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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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手下儿郎……”折恩中也看清了中箭者的穿着。
破损的窗棂再度飞出一道人影此时韩常刚刚取箭,折恩中惊怒收刀。
人影从空中跃下,着地一滚站起,足尖勾起一根长长的晾衣竿,如风扑至。人尚在丈外,竿已先至,啪地一记斜拍。将韩常手中的弓矢撩飞。再大喝一声。竿端前刺,抵住韩常胸部,发力前推,杯口粗的竿身竟弯成弧形。
韩常牯牛一般的身体。竟被推得踉跄后退。嘭地一声撞在院墙上。震得灰土簌簌而下。
“呀”韩常发出嘶裂般地吼叫,身躯猛地向前一顶。本已弯成弧形的竹竿被两下一挤压,咔嚓折断。
“狄烈!”韩常刚吼出这两个字。那人影便已扑到跟前火光映照之下,奇盔异服,面目刚毅,正是狄烈。
狄烈给对手的回答是凌空而下的一记暴肘加重膝,肘击天灵,膝撞胸腹。
轰隆!韩常被两记重击打得几乎陷入土墙,夯土筑成的围墙吃不住强大的冲撞力,轰然崩塌出一个大缺口,狄烈与韩常一并跌入腾腾烟尘中。
迅疾如风,侵略如火,仿佛就是狄烈此刻的写照。
在折恩中与众军士目瞪口呆之际,烟雾中飞出一条人影,背负枪盒,飞快闪入客栈,消失不见。
“放箭!放箭,给我放火箭,烧!”折恩中又惊又怕,咬牙切齿下令。
一时间,弓弦绷绷之声大作,火蛇飞舞,流光如电,整个客栈被火舌吞卷。当哭喊连天的店家与众宿客冲出来时,却尽数被乱箭shè杀。
“杀!统统给我shè杀,莫让贼人混水摸鱼,有杀错无放过……”
折恩中正躲在护卫所组成的盾墙后面,口沫横飞地叫得带劲,忽见流光一闪,他那芭斗大的脑袋突然噗地爆开,碎骨、脑浆、血液四下飞溅,无头之躯还抖动了好一阵,才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剧变,将那些放箭的军兵吓得呆了。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怎么回事,噗噗两声,另一名副将与护卫队将的脑袋也接二连三地爆裂。
这惊悚吊诡的一幕,令现场上百军兵胆寒股颤,惊骇yù绝。
“无端杀人放火,天君降罪了!”
黑暗中不知谁惊恐无比地大叫一声,正放箭的弓手们争先恐后从院墙、屋顶跳下,院子里的护卫折恩中的亲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齐冲向客栈大门。门庭窄小,数十人一拥而上,顿时发生踩踏事故,哭爹喊娘的惨叫着响成一片。这惨叫与混乱场面,更是令在院外包围客栈的上百军兵心胆俱丧,在正、副将俱丧,无人号令的情况下,一哄而散。
几乎在定胡守军刚被吓跑得jīng光的一瞬,三个捂着被褥的人影从浓烟烈焰飞跃而出。随即布被掀开,露出狄烈、叶蝶儿与赵玉嫱的身形。
狄烈仰天大笑,拍拍身后失而复得的枪盒:“一枪在手,便是有千百人重重围困,又能奈我何?”
叶蝶儿与赵玉嫱喜笑颜开,正想说话,狄烈突然将二女拨到身后,矮身拔匕,蓦然转身火光明灭中,黑黝黝的院墙下升起一条高大的人影,那中间秃顶的光头上,裂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汩汩冒出、流下,将一张大毛脸染得血红可怖。一双映着熊熊烈焰的如狼碧眸死死盯住狄烈,更令人泛体生寒的,是搭在那张嘎吱吱拉成满月的大弓前端的凿子箭!
铁骨为杆,钢铲为镞,这样一支重型铁骨凿子箭,足以将一匹烈马剖腹断首!
“狄贼授首!”
“去死!”
间距不过十步的两人同时暴吼,凿子箭与野战匕首同时shè出,在半空中奇准地碰撞了一下,然后一上一下交错而飞,直奔各自目标。
噗!铁骨凿子箭shè入狄烈左大腿。
哧!野战匕首掼入韩常左眼。
韩常仰面倒下,狄烈单膝跪地。
“殿下!”
“殿下!”
二女左右扶住,花容失sè。
“快取马来,立刻离开此地!”狄烈双手握住箭杆,生生拗断,那张古铜sè的面孔已变得煞白。他心里清楚,这一次的伤,绝对是有生以来最重的一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到冲出城门的那一刻……
快马如风,夺门远去。
冲天火光之下,韩常蠕动爬起,颤巍巍举手,生生将匕首从眼中拔出,鲜血随着匕首滋滋往外喷溅……韩常五指深深抠入土里,猛抓一把摁入眼中,负伤野兽一样的嚎叫声,响彻全城,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路同行
(封推了!喜悦中夹杂感慨,没有书友们的关爱,这本书走不到今天。就像章节标题一样,感谢大家陪伴十五郎一路同行至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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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尘漫漫,枯草连天,胡杨低矮,远峰勾连。
狄烈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致。
四月末,西北的天空湛蓝如洗,正午的阳光灼热而刺目,狄烈与二女倚靠在一片枝桠横斜的胡杨林下,倒不虞被曝晒。
狄烈是被痛醒的,而当时二女香汗淋漓,正手忙脚乱yù取出大腿上的断箭。
“我来拔箭,你们给我准备药品工具。”狄烈忍着钻心的疼痛,勉强向二女展露出一个尚算从容的笑容。
天诛军每一名战兵都随身带有急救包,狄烈当然也有,不过他的急救包比所有将士都先进。倒不是因为他是天诛军大佬,所以最好的东西就给他。事实上天诛军上至中郎将,下至普通一兵,急救包里所用的药物规格都是一样的。唯独狄烈的大不同,因为他的急救包来自现代,是独一无二的。
狄烈在昨夜逃出定胡城时,已在大腿根部绑上止血绷带,并吩咐二女每隔半个时辰松解绷带一次,以保持血液循环通畅。纵然如此,由于箭镞未能取出,血流不止。失血过多之下,狄烈还是昏迷了好几次。现在总算来到了一个尚称安全的地方,取箭便是第一要务。
在叶蝶儿与赵玉嫱芳心颤栗地注目下,狄烈将一块白纱布卷成团咬在嘴里,一手持长匕(二女随身所佩),一手抓住尺许长的箭杆,然后将炙烤过的长匕缓缓刺入肉中,将已收缩的梭形伤口两端的肌肉再度扩口,便于将铲形的箭镞拔出。
在做这些动作时,狄烈牙关紧咬。额头渗汗。左腿微微颤抖,但两手cāo作却稳若磐石。而倚在左右的二女,早已紧张得快透不过气来。
“哼!”随着狄烈一声沉重的鼻音,长匕斜挑。左手猛拽。半截铁骨凿子箭随势而出。连带着一篷鲜血……
二女顾不得惊慌与血渍污身,一个用将手中止血包用力按住伤处,一个则使劲拽拉止血绷带。尽可能减缓流血。狄烈则吐出纱团,倚着树干大口喘气。
箭镞取出,下面就好办了,先用长匕清创,再用急救包内专用的缝针与肠线,将伤处分层缝合,放入一根引流条,最后纱布包扎、削枝接骨这些工作就可以交给二女做了。
不得不说,狄烈所中这一箭,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昨夜韩常那一箭,本是直取其咽喉。在十步超短距离下,使二石弓,拉十分满,以半掌阔的铲形凿子箭shè出,几乎没有躲闪的可能。这种可断马首的铲形箭镞,完全可削人首级。
同样的,狄烈掷出匕首,原是yù掼入韩常脑门。没想到箭刃于半空相撞,各自偏离目标,一毁目,一伤股。
能够在十步之距逃过韩常这强弓手的断首之厄,算是一幸;而掼入左腿的箭镞嵌入股骨中,虽然造成股骨折断,却没有伤及股动脉,又是一幸。股动脉是人体最重要的动脉血管之一,比手部动脉还要紧三分,割腕者抢救及时还可保命,但伤及股动脉的话,那喷泉似的出血量,几乎是无救的。
这也就是狄烈身体强化,肌骨坚韧大异常人,若换成其他人,在十步之内中了二石弓力的凿子箭,这条大腿十成十要被生生削断。
韩常这一箭后果之可怕,令人思之捏一把汗。
伤情处理完毕后,三人才长长吁出一口气,不觉汗湿重衫。狄烈环顾四周,想问二女跑了一夜来到何地,旋即暗自摇头,问这两个路盲还不如自己估测。不过看到周遭有些荒凉的景物,多为来时未见,估摸着不是靠西就是近北,总之距离东面的太原,是越来越远了。
枪追回了,而且也没超过预定的时间,这个时候如果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基本上不会误事。只可惜,在昨rì之前这般想还可以,到今rì却是不行了。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狄烈这回是真正的伤筋动骨了,以他超强的自愈力,用不着一百天,但十多二十天却还是要的。现在骑马是不要想了,坐车可以,而且还须缓慢,尽量莫颠簸。这样想来,就算是即刻找到大车,立即折返,至少也需七、八rì……不用说,瞒天过海之事必定暴露无疑。
太原城集中了天诛军诸多高级将领,都是文武兼资的一时之选,在军略守备方面,没有他狄烈,一样能守好太原,天诛军不会乱。但是,如果长时间找不到他的下落,这支以他为首的新兴势力就一定会乱,大乱!
所以,当务之急首先将伤势稳定下来,然后找一辆大车,尽快返回太原。其实还可以再加上一条,派人先行一步,快马加鞭赶回太原报信,可更早稳定军心。不过这念头只在脑海一转,就不去想了。这两名女子,无论哪个孤身上路,穿越敌境,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搞不好消息没送到,人也没了,找谁喊冤去。
狄烈将下一步计划道出,二女自无不从,只是不无忧虑说道,她们一路背阳而来,没有看到城寨堡砦,若要寻找车马,只能向西或北。
“西北就西北吧,反正已离太原数百里了,也不差这几十里。”狄烈拄着叶蝶儿为他削的一根木杖,慢慢支起身体。
叶蝶儿小心扶住狄烈,发愁道:“可是,怎么走啊?”
赵玉嫱灵眸一转。拍手笑道:“有了,用树皮做一个网兜,扣在两马之间,不就行了。”
狄烈笑着向赵玉嫱挑了挑大拇指,令这大宋郡主又羞又喜。其实这并不是赵玉嫱有多聪明,只是她的记忆力与反应比较快而已因为像这样用布兜栓在两马之间,人坐卧其上,随军行进之法,本是金人用来携带伤员的手段。当rì靖康国灭,金军俘掠大批宗室贵女、命妇、贡女北返。这些大宋妇女一路饱受折磨。身心俱创。卧病不起甚至芳魂杳然者甚众。在牛马厢车吃紧的情况下,金兵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兜装着许多妇女,千里艰途。从南国至塞北……
当叶蝶儿与赵玉嫱将一条条细麻编成网兜时。仿佛心有所感。同时对望一眼,彼此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份记忆的辛酸与感伤。
狄烈却是倚杖而立,遥望西北。昨夜在定胡城。那韩常倒是透露出了一个极重要的信息:麟府帅折可求降金了。这对天诛军未来的西北战略,将产生重大影响。
狄烈对两宋史了解极少,对折可求此人,此前基本上没听过,直到上太行后,手下将士诸多西军遗泽,而折家军便是大宋西军中声威赫赫的一支,之后方时时与闻折家军之事。
折家从宋初折德扆割据府州开始,就是麟、府两州的土皇帝,归附赵宋后,代代为将,为大宋镇守边地,与西夏国同族对抗百余年(折家出自党项)。对这些将门世家而言,家族利益高于一切,换哪个朝廷不打紧,只要自家的地盘还在手里就行了。
狄烈更不会知道,在历史上,这个折可求曾与刘豫竞争伪皇帝,金国上下对选二者中哪一个为伪政权委决不下。后世多认为是刘豫重金贿赂当权的完颜昌,从而取得这位金国重臣的支持,最终使金国弃折可求而取刘豫。这样的论调显然失之偏颇,金国要在其国与南宋之间建立一个可cāo控的缓冲伪政权,这个政权必须在最大程度上担当起金国“马前卒”的使命。事关国家利益的大事,在派系众多、难以一支独大的金国朝廷,又岂是某一个权臣所能左右的?
其实最大的可能,应当是折家的地盘与影响力在西北;刘豫的地盘与影响力在东南。西北一马平川,最宜骑军作战,可发挥金军之长;而东南水网交错,只宜行船不宜马战,兼之气候湿暖,对金军战斗力影响极大。尤其是黄天荡之战后,金军高层更清醒认识到难以与宋军水上争雄。因此立刘豫为齐王,让他与南宋在东南折腾,而金军则集中主力攻略西南,便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狄烈对这些情况是不知道的,他不是那些莫明其妙对所处时代的历史细微处一清二楚的穿越者,他现在只想着天诛军该如何应对这支变节的军队。
“殿下,网兜编好了。”
叶蝶儿轻声呼唤,让狄烈回过神来,尝试着坐了坐这张树皮编就的网兜,居然有几分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