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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土佐之梦-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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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时候,奉公众的军心已经完全散了。他们既无法再组织起来,也无意回到二条城固守,而是变成了多支分散的luàn兵,大肆在京都肆虐着,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将大半个京都变成了人间地狱。都中遍布的熊熊烈火,即使在外围鸭川南岸的伏见指月山上也能看得分明。秀吉发现了这副luàn象,当即率部分jīng锐连夜北进,以挽救濒临灭亡的京都。

即使这样,京都也受到了极大的毁坏,大半个上京区几乎变成废墟,房屋和町众的损失,甚至超过了天文二十年(1551年)相国寺最后一次被烧毁时的那场动luàn,仅次于当年应仁之luàn的时候。不过,因为三重备的防御,这次相国寺却是幸存了下来,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被烧成白地。

十一月末,我应秀吉之邀进京,然后亲眼看见了这副惨状。而在相国寺的外围,聚集了大量流离失所的町众,他们不仅无处安身,而且还要面对寒冷的天气和缺衣少食的困境,正可谓是饥寒jiāo迫。

“三重殿夫人已经接纳了许多町众在相国寺内寄身,而且还在寺外施粥施衣。但是每天依然有不少人冻饿而死……”西笑承兑的师兄、相国寺林光院院主里居正秀双手合十,低声和我说道。

我顿时陷入了沉默。这场大luàn,我或许脱不了干系。如果我没有派三重备进入相国寺据守、并且击败奉公众的话,他们也许不会变成肆虐的luàn兵,也不会给上京区带来如此大的灾难。

然而,就算我没有击败他们,还有秀吉的大军啊!除非秀吉一战将之剿灭,否则luàn兵还是会肆虐的,不在相国寺附近的上京区,也可能在二条城附近的中京区,或者是两方预定接战的城南下京区……涉及京都的战luàn,向来都是这样的结果,之前的应仁之luàn时是这样,天文法华之luàn时是这样,细川和三好两家相争时也是这样。

可以说,从义周决定破罐子破摔、甚至在他反叛信长时,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的。

想通了这件事,我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一点,然后吩咐里居正秀道:“请务必尽最大的力量挽救他们。物资和钱财方面若有不足,尽管找我的奉行山内一丰予以解决。”

“阿弥陀佛,金吾殿下真可谓是菩萨心肠啊!”里居正秀恭维我说。

“大师此言实不敢当!”我连忙逊谢道,“虽然是为了平叛的大义,但将普通町众卷入战火,总是我等武家之人的责任。能够为他们尽一份心力,也算是稍稍弥补了我等的过错。”

里居正秀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丢开了他,转而向出迎的信景问道:“你母亲还好吧?可曾受到什么伤害?”

“那倒是没有,”信景紧皱着眉头回答,“只是,因为先前luàn兵肆虐,给上京区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母亲大人感到非常的内疚,总觉得是因为要营救她的原因才nòng成这样的……她目前的jīng神很不好,人非常憔悴,却依然坚持着亲自cào劳救助町众之事,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她。”

“她这样可不行啊!”我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还有一件事要禀报父亲大人,”另一边的景政继续说道,“足利义周失踪了。”

“怎么,这六七天都没有找到他?”我感到十分奇怪。

“是,”景政点了点头,“羽良殿下几乎将整个京都全翻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义周……或许,是逃往明智光秀的丹bō国了吧!”

“不会的,”我摇了摇头,“他之前既然选择留在京都,那么现在也绝对不会离开的。”

“可是,他会躲在哪儿呢?”景政陷入了思索,“如果能把他捉住,将是本家的一大功劳啊!”

“你刚才说,几乎将整个京都全翻了一遍……也就是说,还有地方没找过啰?”我想了想,向景政问道。

“当然了,像天皇的禁里和各亲王的宫家,自然是不可能搜查的。可是,如今朝廷正忙于弥补之前的过错,连关白九条兼孝也被流放,总不至于还会袒护足利义周吧?”

“本家的相国寺,已经搜查过了吗?”我问他说。

“那当然是没有,”回答我的是信景,“可是,我们绝对没有收留义周的。”

“你不收留,他就不能主动留么?”我微微lù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义周在哪里了……或许,他是在等我和他见最后一面吧!”

(ps:践诺)

绚烂之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势如朝露(下)第一百三十

……,……

年初由我重建的相国寺,实际上只是这座寺院的主体部分。在主体之外,还有三座山外塔头,分别是北山的鹿苑寺(金阁寺)、东山的慈照寺(银阁寺)和万年山的真如寺。其中的鹿苑寺由足利义满开基,原本是一片规模不下于御所的山庄,又称北山庄、北山殿或北山第,是义满本人的施政中枢。在义满死后,这座山庄先后成为其子足利义嗣(鞍谷公方之祖)、其妻北山院日野康子的御所,他本人的舍利殿(金阁)则根据遗言辟为禅寺,又根据义满的法号鹿苑院取为现名。

时至今日,当年的北山庄早已消亡,除作为义满舍利殿的金阁寺以外,其余的寝殿等全部被拆散,然后寄赠给了南禅寺及建仁寺。但鹿苑寺却一直存在着,并且是作为整个禅宗临济宗事实上的最高机关,可以统领五山之下的所有寺院。而当年义周还叫周嵩时,就是担任着鹿苑寺院主,并兼任管理临济宗诸寺的鹿苑僧録之职。

按照原本的轨迹,义周在义辉将军去世那天,就应该被松永久秀指使着家臣平田和泉守yòu出,然后被xiǎo姓杀害于前往二条御所的路上。可是,因为我的介入,义周被石谷赖辰救了下来,然后在鹿苑寺北区的不动山中躲藏了一天一夜,至次日凌晨一同前往三重城。

这一段渊源,目前在京都只有我和义周清楚。所以,听说义周至今不见踪影,而我的相国寺本处及山外塔头都没有受到搜查,我立刻就想到,义周很可能又藏在当年避难的地方,一来是为了暂时保护自身的安全,二来是希望我能够找过去,向我jiāo待一些身后之事。

想到这一点,我草草的见过了菜菜,然后就带着信景、景政及百余名近shì直奔鹿苑寺而去。

到达鹿苑寺外,我留下大部分近shì,然后撤出寺中驻扎的百余xiǎo军,只带着信景、景政、前田利长、前野景定等二十余亲信进入寺内,登上了北面的不动山。不动山虽说名字叫山,其实不过是方圆三四百米的xiǎo丘陵,上面原本建有大片的阁殿,在阁殿被拆掉寄赠出去后,就植上了树木,至今已有百多年,生长得郁郁葱葱。我按照石谷赖辰以前说明的方位,果然在掩映着的茂密枝叶之内,找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木房子。这座木房子由寺中的伐木杂役所建,如今早已荒废多时,显出了一些腐朽的迹象,但是我知道,足利义周很可能就躲在房子之中。

“义周殿下可在?我是吉良宣景,还请出mén一叙!”我在房子外面通报道。

可是,一连叫了三遍,房mén却没有任何动静。

“主公,干脆破mén进去吧!”前野景定提议说。

“那就太不尊重了,”我摇了摇头,“即使到了如今这一步,义周殿下也应该有他的尊严。”

话音刚落,房mén果然自己打开了,走出来的却不是义周,而是一位略显狼狈的中年美fù。

“真的是吉良金吾殿下吗?”她询问道,用目光在我们一行人身上过了一遍,然后向我点了点头,“果然是金吾殿下,我家殿下已经等了好几天……不过,实在不好意思,他现在没办法亲自出迎。”

“是受伤了吗?”我一边问道,一边走上前去。身侧的前田利长跟上来,试图掩护住我,我却挥手斥退了他,直接走到了mén前,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当晚过来的时候,他就带了不少酒,这几天一直借酒度日,醉了就睡上一整天……”义周夫人高屋殿轻声解释说。

“去找一顶xiǎo驮来,”我转身吩咐前野景定,接着向高屋殿点了点头,“先去下面寺中住着如何?”

“一切听凭金吾殿下安排。”高屋殿低头回答。

“那么就这样。请两位暂时住在山下的不动堂中。”我作出了决定,吩咐前野景定领人用xiǎo驮抬着足利义周下山,并且轻声吩咐前田利长,“你去求见羽良殿下,就说已经找到义周了,我会负责处理他的事情。另外,感谢他这几天没有来相国寺搜查,并且放弃了捕获义周的大功。这番照顾的情谊,我心里会记得的。”

“是。”前田利长lù出恍然的表情,随即领命而去。

我也下了不动山,住进寺内的本堂方丈之中。大半日之后的傍晚,负责警备不动堂的前野景定过来汇报:“足利殿下醒了过来,说想和主公见面。”

“那么就过去吧!”我点头道,和前野景定一同来到了根本堂。足利义周就坐在正堂内,看见我过来,却没有任何迎接的动作,显得非常的疏懒。我也不以为意,直接在义周的对面坐下,并且吩咐不动堂的和尚取来铜暖炉和火取香炉。和尚将暖炉和香炉点燃,知趣的退了下去,正堂内很快弥漫着带着暖意的檀香味。

足利义周微微chōu了chōu鼻子。

“怎么样,还不坏吧?”我问道。

“倒是令人怀念……这个地方,这种香味。”义周说道,声音十分低沉。

我知道,他是想到了当年在这鹿苑寺担任院主的日子。

“要酒吗?你在木屋的酒还有一点,现在要不要拿来?”我又问道。

“不用了,现在该面对现实了吧?”足利义周lù出了一个苦笑,“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那么周到啊。”

我没有回答,命人前去准备饭菜。

“你知道吗,前两天我做了一个梦,”义周微微抬起头,眼中现出憧憬的光芒,“在梦里,我是名正言顺的幕府大将军,你是我属下的管领,我们一起平定了整个天下,开创了可以媲美北山时代的盛世。十年之后,我成为了可以媲美鹿苑院殿的名君,而你也光大了吉良家的家mén,成为两管领家的宗祖……只不过,一觉醒来,却依然是身处朽木房子之中,眼前的鹿苑院虽近,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神佛在上,我是真心感谢你之前的帮助,所以想和你共享富贵尊荣。我心里明白,你有能力辅佐我平定这个luàn世,只可惜你却是信长的家臣……之前看到你因为直言进谏被信长痛责,并且禁闭了好几天,我就想,如果你是为我效力,我肯定会言听计从,留下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吧?”

“这么说来,义周殿下是早有叛离左府殿下的想法啰?……你截留勘合贸易的利润,招募了大量军势,就是为了那一天?”我闻言向他问道。

“不是,”义周叹了口气,“招募足轻,是为了平定高野山,然后还有根来寺和熊野三山。这是信长之前jiāo代过的。而我截留利润,本以为是得到了信长的默许,不然我哪有那么多钱来招募军势,然后替他效命啊……可是,没想到高野山一平,他就准备秋后算账了。那我能够怎么办?总不能束手待毙是不?更何况,他那时已经是刚愎自用,招致了许多人的不满,就连朝廷,不都是已经厌弃了他么?”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

“倒是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从?”义周把目光望向我,话语中终于有了一些愤慨,“听一条家说你已经对信长失望之极,我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也更多了几分打倒信长的把握。可是,你却还是选择了敌对……是你对信长太过忠心,还是我给你的条件不够?一mén两管领,难道你还不满意?就连一同起事的光秀,都只要求了美浓土岐家和近江佐佐木家的地位,准备分别由他的嫡子十五郎和nv婿秀满继承啊!”

“我对左府殿下确实十分失望,”我点了点头,“可是,谋逆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这既是因为知遇之恩,也是出于自身的前途……当年的人称‘恶将军’的普广院殿,行事比左府殿下过分很多吧?几乎所有的有力大名都受过欺凌。然而,首先起事的赤松家,却是受到了众人的一致讨伐,结果宗家陷于灭绝,并丧失了所有的领地……前车之覆犹在,后车自当鉴之。”

“普广院殿乃是名正言顺的幕府将军,信长却是受到朝廷厌弃的暴发户,如何能够相提并论?……我是足利家嫡脉,兴复幕府有何不可?”义周分辩道。

“世易时移,天下的大义差不多是转移到了织田左府的手中,”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对于我等织田家臣而言,足利幕府早已消亡,不具有任何的名份。”

“……罢了,”足利义周看到近shì送来饭菜,忽然叹出了一口长气,“到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多大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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