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误嫁-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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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盈盈地对她笑,黑眸还泛着光芒。
和欣感动滴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跑过去,就被他接住,抱在了怀里。
他还是笑,笑着摇摇头:“没心没肺的姑娘。我就不能走,我才走四个小时,你就把钥匙锁在家里了。”
她吸了吸鼻子:“还不是怪你!”
他把她猫咪一般乱抓的小手掌拉下来,窝在手心里,“好,怪我,怪我。都怪我。”
她瞪他:“别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本来就是你!”
他还是笑:“是我。”
后来,为了防止她再犯类似的错误,便将后面的这个小门换成了指纹锁。只是这个房主都已经不再是她,指纹锁也怕已经更换。
她已经没有资格进去。
曾经那么幸福,她不懂珍惜,现在要失去了,她却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那些绵长的、细水长流的幸福,她再不会拥有了。她向里面望,里面是零星的光芒,曾是他和她卧室,她摩挲着把手,探着凹凸不平的门框,不想让自己再哭,可怎么都忍不住,她叫着苏言的名字,一如那次,拿出了手机,哆嗦着翻他的名片页,拨出了通话。
里面的灯一下亮了起来。
她听见了两声嘶哑的咳嗽。
然后,里面的电话铃声随之响了起来。
再然后,苏言的声音很低,很低,气息是不稳的:“小欣?”
她悚然一惊。
像傻瓜一样站着,看着亮着的手机屏幕,通话时间,3秒,4秒,5秒,6秒……
她立刻按下了挂机。
如果到这里。她还不懂,那她就真的太傻了。
苏言什么时候将这个房子买下来的?还是当初她卖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他又是用怎样的心情去买的呢?那时候的她,对他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再噬魂拆骨,只恨他害了自己的母亲,害了自己的父亲,还骗了自己的婚姻,可他却是一言不发。在她卖这房子的时候。还买了这个房子。
她的背抵在墙壁上。不敢出声,她已经亏欠了他这么多,在他离世前的时光里,她要她看不到。她就装作看不见。虽然很难,但她会尽力。
可她真的,演技不够好。
透过窗帘之间那小小的缝隙,她看着里面的陈设一如当初她们离婚之前的那样,所有物件都整整齐齐,就好像她们从没离婚,她也没有说过那些让人刺骨寒心的话。就连床头上那大大的结婚照也挂在那里,还有床头柜上两人的合照,当时她愤怒之下。曾将这个水晶摆台摔得粉碎,甚至连墙上那个结婚照的框子也扯了下来,丢在地上,里面的海报纸也撕了……现在想来,那是对他多大的伤害。
可他。就那么一言不发,也不和她吵。
里面的灯还开着,她看见他握着手机,一直在出神。
坐在床沿,她看见他的侧脸,他就这么看着手机,手摸索了屏幕,动作很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却眉眼舒展开来,嘴角也是浅浅地上扬。然后她就看见,有两行泪,从他的眼角滑下来……
和欣使劲捏住自己的鼻尖,掌心紧紧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渗进里面,不让他听见。
她看见他的手突然攥紧了床单,那里起了诡异吓人的褶皱,他想要关灯,但手够不到,额头上也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的眉头那么紧,随着她的心也一下攥紧。
他慢慢地蜷缩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死死捂住了小腹,还是无法忍下去,费力地挪到床头柜,摸索着打开了柜子,拿起了药瓶子,就往嘴里倒。
手握不紧,整个药瓶落了下来,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小片。
他还是笑了笑,头仰天,闭上了眼。
她多么希望这是做梦,只要是做梦,就总会醒过来的,就能再看见他对她笑,就能再看见他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看见他站在眼前,看见他在对她说,没心没肺的姑娘……
可他那么疼,那么疼。
他终于靠着床边,睡了过去。
和欣也呆站着,久久无法离去。
……
苏言去世的消息,是在半个月之后传开的。
当纪熙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和欣正在坐在柳静家的书房电脑前,一边浏览网页,一边等着机票销售点的服务人员将机票送上门。却等来了纪熙的电话:“小欣,苏言走了。”
和欣很平静,却像一个沉溺在水里太久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的痛感:“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样早。”
他说:“我们离婚的事最终还是没有办,你也算是我家的人。何况,你也是表哥的前妻。他的后事,如果你愿意的话,要跟你商量。还有一些生前的遗物,你若有时间,来一趟吧。舅舅很难过,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守在他的身前,不肯让我们接近。我真害怕,苏言一走,跟着舅舅也不行了。”
她迟疑了一下。
最终还是答应了纪熙的请求:“好,我现在去你那里。”
纪熙也是迟疑了一些时候,还是开了口:“谢谢你。”
她无言以对。
第五十七章 心悦君兮(3)
事实上是,等她到了和风小镇的别墅之后,她什么也干不了。
她的情绪低迷到了失控的边缘,看着如同那五年时候一模一样的陈设和物件,她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一切都这么可怕,将她狠狠地包围着,如同噩梦一般,缠着她,不让她醒来。苏言一定没有走,她一定从没有伤害过她,夏翠萍也一定在的,就如同一场很长很长的旅行,他们一定只是去了远方,会回来的,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苏言那么爱她,苏言曾说会心甘情愿纵容她、宠溺她、疼爱她一辈子,让她永远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乐下去,可他食了言。
留下了她,一个人。
她记得,他曾说过那么多那么多的话。
她记得,他在公司的样子是严肃的,说话也是斩钉截铁的,但只要面对她,他就会笑,就会笑的温和温柔。
她记得,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衣架子身材无论说什么样子都特别帅,手指也修长,每次牵着她的时候身上都会有很淡很淡的薄荷气息。
她记得,他不抽烟不嗜酒,会做家务、会下厨房、会弹钢琴、会画画、会跆拳道,唱歌还很好听,他懂浪漫、知道疼人,还料事如神,总是会为她着想……
可那个人呢?
——小欣,嫁给我吧。
——懒蛋,开饭了。
——可以,请再接再厉。
——亲爱的,要不我跟你一起入水,鸳‘鸯‘浴,如何?
——某只小花猫吃东西漏嘴。
——慢慢说,别哭。
——我说不恨,你信不信?
——我只是遗憾,没能早些认识你,让你走了那么多弯路,让他先在你心里占满了位置。让你走出了最不该走错的一步。
——小欣,不要笑,不要这样笑。
——不过是一个孩子,何况还是我的孩子,有那么重要么?
——你是不是就料定,只要你在我面前出事,只要晕倒。或者只要你哭。只要你埋怨。我就会放你一马?为什么呢?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我……曾经爱你……
——很好,就好……
——你相信吗?我什么也不怕,但我害怕看见她哭。害怕看见她看我的眼光。
……
她记得许多关于他的事情,但她也从不记得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比如他信奉基督,再比如他曾有记日记的习惯,还有他生前因为病痛反复来袭,曾请求过医生让他注射凝血剂……
当纪熙将从书柜中找出来那本厚厚的日记递给她的时候,她看着上面工整漂亮的字迹,手指慢慢滑过一道一道的笔痕,却在每一页上都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从2000年到2008年。再到2010年……整整十年的日记,日期是跳着的,但那么整整两千多页的纸,全部都写满了他的心情,他的生活。还有他曾为她做过的一切。
最后一页:
一直以为,能让我放弃你的,只有自尊。但我错了,还有死亡。
她呆若木鸡,仿佛不会呼吸。
葬礼上,唱诗班齐齐在礼堂站着,领唱一身白衣,在身后唱着,哀婉悠扬,清澈透明,一时间只是让她错觉苏言就在眼前,磅礴的泪水悉数落下,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thesoundwimfoun。
……
天赐恩典,如此甘甜。
我罪竟已得赦免。
我曾迷途,而今知返。
盲眼今又得重见。
……
所有人都带着哀痛的表情,对她说,节哀顺变,对她说,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对她说了许许多多的话,有人上前抱了抱她,希望给她一丝慰藉。
可她又以什么身份去接受这些安慰?
身边的苏玉钧眼神呆滞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言不发,终于就那样直直地倒了下去,幸好和欣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没让老人脑袋撞在地上,否则结果不堪设想。悼念的人纷纷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扶住了他,抬起了他,他在后台终于醒了过来。
但沉痛已经让苏玉钧没办法完整地说话,只是嗫嚅着苏言的名字。
和欣牢牢握住老人的手,“爸,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还有我,还有我……”
他嘴角抽搐,她只能听见微弱的呼气。
和欣将耳朵贴上去,才听到他说:“爸爸……错了……”他握住了和欣的手,那样粗糙地大手,紧紧握着,声音是凌乱的,带着深深的愧疚,“小欣……爸爸……错了……”
是他将那封举报信送到了反贪局。
是他逼着苏言代表检方出庭。
是他逼苏言离婚。
是他带着苏言找夏翠萍讲理,是他逼死了夏翠萍。
是他知道了迈克的存在,让人伪造了事故调查报告。
是他为苏言挑的媳妇,叶溪。
是他。
全都是他。
可再难过,又怎么能抵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难过?
望着苏玉钧眼里的悲伤痛楚,和欣又能怪罪什么?
她只是慢慢用手揩去老人眼角的泪水,努力将他的手捂热,好半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爸,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以后,你还有我。你若不嫌弃,我就是你的女儿……”
可老人的手还是那么冰冷,他只是呆滞着瞧她,一动不动。
和欣只是心酸。
却有人拍手,讽刺阴鸷的在笑:
“啧啧。好一个父慈女孝的场面。你说如果苏言在天有灵,听到这样感人肺腑的对话,会不会笑着活过来呢?”
是叶溪。
和欣没转头,冷冷问她:“你不是他的未婚妻?你怎么能说这样的风凉话?苏言最后生病成那样,你连看都不来看望!他的后事,你也一份力都没有尽。”
“未婚妻?”叶溪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和欣心又一凉,还有什么她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叶溪并不打算告诉她,但漂亮面目现出罕见的狰狞,“和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苏言死了,我一点也不难过,相反,我很高兴。他终于死了。”
她一滞。
为什么,叶溪不是苏言的未婚妻?当时苏言在失忆的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不是感情很好?叶溪不是苏言的主治医生?叶溪还为了苏言好,曾劝她离开他?
可如今,叶溪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第五十八章 天堂悬崖(1)
和欣转身,看着叶溪。
叶溪今天穿的不够素净,是白色蕾丝的西装,里面是黑色镶着小钻石的丝绸缎面背心,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的头发是披着的,只用了玳瑁发卡轻轻地在耳后别了别,耳朵上带着珠宝,也不够庄重。这样的装束,来参加葬礼,未免对逝者太不尊重。
但显然,叶溪就没打算尊重苏言。
和欣说:“叶溪,苏言已经走了。你没必要再说这些来刺激我们。就算你和他有什么恩怨,也应当随着他下葬而尘埃落定了。抱歉,对于他的离世,我还是很难过。所以,请你让开,让我和苏叔叔安静一下。”
“安静一下?”她笑了笑,“我不想安静。苏言那个薄命鬼,早都应当死了,要不是我一再救他,一再治他,他哪里还可能活到两年以后?他忘恩负义,甩了我不说,居然还给我改了遗嘱!”
“遗嘱?”
叶溪的脸上是讽刺的笑:“你居然不知道?他手中所掌握的苏氏和星海证券近几十亿的股份,二分之一都转到了你的名下,由纪熙代管!剩下的也全留给了纨绔子弟纪熙和老不死的苏玉钧,甚至连戚嫣名下都有,你居然不知道?!他竟然把钱都能留给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戚嫣,留给伤他、害他、负他的你,也不留给我!那么大一笔钱,一分一毫都不留给我!”
和欣也不明白。
苏言既然都能把钱给戚嫣,没理由一点都不给叶溪。
好歹叶溪也帮他渡过了很长的艰难岁月啊。
“我没想到他的报复心居然那么强!我救了他,还将我父亲最新的研究成果,甚至还没有投产的酪氨酸激酶通路片给他服用,你以为他能撑到现在,是为什么?又不是我逼他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