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68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远志又开始思考为什么凶手要拿掉几个瓶罐,这一次因为秦林先提过三个鸡蛋,他很快就有了答案:有一只或者几只罐子是凶手送的,他害怕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行凶之后就拿走了!
刘三刀也禀报了他的发现,打开的衣柜是上下层的,上面那层铺着几件衣服,都折得平平整整,就是最上面放着块木板,那木板翘了起来歪在旁边。
“秦督主请看,这木板是用来把折好的衣服压平整的,现在却歪在一边,而且按照一般的习惯,木板上面应该压一个稍重的东西。”刘三刀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卑职觉得,那个东西也是凶手拿走的。”
完全正确,秦林笑了起来,种种迹象表明他之前关于三个鸡蛋的判断,非常接近真实的案情。
“让那两个接盘侠进来。”秦林笑着招了招手。
外面的霍重楼、牛大力虽然不懂什么叫接盘侠,好歹知道是说得两个太监,就把他俩推了进去。
秦林问着张进朝:“既然你和吴赞女对食,这间房子是常来常往的了?房间里的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吧。”
张进朝脸微微一红,迟疑道:“也不是经常来,三五天一次吧,这里的东西倒是很熟悉。”
毕竟房间不大,而且远不像后世人在家里摆那么多东西,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家包括宫女,室内的装饰其实非常简单,就那么几件家伙什物,张进朝从去年二月份就和吴赞女有了对食关系,这间房子至少进来过好几十次,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秦林先让他来看炕桌上面的瓶瓶罐罐:“记得这些东西吗?看看少了没有?”
张进朝不看则已,一看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赞女常让我替她画眉搽粉,怎么不认得这些东西?可怜有不少还是我送的哩……咦,真的少了两瓶,很贵的那种蔷薇硝,还有一种西洋花露!”
秦林急忙追问那是什么东西,是从哪儿买来的。
秦林知道禁中有制度,这时候的太监们可以很轻松的出宫,采买东西、传递口讯,有的还在外头置办了家业,但宫女就不同了,非经特许一步也不准跨出紫禁城。
原因嘛也很简单,宫女理论上随时可能被皇帝宠幸,生下皇家血脉,所以一定要保持贞洁,不能在外头乱跑免得出事;太监就不同了,他们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你非得说爆菊……呃,好吧,这也太重口味了,而且皇帝多半不会在乎的,他又不和太监搞基。
于是吴赞女房间里出现的所有东西,只要不是宫里按制度发给的,就只能是太监替她从宫外带来。
“不、不是小人送的。”张进朝神色非常尴尬,擦了把眼泪,朝着宋保怒目而视:“还不是他送的,仗着比小人早进宫,底子厚些,就买这等贵价物件来讨好赞女,明明分手了,还纠缠不休!”
“我、我何曾买什么西洋花露?”宋保莫名其妙,又低着头叹口气:“唉,早知如此,我就替她买来也无妨……”
秦林、陆远志和刘三刀都笑起来,秦林的笑容格外诡异。
“那么这衣柜里面,压木板的东西呢?”秦林打开了衣柜门。
张进朝道:“这是一尊木雕的胖娃娃,赞女很喜欢,唉,还是这宋保送给她的,本来摆在桌子上,因为我看着生气,赞女就把它收在衣柜里面,用来压平衣服……咦,东西不见了吗?”
宋保更加满脸无辜,扯住张进朝就吼:“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送给她一个木雕娃娃?”
得,秦林都开始佩服吴赞女了,把这两位耍得团团转,帽子都绿油油的了,好吧,都是太监,绿不绿似乎无所谓,反正连那玩意儿都没有……我靠,想什么呢?
秦林拍了拍自己脑门,吩咐陆远志取了纸笔,然后令张进朝详细描述蔷薇硝、西洋花露瓶子,还有那个木雕娃娃的大小形状,他用铅笔在纸面上刷刷刷直画,很快就用素描技法画了出来。
“拿着这玩意儿去附近集市问吧,应该不难找到卖货的商家。”秦林把画儿给了霍重楼。
陆远志、牛大力都笑,以前是画影图形捉人,这回是找东西,秦林的技法果然妙用无穷也!
找到了卖家,还怕揪不出买家?
第944章 神秘的顾客
霍重楼、刘三刀率东厂番役们如飞而去,京师大小衙门和街面上都有东厂的坐记、听记,密探遍布各处,按图索骥便能找到出售香水和木雕的店铺。
秦林走出凶案现场,看看邢尚智和几个手下还待在这里,眉头一挑:“怎么着,邢掌刑还没走啊?”
邢尚智赔着笑脸,作揖下去:“督主神目如电,属下看得瞠目结舌,佩服、佩服!”
哈哈哈,秦林仰天大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言不由衷了吧?邢掌刑可不是这么吞吞吐吐的人哪!”
邢尚智仍旧满脸堆笑,声音却冷了下来:“秦督主,彼此彼此嘛。”
“哎,那我就休息一会儿,你们爱咋咋地吧。”秦林说罢再不理会他,走到庭院中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凶案现场的血腥气味从肺里排掉。
牟顺命小太监搬来了一把躺椅,摆在院子中间的柳树底下:“快快快,三德子、添福,你们怎么不看事儿呢……秦督主,您这边歇会儿。”
牟顺扭着脸冲着秦林谄媚的笑,还拿袖子把躺椅掸了两下,拭去那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郑娘娘身边的小顺子,内廷极有面子的顺公公,几曾见他这般恭敬?如果说前面是因为畏惧,现在他可真是佩服秦林了,面临限期一天破案的压力,还一板一眼的认真破案,没有把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当替罪羊,实在是叫人不得不佩服。
很多时候,正义是具有感染力的。
秦林没有拒绝牟顺的好意,他坐在了躺椅上,舒舒服服的晒着春天暖和的阳光,旁边几个小太监搬来茶几、红泥小火炉,满满斟上煨热的香茶,春风袭来,柳枝婆娑。
陆远志和牛大力暗暗好笑,秦督主这谱儿摆得大,跑皇宫大内充大爷来了,他倒是不客气!
崔广微看不过眼,低低的哼了声:“哼,一副奸佞相,我瞧他才像个活曹操。”
白玉亮、郎效和点头表示赞同,没办法,储秀宫中柳树下,秦林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权阉牟顺躬身侍立,几个小宦官左右服侍,这派头,啧啧,连张鲸也赶不上啊!
邢尚智不置可否的笑笑:“案子是案子,要在这京中筹谋展布,靠破案可不成,秦某人嚣张一时而已,东厂的天他翻不过来!”
众亲信先是一怔,接着就笑起来,靠一起发生在内廷的杀人案件,秦林最多逃脱防护禁中不力、玩忽懈怠的罪名,保住东厂督主的位置,但要借此更进一步,或者展开什么手脚,只怕还差得远。
邢尚智寻思这家伙多半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如果真查出是别的宦官做下的,张司礼那边倒有些不好看。
“也许姓秦的要在这上头打主意?”邢尚智这样想着,和心腹手下们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秦林。
谁也不知道,躺着假寐的秦林到底在想些什么,邢尚智一伙睁大了眼睛,却无法从秦林脸上看出任何动向……
“秦哥,秦哥。”陆远志连叫两声,见秦林始终不醒,又推了他两下,“霍大哥、刘老哥回来啦。”
哦?秦林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
我靠!邢尚智、白玉亮这伙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趔趄,原来秦林真睡着了呀!
霍重楼跨上一步,大声禀道:“幸不辱命,督主,咱们把卖东西的掌柜抓来了。”
这个时代的商品,以手工制作居多,各家商铺卖的都有所不同,如果是果脯蜜饯丝绸布匹,或许还难以分辨,可西洋香水、木雕笑娃娃这类东西,就太容易找到出处了。
霍重楼和刘三刀非常有经验,出宫之后分别往木器行和洋货行找了个老掌柜来掌眼,立马辨认出是哪家卖出来的货品。
“西洋香水是丰城胡同胡记俵物店卖出来的,这位是付掌柜,木雕娃娃是锡蜡胡同全顺木器行的,这位是左师傅。”霍重楼介绍着,把两名掌柜往前一推。
付掌柜和左师傅都跪在地上冲秦林磕头,两人汗如雨下,口中不停地喊饶命。
寻常人哪儿能进皇宫大内?他们俩走这趟算是开了个洋荤,偏偏一路上心惊胆颤,腿弯儿也软了,脸也吓白了。
东厂的番役,那是些什么人物?说是协助调查,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像要吃人似的,又把他们抓到紫禁城里头来,走这一路两名掌柜的脑中,“钦命逆案”、“满门抄斩”之类的字眼儿,就一直不停地冒出来。
“老霍,我让你找人来协助调查,怎么把人家吓成这个样子?”秦林假意朝霍重楼瞪了一眼,又笑嘻嘻地伸手虚扶:“两位掌柜请起,其实本督让你们来,只是请你们想想,这两件东西有没有宦官来买过?”
本督?付掌柜和左师傅本来站起来的,又给跪下了,当面这位就是东厂督主,传说中凶残毒辣到了极点的大人物啊。
见两个人都吓蒙了,秦林没有办法,只好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付掌柜和左师傅总算回过点神,都是一头雾水,同时禀道:“这两件货物销路很好,至少卖出去几百件,不知道有谁买过呀!”
西洋香水价值不菲,木雕娃娃是南洋香木做的,也要算比较名贵的物件儿,如果在别的地方,可能一年也就卖几件出去,找到买家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但这是京师,冠盖云集、权贵如过江之鲫,再贵的东西也有人买,何况这两件也算不得顶级货色,香水值银十两,木雕娃娃价值十二两,买得起的人不在少数。
霍重楼看了看天色,越发焦躁起来,伸手卷袖子,恨不得把两个掌柜暴打一顿。
秦林摇摇头,使个眼色制止他。
“既然是这样。”秦林想了想,对着张进朝招招手:“两件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吴赞女房间里的?”
“香水是去年七月,木雕娃娃是十一月。”张进朝很有把握地说道,看样子他对情敌怨念很深,所以记得很清楚,只不过那时候他认为这些是宋保给吴赞女的。
说罢,张进朝看了看宋保,宋保也是满脸苦笑,现在想来,两个人都颇为心酸。
秦林拍了拍手:“好了,付掌柜,七月的香水,左师傅,十一月的木雕,都是宦官来买的,你们应该能想起来了吧?”
两位掌柜面露为难之色。
秦林笑笑,坐回躺椅上慢慢喝茶。
陆远志就耐不住了,看看日头渐渐偏西,他脸上肥肉一抖:“两位,还想不出来,就只好请你们去东厂大牢里头慢慢想了。”
“哎哎,想出来了,有那么点印象,是个模样特别清秀漂亮,说话害羞的小太监,还有个眼睛很圆很亮,长腿高个子的太监陪着。”付掌柜如是说道。
左师傅也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有这么两个人,俊得跟大姑娘似的,一个细声细气像个兔儿爷,一个有点像男人婆,我当时还以为女扮男装呢,原来是宫里的公公啊……”
有戏!陆远志和牛大力互相看看,面露兴奋之色,霍重楼和刘三刀也搓着手,模样清秀漂亮的小白脸,当然讨姑娘喜欢,就算是太监,也能把吴赞女迷得五迷三道啊,八九不离十,就是这家伙了!
“长什么样子,你们能描述一下吗?”秦林说着就摊开了纸笔。
付掌柜搜肠刮肚的回忆道:“那肤白的是张清秀的瓜子脸,两条又细又弯的眉毛,眼睛水灵灵的,鼻子细巧,樱桃小口……嗨,真像姑娘家!对了我说到哪儿了?嗯,有点瘦,弱不禁风的,还没说话两边腮先红了,细声细气的格外斯文……”
秦林一边听一边画,可画着画着他眉头就皱了起来,忽然把画儿折过来,然后抬眼看着付掌柜:“你再说说,他身边那人长什么模样?”
“身高腿长,脸有点圆,和前面那位比,肤色要稍微深点,嘴唇要稍微厚点,一双圆眼睛又黑又亮……如果不是宦官,我还以为是个穿了男装的男人婆呢。”付掌柜回忆着,隔了一年出头,还记得很清楚,可见当时给他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陆远志喉头咯的一声,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牛大力也面露惊讶之色。
秦林眉头大皱,摆摆手示意付掌柜不用说了,又看着左师傅:“是他说得这两个人吗?”
“没错。”左师傅非常肯定。
秦林霍地一下站起来,将素描画儿团成一团塞进袖子,黑着脸朝外走。
陆远志和牛大力表情格外古怪,互相看了看,赶紧跟在秦林身后。
霍重楼、刘三刀、邢尚智等人都想跟上,陆远志回头道:“诸位留在这儿,咱们陪着秦督主去去就来。”
霍重楼闻言立刻停住脚步,伸手往邢尚智身前一拦。
“搞什么鬼?”邢尚智鼻子里重重地冷哼一声,终于什么都没说,退了回去。白玉亮、郎效和、崔广微则压低声音议论着,都不知道秦林为何突然变了脸,说走就走。
陆远志回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