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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锦医卫-第6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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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不是同一名凶犯所为?”海瑞喃喃自语,神情将信将疑。

唐敬亭终究不服气,指着尸体下身位置,大声道:“秦老弟所言,本官不敢苟同,请看尸首下身鲜血淋漓,和前面三起案子是一模一样的,这件事除了府县两级衙门之外,并没有别的人知道,如果另有凶手,试问他怎么会做这码事呢?”

秦林看了看尸体被鲜血染红的下身,眉头一皱,倒是有些费脑筋。

“什么,连下身也……”顾晦明惊讶之极,仔细看了看尸首,忽然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长兄啊长兄,你死得好惨哪!连下身都被、都被……”

秦林思忖着,命陆远志解开尸体的裤子,就在裤子刚刚褪下的一刹那,在场众人包括海瑞、唐敬亭、牛大力、陆远志在内,齐齐惊呼起来。

双腿之间血肉模糊,稀巴烂的一团烂肉,两条大腿内侧都有不少擦伤和砸击伤,顾克渎的那玩意儿,竟被砸成了烂泥!

顾晦明顿时号啕大哭,哭声是那么的刺耳,半晌之后发觉气氛诡异,他抬起头来看看众人,见众人神情古怪得很,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心地问道:“海青天,唐府尊,你们这是?”

奇哉怪也,海瑞捋了捋颔下胡须,前面三起案子,死者的那玩意儿被齐根割掉带走,估计是遭遇了采生,顾克渎的却被砸得稀巴烂。

前三起案子和最后这一起,有不少共同点,但也有不少差异,总感觉似是而非……

唐敬亭将顾晦明扶起来,极不忍心的告诉他:“前面三起命案,死者的胯下确实有伤,不过是那玩意儿被连根割掉带走了,唯独尊兄的,竟被砸得稀巴烂,唉,不知什么人与尊兄有此深仇大恨。”

顾晦明愣了一愣,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捶胸顿足地道:“还有谁?一定是和家兄打官司的戚大郎和戚秦氏了!他们告状不成,就下此毒手……”

海瑞听到这里,就朝唐敬亭招了招手,低声嘱咐他几句。

于是唐敬亭就苦笑一下,问着顾晦明:“事关尊兄一条人命,贤弟也别瞒着本官了,究竟令兄和戚秦氏有没有……”

顾晦明脸色一红,迟疑着不答话。

唐敬亭摇头叹息,伸手招了招,衙役就将顾家的一名管事带过来,只见唐敬亭拿腔拿调地问了片刻,那管事看看满脸通红的顾晦明,又看看死去多时的顾克渎,终于咬着牙,犹豫着点了点头。

“不消说,就是戚大郎了!告状不成就杀人行凶,真是凶顽歹毒!”唐敬亭非常兴奋,即刻下令府县官差缉捕戚大郎。

海瑞则脸色一暗,神情比前面委顿了三分,如果真是戚大郎告状不成愤而杀人,他前面“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可屈小民”的裁决就成了为凶案推波助澜,于心何安?

戚大郎吗?秦林看着那些捕快飞也似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第838章 畏罪自杀?

捕快们首先在戚家找到了戚秦氏,她并不知道丈夫去了哪儿,戚大郎一有钱就出去吃喝嫖赌,顾家赔的五十两银子不是笔小数目,足够他逍遥快活一阵子了,所以最近他几乎没有回过家。

既然如此,捕快们立刻在琼州府内外的青楼楚馆、黑赌档、暗门子展开搜索,结果一无所获,在所有戚大郎经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日落时分,琼州府的捕头李大嘴垂头丧气的回到府衙,汇报了这半天的工作,眼看唐敬亭铁青着脸要设下比限,事关自己屁股的安危存亡,他连忙跪下禀道:“启禀大老爷,小的虽没捉住戚大郎,但也小有收获,提到了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多多少少问出些话来。”

哦?唐敬亭和海瑞相顾而笑,忙叫把那几个家伙提进来,也就没给李大嘴设比限。

秦林低头沉吟,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李大嘴出去就不一样了,满脸凶神恶煞的,把三个常和戚大郎一块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提溜进了府衙。

这三人都不是什么良民,自己晓得底子潮,进到大堂就跪下连连磕头。

唐敬亭把惊堂木一拍,抖起官威断喝道:“呔,堂下老实招来,戚大郎这几天到底有什么异动,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但有半句差池,小心你们屁股!”

头一个烂边眼的家伙哭丧着脸:“启禀大老爷,小的黄四郎,和、和戚大郎是朋友,最近他从顾家得了五十两意外之财,大伙儿都拉着他吃酒会钞,除了吃喝嫖赌之外也没做别的什么事儿啊……对了对了,记得前天他说要做一件大事,从此扬眉吐气!”

大事,扬眉吐气?海瑞本来老神在在,听到这里就睁圆了眼睛,支棱起耳朵,唐敬亭更是越发来劲。

唯独秦林没什么动静,始终神游天外。

第二个癞痢头的矮子也急忙道:“是啊,昨天下午戚大郎吃酒醉了,还说顾家忒不是东西,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他还说要发财,狠狠敲顾家一笔什么的,还问我有五百两银子,能不能替春意轩的头牌翠喜姑娘赎身。”第三个额角贴着膏药的瘦子补充道。

黄四郎赔着笑,冲着唐敬亭说:“他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五百两银子,就算杀了他也拿不出来!大老爷,您说是吧?”

唐敬亭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将袍袖一挥,吩咐把三个无良之辈监押起来,一天找不到戚大郎,就一天不放他们走。

三人当堂大叫冤枉,李大嘴哪儿理会这些?带着群如狼似虎的捕快,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们押了下去。

“原来是戚大郎存心敲诈,事情不成,恼羞成怒杀死了顾克渎。”海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头确实轻松了不少——如果是戚大郎告状不成怒而报复,他之前那道“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不如屈小民”的裁决,责任就非常重大了。

唐敬亭凑趣地道:“戚大郎作案时模仿三桥迷案,意图蒙混过关,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底还是被老师查明真相,哼哼,学生这就发下海捕文书,琼州四面环海,谅他插翅难飞!”

说罢,唐敬亭还分外得意地看了看秦林,心说你不是神目如电、审阴断阳吗?但是这起案子,也就在桥下找到凶器而已,还是我们把案子破了嘛!接下来只要捉住戚大郎,全案也就告结了。

秦林不置可否地笑笑,低下头自言自语:“案子还破得真容易啊……”

“怎么,你觉得?”白霜华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和秦林交谈。

秦林揉了揉鼻子,“戚大郎癞皮狗一样的货色,敲诈勒索他是干得出来,不过行凶杀人嘛,恐怕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吧?”

唐敬亭已写好海捕文书,盖上琼州知府的大印,立刻派夜不收连夜发往琼州府治下各县,叫他们通力协作,务必尽快逮捕戚大郎。

注定这道海捕文书出不了府衙,还没等夜不收拿着文书出门,就听得远处梆子敲得密如鼓点,乱糟糟的脚步声朝着府衙而来。

“不好了,不好了!”几个地保、里长打扮的人打着灯笼火把,七嘴八舌地叫喊着涌进府衙。

啪!唐敬亭又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呵斥:“有什么事速速禀来,不许喧哗吵闹!”

众人推出一个地保,朝上禀道:“大老爷,小的们是城东五里沟的地保、乡约,因沟里发现一具尸首,正要去琼山县首报,有人认出那死的是府尊大人您要捉的戚大郎,所以大伙儿就到府衙来了。”

什么,戚大郎死在了沟里?

众人齐齐大惊失色,本来坐在太师椅上的唐敬亭霍地一下站起来:“他怎么死的?”

“看、看样子是畏罪自杀。”地保说,在发现尸首那地方,有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八个字:大仇得报,以死赎罪。

自杀?唐敬亭怔了一怔,继而微笑起来,连声道:“哈哈,死的好,死的好,死有余辜!海青天断案如神,老爷我雷霆手段,戚大郎自知难逃法网,只好一死了之,倒是替本府省了许多事。”

“毕竟是一条人命哪!”海瑞叹口气,又道:“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他存心敲诈勒索,不成就愤而杀人,走到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

真的是自杀?秦林似笑非笑的把他们看了看:“我想去现场看看,然后再下结论也不迟吧,海老先生您说呢?”

当然,当然,海瑞连连点头,老脸有些儿发红,为了自己心中安宁,这结论确实下得稍嫌草率。

唐敬亭黑着脸嘀嘀咕咕的,倒是不便公开反对,毕竟人命关天,地方官须得到场查验,否则政敌弹劾你草菅人命,那就不好说了。

一行人从府衙出发,此时太阳早已下山,天色黑了下来,众人就打着灯球火把在夜幕下赶路。

好在五里沟离城不算远,顾名思义就是五里路,秦林、唐敬亭骑马,海瑞坐凉轿,轿夫跑得汗流浃背,约摸一刻钟就到了发现尸首的地方。

五里沟名为沟,实际上是两座小丘所夹的河流,地形曲曲折折的比较复杂,两边岸上还有些光秃秃的大石头。

河床有深有浅,在两座小丘之间穿行,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水潭,其中一个水潭旁边聚集着不少乡民,地上用草席盖着一具尸首,伸出草席外面的两只脚毫无血色,在火把照耀下越发显得颜色惨白。

海瑞和唐敬亭吩咐仵作上去验尸,秦林则注意到,就在水潭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用尖利的石块刻出了白色的字迹,正是“大仇得报,以死赎罪”八个大字,是单线条的,看上去刻得很匆忙、潦草。

仵作很快查验了尸首,回禀道:“死者系琼山县莠民戚大郎,年二十七,身中面白微须,长五尺一寸,全身冰冷、面无血色、五指钩抓、口鼻中有泥沙,遍体并无可疑伤痕,死因实为水中溺毙。”

唔,海瑞点了点头,确实是溺毙的,没有任何伤痕,那么投水自尽的结论就非常可靠了。

唐敬亭也松口气,甚至盘算着既然戚大郎畏罪自杀,要不要把前面三桥迷案也推到他身上?怕就怕三桥迷案的凶手再作案,那就不好说了……

这时候戚秦氏也被差役带来了,她头发散乱,神情凄惶,看到僵卧的戚大郎,眼睛里滴下泪水,却咬紧牙关没有哭出半声,然后扑通一声朝着秦林跪下了,咚咚咚磕了三记响头。

秦林不慌不忙伸手虚扶,白霜华踏前一步,将戚秦氏搀扶起来,低声在她耳边宽慰着。

“求秦长官替拙夫主持公道!”戚秦氏眼睛红得像个桃儿,极为复杂地看了看戚大郎:“虽然、虽然他对我很坏,但他毕竟是我丈夫……我也知道他是个王八蛋,可、可他下不了那么狠的手,不管是对顾大老爷,还是对他自己!”

对!白霜华颇有同感,朝着秦林点点头,像戚大郎这种脓包衰人,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敲诈钱财没什么问题,不管杀人还是自杀,试问他有那胆量和决心吗?

“你来看看这些字,是不是戚大郎的字迹?”秦林指了指岩石上的八个字。

戚秦氏疑疑惑惑地道:“像倒是像,不过这石头上面刻的,终究有些走样。”

戚大郎早年家里很过得去,还在私塾学过几年,后来才吃喝嫖赌败了家,所以他写字是不成问题的。

唐敬亭就冷笑起来:“秦老弟,你就别白费工夫了,尸亲已认出是他的字迹,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林没搭理他,看着戚秦氏:“戚大郎在外面吃喝嫖赌,赌档打的欠条、酒楼赊账、叫妓女写的局票,应该有很多吧?”

戚秦氏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他的字迹并不难模仿啰。”秦林微微一笑,指着石头上的字大声道:“这块石头凹凸不平,上面刻字必然走形,再加上用石块刻字,和用笔写字,在运笔方向和力度方面本来就有很大区别,所以如果别人刻意模仿戚大郎写字,我们也难以辨认!”

第839章 腹中之证

你!唐敬亭生气地瞪着秦林,心头简直要抓狂,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屡屡和自己作对,明明可以盖棺论定的案子,偏要扯出许多枝节,以至于纠缠不清。

海瑞摆摆手,止住快要发飙的门生,不咸不淡地问道:“秦小友说石头上刻的字迹难以鉴别,老夫倒是与你所见略同,但是秦小友怀疑戚大郎并非自尽,恐怕也缺乏足够的证据吧!”

“岂止缺乏,根本就是除了臆测之外什么都没有!”唐敬亭愤愤不平的嘟哝着,只碍着老师在这里,才没有怒斥秦林,他算是看出来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秦林绝对不可能投入老师海瑞门下的。

尸体本身并没有可疑的伤痕,现场环境方面,因为很多乡民聚集过来围观,地上脚印踩得乱七八糟,根本查证不了什么。

“喂,到底行不行啊?”白霜华压低了声音,担心秦林在海瑞这个愚忠伪朝的老家伙面前露怯。

秦林揉了揉鼻子:“嗯,死亡时间……”

死亡时间?白霜华皱着眉头,没弄清楚他什么意思。

“两位少安毋躁,我很快就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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