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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商洛爱情经典-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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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坚持下去的呢。他想。

如果生命是一场幻觉。别离或者死亡是唯一的结局。

公司的裁员名单终于发布。而他被告知升任部门的经理。

上司轻拍他的肩头,说,你是否感觉有些疲倦,你可以申请短期的休假。

下班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内心的绝望。

一个爱过的女孩要嫁人了。

一些人失业了。

而他自己,是欲罢不能的一架商业机器。被物质和空虚驱使着,无休止地操作。

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他拉开领带,把药片混在WHISKY里喝了下去。

阴暗和喧嚣里,非常想打个电话给任何一个可以交谈的人。

他感觉到自己躁狂的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

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背心的女孩,轻轻坐到他的身边。

他闻到她的香水,是午夜飞行。她看过去未满20岁,却有一双憔悴的眼睛。

HI。一个人?她暧mei沙哑的声音。手无声地搭到他的腿上。

他冷漠地看着她。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抓起西装,走向地铁车站。

明亮而空旷的站台上,一个流浪的小孩向他乞讨。

他给了小孩仅剩的硬币,换回来一朵皱巴巴的白色百合。

一对情侣在旁若无人地亲吻。

人应该有爱情。陷入爱情的人,会不容易感冒,会更健康。

他对自己轻轻地微笑。

那个女孩的脸清晰的浮现。

她只出现在他的深夜里。象一幕孤独电影的场景。

她的花瓣一样寂静而颓败的容颜。

他从来没有抚mo过她的肌肤。

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

但是伸出手的瞬间,他感觉到她柔软的纯棉布裙轻轻从指尖掠过。

他想把自己的脸埋入她海藻般的长发里。

他想和她倾诉。

他第一次走到那栋相邻的公寓楼下面。

夜不是太深。天下着潮湿的冷雨。

在白天,她的阳台永远都是窗幔深垂。也许她是深居简出的人。

如果她不在,他想把那朵百合插在她的门把手上。

也许他会要她。

他的脑子里再次闪现出她的笑容。温暖纯粹。风一样寂静。

无数个夜晚,他们在黑暗中彼此观望。

她是他唯一的安慰。在内心的深处。

17层。只有两户人家。

他站在那扇应该是正确的门前,按响了门铃。

很久。没有任何应答。

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一个范围里。他想。如果他能再有一点点时间。

他耐心地又一次按着门铃。

身后传来轻轻的开门声,他回过头去。

这户人家是空的。一个苍白的女人,在门后冷淡地看着他。

空的?

是的。从我家搬过来后,这扇门就从没有开动过。

她的眼神带着一点点的惊慌。据说是以前有人从那个阳台跳楼。死了。

她轻轻地又把门关上。

寂静。无尽的寂静。象潮水一样翻涌过来。把他窒息。

在下降的电梯里,他感觉到微微的晕眩。

也许是烈酒把药物的药性加强了。

心里却异常的镇静。

甚至再次感觉到女孩温暖的笑容,无声地

向他靠近。柔软的发丝轻轻划过他的嘴唇。纯棉布裙散发清香。

混杂着情欲和童贞,让他感觉着温柔而尖锐的痛楚。

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在手心里又倒出几颗白色药片,

把它们吞了下去。

心脏迟钝地疼痛起来。听见血管里突突地跳动声音。

当冰冷的雨点打上他的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是温暖的。

也许这是唯一真实的东西。

第二天的晚报,刊登了一则短短的社会新闻。

单身男子,服用过量某新型抗抑郁药物,导致昏迷。32岁,外企职员。

被发现后送入医院。病情待定。据检查,此男士有深度抑郁症状及神经幻觉功能失调。

世界的末日。她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她转过身去。发现后面空无一人。

——题

衡山路的香樟花园。混乱逼仄的空间,充溢着烟草辛辣的气味和人声的喧嚣。她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红酒。透明的玻璃杯。清醇的液体像被兑了水的的鲜血。留在喉咙里的感觉是酸涩的。泛滥在胃的底部,却像一簇火焰在烧。

逐渐的,她感觉到自己有点醉。她一再地把脸侧过去,看着大玻璃窗外的夜色。冷清的街道上,停留着很多出租车。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伸展在雾气中的枝桠是寂寞的。

这是一个模糊的场景。像一个布景。搭得很美,却不见该出场的人。她把脸搁在手臂上。独自微笑。某段时刻里,感觉自己是黑暗剧院里的一个观众。

她等着一场戏上演。最后却发现自己看错了时间。只剩下等待。

午后的冬日阳光很温暖。在拥挤不堪的淮海路上。到处是世纪末焦灼不安的人。表情空洞地疯狂购物。他们混杂在人群里。有时候他走在她的前面,他在后面伸出他的手轻微的示意。她快步跟上去,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手心里。肌肤的温度很暖。在穿越过车流纵横的马路后,他放开了她的手。

这一个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一片冰凉。

他们看过去是疏离而平淡的。他始终想把她变成一盆养在阳台上的植物。水和阳光。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然而她明白寒冷或者渴的含义。于是她憎恨他。她笑着看他。微微仰着脸,天真的表情。常常他们这样彼此不动声色地较量。她知道她是他的对手。

百盛的门口人声鼎沸。搭的临时舞台围满了阳光下百无聊赖的人。一个戴着紫色假发的女人在舞台上大声地推销商品。她看到人群中一对年轻的情人。女孩不是太漂亮。身边的男孩穿着一套拙劣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大削价的时装袋。

男孩在人群中俯下脸,轻轻地,温柔地亲吻拥在怀里的女孩。女孩平庸的脸突然像一朵充满了水分的花,旁若无人地盛放开来。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的末日,希望能够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不记得是谁对她曾经说过。是个男人。他说,他要和最爱的人拥抱到最后的一刻。

在12月31日的清晨,她起来上网。看到一个人在论坛里贴的帖子。那个人说,醒来发现,躺在身边的女人,其实根本就不爱她。在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凌晨。那个帖子她瞟了一眼就把它关掉了。心里突然很寒冷。

阳光下那两张亲吻着的脸。像一个流着血的伤疤。印在告别的时刻里。

不要逼我离开你。她说。她微笑着看他。每次当她认真的时候,她都会习惯性地给自己一个放松的状态。好像一个能随时开始的游戏。她不需要准备。

他转过脸看她。这个英俊的男人。脸上可以随时转换柔情或者冷酷的表情。

她看着他。她不怕他。阳光照射在眼睛里,有些刺痛。低下头的时候,她感觉到晕眩中温暖的眼泪。她屏住呼吸,不让它流下来。

酒吧里都是陌生的脸。

她喝了一点红酒。

在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夜里。她轻轻地把自己的辫子解开来,闻着洗后还没干透的发丝散发出凛冽的清香。这个夜里,她和身边任何一个女子一样。衣锦夜行。抹着闪亮的银粉和唇膏。除了爱情。

她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女孩说,你相信有真爱吗。她说,她相信。

不相信爱情。却相信世界的某一处有一个人。一直等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会何时何地出现。总是快乐而孤独地等着他。也许这样就可以过了一生。

说了很多话。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似乎是醉了。每一个人都以为她会是一个沉溺于抽烟喝酒的女子。可是她不是。她的外表异常的素。是纯白的。

她对女孩说,唯一的一次是在西安。喝醉了。走在大街上。感觉灵魂里一半的清醒和一半的麻醉。像一条鱼。游离在陌生拥挤的人群里。突然感觉到自己在笑。声音慵懒。表情娇憨。酒精能使一个女人变得简单和天真。只是,渗透在身体里的温暖会逐渐得变得寒冷。

她看着自己的微笑。她能够随时流下眼泪来。

最后一夜你想做些什么。

想和一个陌生人相爱。狠狠地爱。然后告别。

女孩笑。她也笑。混乱喧闹的酒吧。阴暗中的脸。象一朵一朵的花,突然之间褪色枯萎。她看着行走在灯光中的女子。她们有漆黑的头发,妩媚的容颜。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穿着无袖的紧身毛衣和刺绣的短裙。裸露的手臂和腿。洁白的肌肤闪烁光泽。一朵一朵的花。如果没有爱情。盛开和枯萎会是如此寂寞。

来不及了。

等他。他一直没有来。找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想他。似乎已经遗忘。回头看他。他已经不见。

或者你全部听我的。或者我全部听你的。这是两个人之间相处的唯一原则。

她听到过他在别人前面,发表的言论。他想让她变成一个低眉顺目的女孩。却忘记她在漂泊路途中坚持的桀骜和流离。他们不清楚彼此是否相爱。在黑暗中掌握在手里的,只有肌肤的温度。

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柔顺的没有怨言的人。她感觉到自己的寂寞或者寒冷,但是不会轻易言语。除了偶尔。偶尔她是个容易陷入情绪的沉沦的人。她会使他感觉无措。

他的心已经死了。他说。当他想爱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爱。如果不想爱,他就可以不爱。换言之,他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也就是其实他无法爱上任何一个人。这是一个水龙头。可以随时地开。随时地关。

她听到一个朋友问他,那有没有人可以让你感觉到水龙头的失控呢。他在抽烟。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摇头。

这样英俊的一个男人。却有一颗死掉的心。他是和她如此相似的一个人。

两个死心的人,在一起希望彼此能够取暖。却因为彼此的寒冷。只感觉到越来越冷。她在这个无声的瞬间,听到一些支离破碎的声音。

那个夜晚他们争执。没有彼此指责。只是在强硬和沉默中抗衡。她不想和他说话。她说,她要开电脑。他不同意。他踢翻她的椅子。他说,我不许你上网。

我们把话谈清楚。她不肯和他对话。她固执的时候会非常任性。她只是轻声重复,我不想和你说话。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微笑。

她知道她只要像平时一样柔顺,一切就都会过去。甚至她清楚,他只是想让她屈服。他并不想伤害她。但是她把自己疼痛的心防卫了起来。她坐在冰冷的地上。

看着他。然后她站起来,穿上了大衣。她说,那我出去好了。

他光着脚从床上跳起来。冬天的深夜,已经过了12点。她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却想独自离开。他拦住她。她推开。然后他把她抱进房间里。她又跑出去。这个不知道屈服的女孩突然开始倔强得让人愤怒。他是个被女人宠坏的男人,没有什么耐心。他抓起她的衣服和行李,砸向她。你滚,滚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在他的失控和崩溃中,她像一只动物一样,逃到了门外。黑暗的楼梯上有仓促的足音。然后在寒冷的冬夜中消失。

她来到这个城市。他们开始同居生活的第一个夜里。她对他一无所知。这个空茫的城市。世纪末漂泊途中停靠的最后一个角落。她奢望过一些温暖。也预知感情只是彼此寂寞的一个安慰。却在爱情的暗淡和残缺中,感觉到它无处可逃的寒冷。

有时候他会天真温情像个孩子。她了解他的过往,所以能接受他的黑暗和冷漠。

她能接受他随时离去的结局。就好像她对自己是否会随时地离开,同样也没有任何诺言。有时候她抚mo他的头发和脸。她想他们是否能够彼此温暖一些。可是,她又清楚,老得快的心会如此自私。他们在彼此控制对这份感情的投入。

她在空荡荡的黑暗的马路上狂奔。凌晨快两点的时候。这个城市是空的。她在寒冷的风中流下泪来。温暖的眼泪在脸上是刺痛的。

在肮脏的空荡荡的火车站里,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等到天亮,她想她可以买一张车票,离开上海。去任何一个可以去的城市。她一直在路上。她不介意再次地流浪。也没有任何恐惧。本身就是双手空空的人。随时都能放掉一切。

候车大厅空气污浊,灯光刺眼。一些衣着褴褛的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地上都是垃圾。她感觉到胃里的疼痛。她把手撑在那里抵着痛。突然她想起一些记忆深处的语言。一个男人对她说,他在梦中看到她离去的路。他醒过来的时候心里钝痛。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但是她依然离开了他。她注定要自己一无所有。但是这样的记忆是否是温暖的。甚至能安慰这一刻的病痛和狼狈。

她没有丝毫对他的期望和等待。也没有留恋。离开他就会像到他的身边,一样的轻易。好像他从来没有属于过她。她也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他们只是彼此路过。

车站的显示牌里显示出的日期是12月31日3点45分。

世纪末的最后一天。她的昏昏欲睡中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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