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明-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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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纳达尔说。
花无缺:“什么?”
纳达尔不耐烦地说:“我会打炮,同我同来的五个人都会。”
“太好了!”花无缺猛地跳起来,一把抱住纳达尔,“大耳朵先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纳达尔不高兴地推开花无缺,“我不是大耳朵先生,我叫纳达尔。另外,花将军,你应该为刚才的话向我道歉。”
花无缺扣了扣鼻孔,手指一屈,将那陀黑糊糊的东西弹到烽火台下:“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有道歉的道理?”
“你……我要同你决斗!”泰西鬼子又叫有跳,“花将军,你若是个绅士就不要拒绝。”
花无缺歪了歪嘴巴,“没空,我还要组织人设置阻击阵地呢,哪里有时间同你蘑菇。这样,等这仗打完,如果我们都没死。我就同你决斗。”
“放心,就算来一万个黄皮……”见花无缺一脸不爽,纳达尔忙将猴子两字咽下:“我们都会活着,到时候我们决斗。有一句话叫什么马难追呢?”
花无缺摸摸头:“什么马呢,荀先生的夜校讲过,我忘记了。”
林小满在旁边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花无缺和纳达尔都是很不高兴,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但这并不影响二人的合作,花无缺手下有二十个火枪手,纳达尔有五个部下,再加上一个李方西神甫,将一个烽火台挤着满满的。
花无缺的手下自然是枕戈待旦,抱着必死的决心打这场阻击战。而纳达尔手下那五人在国内都是囚犯出身,来东方本就抱着一个发财的目的。如果有利益,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一番交涉,花无缺答应等这战打完之后就禀告高原,给他们一大笔黄金。这五人刚到中国,虽然天朝大国的富庶让他们吃惊无比。但内心中对东方野人的战斗力却是无比轻视,只觉得只要自己的大炮和洋枪一响,那些黄猴子都会望风而逃这不过是一次简单愉快的狩猎行动而已。
烽火台的大门很狭窄,花无缺叫人用工兵铲铲起泥土将门口彻底封闭,这花不了多少时间。在大门后面,他还垒了一道矮墙,上面架了几把火枪,只要敌人敢挖门而入,就是一通射击。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中,敌人想躲也没地方躲藏。
至于烽火台上,一百条燧发枪都装好弹药,整齐地放在垛口下面。
至于那门炮也已经装填完毕,炮口正指着东面的官道,距离和着弹点也已经由纳达尔测量完毕。
众人忙碌半天,总算准备完毕。
林小满又插话了:“花将军,还有一个问题。”
花无缺烦恼地抓着头:“就你问题多,快说。”
林小满:“花将军,我们忘记准备水了。”
“啊!”
“啊!”纳达尔跳了起来,“花将军,你这个笨蛋,没水,等下打起炮来,拿什么来冷却炮管,不干了不干了。”
林小满见二人又要开骂,摇着头说:“现在挖开窑门已经来不及了,我有一个办法。”说着,走到烽火台中间那个烧狼烟的火灶那里指了指:“其实,到时候我们朝这里面撒尿就成,尿也是水。”
“好主意,想不到东方人当中也不全是笨蛋。”纳达尔率先走到那里,拉开裤子朝里面美美地射出一根粗大的尿柱。
一时间,骚臭味随风而起。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花无缺睁大眼睛,喃喃道:“这鬼子,这鬼子的玩意真他妈地大呀,简直可以当擀面杖使。哪家女子敢嫁?”
众人都轰一声笑起来,都说:“这鬼子就是鬼子,身上的物件都透着一个大字。”
撒完尿,纳达尔又掏出那根黄铜做的筒子,扯长了对着东面不住地看。
现在是中午,太阳很烈,如果没状况,花无缺准备将队伍都带在下面去乘凉,只留一个哨兵在上面了望。
他大吼一声,“集合!”
二十个士兵都跑过来,整齐地站在烽火台上。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稍息!”
满意地看了看挺直着胸膛的士兵们,花无缺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战前动员。他用手指了指西面:“弟兄们,后面就是开封府,我们的家,我们的亲人都在那里。我们不能退,也无处可退。那么,就让我们在这里拦住敌人吧。高将军从陈留赶到这里最快也需要一天一夜。我们就在这里给敌人制造麻烦,让他们慢下来。也许,我们会死;也许,我们再看不到明天的日出。是的,我们都会死。可是,生为一个军人,就不要指望老死病床。那是一种耻辱。我们死了,我们的英魂将手持兵器,身着闪亮的铠甲进入英烈祠。将来见了祖宗,我们也可以骄傲地告诉先人,我们是在保护亲人的战斗中牺牲的。我们是男人……敬礼!”
二十多个男人同时举手敬礼,满是汗水的脸在阳光下闪光。
“这些人是真正的战士。”一个泰西人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方西神甫突然道:“中国人的宗教很奇怪,他们不信任何神,他们只信仰自己的祖宗。愿我们在天的父,拯救这些罪人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到了下午。吃过饭,众人都到楼下歇息。只纳达尔和一个哨兵在上面了望。
“来了来了!”纳达尔大叫着从上面冲下来:“西南三公里处发现敌人前队,全是骑兵,有二十人。”
“好家伙,终于来了!”一直躺在地上打呼噜的花无缺猛地跳起来,豹子一样地蹿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大军
陆鹤有着明朝读书人特有的瘦弱身材,一双蜂肩若夹在文史当中倒也显得出类拔萃,风流儒雅。偏偏他现在身穿不合身的牛皮铁甲,走起路来甲叶子“哗啦!”着响,举步惟艰,气喘如牛,自然谈不上肋下生风。
身边全是壮汉,陈留最近物资供应充分,军汉们更是可劲地糟蹋粮米,一个个都长出肉来。也不知道是否刻意为之,这些家伙还都是高原身边的护卫,更是三营壮健。与之相比,陆鹤瘦小可怜,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陆松年先生心中悲叹,但颜面尽失之感稍纵即逝,他心中更多的是种恐惧。隐约中,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在陈留搞的鬼已经被高原完全知悉。一想起高原那双燃烧的眸子,一想起莫清冰冷的眼神,陆鹤就全身颤抖。他只能说服自己,也许他们没发现,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征。这不就是彻底摸清陈留军底细的好机会吗?
来到码头的时候,陈留军已经准备完毕,整齐列队,等待装船。
王滔的无畏营和开封的商船已经开拔过来,停在河心。火红的夕阳下,千帆鼓动,旌旗招展。满世界都是军士盔甲的闪光,宛若钢铁的奔流。
奇怪的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物资,洪流滚滚,却悄然无声。
一只苍鹰在码头上空盘旋,偶尔发出一声长鸣。除了黄河的水声,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声响。
不觉得中,陆鹤身体微微一颤。这静默的等待比之哄乱的喧嚣还要命,还令人惶恐,如同一块巨大的铅石压在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茫然地看着这一幕风景,却见那头高原正笑眯眯地在一个青年的带领下,领着一群人走过来。看那群人的打扮,和言谈举止,都是商贾。高原见了陆鹤点点头,“松年来了。”
陆鹤很恼火地一拱手,“高将军,我乃文吏,真上了战场也抵不了什么事。”
高原“哦!”一声,转头对众人一笑,然后又对陆鹤说:“陆先生此言差也,想那强汉盛唐,文人士子都腰配长剑,讲究的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功名但从马上取,横槊看诗成。到宋,至明,文武殊途,武人不读书,固然蜕变成莽汉武夫;文人死读书,却读成书呆子,宝剑也换成了折扇,胸口豪气尽被所谓的微言大义磨灭。嘿嘿,松年不妨随我出征,见一见我陈留男子儿的鲜血和勇气。也野蛮一下精神。怎么,松年怕了?”
陆鹤气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高原纵声大笑,指了指身边那个青年,“这位是程枕貘先生,扬州‘一文钱’的掌柜。他一个商人都不怕,你堂堂一个读书人还怕死?”
程枕貘一拱手:“久仰松年先生。”
陆鹤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众商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说句实在话,众商贾也不是不怕,当程枕貘招集众人说要一同前去观看这次大战时,所有人都惊得面色惨白。好在程枕貘说张献忠没有船,在河上观战,也不会遇到危险。再说,大家同陈留这么大生意往来,对于高原军能够走过远,估计都是心中没底,何不借次良机做一评估。
众人都深以为然,一看没危险,兴致顿起,都嚷嚷着报名。如此,居然一口气来了三十多名徽商。
高原的目的就是要显示武力,以期得到商人们的进一步合作。他知道,同这些惟利是图的家伙打交道不过是一次交换,他提供物资,你提供金钱。在合作中,双方都在试图了解伙伴的势力。说起来,高原的头上还顶着一个反贼的帽子,同反贼合作,商人们也不是没有顾虑。那么,就让他们看看我陈留的军事实力吧!
一个传令官跑到高原身边,“啪!”地一个立正。举手行礼:“报告高原将军,部队已经集结完毕,请下命令。”
高原举手回了一个礼,“通知各部,上船。”
“是!”传令官跑到一边,举起一红一绿两面小旗帜连连挥动。
“哗啦!”一声轰鸣,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举目望过去,刚才还静止不动的军阵整齐地移动。
众商人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一个中年人悄悄问陆鹤:“陆先生,刚那传令的兵见了将军怎么不跪?”
陆鹤没好气地回答:“陈留军令,任何士兵只要身着军装见了长官都不许下跪。”
那商人更是好奇:“不跪,那不是尊卑不分了吗?”
陆鹤不耐烦地说:“你一个商人懂什么,高将军说了,军人是有尊严的。一个有尊严的军人才能在战场上取得一场接一场的胜利,一个勇敢军人只能接受别人崇敬的目光。”
中年商人见陆鹤态度很不友好,只得将嘴闭上。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那个方阵的军官突然大声吼:“吼歌!”
突然间,整齐的歌声响起:
“咳哟!划哟……”
这千万人整齐的呐喊让所有人都是一惊,顿觉一股热气从胸口涌起。隐约有腰鼓的鼓点随着歌声的节奏轻轻敲动,虽然微弱,却极富穿透力,每一声都敲在人心窝里,让人呼吸不得。一刹那,刚才还左顾右盼的商人们都安静下来。
“乌云啊,遮满天!
波涛啊,高如山!
冷风啊,扑上脸!
浪花啊,打进船!
咳哟!划哟……
啊,睁开眼!
舵手啊,把住腕!
当心啊,别偷懒!拼命啊,莫胆寒!”
声音开始大起来,成千上万的都在尽力地嘶吼着,仿佛不将全身力气用尽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是什么曲子?”那个中年商人忍不住又问。
陆鹤没有回答,只喃喃地道:“太雄壮了太雄壮了!”
正在这个时候,整齐的歌声突然消失。
一个悠扬而苍老的声音长长地咏叹:“咳哟!划哟……”和着那只在夕阳里翱翔的苍鹰一同从苍穹划过。
“是 《黄河船夫曲》 ,我们老家的歌。”高原转身点点头。他一共为陈留军准备了三首军歌,除了这曲,还有 《咱当兵的人》 和美国一零一空中突击师的 《空降兵之歌》 。当然, 《咱当兵的人》 歌词有所改动,而 《空降兵之歌》 则只保留曲调,从新填词。三首军歌一经过推广,大受陈留官兵喜爱。
歌声戛然而止境,百夫长们的哨子吹响了,一只只木筏拍进水里,那些手持武器,背上背着背包的士兵一队队走上去,提起长矛和枪托使劲将筏子朝大船靠去。
满河都是手臂膀挥舞。
木筏刚靠进商船,从上面抛下来一张张绳网,木筏上的士兵都站起来抓住绳网使劲往上爬。而卸空的筏子后面拖着一根长绳,见上面没人,岸上的士兵喊着号子,将木排拉回。
一艘商船除水手外还可装四十人,每装完一艘,那船顺水飘走,给后面的船留出位置。
船头旗语兵做出不同信号,军官们的哨子响着一片。
除了装人,物资和军械也一船船送过去。商船上都装着绞盘,垂下绳索,将物资一箱箱拉上甲板。甲板上士兵除堆码物资外,还手脚麻利地将那些火炮装卸完毕,一门门推到船舷边上,黑洞洞的炮口指着远方的地平线。
只半个时辰,陈留军便有一大半人员物资装船。其间,歌声不断响起,震得人心血沸腾。
而至始至终,高原都保持着一个立正的肢势站在码头的高处。刚开始时,他还在商人面前温和地微笑,但军歌一起,他就恢复成三军统帅的模样,雕塑一样矗立着,让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清晰的剪影。
不断有传令官过来大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