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7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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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桢碎碎念的时候,张鲸正端坐司礼监,饶是他心机深沉,阴恻恻的脸上也会偶尔露出喜色,时不时还假装抬头望远,瞟一眼衙门里新安的那座西洋钟,然后飞快地收回目光,重新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提督东厂武昌伯秦林,这样一位强大的对手即将倒下,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大笑三声的。[WWW。Zei8。]
要不是不想自己在里头牵扯太深,免得节外生枝引出不必要的麻烦,另外还顾虑着郑桢的仇恨,张司礼甚至在昨天半夜里,就恨不得冲到慈宁宫,大声告诉李太后:您的女儿永宁彻夜未归,和秦林那浑小子待在一块,估计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
单是想想,张鲸心头就爽得要命!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胜负即将揭晓的一刻,还老老实实地坐在司礼监,至少在这里,还可以欣赏老对手张诚的郁闷,以及最后时刻的绝望。
张鲸坐着司礼监正中间的公座,下首第一个就是排名仅次于他的张诚,此刻的小张伴伴勉力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可他额角已微微见汗,比平时更频繁的端起茶杯,更是暴露了内心的焦急。
张小阳和另一名年轻太监脚步匆匆地走进衙门,前者竭力压抑着慌乱,后者干脆喜形于色了,分别走到张诚和张鲸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张诚面色大变,李太后到底还是派出了宫女前往催请,一旦找不到永宁,事情便再无挽回!
“快,快想办法拖延时间!”张诚立刻打发张小阳出去,能拖一刻是一刻。
可惜连他自己也差不多快要绝望了,纸终究包不住火,李太后已经生疑,再使什么手段又能拖多久?何况在这节骨眼上如果做得太多,恐怕要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祸患。
罢罢罢,听天命尽人事吧!
慈宁宫门前,气氛显得格外诡异,太监宫女们似乎畏惧着什么,又在期待着什么……
终于,李太后派出去的老宫女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两名永宁那边的宫女,其中一名叫做惜画的,是永宁身边最受宠的。
老宫女神色焦急,整张脸都快要扭曲了,又气愤,又惶恐,完全不知所措。
惜画和小姐妹脸色如同蜡纸,腮边挂着珠泪,身子微微发抖,如果永宁彻夜不归的丑闻传开,她们这些人通通活不了!
太监宫女们目送她们走进慈宁宫,人人脸上表情各异。
不曾奉李太后诏命,两名永宁身边的小宫女留在了院子里,老宫女独自进去复命。
这老宫女服侍李太后好些年了,太后见她神色就知道有异,眉头一剔,声音竟有些儿发颤:“永宁呢?她没跟你一块过来?”
老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汗珠子颗颗往下落,吓得不敢开口回答。
“说话!永宁她到底怎么了?!”李太后情急。
老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忙道:“永宁长公主、长公主她……”
“母后,儿臣不过是偶染风寒,不欲您担忧挂怀罢了。”
宫中众人齐齐朝门口看去,但见永宁长公主朱尧媖俏生生地走过来,雪白的瓜子脸带着红晕,额角微见香汗,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娇喘吁吁,显然走路比较急。
当然急了!
秦林一路快马加鞭将她送回紫禁城,然后立刻赶到慈宁宫,堪堪准时赶到,这才没有撞破相!
永宁这一路是小跑着过来的,本来两条腿就酸软乏力,没奈何只得咬牙苦忍,心头不禁暗暗抱怨秦姐夫,昨夜干嘛那么用力?讨厌!
当然,这抱怨也是带着甜蜜的味道……
李太后一看到女儿,漫天的愁云就散了开去,站起来招招手:“我儿,过来给母后看看,脸色有些发红,莫不是风寒,是风热?”
那是热,昨晚先冷得不行,后半夜嘛,又变成汗流浃背……
永宁脸蛋越发红了,迟疑着走过去,朝母亲拜下请安,忽然嘤咛一声,身子歪了下去。
双腿酸软乏力,有一处羞人的所在更是又酸又涨,永宁本来身子就弱,勉力小跑到这里已是极限,跪拜时却露了馅。
谁让秦林辣手摧花来着?也不看看人家小姑娘身子多娇嫩,花骨朵似的!
李太后一把搀住永宁,脸色就已变了,知女莫若母,今天见面就觉得女儿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似乎少了点什么,又好像多了点什么,再看她这个样子,李太后过来人,差不多就明白了七八分。
挥挥手屏退随侍的宫女,偌大的宫室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李太后厉声道:“尧媖,抬起头,看着母后的眼睛,告诉我,他是谁?”
永宁的脸红得像朝霞,双手绞着衣角,就是一声不吭,绝不肯出卖秦林。
这个笨女儿啊,哪个小子干的坏事儿?李太后又气又急,忽然心头一动:“是不是秦林!”
啊?永宁吃惊的捂住了小嘴,抬起头,看到母后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母后,罪过全在儿臣,是、是儿臣……勾、勾引他的!”永宁双膝跪下,谁也想不到,这么害羞的永宁,竟能含羞忍耻说出勾引两个字。
李太后又心疼又哭笑不得,摩挲着女儿的头顶,怅然道:“是他,母后就知道是他!既然如此……”
第1073章 坦白从宽
永宁出乎意料地在李太后召见时回到了宫中,紫禁城内的诡异气氛不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张鲸和张小阳叔侄俩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永宁彻夜不归的事情并没有揭穿,秦督主就不会倒台,大概张司礼暂时还没机会向他们动手吧。
不过,孤男寡女在冰天雪地里呆了整晚,身子柔弱的永宁还能活蹦乱跳地回到慈宁宫,他们到底是怎么取暖的?只怕有些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深究起来,终究是个大大的隐患哪!
不同于急忙奔走救援秦林的张诚叔侄,张鲸是安坐在司礼监得到消息的,得知永宁回宫的一刹那,原本优哉游哉咂着茶水的张司礼,手突然一哆嗦,整盏茶打翻下来,茶叶茶水湿淋淋地浇在胸口。
永宁及时回宫,意味着全盘打算彻底泡汤,非但没能一举扳倒秦林,还在郑桢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如果秦林倒台,郑桢谋求废长立幼就只能选择与张鲸合作,现在秦林平安无事,她会不会对张鲸之前的行为展开报复?
以至于片刻之后,狼狈逃回的褚泰来禀报了大内高手们惨重的伤亡情况,以及魔教教主白霜华现身相助秦林的消息,都没能让张鲸更加震惊。
张司礼拍着桌子,恨恨地道:“怪不得,怪不得秦某破了那么多魔教妖匪的案子,原来他早和魔教教主有勾搭!只怕都是做戏给朝廷看!”
褚泰来倒是松口气,看看张司礼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就帮着道:“张司礼英明!属下瞧那魔教教主和秦贼很有点不清不楚,多半早就勾搭成奸。”
张鲸一愣,接着就想大哭一场,连魔教教主都帮着秦林,我容易吗我?不就是少个小鸡鸡吗,太欺负人了!
可现在的张司礼就算知道秦林和魔教教主有勾结,也找不到切实的证据,难道还能把勇士营这些大内高手出去陷害公主,结果被杀了个稀里哗啦的事情抖搂出来?
更加紧迫的是,他极有可能面临郑桢的报复!
张鲸实际上把郑桢摆了一道,偏偏还没能得逞,郑娘娘的夺嫡大业有秦林这个已经被证明更加可靠的盟友,会不会抛弃张司礼,并对他还以颜色?
想到这个问题,张鲸就头疼得很,他烦恼地抓着头发,在房间里团团转圈子,刚才模模糊糊似乎想起点什么,又被褚泰来岔开了……天无绝人之路,他猛然一拍脑门:“对了,秦林和魔教教主勾勾搭搭,那么他之前破的案子,导致王娘娘失宠的真假孙怀仁案……”
老奸巨猾的张鲸张司礼,顷刻间心头有了定计。
接下来他一溜小跑去了储秀宫,故意不擦汗水,额角虚汗淋漓,装出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前来向郑娘娘请安。
郑桢并不曾责备张鲸,反而柔声安慰他,让他继续为己效力,丝毫也看不出来就在不久前,得知被张鲸摆了一道,盟友秦林极有可能倒台时的懊悔和怨愤。
郑桢微笑着说:“张司礼与秦伯爷过往恩怨,本宫亦知道,既为本宫效力,今后须得戮力同心,过去种种,便既往不咎了吧!”
“老奴一时糊涂,娘娘宽宏大量,老奴今后必与秦伯爷和好言欢,为娘娘略尽犬马之劳!”张鲸感激涕零,拍着胸脯表忠心。
顺公公旁边看着,不禁暗暗摇头腹诽,真的戮力同心?恐怕你做不到,秦伯爷也不情愿哩。
可娘娘是个什么意思?顺公公揣摩着自家主子的心意,摸不到什么头绪,只能当她想效法万历的制衡之术,令秦林和张鲸为夺嫡大业努力争先。
真是这样吗?
郑桢温言劝慰,张鲸感怀莫名,一副贤妃忠仆的气象,可两人心头都跟明镜似的,从今往后恐怕只能应着四个字:貌合神离。
……
秦林回京之后,最初几天过得还算潇洒。
徐辛夷这马大哈,远远看见白霜华飞身离去,只道昨夜她和秦林、永宁三人待在一块儿,居然没想到别的上头,还为之前冤枉她劫走永宁而感到十分惭愧。
想到是白霜华救了夫君和表妹,徐大小姐原本有十分醋劲儿,也就只剩下三分了,迟疑良久,悄悄捅了捅秦林腰眼,扭扭捏捏的:“要不,你替我向她道个歉?”
不远处站着的牛大力和陆远志两个夯货,听到这话都笑得直打跌,徐夫人真是太实诚了,秦哥去给白大教主道歉,那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偏偏秦林猪鼻子插葱——装象,还要卖卖关子:“要去你自己去。”
徐辛夷蜜色的脸蛋儿有些发红:“哎呀,怪不好意思的,你就替我去说声嘛,要不、要不将来见面多尴尬。”
乖乖隆的东!将来见面四字,那可意味深长啊……
莫说秦林这厮肚子里直笑,就连旁边的永宁,都在暗暗思忖:表姐老说我笨,我看她比我还笨哩,呀,以前没看出来,姐夫这么狡猾,将来……唉,永宁啊永宁,你和他还会有将来么?
不能怪小姑娘贪心呀,热恋中的女孩,总是希望得到更多。
可毕竟是大明朝的长公主,当今万历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秦林和她再两情相悦,那也不是随便就能拐走的。
徐辛夷兀自蒙在鼓里,骑着照夜玉狮子,快马加鞭送永宁回宫,还抢在了褚泰来一伙的前面。
昨天踏雪乌骓背着稻草假人没跑远,就在附近溜达,秦林找到它没花多少工夫,回家里报了个平安,正把儿子哄着睡午觉的张紫萱,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看起来根本不担心秦林。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所以秦兄命大得很呢,也只有粗枝大叶的徐大小姐才会替你担心呢!”张紫萱抿着嘴儿轻轻地笑,忽然以手加额,做恍然大悟状:“不对,她担心的应该是永宁吧,黄花闺女和你待一块儿,连小妹我都担心得很呢!”
貌似老婆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啊,比如相府千金……
在相府千金探询的目光下,秦林顿时有种被剥光衣服的感觉,赶紧讪笑两声,说要替徐辛夷去向白霜华道歉。
张紫萱轻轻地道:“道歉吗,可得有诚意啊,秦兄今晚上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秦林脚下绊在门槛上,一个趔趄差点栽倒,瞬间泪流满面。
哼,张紫萱撇撇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回来再收拾你!秦林暗暗发狠,不过现在还有一位等着“道歉”呢,只好暂且饶过张紫萱,悄悄溜去了镇水观音庵。
庵中厢房禅床之上,白霜华盘膝打坐,双手于胸前做莲花盛开之状,冰与火交织的双目半睁半闭,美丽的脸庞不悲不喜,妙相端丽圣洁。
若是虔诚的信徒见了她这般模样,怕不要立刻跪下顶礼膜拜!
可惜来的是个专会焚琴煮鹤的秦伯爷,这厮走进房中先也吃了一惊,接着就坏笑起来。
白霜华不理不睬,秦林也不恼,把门一关就贼忒兮兮地凑上去,在她罩着寒霜的脸蛋上拱了两嘴,然后毫不客气地把狼爪子伸到人家怀里。
心底有种亵渎的小邪恶啊!
白霜华忍住骚扰,咬着贝齿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啊……”
最后啊的那声,是秦林的狼爪子已经探到了玉女峰顶端,坏坏地捏了一下,令教主姐姐忍不住娇呼出声。
秦林附到她耳边,一边呵热气,一边坏笑:“真生气,白姐姐就不留在这里等我了。”
“哼,好色无厌的坏蛋,谁稀罕你来?”白霜华的喘息越来越急,高耸的胸脯起起伏伏,紧紧绷着的脸蛋,已浮现出诱人的红晕。
秦林将玉人拥在怀中上下其手:“嘿嘿,我就是采花贼!”
“有淫贼,白衣女侠救我……”白霜华低低地喊着,然后再也绷不住了,幽怨地瞥了秦林一眼,咯咯地笑起来。
秦林眼睛一亮,玩起了采花贼逆袭白衣女侠的游戏……
当夜,秦林留在了镇水观音庵,威震京师各路宵小的白衣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