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女医生有点尴尬地带着舒晴去隔壁屋子倒水,又给她指了指顾之的杯子在什么地方,舒晴弯腰接水时,她小声地问了句:“你是顾老师的学生?”
舒晴点头。
“那你怎么还带着乌龟来看病?”女医生挺惊奇的,“自己不也能治吗?”
舒晴一愣:“我不会治啊。”
“医科大的学生不会给乌龟治病?”
“我不是医科大的。”舒晴哭笑不得,“我是C大英语专业的,顾老师是我的法语老师。”
女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边跟她往回走,一边说:“我不是很了解,还以为他是医生,你又是他学生,肯定也是医生,不过……他居然是法语老师?”
舒晴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已经回到了顾之所在的桌前,英镑迟缓的挥动着小爪子,肚子那块儿已经被剜去了腐肉,顾之甚至连药膏都替它抹好了,动作很快,就在她倒水的这么个间隙,全部都已经完工了。
“记住要干养,每隔几天拿湿布给他擦一擦,不要碰到肚子。”顾之压根没有喝舒晴倒过来的水,只是把英镑放回了龟房,抬头嘱咐舒晴,“每天都要抹药,如果龟甲继续腐烂,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挖掉。”
舒晴被他说得心惊胆战的,接过英镑时仔细看了看它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难受得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
“谢谢老师。”她抱着龟房真心实意地抬头望着顾之,顾之只是点了点头,连微笑都没有一个。
舒晴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一共多少钱?”
顾之本来在收拾小刀和纱布,听她这么一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回答:“你问张医生药膏的价格吧,我也不知道。”
那个女医生原来姓张,赶忙笑道:“只是金霉素软膏而已,不值钱,既然是顾老师的学生,那就不用了。”
舒晴原本就跟顾之不怎么熟,哪里敢托他的福不给钱呢,忙伸手去背包里拿钱包,却见顾之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既然张医生说不用了,你就不要客气了。”
舒晴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上医院不给钱的?”
顾之低下头去继续收拾,也不阻止她,只看着她拿出来的整钱好心提醒:“金霉素软膏五角钱一支,恐怕张医生补不了零,你要是执意要给,张医生还要去隔壁商场买点东西换零钱。”
舒晴:“……”
最后还是讪讪地收回钱包,又再三对他和张医生道谢,舒晴走出宠物医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内,那个男人正从容不迫地把手套褪下来,然后走到水槽边去洗手。他的侧脸看上去清隽雅致,每一道弧线都恰到好处,那身白大褂穿在身上衬得他干净又挺拔,当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女医生站在他身边和他搭话,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张嘴的时候也很少。
舒晴转过头来往地铁站走,这才开始纳闷他怎么会在这个宠物医院里工作,女医生的样子显然是和他不太熟,言辞之间似乎还以为他是医科大的老师……更显得他神神秘秘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乌龟,她撅了撅嘴,希望英镑平安无事才好。
第08章
第八章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了,食堂也关门了,秦可薇料到舒晴没吃午饭,就在她的桌上放了一盒必胜客的披萨外卖,以示赔罪。
舒晴哭笑不得地走到她的床下面,瞧了瞧床沿:“起来,别装睡了。”
秦可薇郁闷地掀开被子:“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哟,还真没睡。”舒晴挑眉,“我诈你的。”
“……”
秦可薇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凑到舒晴的桌前去看了看英镑:“它还好吗?”
“不太好。”舒晴把背包放在桌上,“肚子那儿被细菌给腐蚀了,挖了一大半,顾老师说要是继续烂下去,还得继续挖。”
“妈呀,肚子给挖了?”秦可薇吓得脸色一变,随即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顾老师?双语班的那个?”
舒晴瞪了她一眼:“我以为你是在关心英镑!”
“好吧,我确实是在关心它。”秦可薇自知理亏,赶紧捧着披萨向她赔罪,“我错了,我不该忘了给它换水,害得它生病,来来来,你还没吃午饭吧?赶紧吃点儿。”
舒晴简直被她气死了,这厮哪里有半点关心英镑的模样?
*
长假的最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又到了周一。大二的课很满,因此双语班的课都安排在晚上。
舒晴和秦可薇走到教学楼下面的时候,恰好碰见顾老师骑着赛车摩托停了下来,他干净利落地熄火、拔出钥匙、取下头盔,长腿一跨,刚转过身来,就听见两个声音:“顾老师好。”
抬头,他微微点头,视线在舒晴面上停顿片刻,问了句:“乌龟怎么样了?”
舒晴没料到他会主动问起,老老实实地说:“昨晚我喂虾米给它,它吃了点,但是还是不怎么动。”
顾之点点头:“多观察几天,记得准时上药。”
他的声音很淡很浅,说完就朝教学楼里走,头盔捧在手上,黑色的蝴蝶展翅欲飞。
秦可薇记起昨天舒晴在说英镑的时候提起过顾老师,当下吃惊地问:“你昨天说的帮英镑看病的人是顾老师?”
舒晴看了眼正在上楼梯的人,点了点头。
一路上秦可薇都在纳闷为什么顾老师会出现在宠物医院,他不是教法语的吗,怎么又跟兽医扯上关系了?
上课的时候,舒晴习惯性地不举手了,顾之的课还是那么有趣,他总是以一副温和友好的姿态讲述着法国的各种文化,然后提些简单的问题,要大家用最基础的语法来回答。
他说到法国的医疗设施很完善,包括艾滋在内的三十种重大疾病都由国家支付患者的医疗费用,而且为了有效分流医院的患者人数,在法国看医生需要预约,若非急病重病,一般都会被分去诊所看病,把更好的医疗资源留给更需要的病人。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把自己拍摄的一组关于法国医院与诊所的照片放给大家看,其中有一张是他穿着白大褂站在一群小朋友里的合影。照片上的他淡淡地笑着,身边的一个法国小女孩还牵着他的手。
舒晴不知怎的想到了昨天在宠物医院看到的他,也是一身白大褂,但不苟言笑,远远没有照片上这么温柔。
下面有人在骚动,像是在低声讨论老师为什么会穿着白大褂出现在医院里。顾之有所察觉,退出幻灯片之后,解释说:“我在法国参加过一个AIDS志愿联盟,这群孩子都遗传了父母的艾滋病,从小就遭受疾病迫害。我参加的这个联盟就是组织社会各界人士关爱艾滋病人,去医院帮助他们并且同吃同住的。”
下面的人都惊呆了,有人甚至“啊”出了声,顾之在大家震惊的反应里打开了word,在屏幕上打下了anisation Volontaire du S。I。D。A,然后解释说:“艾滋志愿联盟。”
有人问他:“老师你不怕被感染吗?”
“艾滋的传播途径大家都知道,血液,遗传,性行为。只要处理得当,与艾滋人群接触并不会有危险。”顾之的回答很简单。
秦可薇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关于艾滋病的电影,心有余悸地说:“可我听说艾滋到了后期,患者会出现皮肤溃烂的现象,老师你不怕吗?不会觉得……”她斟酌了片刻,还是找不到恰当的词,只好说,“不会觉得恶心吗?”
顾之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随即又松了开来,像是方才的小动作只是大家的错觉,他说:“这些孩子都是天生就遗传了父母的艾滋病毒,生病并非他们自己选择的。而大多数的人因为父母就是病毒携带者,所以出生不久就失去了双亲,从小就在医院接受治疗。他们既是孤儿,又饱受病痛折磨,如果你们也在现场,看见了他们每天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想必也不会用恶心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了。”
以往的他讲课时声音清冽温和,宛如一泓清泉,可总是波澜不惊,清浅至极。然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些什么,舒晴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却只看见那双深幽明亮的眼眸,像是冬日里的小小灯笼,散发着柔和而又深厚的光。
他说:“就像你们当中有的人拥有自己的宠物一样,猫狗也好,别的也好,相处的时间长了,它们要是有了小病小痛,你们也会心疼,会难受。这些得了艾滋的孩子不是动物,是和我们一样生活在这世上的人,可动物尚有主人关爱,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如果你会为了自己的宠物生病而难过,想必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也会一样心生怜悯,他们……很可怜。”
他似乎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最后三个字,他的语气骤然低了下去,像是想起了当初和孩子们相处的画面。
舒晴想起了方才那张照片上他和小女孩紧紧交握的手,心里忽然有点湿润,她察觉到顾之在说到小动物的时候似乎看了一眼她,眼睛不自然地垂了下来。
台下的学生有片刻的沉默,随即有男生说了句:“要是以后有机会去法国留学,我也去看看他们。”
不知道是谁低低地说:“说不定那会儿他们都已经……”
大家一下子又不说话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舒晴还以为顾之既然这么关心那些得了艾滋的孩子,一定会有点难受,谁知他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温和地笑了,他说:“法国的文化有很多与中国文化大相径庭的地方,但是就算语言不相通,人的感情也是相同的。就像他们说着法语,而我们说着汉语,可我们对弱者的同情和对病患的关爱都是一样的。”
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翻开了手里的书,接着说:“下面我们开始看书上的内容,先找同学来读一遍上节课的单词。”
舒晴心里一紧,随即看着顾之的眼神不紧不慢地落在她身上,接着用春风般和煦的嗓音念了她的名字:“舒晴。”
咔嚓,一颗刚刚才软下去的心又结冰了,然后碎成两半。
第09章
第九章
舒晴被点名了,只得慢吞吞地站起来,拿起书开始念。
Lait——牛奶。第一次遇见顾老师的那天晚上,他停在便利店外面买酸奶,一口袋都是原味的,足以见得这个人不爱复杂的事物,追求简单。
Froid——冷的。顾老师这个人看起来总是温温和和地对你笑着,说起话来也客气礼貌,但总体来讲,他会给你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哪怕他其实并没有刻意显示他的优越感。
Patience——耐心。他对她好像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耐心地对待她的小乌龟,白大褂在身,看着真的有几分模范医生的样子。今天遇见她,竟然还主动问起了英镑的状况,是个有耐心的好医生。
舒晴一边读,脑子里一边飞快地走神,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mercredi这个单词是怎么读完的,就懵懵懂懂地一口气念到了最后一个单词。
她放下书,抬头看着顾之,讲台上的人看她一眼,点了点头:“请坐。”
秦可薇震惊地问她:“你放假回去练了小舌音?”
舒晴十分镇定地点了点头,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从来不愿意轻易服输,上次顾之当着大家的面批评了她的小舌音,她就开始每天刷牙的时候不停练习这个r,好说歹说,“星期三”这个单词总算能流利地发出来了。
下课之后,顾之在讲台上关电脑、收拾背包,教室里的人都走了,秦可薇问还没动作的舒晴:“你不走?”
舒晴摇摇头:“自习一会儿再走,这会儿回去寝室里太吵。”
她们寝室里有人学吉他,每晚这个时候都在又唱又弹,偏偏唱得比弹得还难听,实在糟心。
秦可薇也就坐下来和舒晴一块儿看书,顾之走之前,下了讲台走到她们的桌前,右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
舒晴抬头的时候,正好望进他眼底,听见他说:“进步很大,只是小舌音的地方略显不自然,下次尝试着轻一些,不需要太着重强调,自然点会更好。”
说完这番话,他微微点头,就离开了教室。
舒晴一脸囧样,秦可薇很肯定地说:“你看吧,我就说顾老师对你没偏见,你偏要自作多情。”
门口的人忽然顿住了脚,就听见另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可我怎么还是觉得有点……笑里藏刀的……”
顾之的表情没怎么变,眉眼冷了三分,长腿一迈,转过楼道往楼下走去。
*
四天之后,英镑的肚子旁边又有了一小块白色的斑点,舒晴上网查了查,词条里很多结果显示这是继续腐甲的征兆,她心里难受得不行,当晚上法语课的时候就把英镑也给一起带上了,想着给顾老师看看也好。
顾老师周一周三周五都会来给他们上课,今天是周五,最后一天,结果等舒晴去了教室之后才发现站在讲台上的是系主任,立马傻了眼。
第一排的同学小声跟她说,顾老师今天有急事,系主任帮忙代一下课。舒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