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之一--回眺卧牛山-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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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时针已指在十一时三刻。宋依珠道:“萍儿,你去买一盘无为淡卤鸭就行了。我们吃了这些湖珍湖味,馆里什么炒的也没味了;颖儿,你去煮精细面条吧。”两个人答应着就各去办了。待中餐毕,宋依珠就又说话了:“我儿,虽然你们在那些血肝义胆的兄弟姐妹面前,把母亲们作了必要的安排,但你们想到姨娘没有?她可是我们割不断、分不开的老姐妹哩!”小华、小燕听了这一问心中就咯咚一声撞击开了:只以为姨娘儿子、儿媳都不会远离祖国,不会出现无人照应的情况,所以他俩也没把姨娘当作亲母了。谁料想她们四人结成姐妹,要生居一处、死葬一起呢?后来两个就意识到不把姨娘认作亲母的不妥,就只好添买玉镯,虽朋友们尚未共识,但自己也已安排好了,待以后想办法说明,再求得兄弟姐妹们的理解吧。这也许并不难哩。于是小华就把所想说了出来。小燕道:“我们赠给姨娘的这只玉镯,也是为今后作了铺垫啊,上边刻个‘孝’字,既表明我们兄弟姐妹们的一片敬意,又表明您四位母亲的不可分割性。这‘儿女孝心’如何能分得开?您四位母亲当然是长命百岁,同生同死,永不分离了。”刘永贞道:“现在也只能如此,可惜那陈儿、方儿这次没和你们一道结识了这七对儿女。”燕范氏道:“相信今后会有机会的。”宋依珠也只得点了头道:“看造化吧。”
正在这时,邮递员就送了一封信,刘永贞就接在手中,见是芜湖方义兰写给三位妈妈的,便要拆看。小燕问道:“哪里的来信?”随急道:“母亲不识字,我怎么问您了?让我看看。”宋依珠不动声色地道:“颖儿,就让你母拆读吧。”小燕大惊想:婆婆识字了?小华更是云里雾里,但都不敢言语。只见刘永贞麻利地拆开信:“儿子、女儿都奇怪哩!我就试试吧。这是芜湖方丫头写来的,信很短,字有点潦草,看来很匆促写成的哩。信上写道:
妈妈们可好?义兰给您们请安了。告诉您们:志明即将出差到芜湖,并说要去趟无为看望您们哩。我已写信对母亲说了,要她不日也到无为城等着。
祝妈妈们署安!
方义兰七月十四日”
信一读完,三位老姐妹就高兴开了:“这下子,全家人就都齐了,好呀,好呀!”小华、小燕先是大拍其掌,接着是抱着刘永贞十分欢乐地高声道:“好呀!好呀!母亲识字了,能看信了!我们这不是做梦吧?”“傻孩子,岂止能看信!早已能写信了,还能看书、看报哩!”燕范氏和宋依珠同声道。刘永贞道:“我先跟二妹学识字,先不过是解解闷烦罢了,渐渐就兴趣也浓了,越识越多了,好象识的字也生了根了。后来我又学着看报、看书了,有认不识的我查小妹给我预备的字典,不过一个月,我就看报、看书自如了,似乎脑子也灵通多了。后来我就又想学写了。心里想:光认、光读,不会写,那怎么行?譬如连写封信还得找人家帮写。以前我不识字没办法,如今既识了,就不能再让人帮忙呀。于是我就又下功夫练写了。又不过多长时间,我就楷书、行书都能写了,一些草字我也能画,觉得也不费多少劲就写出来了。我还练过刘氏帖哩!那是我母亲交给我保存的,我过去虽不识字,看不懂,但我爱看啊,所以我到无为也带来了,正好学练了。”小华知道母亲说的刘氏帖,他入学后曾下工夫练过,而且记得很牢,以致如今他的书风就含刘氏贴的味道了。宋依珠道:“我儿,你们这位母亲可真了不起哩,如今她写的一手好字,我和二姐是很难比匹了,尤其是行书字,写的又快又好。所以后来给小陈、小方回信,都由她写哩。记得还给你俩回过一封信呢。”小燕道:“不错,有一封信的字体我过去未见过,拆看时还以为是小华写的哩!原来母亲和小华的书风同出一帖啊,是刘氏帖!”小华当然也想起来了:“当时还怀疑过是自己眼睛看错了,看到自己过去写的信了。”这天晚餐就由宋依珠指挥小燕掌厨,炒了四叠素菜、一盘红烧鱼、一盘清烧猪肉土豆块,一盆冬瓜菠菜汤。小华又上街买来了一瓶高级红葡萄酒。三姐妹和一对儿女吃得极开心,不觉就将酒和菜都吃完,饭也不想吃了。
因昨晚说好的,今天上午小华、小燕上山必须中午赶回吃饭的。所以两个人一早就急急洗漱毕,在院外提起装满物什的篮儿,扛着一把锹、带着两把新条帚,就出门了。原来他俩是上山祭扫墓去哩。
早上的空气新鲜,天是多云天,路是细石路。华、燕两个人在早市上买了几个馍头吃着,走在路上轻快悠步,不觉已到大缺口处。高兴的是,大缺口中间上方已铺垫两块长石板条,足有一米多宽,象石桥似的,行人不须再愁难过去、过来了。两个人飞快踏过石板桥,开心地笑道:“这段路再也不断了。”不到一个小时便踏上山径,然后缓步轻攀,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就到双宋墓园门口了。两个人整了整衣帽便进门走到迎面大墓碑前,放下提篮和锹,一人执一把条帚,就打扫墓场了。因为前几天下过大雨,墓场冲洗干干净净,只有少量枝枝叶叶积着,很容易清理的,所以很快就完工了。两个人就立在墓前两块新碑前仔细看,那镌刻着的文字正是他俩所作的《守墓》词和歌哩。于是小华就在左碑旁、小燕就在右碑旁,向墓肃立默哀了三分钟,又靠碑守候了十分钟。然后就缓步围墓走了一周,又沿围墙行了一周,才回到大墓碑前摆了祭物,点了香烛,再焚化纸钱。边焚边呼:“爷爷、奶奶:不孝孙儿、孙女前来拜祭您了!”待焚毕,就地跪下叩了三个头,又站起来拜了三拜。过了约莫一刻钟,待灰烬全冷了,又把灰扫进大锹,然后移送墓草花丛洒入土中。祭罢双宋墓,两个人又出园门顺西走到半华里开外的一块新墓园,园里也石垒一座圆型墓,周围比宋氏暮略小,但型状相似,盖土层里摆放三个小木棺:后二、前一,分成三个丘顶,顶上各立一座名牌小石碑:后边两名牌左为“公公孔兴仁之位”、右为“婆婆郑其惠之位”,前边名牌为“夫孔荣远之位”。墓前三米处立着一块比双宋墓碑略小的一块石碑,碑正面镂刻的是黄金色方宋字,全文是:
公元一九六一年清明立
吾公公孔兴仁、婆婆郑其惠、丈夫孔荣远长眠于此。祭曰:山绿绿,水蓝蓝,泣垂祭,望天安!
宋依珠跪撰
碑背面刻着公、婆、夫三人生世简历。整个墓场为正方形,四周各长十五米,面积二百二十五米见方,周边用山石垒成高一米的矮墙,南墙中间留有三米宽的墙门。墙外亦只植松柏高树。场基虽是平面,且自北向南略倾,但系草坪,象一块绿茵茵的地毯铺垫着似的。小华、小燕连忙把篮里的另一份祭品供在碑下石级处,又点燃了香烛,又在碑前半米处平铺的一块见方一米的石板上焚化纸钱,边焚边呼:“爷爷、奶奶、父亲:不孝后辈特来祭您了!”焚纸毕,又将篮烧化,然后就跪地叩了三个头,立起拜了三拜。直待灰烬冷却,也将灰扫进大锹,移送墓草花处洒入土中了。两个人祭祖毕,整了整衣冠,扛着锹,提着条帚,就离开墓地就便寻小径下了山,踏上了细石路。这时已经上午十时了。
华、燕走在细石路上不约而同地想着一个心思:我们是不是也该为新墓场贡献点什么呢?过了一会,小华开口道:“新墓场修得浑然天成,墓碑文字写得谊重海设,可以留芳永年了。我们是不是配一副联装点装点,以示敬一份孝心?”小燕拍手道:“我也正有此意哩!怎么我们又想到一块了?”小华笑道:“你别忘了,我们是心心相印嘛!”两个人畅笑。接着小燕就道:“那你就上联出句吧!”小华就一本正经地道:“有了:长怜两代人,父、母、子身亡音容在;”小燕想了想,也一本正经地道:“我也有了:永愍一丘墓,兴、其、荣命丧笑貌存。”两个人又推敲了几番,都觉得虽是一副工整联,但也显得意平了些,都不甚满意。小华忽然高兴道:“上联前加一句‘灾荒古地’四字,下联前……”小燕抢道:“加一句‘美好今天’四字。”两个人都大笑道:“妙、妙、妙!如果把‘古地’换成‘绿地’和‘今天’换成‘青天’,不仅只是看外表,看不到内含,而且又有偷袭母亲所写碑文之意,就大较逊色了。就这么定吧!”两个人心扉开壑,迈步也更轻、更快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回到两层楼了。随就将大锹、条帚放置院门内侧,脱了帽走进楼门,只见四位老姐妹正坐在楼厅大桌边品茶、尝湖珍湖味、谈心哩。两个人忙呼:“姨娘来了!姨娘好!”陈范氏忙应:“好,好!我儿可好?”华、燕也忙答:“孩儿好着哩。”陈范氏打量了又打量,欢喜笑道:“外表虽清瘦些,身子骨却硬朗,精神多了!”燕范氏道:“看跑得满头满脸汗!快洗擦洗擦去吧!”刘永贞笑着道:“心痛归心痛,大礼还是要行的。快去洗擦干净来给姨娘补行大礼。”两个人答应着入卫生间洗脸、擦汗,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就拉扶姨娘坐正了,就双双跪地板向姨娘叩了三个头:“孩儿给姨娘叩头请安了!”喜得陈范氏直是笑,也顾不得计较“只呼姨娘不称母亲”了,连忙扶起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时,宋依珠就亲自倒了两杯温水茶来:“我儿坐下喝茶吧,可累着了?”小华、小燕忙答:“不累、不累。”一同咕嘟咕嘟就喝干了:“好香,好甜,真解渴啊!”说得四位老姐妹一阵畅笑。宋依珠又要亲自再倒,小燕就抢过温水壶自己倒了,又将四位母亲的茶杯斟满了。然后就对陈范氏道:“如今表哥已快成亲了。我和小华担心表哥和他那口子怕把您被我们抢作母亲了,他们不高兴了,所以就改呼您姨娘了。不过在我们内心,您永远还是我们的一位母亲啊!”小华道:“就是,就是。望您老不要见气吧。”陈范氏嗬嗬笑道:“听孩子们说的!我如何见气?就依你们最好。”小燕就又从房间提包囊里拿出方木盒来,打开盖,取出那只刻着“孝”字的紫色玉手镯,佩在了陈范氏左手婉上:“这是我俩给姨娘的敬孝之礼,礼轻情重啊,作个念物吧!”陈范氏忙拉住华、燕的手:“姨娘就知道,姨娘没白疼你们一场!你们就是姨娘的一对亲儿女,姨娘也和三位姐妹一样,就是你们的一位母亲啊!”说着,三位姐妹就都鼓起掌来,又都伸出左手和陈范氏握在了一起,正好突显镯上的四个篆字:儿女孝心。
中餐也吃得很开心。宋依珠小炒的四盘素菜全被吃得尽光,青炖的整鸡也被消了一小半。小华最能吃了,小燕居次。他俩确也饿了,吃起来特别起劲。小燕开玩笑:“小华,我俩这样吃,不过多日就胖得走不动路了!”小华也笑:“母亲炒的菜能舍得不多吃?姨娘带来的鸡能舍得不多消受?好口味啊!再说回校后就又瘦还原了,怕什么呢?”四位老姐妹都开怀笑:“吃吧,吃吧,吃得多才好哩!”饭毕,小燕就要收拾洗涮锅碗,刘永贞道:“歇去吧,今天由我包涮!”燕范氏笑道:“大姐又争了,明明今天由我包呀!”刘永贞道:“好二妹,我两个包吧?”燕范氏只好答应。陈范氏、宋依珠也就不好去添乱了。
小华就到房间用纸笔把两个人在路上口作的一副墓园联默写出来,然后出来对宋依珠道:“母亲:萍儿和颖儿想为那新墓园合写一副对联,不知您意如何?”宋依珠道:“为母也感到那墓园冷清了些,很想留有他们后代的敬孝之心哩。既然有作,就呈给为母看看吧!”小华就呈了上去。小燕道:“这副联是我俩在回来路上对出来的,小华出上联、我对下联,经过推敲又觉含义不够足,便又在句前各添加了一句四个字,才自己感到满意了。不过还望母亲提出修改意见,或罚我们重作。”宋依珠道:“待为母审看后再说吧。”便仔细阅看了一遍,又推敲了又推敲:“既工整又巧妙,既直白又深含,好联!就用它了!刻碑置放于墙门内两米处的左右就可以了。分别落上‘后人华男萍撰立’和‘后人燕秋颖撰立’。”这时刘永贞、燕范氏已洗涮完毕,听到宋依珠说“好联”,就一齐跑来看。两个人分别读了上下联是:
灾荒古地,长怜两代人,父、母、子,身亡音容在;
美好今天,永愍一丘墓,兴、其、荣,命丧笑貌存。
读毕又一同赞道:“啊呀呀,对得太工整了:美好对灾荒,今天对古地,永憨对长怜,一丘墓对着两代人,兴是父辈、其是母辈、荣是子辈,也就是名对应实了,命丧对身亡,笑貌对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