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兵-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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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姑娘听这话忽面若沉水。苏师傅正色道:“河图,休得无礼!可别忘了你师傅对你们那些敦敦教诲。钟姑娘已经答应,走时再取剑不迟。钟姑娘,且问你一事。可知道隐罗狱在巫州何地?”钟姑娘抿着微微胖嘟的下巴,点点头。将隐罗狱座落之处说给苏师傅。
他再对众人说道:“艳卿,你且留在此处照顾你母亲。玲心侄女,你也是,不必回庄。其余大弟子,听住:随我去拜过周师伯,而后回庄!”在这里的众弟子已知周尘逝去一事,声音哀沉之色同道:“是,师傅!”
苏师傅起身,到隔屋拜托高郎医照看褚丙、落缨。又谢上几句。便走出去了。卢广良、游东天、姜河图、席易展、邵思、秋琦;梁关、栾天顺、广旭源、左丘梧、林牧森、钱芊芊等众弟子随着苏师傅出房门。焦姑娘与苏师傅为叔侄,也跟着去了。
剩下钟姑娘、高郎医在此。她再问道:“高郎医,阿离一个时辰后,我要怎么给他喂饭?”高郎医从容道:“他可以起来吃饭”——钟姑娘倏地蒙上一头烟雨——“其实,你这位阿离郎君,方才本可以睁开眼来。是被我针灸所致晕。”
她快语就问:“为什么这么做?”高郎医道:“阿离小兄弟疏解尽身上之功,能获得可比三四十余载之功力。方才,假使我将此事一一道清,必引起某位双武庄弟子那妒恨之情——人皆有嫉妒而恨之心——他便会有麻烦。因此,到这时才讲。其次是,防范你这郎君再运气练功。要真若如此,惟恐其自送自性命。总而言之,使他处于昏迷之状,最为安全。稍后时辰一到,取下全部银针,他便醒过来。往后之针灸,需一天三次,在用饭、方便时间之外,不可取下针。”
钟姑娘终心头明了,心绪大转晴,遂道:“高郎医,就是该要这样!他动不动便要出手打架,昏迷最好!否则,我想他会撇下我去救沈师傅——那,里面的褚丙大哥,会不会有大危险,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醒。”
高郎医道:“他也是命垂一线,头部、身前,后均负重伤。能否醒来,须得看他求生之志是否强烈。”钟姑娘沉沉点点头,低声说:“但愿他会康复起来……”
不久,天色黄昏。焦姑娘、钱姑娘、沈姑娘等数人回来,均脸情哀伤。其余大弟子悉数和苏师傅从那暗道回庄。
却是邵姑娘对于落缨的这个情况,心念着似有若无的丝缕牵挂——不如说是关切——未能见他好过来,心中多少有些怅然不顺。双武庄在此劫遇之下,游东天难免缺少对她的情绪有入骨之察觉。冷落可就说不上。
这边焦姑娘一进屋立刻抓着钟姑娘问:“小伶,为何不见你杨大哥回来?”话音中情绪怨怒,本来心情就很糟,又憋着问许久不提。自然有些埋怨之情。怪着杨傲雨让她的那些等待化成千针万锥,直刺她心。
钟姑娘晓得落缨稍后就醒,思绪异常清明。不给焦姑娘的情绪影响。但也估量着不可全说真,半编事说道:“玲心姐听我讲。先别怪我小雨哥没有回来这里,他跟我阿翔哥在巫州,等着我和阿离到双武庄请援手回去。可是,不想在路途中遭遇那群恶徒袭击,打落缨成重伤。他在屋里昏迷不醒就是因为此事。”
焦姑娘却又问道:“杨大哥在巫州做甚么事?缘何不与你两人一并回此?”不依不饶之势。钟姑娘就道:“因为我和阿离都会轻功,赶路较快。我小雨哥在监视那群鬼人,不能一起回。”
焦姑娘可不好糊弄过去,微怒质疑道:“既是你俩脚下跑得飞快,又如何逃不过敌寇?我却以为,你在撒谎!杨大哥究竟为何不回?”一双丹凤利眼直勾勾。瞪得钟姑娘心发慌,这时很像她雪星姐。
她抵不住了,老实讲道:“我说……可是姐姐,你别这样盯着我看,让人心虚。我小雨哥是为保护我和阿离逃走,自己一人挡住恶徒。但是,给我阿翔哥出来救了。也是此时,我和阿离才得以逃脱。小雨哥他一定安然无事,你别生气——我还要说……”——犹如撒娇认错的女孩,头微微低,搂住焦姑娘左臂——“玲心姐,真不希望你生气。你知道,生气只会让人越生气,没了理智,不讲道理——”话越说到后边,声音越小,引起焦姑娘的注意力“——其实,我小雨哥虽然在表面不说,但他心里都有着你,无时不刻。别问我‘你如何知道’,他可没有告诉我。只凭他那落寞神情便可知道,只钟情于你。在他遇到你之前,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魂不守舍。有次,见他拿一块护身玉在手里摆弄,一会张开,一会握合,很是心不在焉。我就调皮,胡乱喊出你名字,却吓得他恐慌起来,藏好玉佩,很像一个蟊贼,哈哈,我声音并不大。那块玉佩是件宝贝,是小雨哥他娘生前所留。他应该说给你知道。我玩笑问他:要不要我帮你送给……玲心姐,不要再生气——”
这一堆话把焦姑娘的负面愁绪消去大半。实际上,焦姑娘她也不晓得这类情绪的存在,任性一回。脸无表情瞪着钟姑娘。好半天才说:“玲心姐哪里生气,讲这一大堆好话。你敢再撒谎,必不饶你。”钟姑娘摇头道:“没有说谎。”
☆、第五十九章 两人各充当情义说客
钟姑娘以为就此止住问题了,哪知焦姑娘再道:“何时去找你小雨哥,我也同去。”钟姑娘是无奈了的道:“玲心姐……等落缨醒来,身体恢复正常,那时再讲。”一边的钱姑娘忙问:“高郎医说阿离什么时候会醒?”钟姑娘摇头瞒她,不让他到处说落缨的情况。
可是这让焦姑娘会意出错,急了说道:“不知何时醒?若拖数月几年之久,岂不是在此虚耗年月?决然不可!杨大哥身处巫州何地?玲心姐这便就寻他而去。”
钟姑娘摇头示意不行,心里大皱了眉头:“她为什么还是想不通,虽然有些女子轻易就一往情深,但怎至于此?”不是发生在钟姑娘身上,她当然这么作想。
钱姑娘道:“玲心姐,杨大哥他怎么会忍心让你等这样久,他——”“无论十天数月,我都等不了那许久。”焦姑娘截断话,不知她是情深几许几度迷。钟姑娘顿有不想理会她的念头,好像压根说不通她了。
回她一眼就对钱姑娘道:“芊芊,我们去找点东西来吃。玲心姐,不要着急,阿离一会就醒,你要一个人去巫州,问问他怎么说。好不好?”转身将走。
焦姑娘立刻正色道:“我去何地,尚需请他来作主?与他有甚么干系?”钟姑娘克制道:“不是作主之意。至少是阿离带的你来双武庄。玲心姐,彼此相互倾慕,心中有意便好了。为何偏求这一天半月之差,作苦自己。”她想表达的意思大概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钱姑娘迅速赞同道:“玲心姐,小伶说的岂不是呢。等阿离醒过来,再问一问他也未迟。况且,现在天已经黑,你好好想嘛,真是不着急这点时候。”
焦姑娘似乎有所沉默,思考着似的。钟姑娘赶紧又抱住她的手,摇一摇转话题道:“玲心姐,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填肚子。我几乎一天没有吃饭,看我都瘦成小黑人了。”焦姑娘终于妥协道:“我且听你们一回。既然饿了,便去吃点饭。”
此地先为沈师傅让周尘大伯居住之所,又命数个弟子在此照料起居。在闲时种点瓜菜,放养数只公母鸡等,分明就是一农家之景了。
钟姑娘几人把该忙之事忙完,也将过一个时辰。正在木屋厅外,烛火之下闲聊,仿佛滚滚江水,总有说不尽的话头。焦姑娘这大家闺秀也暂时沉静,好像被说开了。
惯例不变。众人忽听到一声:“小伶……”连喊了几次,声线恐慌。是落缨在半醒状态的呼喊。钟姑娘急步忙去,冲开门进屋,见落缨并没有起来,还是躺着。原来,高郎医正给他取掉身面的银针。使得他微有意识,令脑中最挂念的事便挣脱出口。
取掉全部银针,落缨亦没有马上醒来。高郎医再为他切脉。钟姑娘见他没醒,心中发乱,复悬危空。问了一句,厅外两人也进来。
高郎医道:“姑娘无须担忧,没有大碍。虽起效甚微,也是偏于好转。”她又连问道:“那他一会会不会醒?什么时候能完全的好?大概多久?”尽管这些重复的问题会惹人生厌。
高郎医也缓和道:“再等待一会便好。具体何时能痊愈,我亦不知。可照此情况看,起码半月二十天内不会完全恢复。毕竟那体内功力并非由人传授,可说是无比蛮横,疏解自然是较慢。因此,姑娘担心归担心,却可急不得。”
不一会,落缨仿佛鬼压身似的陡睁双眼,惊见几位女子围在旁边。而自己却光着膀子、一双腿,不由自主脸热起了。羞怯得很,恨不能藏下木板缝隙中。半会不知道该将什么话,连看都不敢看钟姑娘了。
但是,钱姑娘的心思不在这上面,逗他道:“阿离,终于醒啦。你刚还在‘睡’时,讲出很多梦话。全是携子之手,什么老的,小伶她可——”见钟姑娘恶眼相加来,瞬间止住话了。钟姑娘她又板着脸,头不动,勾眼看下落缨,说道:“你脸红了……”
落缨慌张道:“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哪里有空想此是何地。高郎医也帮着说了一句。就剩钟姑娘不出门,那站立的气场似一位师傅,说道:“我去端饭来给你吃。”估计是习惯了,她心里那悲喜交加之感不能再主控她的情绪。转身出去,落缨这时起来把衣物穿上。
似是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一眼看去对面墙边的褚丙,想起梁关在擂台救他一幕。低声问了高郎医褚丙的伤势,和钟姑娘问的差不多一个问题。高郎医摇头沉脸道:“能否保住性命,就看明天撑不撑得过。所负之伤太过重。”
钟姑娘端进一大碗饭来,这是她早准备好的了。伸给落缨。他才问道:“这是哪里?”钟姑娘说道:“在双武庄后山,阿离,我们出来说。怕打扰了褚大哥。”
高郎医道:“吃了晚饭就本该针灸。有何事情,尽快说完,不得耽误太多时候。”落缨诧异着,大晚上也要扎针,才问两字。给钟姑娘说了:“我知道了。”饭吃了几口就拉他出来。高郎医则在这小房里的案几旁,静坐看书,不理这浊浊红尘之扰。
外头,钟姑娘先让她玲心姐坐到主位之上。而钱姑娘见到落缨心情就好。四人坐定。钟姑娘说简述道:“阿离,有两件事要说。先是玲心姐,她知道小雨哥在巫州,就想去找他。是你带玲心姐到双武庄,劝她一下。说。”焦姑娘因从谢陆超半道拦路而被落缨带走一事起,便对落缨心有敬重之情。所以不乱说话。
落缨想了想,咽下饭道:“焦姑娘,我是不赞成你去找阿雨。不管是一人独行,或结伴同去。阿雨必然也会如此一想。其实,要去也只能跟着双武庄弟子,因为他们势必要救出沈师傅。但他们是去报仇,定不会让你一同去。一个是非仇恨之地,你武功娇弱,隐罗狱若知道你在,必想把你抓住,威胁众人,甚至阿雨。且又是寒冬将至,那时天寒地冻,在路上有谁能细心将你照料。但是,请先见谅。你生性倔强,真是要走,连苏师傅也拦不住。焦姑娘,因阿雨没在你身边,我替他赔个不是,委屈你了。我也想说,请为阿雨,好好照顾自己。给他一些时候,了却江湖事,再与他终老一生,岂不更好。从阿雨对你那些情意来看,他一生必只认定你一人。
听得她是舒心也是伤悲,有喜有酸,却反问道:“如若杨大哥从此再不回来,我岂是不会再见到他?”落缨说道:“阿雨能把你从无望门手中救你出来,也定能应付所有艰险。你与他也接触多次,能力强弱,你心中清楚。听我一劝,不要冒险去巫州。待我身上症状全好,会帮你把他带回来。”她问道:“你何时能康复?”又说道:“罢了。我就在此等候杨大哥,一生一世,只盼他切莫负我,随了他人去。”
落缨看去旁边的钟姑娘,再转回脸说道:“焦姑娘,他胆负你,我提头来见!”钟姑娘亦道:“玲心姐,我也替小雨哥作一保证。你不要为此发愁了,我和阿离都说了破嘴皮子……”焦姑娘轻轻点头。
钟姑娘放心下了,却低首对落缨认错道:“阿离,在你昏迷时,双武庄的弟子向我借你那把钧怡剑,到时救出沈师傅再还。我已经答应他们,不要骂我……”
落缨怎么忍心!他捧着碗筷,动动它们,肉麻说道:“你这碗饭菜,能抵得上万把钧怡剑。”只就一句话打消钟姑娘所有自责的苗头,所有人一身疙瘩不自主。
钟姑娘回气了道:“我又发现你,一觉醒来,甜言蜜语又多了!”落缨说道:“那你教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