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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锦医卫-第5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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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刀当然知道自家督公说的反话,赶紧趴在坑边,伸手去抓尸首想搞破坏,可那尸首确实滑溜溜的……肥皂能不滑吗?又在三尺深的坑里半埋着,他一抓竟没抓起来。

不等他抓第二下,霍重楼已施展轻功如苍鹰扑击而下,伸出指甲焦黄的一双大手,也不顾又脏又臭就这么从尸首底下插进去,豁的一下就把滑溜溜的尸首抬了出来。

“哇、呕!”顿时数不清的人发出了干呕,就算是冯保带来的东厂番子,也有不少背转身大吐特吐。

见过的尸首多了,可没几人有“眼福”见过这号的,它既不是光溜溜的白骨,也不是皮肤惨白的新死之人,而是黄不啦几活像肥皂的那种颜色,皮肉都还有,保持着人的基本形状,偏偏皮肤都油浸浸的皱缩起来,好似涂了一层黄油,而且因为被霍重楼翻动,不少地方正浸出粘腻浑浊的黄色液体……

“老天爷呀!”徐辛夷赶紧捂住眼睛,背转身跺着脚:“秦林,你怎么不早说?本小姐、本小姐几天都吃不下饭啦。”

秦林苦笑,早说你会信吗?

好在徐大小姐毕竟是将门虎女,喘息几下平静下来,好奇心又上来了,杏核眼咕嘟嘟一转,拉着秦林的胳膊:“喂,你怎么知道会尸体变成这样子?是闻到气味吗?不对,你开始准备走的,后来又突然回去,命令曾春牛起坟。”

“还记得赵和甫说过,梁夫人是为什么才派曾春桃去服侍梁邦端的吗?”秦林故意卖个关子。

徐辛夷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就恍然大悟:“对了,是因为她生得白胖,梁夫人说她模样有福气,才派去服侍病儿子的!”

就是这里了!

秦林本来也没把普普通通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但到了这处山坳,临走时看到各处的温泉,忽然之间就脑中灵光一闪:这里离小汤山温泉不远,地下有地热活动,埋尸这处藏风聚气的山坳又不怎么通风,地下必定又潮湿又温热,偏偏死者曾春桃体形较胖,还没葬棺材,而是用草席子裹了就埋在泥里……我靠,正好符合尸体蜡化的必要条件啊!

他立马调转脚步,命令曾春牛挖坟起尸,只挖了两尺就闻到那股尸腊化特有的奇臭,犹豫了一下就决定偷个懒,把冯督公和东厂诸位叫来顶缸。

“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嘿嘿嘿……”秦林这家伙,心眼真是坏极了!

这下好了,霍重楼出手把尸体彻底弄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刘三刀也没法趁机乱搞了,只好站在旁边干瞪眼。

秦林吩咐道:“一事不劳二主,老霍就多担待,把尸首的肺弄出来请冯督公瞧瞧吧!对了,先封上口鼻!”

霍重楼学刘三刀也封上了口鼻,他开胸验肺的手段与众不同,不用刀不用锯,运起大力鹰爪功,那焦黄锋利的指甲就堪比钢刀,伸出手指一划拉,豁的一下就剖开了胸腔,掏出了曾春桃的肺脏。

“嘶……”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但见那肺脏又肿又烂,不少地方还有灰黄色的病灶,分明就是得了严重的肺痨!

曾春桃生前因为白胖富态,被派去服侍患病的梁邦端,最后被梁府抛弃而死;哪知她死后同样因为肥胖,被埋在温泉地热流经之处而形成尸体蜡化,将病坏的肺脏保存下来成为证据,时隔一年多之后终于在秦林手上,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恰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731章 不止肺烂

秦林奸笑着,朝霍重楼挤了挤眼睛:“本官才疏学浅,也不知这究竟是不是肺痨,老霍啊,你拿着请冯督公验看验看?”

霍重楼果然走到冯保身前跪下,双手高举那只肺脏,直捧到冯保鼻子底下。

这只肺黄油油、灰乌乌,恶臭扑面而来,冯督公首领大太监的威风顿时无影无踪,两只脚直往后退,脸色变得煞白,举起大袖子遮住脸:“拿开、拿开,是肺痨、是肺痨行了吧……”

秦林这才使个眼色,霍重楼屁颠屁颠地把肺脏拿回去,重新塞回了尸身的胸腔。

“这就奇怪得很了。”秦林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装出副苦苦思索的模样:“曾春桃是服侍梁邦端的丫鬟,在梁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肺痨却是传染疫病,究竟是谁传染给她的呢?”

“想必……想必是别的丫鬟小子传染的吧。”冯保说罢就干笑两声,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

“倒也有这种可能。”秦林点点头,正当冯保稍微松口气,他又摇摇头:“不对呀,记得两年前本官刚到京师,看那梁邦端就经常咳个不休,莫不是那阵他已染上肺痨了?”

冯保情知又被秦林耍了,干脆白愣着眼睛装傻充愣:“什么?难道说,梁公子是被这个叫春桃的丫头传染上肺痨的?”

曾家人听这话,气得都快背过气去,明明是春桃去服侍梁公子才染上了肺痨,这冯督公怎么反着说?可他们都只是普通的乡民,就算借他们一个胆,也不敢反驳司礼监掌印兼东厂督公啊!

还想狡辩?秦林冷笑一声:“梁邦端从三年前就开始经常咳嗽,春桃却是两年前去服侍他的,啧啧,按冯督公的说法,梁邦端前面咳那一年,只是咳喘痰疾,直到后面两年,才被感染了肺痨?”

冯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被秦林顶得无话可说,不禁充满“幽怨”地看了看春桃的尸身,郁闷得不行:唉,谁想到这埋了一年多的尸首,还保存得完完整整,连内脏都是完好的呀?变啥不好,偏偏变作一具蜡尸……

饶是冯督公老奸巨猾、阴狠毒辣,也想不到会有蜡尸出现,种种阴谋诡计在这铁证之下,根本就无从施展。

秦林得理不饶人,又道:“到底是梁邦端传染春桃,还是春桃传染梁邦端,咱们暂且不必管它,总之梁公子这咳嗽了三年的毛病,恐怕是有点悬了。叫本官难以理解的是,梁邦端明明有毛病,他是怎么通过驸马遴选的?有没有人从中上下其手,借机中饱私囊?此事涉及宫闱,咱锦衣卫终究是外官,办事不如东厂方便,本官这就奏明圣上,请冯督公彻查此案吧。”

徐辛夷拿手帕捂着鼻子,听到这里就扑哧一声笑起来,秦林这厮真是促狭之极,明明就是冯保受贿,生生卖了永宁长公主朱尧媖,秦林还奏请他彻查,真是把冯督公的老脸扇得劈啪作响。

徐爵、陈应凤等东厂番子把村民们隔离在十几丈外,借机都站得远了些,免得见了自家督公的窘态,被他迁怒那就不好了。话说冯督公多厉害的角色,偏偏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遇到秦少保,冯督公就只能吃瘪了……

冯保又气又恼,如果这件事禀知了万历皇帝,陛下能不借机给他点颜色瞧瞧?那位陛下,老早就想摆脱他的管束!

更加可怕的是,冯保的权力至少有一半来自李太后的信任,如果这件事踢爆,李太后得知他为了几万银子,准备把自己亲生女儿朱尧媖嫁给一个骗婚的痨病鬼,恐怕随便哪位母亲都会被气得发狂吧,到那时候冯保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些,冯保只觉后背凉飕飕的,心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忽然间吊梢眉高高扬起,阴恻恻的脸堆满假笑,一个箭步冲上来拉着秦林:“多谢,咱家得多谢谢秦少保啊!这次要不是秦少保明察秋毫、见微知著,咱家几乎被梁邦端那狗崽子欺瞒过去,一旦永宁长公主下嫁梁家,那就铸成大错,咱家万死不能辞其咎呀!”

“咳咳咳……”秦林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冯保这么无耻的,谁他妈说我脸皮厚?冯督公绝对更厚!

徐辛夷却没明白过来,她还记恨着冯保,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怒斥道:“冯保,你这是贼喊捉贼……”

“唉,这么说就不对了嘛。”秦林朝她使个眼色,然后笑嘻嘻地望着冯保:“老冯啊,本官是绝对相信你没有参与其事的,开玩笑,把李太后的亲生女儿、万历陛下的同胞妹妹嫁给一个骗婚的痨病鬼,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只有混账王八蛋才做得出来,老冯你说对吗?”

冯保脸上肉直抽抽,额角青筋直跳,没奈何只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是这么个理儿。”

徐辛夷这才明白秦林的用意,直笑得肚子痛,当面骂冯保丧心病狂、混账王八蛋,冯保还得点头表示同意,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解气的了。

刘三刀、徐爵、陈应凤这些内功精湛的东厂高手,也把话听到了耳朵里,人人骇然变色,自家督公多厉害的角色啊,生生被秦林骂得狗血淋头,还半句都不能反驳,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霍重楼则再次庆幸自己跟对了人,有秦少保顶在前头,冯督公尚且不能与他争锋,自己的前程还用愁吗?

冯保本来想着哪怕朱尧媖下嫁之后没多久梁邦端就死了,自己也可找些借口在李太后面前敷衍过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能保得驸马就能长命百岁?更何况驸马也是李太后亲自挑选的嘛!

万没想到,秦林直接找到了梁邦端早就患有肺痨的证据,顿时把他逼到了死角,如果顺藤摸瓜查下去,万历要整他,太后也失去信任,他的下场绝对很难看。

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冯保横下心,把秦林往旁边拉了拉:“秦少保借一步说话……咳咳,选个痨病驸马这种事情嘛,咱家以为涉及皇家颜面,最好还是不公开,陛下和太后那边,由咱家慢慢查明真相,才细细禀报比较妥当。”

“啊,这不是……这不是欺君吗?”秦林睁大了眼睛,现在轮到他装傻充愣了。

冯保老脸一红:“不……不是这么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是主动替朝廷分忧嘛,秦少保,咱们一块查这起案子好不好?”

“本官是私自回京,恐怕有擅离职守之罪啊!”秦林故作为难,高高的端着架子。

冯保打躬作揖,陪着小心:“秦少保说笑了,咱家不仅查案要您协助,永宁长公主再选新驸马,亦要您帮着斟酌斟酌,唉,咱家年老糊涂,见事不如你们年轻人明白啦!”

徐辛夷眼睛一亮,秦林本来还想从冯保手上敲点别的,转念想想冯保这就是承诺把替永宁选驸马的权力交给自己了,对朱尧媖那小姑娘倒是极为有利,便也趁势收篷,慢慢把口风兜转回来。

弄翻冯保,秦林也当不了东厂督公,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裳?张诚接掌东厂倒是不错,可张鲸那老小子的机会似乎更大点,秦林扳倒亦敌亦友的冯保,方便死敌张鲸上位?他没那么傻!

咱们秦少保的脸皮是够厚的,又和冯保讨价还价,首先把自己擅离职守回到京师的罪名揭过,要冯保配合保密,其次将来朱尧媖再选驸马,明面是冯保,实际上要秦林和徐辛夷代为拿主意,第三,霍重楼提拔为东厂理刑百户,最后,将来江浙闽广全面开海设立总领市舶都司,现任提督杭州市舶太监的黄知孝要做总领市舶都司太监。

最后两条,每答应一条,冯保的脸就抽那么一下,没奈何,冯督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照单全收。

“没了?”冯保没好气地问道。

“这次暂时就这些吧。”秦林很诚挚地笑道:“下次老冯你还得照顾在下的生意啊!”

我还照顾呢!冯保心说还有下次,咱得把司礼监和东厂一块儿卖给你啦。

大明厂卫的两位黑老大终于讲完了数,立马就带小弟们砸场子去了,砸的就是梁邦端家。

两个时辰之后,以前颐指气使的梁公子,已被秘密抓进了东厂的地牢,簇新的衣服上留着几只脚印,那是被东厂番子的臭脚丫踩的,小白脸上带着几道红痕,那是被东厂番子的大巴掌扇的。

“冯……冯督公,这是……这是……秦林!咳咳咳!”梁邦端惊讶地看着秦林,搜肠刮肚的大咳起来。

秦林嘿嘿冷笑:“好个瞒病骗婚的梁邦端,你的事发了!明知命不久矣,还来欺骗永宁长公主,居心何圌在?曾春桃是服侍你才染上的肺痨,你竟将她弃如敝屣,任她病痛而死,真是可恶至极!”

“难道……难道是曾家那几个乡巴佬告诉你的?”梁邦端非常惊讶,咳喘着叫道:“她活该,侍候本公子是她的福气,咳咳,打发她回家,也给了她银子的,一百五十两银子,足够买她的贱命了!”

“啪!”秦林抡起大巴掌,把梁邦端抽得飞撞到墙上,然后狠狠一拳砸在他胸腹之间,揍得他眼泪鼻涕一起下来。

“我看你不光是肺烂,连心也烂掉了!”秦林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在梁邦端脸上。

第732章 我就要你

紫禁城偏角一处院落,白瓷观音像前青灯如豆,永宁长公主朱尧媖长跪祈祷:“观音菩萨在上,请保佑惜画平安归来,所有冤孽业报信女甘愿一身承担,千万不要连累无辜……”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映照之下不停地颤动,遮住了湿漉漉的双眸,两行清泪从白皙的瓜子脸悄然滑落。

对面的厢房之中,容嬷嬷斜斜的歪在床上,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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