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恋爱我受伤-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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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块微雕。月牙状的||乳白色兽骨上有一行小字:永远的祝福。俗气的不能再俗气了。杭爱很喜欢,从盒子里掏出一柄放大镜很认真地看。我突然有些愧疚,这块微雕并不是买给他的。在暨阳路上看到那个老艺人,觉得有意思,就随便买下来了。本想刻上一句静静地等候,又嫌自作多情了些,就对老艺人说随你刻点什么上去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等候些什么或者说有没有人可以让我等候。
走进那家新开的川菜香,还好,有空位。坐在古色古香的木桌木椅上,我的心情明朗起来。杭爱现在已不再提感情方面的事情,他在我面前也开始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让我觉得自己很下贱。老在他面前招摇过市。其实,他是宁愿被我宰也不愿我冷落他。我是个很郁闷的人,一年到头吃鱼香肉丝也不觉得乏味。杭爱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永远是大方的。他把糖醋里脊、京酱肉丝都推到我面前。笑着说卓雅这是对你的奖励。我说奖励我什么啊?他说奖励你的明智,卓雅大小姐又恢复单身了。我死命地嚼着嘴里的菜。我知道,他想知道张维的情况。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卓雅,不要轻易把自己销售掉,二十年之后中国将出现四百万光棍。女人是多么抢手啊!杭爱天生是个会调节气氛的人,这可能预示着他将来会很有出息。我差点喷菜。二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他妈都到更年期了。杭爱笑得直喘,他学乖了,要是往常,他肯定会接上一句,放心,我会凑合着要的。这顿饭吃得很快,我吃得很饱。有男人为自己掏腰包一直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回学校的路上,杭爱说真快啊,三年就这样过去了。是啊,就这样过去了。还有三个月,大三就完了。以前还穷开心说我们除了没有钱什么都有,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我再也不敢在小说里写这样的句子:我拿大把大把的时间干什么干什么。我已经没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了。
杭爱说明年实习你打算回去还是听从学校的安排?我打了个哆嗦,没有说话。2004年会很快到来的。
生活并没有因为时间的一去不回头而改变些什么。我照样去上课去看电影打扑克听崔健嘶哑又疯狂的歌。课程并不紧张。方教授打电话要求我继续给方方辅导作文。我便没有推辞。能自己赚钱花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总比出去惹是生非好得多。
最近304流行写影评。这可能是因为歪歪的缘故。歪歪也是学中文的,每看完一场电影总要弄出一篇半文半白的文字来企图让我们荡气回肠回肠荡气。他看了《周渔的火车》便写《周渔,你真的不能停下来》。他喜欢弄短句,把一篇影评整得跟古龙的小说一样杀气腾腾的。看了《2046》便又对王家卫开炮说王导是不是犯了迷糊,怎么一不小心就把美丽的影后张曼玉的戏份削减到要睁大眼睛仔细搜寻的份儿上?还说梁朝伟啥时候变得那么小气,把漂亮的章子怡当妓女也就罢了,竟只给十块钱的小费,这也太没天理了吧?阿布是喜欢歪歪的文字的,这叫情人眼里出才子。每次阿布谈歪歪的文章的时候,都是一脸幸福。这闷拉巴叽的文字把我搞得昏昏欲睡。为了报复歪歪曾经这么痛苦地折磨过我们,我提议让304的女婿们轮流请客。还美其名曰,这就叫怎样认清回娘家的路。
304五个大姑娘只有两个女婿。歪歪和王歌。王歌和莲的爱情进行得比较低调。见到王歌的几率比歪歪小得多,这不免让我想起鲁迅老爷子的话。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尊为“茭菜”;福建野生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王歌在我们面前也颇受这样的优待。我们经常把歪歪宰得血本无归。歪歪曾在阿布面前发牢骚说人家柳宗元简直没见地,什么“苛政猛于虎也”,应该是“女人猛于虎也”才对。
其实我们是有些过分,好不容易保鲜着两个女婿,按理说是应该好好爱护的。宰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但白白放过一顿美餐的确是我们的不对。想起一进这所师院的时候,学工处的那个女处长在开学庆典上的讲话。她说同学们你们扭过头去看看你们身后,女同胞占了一大部分。男生的数量有限,便出现了现在僧多粥少的局面,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你抢我夺哭天抹泪的。女处长的声音大得出奇。女生坐在下面很夸张地笑。男生笑得相当优越。他们大概不知道中国的汉语词典里还有个词语叫不自量力。我当时倒是很欣赏女处长敲警钟的方式。她的弦外之音是大学生谈恋爱学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是别谈。男生都是不过关的次品,女孩子不要自我掉价。女处长似乎没考虑周全。现在的女生大多都变成来者不拒型的了。只要你有钱,那些一推就倒一拉就跑的女人多的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已成为上古神话,我便担心有一天人类的字典里丢失了爱情这个词语。
11、关于飞翔(4)
邻居家那个可爱的写蓝天与大海终于相爱的小妹妹,逢我回家便追在屁股后面问卓雅姐姐你恋爱了吗?我总是摇头,说姐姐才二十二呢,不能那么早恋爱。恋爱是成熟人们的事情。小妹妹咯咯笑着,姐姐你还没有成熟哇?你熟得都快掉下来了。我笑了,有些尴尬。小妹妹大概知道有个成语叫瓜熟蒂落。
现在的小孩子都懂得很多。他们的身体和心理一起成长。心理长得更疯狂些。方方也是这样。我从他的作文中读到了这些。
那天晚上来给他补课,我敲了很久的门,才听到扑达扑达挪动脚步的声音。方方穿一件灰色的SNOOPY外套站在门口。他脸色苍白,我焦急地问方方你怎么了?方方有气无力地笑了。有点感冒,不过我买了很多药。我把他推进卧室让他休息一会儿。床边的茶几上放着几个药盒子。有阿莫西林、银翘片、感康。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下来。方方说他已经吃过药了。我让他换上睡衣舒舒服服地躺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看着我。小老师,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那会儿我很害怕,我怕我在这个屋子里病死了也没人知道。
方方,不要瞎说,我慌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这个孩子,怎么可以有这样绝望的想法。通过卧室的门,我看到了那架古色古香的黑色钢琴。方方在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说过它像口上好的红木棺材。我宁愿相信,这只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
我问方方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摇了摇头。他摇头的幅度很小。如果不是被角轻轻晃了晃,我根本看不出来。方方太虚弱了。我说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被角又晃了晃,他说我想爸爸了。声音很小。我说那你给爸爸打个电话吧。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方方扯住我的衣袖,小老师,不要,爸爸在分校区呢,晚上开车回来不安全。不要告诉他,他知道了会着急的。
我温柔地抚摸着方方的头。这个患病的孩子,他比我懂事,我也有些想爸爸了。
方方拉住了我的衣角,小老师,你不高兴吗?我微笑着说,不,老师很高兴,因为方方懂事啊。
我爸爸很喜欢你的。方方亮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勇敢地迎接着他期待的眼神,坚定地摇摇头。
小老师,你是嫌我爸爸太老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达方式才可以让方方听懂。难道我像告诉杭爱那样告诉他,爱到尽头,覆水难收?或者说,我已挥霍掉我的感情,全部,收都收不回来了?
小老师,你说话啊!小家伙急了。
我帮他盖好被子。方方,不要说太多的话,你该休息了。
不,你没告诉我。他倔强的眼神让我感到寒冷。
我点点头。我只能这样了。我怕伤害别人,更怕伤害自己。可是,一不小心,我伤害了可爱的方方。
方方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我知道他根本没有睡着。扭过头去看他,我看见眼泪从他苍白的脸上滚落下来。看到这个苍白的一声不响的面孔,我害怕起来了。我的心像被掏空了,我多么希望方方不要流泪。哪怕是他用虚弱的声音与我东拉西扯也是好的。这个伤心的孩子,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我只有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
阿布说卓雅你越来越善良了。善良个屁!我让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么痛苦,这还叫善良吗?我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我想做得好一点,可有谁能够告诉我,下一步该如何迈动脚步?
方方,你不要哭,你不要哭好吗?我答应你,我永远爱你,永远不离开你,不再让你害怕,你也不会死,我会让你快乐地活着!
方方终于止住了眼泪。一股脑儿说了很多。可我能做到多少呢?
我让这个孩子伤心透了。
又回到学校。吃饭。上课。打水。睡觉。
我拿着不锈钢的饭盒去七号窗口买了我爱吃的干煸土豆丝和鱼香肉丝。找个位子坐下来,背对着高高架在头顶上的电视机一阵猛嚼。食堂里的人很多。个个都很悠闲。一口口嚼着碗里的米,两眼紧盯着正在播放的松松垮垮的肥皂剧。邻桌的一个女孩子一边嚼饭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那个女的就是卓雅,别看她摆着一副特立独行的臭架子,骨子里骚着呢!勾引张维还不够,又去招惹体育系的方皓。方皓现在去分校其实就是躲着她的。她还厚脸皮直接挺进人家家里去了。这个表子!我看都没看那个女生一眼,径直走过去拿起墙角一只开水瓶回到那女生旁边。拧开瓶塞,开水就这样扑通扑通倒在那女生的头上。做这些的时候,我一脸平静。食堂里一片恐慌的尖叫,那女生的叫声尖锐刺耳。水倒完了,我顺手抛掉开水瓶,拎着不锈钢饭盒走出了食堂大厅。
11、关于飞翔(5)
我并不担心那个骂我表子的女生会烫成传说中丑到他奶奶家的嫫母。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是个虚伪的人。这不由你不信,虽然我当时牛B得很,但我知道,学校开水房的老头永远不会让开水超过六十度,这根本烫不死人。害得我每次泡快点河粉都要花去二十分钟。吃的时候还像在咬牛皮筋一样。那银亮的沾着麻辣油的粉皮如苇篾子般在我嘴里弹来弹去。这让我想起张卫健做的今麦郎那个广告了。其实,如果烧开水的老头老实一点,能把开水烧上八十度能泡烂我的河粉我就不敢那么牛B了。
学校到底还是在这件事情上浓涂重抹了一笔。我用低于六十度的开水冲那个骂我表子的女生的事件便上升为毁容事件了。我遭到了中文系领导的传唤。天!坐在古色古香木椅上的家伙竟然是付副主任。我只觉得鼻子里热乎乎的,要喷鼻血了。这真叫冤家路窄。
付副主任盯了我很久,眼神复杂。我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个恶毒的人。话说回来,我也真他妈够恶毒的。
有着一张水母般的脸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他用尖尖的声音问我,卓雅,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故意伤害!故意伤害你懂吗?你用开水泼人和用硫酸的性质是一样的!真搞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眼睛里难道全是仇恨吗?付副主任换了个姿势,重新跷起二郎腿。
操,这个男人!我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骂完之后才发现吃亏的还是自己,毕竟我是个女人,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一女的去操男人,的确是件不怎么划算的事情。我想问问这个女声女气的男人,如果有人骂你是表子,你会不会满怀仇恨。关键是骂这个男人是表子不起什么作用。那么也不会有人这样骂他,换句话说,他当然不会像我这般仇恨。
因为没有整理好语句,我一直没有开口,这让付副主任颇有些优越感。让我这个不管不顾的人乖乖听别人训一句话也不辩解,的确是很罕见的。那么训我的人不产生优越感都难。
卓雅,如果学校把这件事情扩大,报上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看我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付副主任声音提高了八分贝。你的法律意识如此淡薄,《法律基础》是怎么学的?我把嘴唇张了张又合上。我想说那你应该先去问问那个教“法基”的老师是怎么教的。最终我还是没说,我清楚这年代只有识时务的人才叫俊杰。在系办又浪费掉付副主任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三十四秒的时间。这次我离开的时候他没有说你又害我要坐麻木车回家。他大概对我曾掷在桌子上的五十块钱耿耿于怀,对我这次的毁容事件心有余悸。这个傻B,他忘了,办公室里没有开水瓶。用那硕大的饮水机来泼人是何等的艰难啊。
回到宿舍,只有柳儿和猫在。她们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