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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

锦医卫-第7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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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保、刘成一看,眼睛珠子瞪得老大,失惊道:“张鲸,指纹是张鲸的!他居然装成神宫监的木匠,密会王皇后!”

“老阉奴,老阉奴欺我太甚!”郑桢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语声里头的寒意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郑桢最恨的人不是生下皇长子的王恭妃,她根本不把那个苦巴巴的女人放在眼里,也不是李太后,现在李太后已经不太管事了。

王皇后,无疑是郑桢的眼中钉肉中刺,谁让她屁股底下坐着皇后的宝座呢?

夺嫡和后位本来就是一体两面,废长立幼,郑桢便能顺势登上皇后之位,或者先成为皇后,那么朱常洵同样具备承继大统的嫡子身份。

偏偏王皇后坐在那个位置上,而且为了保住皇后宝座,不遗余力地保护皇长子朱常洛,试问郑桢有多恨她?简直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不过王皇后冷落是冷落,整天循规蹈矩装好人,赢得慈孝美名,郑桢也找不到她什么把柄,而且紫禁城里向来跟红顶白,张鲸张诚这些个权阉都不理会王皇后,郑桢觉得她威胁不大,这才把主要精力放在夺嫡上,暂且让这个泥雕木塑的女人占着皇后之位。

现在张鲸居然去密会王皇后,郑桢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她情不自禁地扯住秦林:“秦将军为我设谋,为我分忧!”

第1081章 花虎沟

一九二九,怀中插手,三九四九,冻死老狗。

明朝万历年间已进入全球气候上阶段性的小冰河期,冬天比后世寒冷许多,时值三九隆冬天,京师家家户户屋顶积雪,太阳晒化的少许雪水沿着屋顶往下滴,还没落地便被冷风一吹又结成了冰棱子,大街上垫着厚厚的积雪,为生计而奔波的行人缩着脖子,鼻子被冻得通红,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前进,流经城市的玉河、芦沟河连河底都冻上了,倒有不畏寒的小屁孩吸溜着鼻涕,架着冰车子在冰面上滑来滑去……

偌大一座城池,里里外外冻得结结实实。

却有几处防卫森严、令寻常百姓谈虎色变的所在,外头平平常常没有丝毫变化,内里则紧锣密鼓,忙得热火朝天。

安定门以东勇士营驻地,大内高手们已经集合起来,人人改换百姓衣服,有的扮成货郎,有的扮成樵夫,各自腰间鼓鼓囊囊,暗器全淬了剧毒,或者货郎担儿里暗藏玄机。

坐营官褚泰来一张疙瘩脸杀气腾腾,目光湛然地巡视着手下这群大内高手,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此次办差非同小可,各位仔细着!但凡误了张司礼大事,尽皆严惩不贷!点子扎手,切勿一拥而上,拉开架势和她硬耗……不妨提前交个底,北镇抚司骆都督那边,已有克敌建功的万全之策!”

“谨遵褚统领号令!”众大内高手轰然应诺。

心下不无纳罕,北镇抚司骆思恭是万历本人的亲信,褚统领和勇士营则是张司礼一手掌控,两边联手办差,倒是少见得很哪。

岂止北镇抚司,整个锦衣卫衙门都动起来了!

位于棋盘街西端的江米巷锦衣卫衙门,屋宇重重、古柏森森,一如平常时分,就连看门的几名官校,也像平时那样挺胸凸肚,懒散中带着股朝廷鹰犬特有的凶戾和傲气。

殊不知外松内紧,转过照壁进去的院子里,锦衣官校排列得齐齐整整,本卫堂上官、北镇抚司、南镇抚司各路官校,尽是朝廷的飞鹰走犬,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有杀气油然而生。

接到紧急集合命令的官校们不明所以,看这阵势可是相当大,不知道是要抄哪位当朝大员的家,还是要捉拿哪位欺君罔上的奸佞?至少也是堪与当年冯督公比肩的人物倒霉,才用得着这般吧。

北镇抚司的洪扬善和马彬站在人群前列,脸色很有点不好看,朝廷要去谁,只消一道圣旨,值得要摆这等大阵仗的,必定是当朝掌权的一二品大臣或者内廷权阉,依序排下来是内阁首辅申时行、司礼监二张、次辅三辅,再往后,恐怕就轮到他们最担心的那位……提督东厂武昌伯秦林!

申时行为首的三位阁臣都是文官,似乎不必如此,如果是张鲸,不该刘守有主持其事,难道这次真的是张诚或者秦林?

洪扬善和马彬互相使个眼色,意思是怎么也得把锦衣卫这边的异动通知秦林。

晚了!

锦衣都督刘守有着绯色飞鱼服,头戴乌纱腰系玉带皇皇而出,左首北镇抚司掌印官骆思恭,右首南镇抚司掌印官张尊尧,张昭、庞清、冯昕等锦衣堂上官众星捧月,端的是威势非凡。

刘守有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洪扬善、马彬脸上一扫,这两位心头就一声哀叹,看来没机会把消息传给秦林。

就在此时,略显突兀的声音问道:“刘都督点齐本卫官校,意欲何为?可曾有圣旨,可曾知会我东辑事厂秦督主?”

众人定睛看去,说话的人褐衫皂靴,乃是东厂派驻在锦衣卫的坐记。

锦衣卫监察满朝文武臣工、缉拿大奸恶逆,东厂除具备同样的权力之外,还有监督锦衣卫的权力,所以派出坐记在衙门里起监视之用。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秦林提督东厂,自然要派心腹到锦衣卫衙门坐镇,今天这位坐记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派到顾宪成府上,搅得他全家鸡犬不宁的史文博史掌班。

刘守有将飞鱼服袍袖一挥,冷笑道:“史掌班说笑了,本都督受陛下信重,任为掌锦衣卫事,自有临机专断之权,何必凡事知会贵厂秦督主?来人呐,请史掌班在本衙饮茶,坐等本都督得胜归来吧。”

庞清使个眼色,七八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官校就一拥而上,左右夹着史文博。

“哼,刘都督如此骄横跋扈,将来有得御前官司打!”史文博气得鼻子都歪了,没好气地推开锦衣官校,自己走进衙署里头。

刘守有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洪扬善、马彬相顾骇然,东厂坐记在各衙门的地位非常超然,因为东厂是代表皇帝行使监察职权,各衙门不得干涉坐记的工作,否则会有很大的麻烦。现在刘守有公然软禁史文博,只能有一种解释:他一举击败秦林的把握非常大!

二人神情变化落在骆思恭眼中,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洪指挥,马指挥,二位忠勤老成,本督要亲自出手缉拿叛逆,期间就请二位替本督留守北镇抚司,如何啊?”

洪马二人对视一眼,感觉到张昭、庞清、冯昕等辈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俩无可奈何,只得应诺。

锦衣都督刘守有身边亲信环列,北南镇抚司掌印官随侍左右,衙门大院里各级官校齐齐待命,以至虽是寒冬三九天,刘都督亦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感,朗声道:“诸位,此次差遣是张司礼过问,本都督亲自主办,腾骧四卫勇士营协办!待会儿各各奋力向前,擒拿魔教妖匪!立功者本都督不吝重赏,后退者,斩!”

骆思恭笑道:“张司礼高屋建瓴,刘都督运筹帷幄,本官也已布置周密,量魔教妖妃插翅难逃。”

刘守有把骆思恭看了看,布置周密四字,分明说主要功劳在他骆都督——却也难怪,虽然共同的利益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到底骆思恭和张鲸、刘守有并不是一条心。

张尊尧也补充道:“哪位立下大功,本官一定亲口报与家伯晓得。”

众锦衣官校越听越兴奋,一个个直喘粗气,看来这次的事情上头是下了血本,谁要立功,立马官升三级!说不定还不至于此呢!

士气可用!

刘守有、骆思恭和张尊尧面露微笑。

“探子注意盯住秦府和东厂,以及各处京卫有无异动,勿要走漏了风声,须防备姓秦的狗急跳墙!等褚统领发信号,咱们便飞骑而出!”刘守有做了好些年的锦衣都督,展布颇为周密。

战马从马厩牵出,众锦衣官校尽皆上马,弓上弦、刀出鞘,只等刘守有一声号令。

没多久密探来报,寒冬腊月天,莫说秦府和东厂没有异动,各不当值的京卫官兵更是猫在营房里头,寸步都不肯出来。

“只是,只是……”探子欲言又止。

刘守有眉头微皱:“只管说来。”

“成国公朱应桢带着美姬宠妾和大群仆从出城观雪景……”探子有点拿不准,因为他的任务是关注京师各处官衙及驻军的异动,成国公带着一大帮子宠妾美姬和奴仆下人,大冷天发羊痫风去城外看雪景,这算不算异动?

刘守有一怔,然后哈哈大笑:“看雪景?朱应桢他还真有兴致,好吧,让他慢慢看吧,不打搅他的雅兴!”

骆思恭、张尊尧也笑容莞尔,成国公朱应桢是个空壳子国公,生性谨小慎微,又没什么本事,京师里头权位稍微重点的,便不把他放在眼里。

看看这小子做的什么事儿,就让人尊重不起来,三九严寒的天气带着一大帮子人出城看雪景,这号不通人事、率性妄为的纨绔子弟,济得什么事?

又等了一会儿,衙门里面一座望楼上,锦衣官校朝下叫道:“安定门升了红旗,升了红旗!”

刘守有亲自提鞭上马,将鞭子甩了个花儿:“走!”

江米巷大街上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的行人,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锦衣卫衙门的朱漆铆钉大门豁然洞开,缇骑鱼贯而出,在大街上朝着安定门方向飞驰而去,一路踏得积雪纷飞,踩乱多少琼浆碎玉!

……

“奇怪,阿沙那小鬼头,约我出来做什么?”安定门外十里,花虎沟,白霜华踏着积雪,有些纳闷。

昨天她在镇水观音庵接到阿沙以教中秘法传来的讯息,说有要事请师傅姐姐到花虎沟来,结果白霜华来到这里,却没找到阿沙的身影,只见冰雪覆盖山川大地,远处稍有几座农家院落,整片原野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另一边稍低的土沟里,白灵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停地埋怨:“唉,师傅姐姐到底在搞什么鬼啊,约我跑到这里来会面,哼,城里面那么多酒馆茶馆,不好会面么?这里又冷又没有好玩的,和秦大叔家里比起来……嘿嘿,师傅不会已经……哈哈哈哈……”

师徒二人都不知道,大批大内高手和锦衣官校正在朝花虎沟疾奔而来!

第1082章 生死关头

“师傅,师傅姐姐,我在这里!”

白灵沙终于看见了阔别许久的白霜华,阿沙高兴地挥舞着手臂,少女略略带着点儿沙、显出三分调皮劲儿的声音,在雪后初晴的原野上远远传开。

白霜华内功比徒弟更精湛,眼力也更好,只是漫不经心地踢着积雪想心事儿,才没有注意到远处熟悉的身影。

听到北风送来的呼声,她抬起头,冷美人的脸庞就变成了冬日暖阳,露出极少出现的笑容:“阿沙!”

白灵沙踏雪飞奔而来,她功力不如师傅精纯,施展轻功双足虽不陷入雪中,但将积雪踩得纷纷扬扬,少女的身形苗条而飘逸,仿佛雪地里跃动的麋鹿。

“师傅!”阿沙一头扎进了白霜华怀里,发红的小脸儿蹭着她的肩膀,眼睛里蓄满了激动的泪水,依恋之情颇深。

白霜华轻轻抚着她乌黑发亮的发丝,摇摇头:“阿沙都已经是圣教教主了呢,还这么爱哭,圣教薪火相传八百年,有哭鼻子的教主吗?”

“才不管,师傅姐姐被秦大叔拐跑了,阿沙心里面空落落的……”

“真是个傻孩子,师傅又没有吃苦头,在京师镇水观音庵住着,不必烦心教务,如闲云野鹤一般舒舒服服,比以前还胖了点呢。”

哈!阿沙突然从白霜华怀里挣出来,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绕着圈子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破涕为笑:“嗯,秦大叔没亏待师傅姐姐,果然容光焕发,脸儿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多了不少笑容……嘻嘻,没少了雨露滋润呀!”

这小鬼头!白霜华俏脸一板作势要打。

阿沙吊着她手臂叫起冤:“哎呀,是教主姐姐执行教规,还是督主夫人行起了王法?”

白霜华冷冰冰的脸儿红得跟什么似的,暗暗把银牙咬碎,这小鬼头实在可恶,怎么耍赖皮胡扯蛋的本事,倒有九分像秦林那家伙?想来她在秦林府上卧底久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古人诚不我欺。

白霜华与阿沙,分属师徒,类于母女,情同姐妹,阿沙实在依恋她,见面谈笑几句,就絮絮叨叨的讲近年来的事情。

当日在云南昆明金马碧鸡坊一别,白灵沙为首的白莲教高层知道云南这边大局已定,没什么事情可做,而秦林提出的海外传教的建议也被大部分堂主和长老否定了,虽然南疆等地天高皇帝远,朝廷鞭长莫及,传教不会遭到封禁,但南疆百姓多崇信小乘佛教,白莲教要过去传播,恐怕困难重重。

反正暂时无事可做,总教便向四川、湖广等地转移,驾临各地分坛分舵,诸位使者堂主长老亲自开坛传教、招收信徒、广施药物,总之,从汉末太平道一直到元末明教会做的事情,大概都差不多,也无需赘言。

结果这一路传教效果很不理想,以前开坛做法,百姓争相入教,施药物、施符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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