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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土佐之梦-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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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吉良幕府,无论是武力还是威望,都比历史上的丰臣政权强盛得多,明廷若要保住朝鲜,保住自己的尊严和威信,恐怕就不止“首尾八年,费帑金七百余万”了吧再加上勘合贸易终结,失去日本的大量白银输入,就更难抗衡内困外扰的双重打击。

作为华夏一脉,我自然希望阻止日明相争,维持两国商贸,帮助大明稳住南方经济,让朝廷不必横征暴敛的搜刮军费,以致亡于农民暴动和北方野蛮人入侵。而这些考虑,就算是最亲近的直虎和秀景,都不可能完全理解和明白,秀景只知道我在大局上料事如神,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并且一如既往的支持和跟随;至于直虎,也是完全的信任着我,正如后世游戏中一句台词所说的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妾身都会站在殿下一边”……

主道渐渐的走到了尽处,尽处就是江户城正mén的大手桥,而作为前驱的诸家护卫也停了下来,各自退到路边,让出了中间的通道。我和众大老、中老、大名、大名嗣子驭着战马,走到队列的最前面,就看见一行人已经等候在大手桥的桥头,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身着绣金五枚笹龙胆…五七桐家纹的礼服,或许是全套礼服太繁琐了些,尤其是kù脚拖得老长的礼服长裃,小孩子有些不习惯,不时扯一扯长裃的膝盖部位。

秀景一见,立刻绷起了脸,冲小孩身边半跪着迎候的武士质问道:“长忠大御所驾临,公方殿为什么没有亲自前来?只是让少君出面迎候?”

“臣下成田长忠,现任御侧侧用人取次,拜见大御所”成田长忠躬身向我施礼道,然后才低头答复了秀景的质问,“回大纳言殿下,公方殿身子不适,不克前来,且听闻大御所想探望少君,因此命少君代为出迎……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大御所见谅”

“身子不适?我怎么不知道”秀景冷哼一声,“难道还要大御所去拜见公方殿吗?真是岂有此理”

“没关系,有景次郎出迎也可以了,”我向秀景摆了摆手,然后跳下战马,上前抱起了景次郎,“长忠,前面带路我这就去探望公方殿”

第一百六十四章:功业之结(下)第一百六十

……,……

这几天来,信景并不在本丸居住,而是在本丸西面的红叶山御庭。

整个江户城的内城区域,可以分为三个部分,最核心的当然是规模极大、功能极多的本丸,由二之丸、三之丸守备着,除了建筑更加繁复和宏伟外,格局和一般的居城类似;本丸的西面,是西丸和红叶山御庭,御庭供将军一家日常游幸,西丸则是将军嗣子元服后的居所,总面积比本丸区还要大上近一倍,另外还有一块外苑和马场,在西丸的东南方二重桥外,向东北一直延伸到大手mén,是安置城内军势的地方,将军集结城内军势、或者出行时整理队列也都在这里;然后就是北丸,原本是太田道灌驻江户城时祭祀关东守护神的筑土神社(祭祀田安明神),现在是江户奉行的奉行所,由担任江户町一奉行的重臣进驻,下辖南、北、中三奉行,通过田安mén和外界相通。

听成田长忠禀报说信景在红叶山御庭,我心里一动,明白了信景的心思。御庭在将军居住的本丸和嗣子居住的西丸之间,他大概是已经做好了让位的准备吧

红叶山御庭的深处,也有一处居馆,称为山里馆,信景目前正是住在馆内。

在成田长忠的带领下,我和秀景等人来到居馆mén口,然后我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座居馆的格局,和土佐的吉良城馆非常类似,不过,想到筑城的人是藤堂高虎,我立刻就释然了,他曾经在土佐待过一阵,会参考吉良城馆的格局也不奇怪。

“请大御所稍侯,臣下这就前去通报公方殿。”成田长忠躬身说道。

“不必麻烦,我自己进去吧”我冷冷的阻止了他。

——真是的,居然还给我摆起架子来了啊?尽管我向来不太看重这些虚礼,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生气。

于是我抱着景次郎,推开成田长忠向前走去,秀景等人连忙上前,在我的侧前方开道,直接闯进了山里馆。馆内走廊上的近卫武士看见秀景等人,立刻chōu出长刀戒备,余下几个人急匆匆的向内里跑去,一面跑一面高喊着“大纳言闯馆了”之类的警报,引得更多的近卫纷纷赶到走廊这边来。

“hún蛋什么闯馆?是大御所驾临”秀景上前几步,直闯刀阵之中,几脚踢翻避让他的武士,“还不快通报公方殿出来迎接”

这就是信景新募近卫书院番的素质?可真是不够看啊……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啊,是大御所么”一个近卫头领看见我怀中的景次郎,总算是明白了一些,脸上却现出了为难的神情,“禀大御所,公方殿在内厅,和成田夫人一起饮酒连歌……公方殿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这样么?”我叹了口气,“那么你来引路吧其他人都散开”

“是。”shì卫躬身应道,领着我前往内厅。

这是我时隔五年后再次见到信景,他的面相变化不大,但是比以前更加成熟,而且还留着的信长式的胡子,给他添了一些威严的气象。然而,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和成熟威严相距甚远,不仅喝得醉醺醺的,而且怀中还抱着一位衣衫不整的美貌**,应该就是曾经随父亲上洛拜见过我的甲斐姬。

不知是我的面相没什么变化,还是记忆太过深刻,甲斐姬一眼就认出了我,连忙挣脱开信景的怀抱,稍稍整理下衣衫,然后恭敬的拜了下去:“甲斐姬拜见大御所”

“不用多礼,”我看着信景的颓废模样,皱着眉头吩咐她,“你扶公方下去休息吧”

“是。”甲斐姬应道,起身要搀扶信景,却被信景一把推开。

“父亲大人不是过来见我的吗?为何又让我下去?”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有很多话要和您说呢”

“你这个模样,还能和我谈话么?”我摇了摇头,“等你清醒时再说吧”

“不,这样就很好,”信景咧嘴一笑,“等到清醒过来,有些话我倒是不方便说,甚至也不敢说。”

“是吗?”我把怀中的景次郎jiāo给秀景,在信景面前坐了下来,“那么你就说来让我听听。”

信景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身边的甲斐姬:“甲斐姬,你先回里面休息。”

“臣等先行告退”秀景等人也知机的说道,带着景次郎离开了房间。

等到众人都离开,信景步履不整的扶着身边的茶几坐下,脸上lù出自嘲的笑容:“真是,就算成为幕府大将军,我在您眼中也依然是个小孩子啊”

“你永远是我的孩子。”我平静的说道。

“那么,现在您是看我不听话,因此特意过来责罚我的?”信景依然带着笑容,只是由自嘲变成了讽刺,“其实您根本不用拉那些亲藩、谱代大名来壮大声势,我心里很清楚,除了关东和东北以外,其他绝大多数的大名都对您惟命是从,江户城的整个幕府中枢,也差不多都还在您的掌握之中。您只需一道命令下来,无论是中枢还是地方大名,都会很顺从的bī我让位,扶景次郎那个娃娃继任将军,于是更加方便的执行您的旨意。”

“你以为我留恋权力么?”我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份敕书丢到他的面前,“看看吧”

信景接过敕书,展开看了一眼,又róu了róu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晋升源朝臣信景为从一位左大臣之职……”

“左大臣之上,就是太政大臣了……我的确是有意让景次郎继任将军,但我自己也会按照法度,辞去身上的所有官职,将朝廷和京都jiāo给你来掌握。那些随我来的亲藩和大名,会在此见证景次郎继任,也会立誓助你掌握朝廷和京都,”我认真的看着信景,“你觉得,这样的安排可还妥当?”

“是么?”信景沉默了好一会,连酒意都似乎褪了几分,“父亲大人并不想废黜我,只是想让我退居二线……是为了阻止我征伐朝鲜国?”

“正是如此,”我点了点头,“你继任太政大臣,就不能够像现在这样,凭着天下武家领袖的名分推动这件事情。”

“那么我就不明白了,”信景脸上恢复了一些从容,“父亲大人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征朝,哪怕放弃自身所有的名位也在所不惜?”

“我都老了,还在乎名位做什么?能够看见幕府安宁,看见后辈继承自己的事业,这就已经足够啦”我感慨的lù出一个微笑,“对于你们,特别是作为嗣子的你,我从来只有爱护,怎么会因为权力,做出反目的事情来?”

“……是,父亲大人的爱护,我非常感jī。”信景低下了头。

“所以,定下本国的对外政策,将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是我作为朝廷太政大臣和明廷日本国王的当然责任,”我叹了口气,“朝鲜是明国最重要的外藩,也是朝廷在大陆的mén户,征朝就等于是征明,等于和明国决裂。而一旦和明国发生战争,我们没有胜算,肯定会影响到幕府的威望,动摇幕府统治的根基。”

“父亲大人的这句话,我实在不能认同,”信景摇了摇头,“我作为幕府将军,自然也想维持幕府的威望和稳定,哪怕是退居二线也是如此,这一点于父亲大人并无两样……而我之所以征朝,除了为自己的权势和威望着想外,也是为了幕府的前途。”

“哦?这句话怎么说?”我稍稍前倾身子,脸上lù出感兴趣的表情,而心里却叹了口气。

真是,这孩子,以前不是很听劝的吗?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固执?如果是因为权力的话,那么他现在会对我的安排这么顺从?要知道,他可没有我这样隆重的威望,在失去了幕府将军这一名分后,对幕府中枢的影响力就极为有限了……

信景却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我道:“您刚才进来时,看见我的书院番番众了吧?感觉如何?”

“刚才的护卫?”我摇了摇头,很坦白的说出了我的看法:“实在不怎么样。”

“那么您从町内经过时,也看到有大批武士和làng人聚集在奉行所mén前了吧?”信景又问道。

“我没有看见,但是听秀景说了,”头一次被信景掌握主动,我有些不习惯,于是也反过来问他:“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书院番的武士们,就是以前从江户町的làng人中召集的,”信景叹息了一声,“他们大都是北条家的人,可是北条家现在转封到山yīn地方,领地不足之前的一成,许多武士就失去了家业,整日在町内游dàng着,有些人还怀着对幕府的恨意……可是,当听说我设立书院番,俸禄十分丰厚,他们立刻都聚拢过来,立下血誓效忠于我,只因为我能够让他们和家小都生存下去。”

“但是他们毕竟来自敌方,领的是俸禄而不是领地,虽然迫于生计效忠于你,心中的芥蒂在短时间内却无法消除,也不会为拼命为你死战。”我沉yín着说道,也理解了书院番对秀景等幕府重臣如此疏于防范的原因。

“我要他们死战做什么?和大老们对抗吗?”信景笑了笑,“只是给他们一条生路罢了”

“唔,”我赞赏的点了点头,“你这个安排不错。”

“那么,父亲大人就不该阻止我,”秀景这才转回正题,“我之所以要征朝,也是为了替更多làng人和没有役职、没有继承权的武士找一条出路,否则无论是中枢还是各藩都面临着治安上的巨大威胁。而对于那些làng人和武士而言,征朝就是当前取得功劳和领地的唯一途径,就算是作为武士关荣的战死,也比整日为生计奔bō、屈尊为商人做事、甚至作为饿殍倒毙道旁更加有尊严。”

“尊严啊……”我心里微微苦笑,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一些道理。的确,不是所有武士都像我这样,愿意去开一间“酢菜屋”的。就是利家,现在也不愿多提当年在酢菜屋做事的事,哪怕酢菜屋的老板是当今太政公、经营者是大御所夫人。

“那么,如果是我们战败了呢?明国比日本大上十多倍,又是在陆上争锋,你以为有多大胜算能够获得朝鲜作为新领?”

“明国的实力,其实不算什么,”信景见我的口气有些松动,连忙抛出了另外一张底牌,“实不相瞒,五岛列岛还有一批明国人,是当年王直先生的旧部,他们深知明国的虚实,也对明廷yòu杀王直先生的行径极为愤慨,愿意效忠于幕府和唐津藩……”

“还有这件事情?”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么说,朝鲜方面指责二见光成收留海寇,并非是虚言了咯?”

“可以这么说吧,”信景微微一笑,“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朝鲜不是我方的对手,甚至连明国也不值得忌惮。即使打不过了,我们有强大的水军,明国能奈我何?按照明廷的习惯和那些明国人的说法,只要我方表示降伏,再次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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