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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锦医卫-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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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道长闻言便暗暗有了些惊慌,表面上仍装得满不在乎:“别是胡吹大气吧?你这火又有什么了不起?”

秦林正色道:“此火由离恨天玄都兜率宫,太上老君丹炉中取来,因此名为玄都兜率火。青铜琉璃灯中炎焰光明,凡风吹不灭,凡水浇不熄,有降妖伏魔的莫大威能。”

“我却不信!”璇玑道长趁秦林没注意,鼓起一肚子气朝青铜灯吹过去。

秦林微微一笑,他往这极粗的灯芯里加了焰硝、硫磺、松香、蜡油等物,防风效果超强,哪儿怕你来吹?

果然,无论璇玑道长鼓着腮帮子怎么用力,一盏灯依旧光明如故,只累得他自己面皮赤红气喘吁吁。

台下观看的百姓全都发笑,陆远志更是捧着胖肚子,笑得尤其大声。

璇玑道长几十年都没如此当众出丑,恼羞成怒,抓起香案上的清水就朝青铜灯泼过去。

哗啦一声,整盏灯被水泼过,连秦林袖子都被打湿了半截,可灯中火焰依旧跃动如昔,放出的光明在越来越昏黑的天色中分外醒目。

秦林金刚怒目,厉声叫道:“大胆妖道,竟敢对老君驾下玄都兜率火不敬!”

只见他左手把青铜琉璃灯托在胸前,右手捏着剑诀往空中一指,手指忽然变得盈盈生光,在虚空中画了个太极符。

“咄!”秦林解了剑诀,食中二指反扣,朝着璇玑道长一弹。

虚空之中一道清冷的火焰划着明晰的轨迹,不偏不倚射到璇玑道长胸口,噗的一下炸开,继而火光大盛。

青白色的火焰之中,璇玑道长骇然失色,几个小道童也冲上来手忙脚乱的扑打,然而无论怎么扑打这由白磷形成的火焰只是四处飞散,就是不熄灭。

最后还是璇玑道长把道袍脱下来,才解了这焚身之厄,然而胡须眉毛已有不少被烧掉,光溜溜的脑袋,狼狈不堪。

秦林这一手玩得漂亮,手指捏剑诀生光画符,虚空神火飞袭,登时震慑全场,老半天才有人长出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嗓门颤声呼道:“好、好厉害的玄都兜率火!”

此时天色已暗,秦林左手托青铜琉璃灯,玄都兜率火于灯中炎焰光明,右手捏剑诀,食中二指莹莹生光,江风袭来,吹动衣袂轻扬,飘飘然直如吕洞宾临凡,神色庄严凛然不可侵犯,又好像真武荡魔天尊下界。

狼狈不堪的璇玑道长躲在一边,望着秦林的眼睛里凶光闪现,可身后的黑暗之中传来低低的一声冷笑,他立刻想起了那个可怕的人、那双诡异莫名的手,眼中凶光便立即熄灭。

第086章 联手

不出所料,秦林前脚刚回医馆,后脚得到消息的威灵仙就像火烧屁股一样,心急火燎的跑了来,把秦林拉到僻静处,捶胸顿足的诉苦:

“秦公子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何苦为难贫道?炼不炼得成金丹,横竖吃不死荆王,你又何必横插一手,断贫道的财路?贫道从来没有对不起公子啊!”

威灵仙的话里虽然带着几分埋怨,很多的是惶恐,从岔湾村马家凶案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年纪轻轻却智谋如鬼神的秦公子,似乎轻而易举的就能掌握他的命运,无论他如何坑蒙拐骗,到头来仍是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这不,刚在荆王千岁面前和秦林争辩了两句,这位爷转身就去把玄妙观挑了,虽然威灵仙本尊不在,两个高徒已是出尽洋相,连璇玑道长也跟着丢脸,如果这件事传进荆王千岁耳朵里,堂堂威灵真人的脸往哪儿搁?还怎么混下去?

秦林先是一言不发,叫威灵仙好一阵惴惴不安,突然又变做满面春风,把威灵仙肩膀一拍:“真人哪,我本来是一番好意啊,是你没有会过意!”

威灵仙不禁受宠若惊,十分郑重的作揖道:“还请公子指点迷津。”

“想不想发大财?想不想让荆王更加信任?”秦林微笑着,像诱惑浮士德的魔鬼。

威灵仙的眼睛刷的一下变得贼亮贼亮,秦林把手招了招,他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片刻之后,威灵仙那张得道高人的脸上忽然露出市井赌徒抓了把至尊宝的表情,猥琐与欣喜相交缠,莫可名状。

然而转瞬之间他就冷静下来,盯着秦林道:“那秦公子又有什么好处?”

“加官晋爵……”秦林附到威灵仙耳边:“你要钱,我要官,咱们联手干,攀住荆王这条线……”

威灵仙把大拇指一竖:“高、实在是高!”然后朝秦林一揖到地,欢欣鼓舞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着老道士因为兴高采烈而像踩在云端的步伐,秦林的笑容中多了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第二日一大早,秦林先到百户所去了趟,和总旗陈四海、小旗韩飞廉商议,预先做好了布置。

在玄妙观时曾经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黑暗中似乎有极其可怕的对手潜伏着,秦林想了想这趟要办的事情干系重大,又因为要瞒着立场不明的新任百户栾俊杰,不能提前调动锦衣校尉,无可奈何只好找青黛把四位女兵讨来,再加上陆胖子,一行六人径直去了荆王府。

荆王朱常泴已经知道了秦林斗法大胜空青子、云华子、璇玑道长的事情,闷闷地坐在银安殿上:秦林压过了威灵仙,那么秦林望气与威灵仙打卦所得的两种互相矛盾的结论,恐怕前一种才是正确的,金龙王气正因后继乏力而愈发消散,怨魂戾气乘虚而入……

所以他得知门房通报秦林来访,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溜烟的走到大门口亲自迎接秦大师。

宾主坐落,稍微寒暄几句,朱常泴便试探道:“听说昨日秦大师上玄妙观斗法,可有此事?”

秦林笑着摆摆手:“并不是什么斗法,只是故友威灵真人的两个高足在那儿,在下前去指点一二,好叫他们在金丹大道上更加勇猛精进。”

原来如此荆王觉得稍微放了点心。

威灵仙对秦林感激莫名,悄悄屈起两根手指头,做了个拜谢的手势。

“那么,再烦请秦大师替小王看看,气运究竟如何了?”荆王急不可待的恳求。

秦林抬眼观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良久才摇头苦笑:“恕在下直言,王爷金龙气息跟基惨淡,主后代含冤受屈,父子参商、兄弟阋墙,实在为不祥之兆啊!”

荆王默然,眉头锁成了川字。

陆胖子认定了荆王是害死郭眉眉的凶手,自打进了银安殿就直愣愣的盯着他看,把荆王盯得心焦冒火,碍于是秦大师带来的人,不好发作,憋得十分难受。

这时黄妃也闻讯赶来,这个刻薄寡恩的女人看到秦林,丹凤眼就倒竖起来,眼神中带着浓重的敌意。

“千岁爷,何不请威灵真人替您打一卦?”黄妃娇笑着推了推荆王:“真人的先天卦象,从来都很准的。”

荆王心里本已渐渐倾向于相信秦林了,但又怕扫了威灵真人的面子让这位活神仙一怒而去,现在既然黄妃提出来,他便就坡下驴:“真人您看?”

威灵仙厉害哄哄的,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卦筹拿出来,慢吞吞地道:“这个卦象从来不会错的,除非星象冲煞、天机变换。”

照着荆王的命数摆了卦筹,威灵仙不徐不疾地道:“看,这个卦象分明是……天呐,了不得啦!”

荆王被吓得一口茶水喷出来,两只眼睛鼓起老高,站起来伸长了脖子想看卦象。

威灵仙抖抖簌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半天才用了极大的力气抬起头,嘶哑着声音道:“卦象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天地交征、阴阳大悲,乃是冤孽难解、后嗣断绝、破国除藩的大凶之兆!”

啊!朱常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两只眼睛翻白,几乎背过气去,黄妃和几个侍女忙着替他掐人中、揉胸口,好一阵子才悠悠醒转。

刚一醒来,朱常泴就扯住秦林和威灵仙的袖子:“两位大师,救小王一救!”

黄妃不停地朝威灵仙使眼色:“真人可能祈镶一下,将邪灵镇压了么?想那邪鬼戾气一去,自然没有灾祸了。”

孰料这一次威灵仙不听她的了,摇头叹息道:“从卦象上看,府中有极大的冤屈发生,并且有关于子嗣承继,此乃大树从中心朽烂,除了解释冤屈之外,并不能靠强力将之镇压。”

荆王连忙追问怨气来自何方。

威灵仙又装模作样的摆弄一番,答道:“来自东北方向。”

秦林也附和道:“在下望气也看见东北方向有大小两道黑气靡空而来,与金龙王气相冲突。”

荆王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东北方向,不就是洪家庄,那个姓郭的小丫头?

第087章 各自布局

荆王朱常泴下令要复查侍女眉眉因奸成孕、投水自尽一案,礼部郎中宗人府经历毛铎毛大人第一个不乐意,由小宦官引到银安殿上,苦口婆心的劝道:

“照说此系千岁爷家务事,司官本不该多嘴,但夫子尝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大王子贬为庶人已经足为后辈之戒,似乎不必穷追不舍,毕竟此事传扬出去,于天家颜面有碍……”

洪武年间,公卿以下见亲王都要“伏而拜谒,无敢钧礼”,到万历年文官的腰杆都硬绷了,皇帝面前尚且要摆风骨,见王爷更不必太拘礼,但荆王以近枝亲王的身份挂着宗人府右宗人的职衔,毛铎便口口声声以司官自称,居下属的礼节。

在儒门出身的大明文官毛大人心目中,相较刻薄寡恩的黄妃一系,他更倾向于符合宗法制嫡出的朱由樊,而且那位大王子还文采风流、博学多才,常与士林中人相唱和呢。

可惜荆王一心废长立幼,要把罪名栽给朱由樊,毛铎无计可施,也只能听之任之。

但已经准备上奏废朱由樊为庶人,荆王还继续深究,毛铎便有些不大乐意了,一再出言相劝。

已知道大概,毛铎不屑地看着威灵仙,又道:“千岁爷,左道方术是信不得的,子不语怪力乱神……”

要问荆王朱常泴最信任的是谁?不是黄妃,不是嫡亲儿子朱由樊,而是威灵仙和秦林两位“得道高人”,先前既已断定东北方有凶戾之气袭来,叫他不去查清楚那是绝不可能的,毛铎得罪两位大师,就更叫他心下不快了。

荆王把桌子重重一拍,当场就叫毛铎下不来台,然后对秦林就完全不同了,老王爷满脸堆欢,毕恭毕敬地道:“秦大师,请你和毛大人说说,他这等凡俗之人实在愚顽不堪,烦请大师亲自出手,好生点化于他。”

秦林察言观色,已知道毛铎多半会错了意,以为他们要进一步迫害朱由樊,所以解劝道:“毛大人误会了,在下与大王子乃是知交好友……”

殊不知二十年前嘉靖皇帝加邵元节、陶仲文两位道士礼部尚书衔,历任礼部文官都引以为耻,这时候宗人府实际工作由礼部主持,毛铎也加了礼部郎中衔,自然恨屋及乌。

他把秦林看作威灵仙一路人,当然没什么好脸色:“你既与大王子为友,这样做岂不是卖友求荣?身为朝廷命官竟然以左道方术蛊惑藩王,本官身为礼部郎中,回京之后就要上奏朝廷,弹劾你妖言蛊惑之罪!”

秦林苦笑着挠挠头,这毛铎还真是个牛脾气。

不过他还没有出言辩驳,荆王已先怒发冲冠,瞪着毛铎道:“不知好歹,你敢弹劾秦大师,本王先弹劾你!”

文官要讲气节,但也要守上下之礼,毛铎不便和作为右宗人的本管上司辩驳,就转过头问霍重楼:“霍档头,你们东厂查案经验丰富,你说像这种案子还有必要查下去吗?尸体既已下葬多日,恐怕早已腐坏,掘出来又有什么用处?”

毛铎是个清流文官,办案那是半分本事都没有的,所以司礼监才奏派了东厂档头跟着出来,给他做个查案的助手。

很多事情上,毛铎还要仰仗霍重楼,并且他想到东厂有监督锦衣卫的职权,厂卫厂卫,东厂尚在锦衣卫之上,于是便要借东厂的霍重楼霍档头,来压一压锦衣卫的秦林秦总旗。

秦林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打进了银安殿见了面,就缩在旁边,面色颇为尴尬的霍重楼。

霍档头自打进了银安殿看到秦林就想立刻转身逃走,迫不得已留下来也心里直发毛,生怕秦林当众乱叫他徒弟什么的,那才真是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了。

此时被毛铎推了出来,他本心是极想和秦林为难的,可看到秦林那副惫懒的神情,知道那家伙脸皮极厚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也只好把头一低:

“毛大人,秦总旗说得有理,咱们没有启棺查验,这案子也确实办得孟浪了点,既然王爷以千乘之尊尚且不辞辛劳,我看跟着走一趟也没什么。是吧,秦总旗?”

秦林知道霍重楼担心什么,便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霍档头果然是办案的老手。”

听到秦林叫出“霍档头”三字,霍重楼立马心头一宽,暗自庆幸这家伙总算没叫我当场出丑,否则回京师真不知如何见人了。

毛铎像不认识似的看看霍重楼,这个东厂档头出了名的自高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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