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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黄巾张狂-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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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些有损张角形象的机密,张宝自是不会告诉别人,包括张狂。作为整个太平道和黄巾军的领袖和旗帜,张角必须保持自己的光辉形象。张宝一边走着,一边对张狂说道:
    “既有高人指点于你,让你趋吉避凶,你所部可自行决定行止,不受‘人公将军’制约。三日后,你再到这里来一趟,我与大兄为你送行。”
    老实说,张狂对呆在冀州黄巾军大营的这段时间里,自己所遇到的种种事情所蕴藏的意义,并不是太过清楚。他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情:
    反正,不是坏事!
    ——但是,看起来,张角继承人的位置,是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想到这里,张狂心中微微叹气,却又不由自主的轻松了几分。
    “未来的路,就看你自己怎么走的了。”
    张宝心中叹气,声音却依然如故。
    “明天,我会将一批‘辎重’交付于你,希望你拿到之后,好好使用,不要胡乱浪费了。”
    “诺!”
    ——什么样的‘辎重’,需要身为“地公将军”的张宝,亲自嘱咐呢?
    张狂的心里,倒是非常的好奇。他知道张宝负责打理十多万黄巾军的辎重补给,每天过手的物资财货要以百万钱来计算。能够被张宝特地叮嘱的“辎重”,必然不是普通的东西。
    ——一定是好东西……
    当张狂检查过张宝特别派韦笑押送过来的十车辎重后,心情不喜反惊。
    这十辆大车,都是用结实的榆木精心制作的。比较起张狂所部沿途收集利用到的那些辎重车,就犹如奥迪之于奥拓。
    但是,这十辆大车上装载的东西,才是张狂吃惊的根源。
    满满十车,全都是一种东西。
    黄金!
    一斤一个的饼状黄金,十斤一块的金砖,堆满了大车!
    “一车为两千金。这里总共有两万金。你要不要好好数一数?”
    说这话的韦笑,声音颇有些颤抖。他虽然视钱财如等闲,可是在两万斤黄金面前,依然无法真正的淡定。岂止是他,凡是亲眼看见这许多黄金的人,就没有不动容的。
    不过,要是仔细的计较起来,这两万斤黄金,对于个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若是对于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来说,却也并非多么经用。
    这两万斤黄金,以朝廷的标准价码,大约是一斤金值一万钱。但那个官府标价,已经是前汉时期的事情了。自从光武帝中兴大汉以后,黄巾的价格便一路走高。若是按照如今市场上的钱价来算,一斤大约要值到两万钱以上,两万斤也就是价值四万万钱以上。
    四万万钱,听起来很多很吓人,其实对军队这只吞金兽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
    以汉军为例,一个士兵,不管他的武器装备,光是一年的吃穿住用,就需要花费一万左右的五铢钱。如果考虑到作战的需求,武器盔甲的装备和翻新,一个战兵步卒一年的维护费,就要差不多两、三万钱!
    光是一万名士卒,一年就需要两到三万万钱的基本开销。可若是再考虑到军队的军饷,过节的赏赐,还有战功的奖励,却也不过是一只万人军团,一年的维持费用罢了。
    前汉武皇帝时期,动员规模以十万计的汉军与匈奴作战,结果不但将前任的文皇帝、景皇帝的积累财富统统耗光,还将整个大汉国民间的财富消耗一空,连户口都减少了近一半。以至于武皇帝到了晚年,都不得不下《罪己诏》,来平息朝野百姓对汉室的怨恨。军队对财富的消耗,由此可见一斑。1
    当然,对于目前只有两千人不到的天平军来说,这两万金,还是相当充足的一笔大钱。张狂将两万金的价格进行了脑补换算以后,这才镇定下来。见惯了后世动不动几亿、几十亿的货币流通,张狂已经对这种大数额的财富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他恢复的速度之快,让负责交割事项的韦笑心中暗暗佩服。
    “辎重送到了。‘地将’吩咐,还要从你这里要一个人走?”
    心情极为不平静的张狂,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谁?要谁去?”
    “程立,程仲德。”
    ps:1此处的户口,并非现代的户口簿那种,而是指住户和人口的总称,计家为户,计人为口。
    汉武帝的罪己诏,便是大名鼎鼎的《轮台罪己诏》。有兴趣的童鞋可以自行百度之。



第51节 自当顺人意【五】
    “怎么是他?”
    张狂心中又是一惊,从眼前数目巨大的黄金,所带来的直接冲击中清醒过来。
    “就是他。你私下里的一些议论,就是他暗中设计,才会传到‘大贤良师’耳朵里的。”
    一瞬间,张狂的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上次回来之后,张狂很是将身边的亲兵,调度了一番。没想到,泄露张角死期秘密的人,居然是程立,这个平时毫不动声色的“安分者”!
    ——这厮!
    ——当真狠毒……
    一边感慨后世号称“人肉厨子”程立的狠辣程度,张狂一边想,要不要在这厮身上,钻两个洞泄愤?不得不说,乱世对人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张狂”这个穿越前杀只鸡,都要磨蹭半天的现代人,居然变成了动辄杀戮的暴力狂。
    当然,张狂的想法,并没有变成现实。程立从天平军营地中离开的时候,依然神态从容,昂首阔步。这种表现,让见多识广的韦笑,都有几分佩服。
    韦笑亲自来将程立带走,自然不是想要斩杀程立。事实上,想要见一见这位狠毒谋士的人,不是张宝,而是张角。
    如果张狂亲耳听到张角与程立的对话,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张角对程立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程仲德,别来无恙乎?”
    程立与张角之所以认识,原因自然与党锢有关。
    在“党锢之祸”发生以前,程立是“党人”首领李膺的再传弟子,而张角是“党人”另一领袖陈蕃的记名弟子。程立也正是由于这层关系,才在面对押送他的黄巾军精兵面前,显得从容自若。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其他人能够知道。因为,张角屏退了旁人。道术几近神仙一流的“大贤良师”若是不想让别人探查自己的行为,则普天之下,也就是二、三人能够避开他的耳目。但是有能力避过张角的高人,如今没有一个还在河北这块战乱之地出没。
    只是,在半个时辰以后,程立从张角居所里离开时,很是显得心事重重。以至于他无意之间,居然捻断了数根一向爱护有加的长须,却不自知。
    等程立回到天平军营寨门口,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大踏步向张狂的帅帐走去。
    程立的行为,给了张狂一个不小的惊讶。
    现在的张狂,很忙。
    忙着处理十车黄金,忙着学习《遁甲天书》,忙着安抚手下将士,忙着做离开的准备工作。
    在忙碌中,张狂也曾经猜测过,暗中设计陷害自己的程立,在面对自家大伯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然而,他还没就这个问题进行深一步的假设,程立这厮,居然又主动的回到营地中,出现在张狂面前。
    “你还敢来见我?”
    张狂半是恼怒,半是好奇的问道。
    “有何不敢?”
    程立非常随意的从张狂珍藏的茶罐里,取出一小团昂贵的茶叶,又吩咐张狂的亲卫去打些热水来,然后踞坐在帐篷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若是个庸才,仆便不敢来见你。”
    看见程立这副潇洒的做派,张狂突然觉得,自己的后槽牙,很是有些痒痒的。
    “你以阴谋诡计害我,如今已被识破,还有胆量来见我?”
    张狂故意将这些话语说得轻柔,反而泄露出几分杀意来。却不料程立瞥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的答道:
    “你以武力击破仆之城防,又强行裹挟仆之一家老小。仆如今不过以小小一计回报,你又有什么可以气愤的呢?”
    说完,程立用木质汤勺敲了敲放入茶叶的木碗,对着帐篷外的亲卫问道:
    “汤水1来了吗?”
    要说起来,程立喝茶,不,这时候“茶”还应当叫做“荼”,的习惯,还是从张狂那儿学来的。见程立这厮反客为主,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张狂也没有吓唬他的底气了,只得老老实实的问道:
    “程先生,你若要喝茶,记得分一半给我。”
    “是‘荼’!”
    程立按照当时的叫法,纠正了张狂的“错误”。
    张狂不答,继续处理军中的文书。等程立用热水将茶叶泡开了,张狂便一把丢下手中的木牍,从程立的案上拿过一碗茶,慢慢品味。
    “仆自吴越游历到雒阳,从未见过‘荼’的这种喝法。你的来历,只怕真是有些玄妙!”
    喝了两口茶水,程立开口了。
    张狂打叠起精神,准备应对与程立的谈话。事实上,自从他将程立全家裹挟到天平军大部队中以后,一直对程立敬重有加,为的就是得到这位历史上大大有名的大谋士的认可。
    此人若是一直冥顽不灵,张狂终究还是会下手除掉他。但是,以目前程立所显露出来的苗头来看,却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预兆。
    想程立以君子自居,等闲不苟言笑的人物,何时曾在张狂的面前,露出过这等有些厚颜的姿态?
    “想必你也不知,仆与你的大伯父,却是早年的旧识。”
    张狂心中吃惊,脸上却还沉得住气。他脑筋一转,问道:
    “莫非,先生也是党人一脉?”
    程立颔首。
    “自党锢一事以来,仆便对这汉室朝廷深感失望,于是顿步于故园,不与外人交接【交流接触】。即使黄巾乱起,仆之所愿,亦不过是保全首领【头颅,指性命】,并无出仕之心。”
    张狂听了,也不知该有什么样的感慨。
    ——党锢,又见党锢!
    张狂原来在论坛里“研究”三国历史时,就曾经觉得奇怪。眼前这位兖州的大贤,投奔曹操的时候,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如此有才能,也有名望的人才,为什么原来一直无法出来做官呢?
    党锢一事,真是害死人啊!
    不但害死了不少党人,还害死了天下无数的百姓。只怕到了最后,汉室朝廷也是被自己搞出来的“党锢之祸”给玩完的?
    程立观察了一下张狂的反应,又饮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你伯父之能,仆早有所耳闻。不过,自他的作为之中,仆只见有乱天下之力,不见有安天下之行。若非如此,仆岂会惜身蜗居于乡野,以抵御黄巾骚乱?”
    “程先生,我伯父救世之心,你可不能随意歪曲!”
    “小子,不必多虑。你伯父的心思,仆比你更了解!”
    程立放下茶碗,正襟危坐道:
    “天下有不公,吾自洗天青!小子,你以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程立的言语,突然变得不客气起来。张狂也是一军渠帅,被人一口一个“小子”叫着,当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他转念一想,心中又高兴起来。
    ——程立这是在拉近双方的关系啊!
    “小子不知……”
    张狂的态度极为恭谨。
    程立虽然年过不惑,这一刻依然慷慨激昂,犹如愤怒的青年:
    “当年阉党作乱,血洗朝野,将仆师门一脉,几近杀戮一空!仆与你伯父见势不妙,急忙奔赴小平津,共同避难于黄河岸边。面对宦官嚣张气焰,你伯父那时,便说出了这句话!”
    “仆当时亦复仇心切,与你伯父相约,回乡之后,当联络同道,各自施为,以彻底诛除宦官,中兴大汉!!”
    “然而,回乡之后,仆蛰伏经年,琢磨朝局,却发现宦官之祸,根子却在汉家天子身上!”
    “近代以来的天子,多是无后之人。迎立天子之权,皆操于外戚之手。天子年幼,又身居深宫,难以在外朝【指大臣中】培植爪牙【得力帮手,属于褒义】。不得已之下,天子也只有宦官可用。”
    “如此循环,若是国体不改,就算一朝尽诛宦官,等下一代幼帝即为,自然有新一代宦官上台,插手朝政!”
    “一念自此,仆便思虑,如何变更国体。然而潜心研究下,发现若要变革国体,必须废立天子!”
    “仆一介儒士,何德何能,竟敢想要妄议废立之事?若是天子被任意废立,则大汉权威动摇,必导致天下动荡,罪莫深也。然而此事不提,仆之心愿,终究无法实现。”
    “有念于此,仆冥思苦想多年,终究得不到真正可以复兴大汉之良策。自此以后,仆心灰意冷,不再关心国家大事,亦不想孜孜以求出仕。”
    说到这里,程立双目如电,直视张狂,犹如一头雄狮,向下俯视:
    “你伯父说道,小子你遇仙人指点,有改变宇宙之心!”
    “仆且问你,可有何策,变革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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