怪气地说:“秦将军,你可别胡乱安插罪名,传出去未免贻笑大方!”

张公鱼、黄嘉善也觉得不大可能,只是偏帮着秦林,就闭上嘴不吭声。

唯独赵士桢眼睛一亮,嘴唇动了动又闭上,终究没说什么。

刘守有笑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大声问着黄台吉:“王子,秦将军居然说我们大明皇帝尊贵的客人是小偷,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哈哈哈……”

笑、你继续笑!秦林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刘守有,活像看猴戏。

这不,刘守有笑得前仰后合,黄台吉却根本没应声,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和拔合赤交流了一个眼神。

刘都督也不是傻子,心下突的一跳,赶紧收住笑声,疑惑不定的瞧了瞧黄台吉,心说难道又被秦林这小子蒙对了,塞严真是在偷东西?

别的蒙古贵族,却是神色各异,有的恍然大悟,有的脸色微微发红,有的腆着脸干笑,并不以塞严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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