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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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哪里？”这问题转得太快，让秦可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随便。”
　　“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我电话。”韩川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也许帮得上忙。”韩川一直觉得自己是对这个女孩存在着怜悯和欣赏之心，并无喜爱之心。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后来发现自己愚不可及。
　　“谢谢。”秦可妤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可以载我们回家吗？”
　　“可以。”韩川抛弃了在办公室的姚堑，爽快答应。
　　坐在车上的时候，韩川怕秦妈妈不舒服，特意开得偏慢。
　　“可可，这是——？”这是秦妈妈见到韩川问秦可妤的第一句话。
　　“他是韩川，是灵芝老公的上司。”
　　韩川不喜欢这样的介绍，脸色不动声色，眉头轻皱，似乎不满这样的身份。
　　“阿姨你好，叫我阿川就好。”
　　车停在楼下的时候，哥哥先扶着妈妈上楼了，秦可妤下车以后，让韩川等一下她，也没解释，就这样冲回了家。
　　五分钟后，秦可妤拿着一个袋子下楼了。
　　“这是给你的。”
　　“为什么？”韩川觉得很奇怪，无端端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
　　“你看看喜不喜欢。”
　　韩川觉得很奇怪，感觉两人的角色似乎调换了一般。正常情况下，是男朋友给女朋友买东西然后问女友喜不喜欢。
　　他打开了袋子，摸出了一个面具。是一个用木雕刻出来的一个人脸面具，很好看的艺术品。他摸了摸质地，还有那精雕细琢的刻工，知道这礼物肯定不便宜。
　　“为什么？”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是我去旅游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人专门刻这些东西，心里喜爱买了下来的，仅此一个。”秦可妤说，“当是你昨天还有今天帮忙的事情的回礼。”
　　“这只是正常的帮忙，你不需要这样的。”韩川有点不喜她心里将所有的一件一件事情分得那么清楚，上次送她回来给了他一个亲手做的蛋糕，这次就是珍藏的面具。他不喜欢这种划清界限的感觉。
　　“我是真的不喜欢欠别人一点人情，请你理解，你不收下的话，我心里会不舒服的。”
　　“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嗯，再见。”
　　“等等。”韩川叫住某个打算开了车门往外走的人。秦可妤转身看他，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只是不想她这么快离开。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
　　“这个，好像不关你的事吧？”秦可妤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个男人是集团老大而留面子，她只是她。
　　韩川无奈，“我相信我爸我妈会担心死的。”
　　秦可妤想了想那两个很关心自己的老人，也是，他们以前自己每去一个地方都会告诉他们还有报一下平安的。
　　“我出发的时候会跟她们联系的。”秦可妤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听到这个答案的韩川很头痛，也想不出其他方法要她的联系方式了，只好跟她道别。
　　三人似乎完全忘记了秦妈妈的病情，热烈地讨论着第一站要先去哪里玩。
　　兄妹两人甚至还为这吵了起来。秦妈妈看着很开心，她似乎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争吵持续到秦可妤的手机铃声响了，妈妈也累了。
　　“师兄，什么事？”秦可妤看了来电显示是辛凯乐。
　　“可可，你怎样了？”辛凯乐明显已经听到白灵芝的消息再打电话过来询问的，很小心。
　　“还好啊，你工作怎样？”秦可妤很明显地转移了话题。
　　辛凯乐是这方面的专家，听到她转话题，他也闭嘴不问了，只是两人一直闲聊着。
　　“灵芝说你这个老板是最不靠谱的，现在店里开店她说都快忙疯了。”
　　“我这是在锻炼她嘛。”秦可妤想起前两天终于开了的小店，虽小，但是设计很好，氛围轻松，吸引了许多有工作压力的白领或者少女去坐着。
　　“你们这小店呀，幸好师兄我聪明跟着入股，估计半年就回本了。”辛凯乐尝试说一些轻松的话题。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的伙伴是谁。”秦可妤自豪地说，“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洗澡，洗完澡还要上网订飞机票和酒店呢。”
　　“对了，你们想好去哪里了吗？”
　　“嗯，今天吵了一天，就哪里生活节奏慢就去哪里。”秦可妤总结。
　　“那好，记得随时报平安啊。”辛凯乐说了再见。
　　“好，拜拜。”
　　最终还是去了凤凰。那是秦可妤很喜欢的一个地方，人们和蔼可亲，生活节奏慢，适合她这样的懒人和妈妈这样的病人居住。
　　她还是订了黎大哥的客栈，出发前就已经说好的。去到客栈，黎大哥看到她很开心，因为始终也很久没见了。她还租了黎大哥的小车，可以让哥哥开车直接送她们到处去。
　　白天的时候跟妈妈逛逛古城，跟城里的老人们聊聊天唱唱歌，晚上在有篝火晚会的时候还会拉着妈妈一起加入进去跳了起来。那个时候的秦妈妈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临去世的病人，忘记了自己过去沉重的负担，她只记得，她是一个女人，如今是一个快乐的女人。
　　玩了半个月，周围都走了遍，秦妈妈的脸色反而好了很多，人也精神多了。秦可妤和秦可南心想这或许真的是一个好的决定。
　　几人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决定动身去下一个地方，后来他们又去了云南，拜访了几个少数民族的村落，三人穿上少数民族的服装拍照，去看看那个充满了天空颜色的湖。在云南的时候，已经12月了，天气冷了许多，秦妈妈穿上了很厚的羽绒服。
　　那天，在客栈一早起来秦可妤就看不见妈妈。她很着急，立马穿上拖鞋和厚重的羽绒服下楼。
　　刚好妈妈手里捧着一碗面从一楼的厨房走了出来，脸色红润地对着刚起床的女儿慈爱地笑着：
　　“生日快乐，可可。”
　　哥哥在后面拿着一小箩筐的红鸡蛋出来，看见自家妹妹，也开心地说：
　　“可可，生日快乐呀！”
　　秦可妤甚至忘了今日是她的生日。她看着母亲那眼神，充满了不舍。
　　是的，这或许是妈妈陪自己的最后一个生日。她走了下楼，坐在木头做的凳子上，看着那碗热气腾腾地面，眼泪不可歇止地充满了她早晨起来干涩的眼睛，她笑了，眼泪滴在了散着热气的面上。
　　“我还没刷牙呢。”她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身后的两人都笑了，连同秦可妤自己也笑了出声。
　　那天秦可妤收到了很多信息，白灵芝的、辛凯乐的、还有几个要好的大学同学，还有。。。。。。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
　　里面的信息简单地写着：生日快乐。好好玩。
　　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虽然很快乐，但是中间母亲的身体都叫停了好几次。可是母亲却不肯停下脚步。这次他们去了乌镇。
　　秦可妤跟哥哥商量之后，决定先不打算去其他地方了，就先住了下来。
　　来到乌镇的第二天，秦妈妈就开始觉得累的起不来了。同住一间房的秦可妤当然发现了，心里焦急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喂妈妈吃了几颗止痛药，让她睡下。
　　后来几天，母亲似乎又充满了活力，跟着两个孩子到处逛，走在那些小巷里让她有种错觉，她回到了过去村里的生活，只是她那个时候的身旁没有身边两个宝贝。
　　她想着想着便闭上了眼睛。
　　秦可妤感受到母亲身上的重量都倚了过来。转头一看，母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秦可妤惊慌失措地呼唤走在前方的哥哥。她觉得她的世界开始崩塌了。她也感受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秦可妤对过去记得的东西不多，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她的脑海里似乎将她所有的回忆都夺去了，就只留下只言片语给她留影。
　　她记得，爸爸以前总是给她买新衣服，给她买好吃的糖和有气泡的汽水。他会因为她的受伤而怪责哥哥，甚至打哥哥，如今她想来觉得自己当年真的太不懂事。
　　她记得，爸爸因为她的哭闹而将她锁在了门外；她记得，爸爸因为她哭着要买一对鞋子而把那对鞋子买回家之后当着她的面用菜刀把鞋子一刀斩烂，自此她再也不敢随意在他面前要什么东西。
　　她记得，搬进大屋子以后，家里亮了很多，爸爸开始晚归；她记得，他一回来便会跟妈妈吵架，扔东西，摔玻璃制品，她只会在被窝害怕得哭；她记得，那个女人上门扇了她一巴掌。。。爸爸竟然责怪的是她；她记得。。。。。。
　　为什么会这么多不好的事情？秦可妤想，她尝试着想起一些好的事情来抵挡这些让她不堪的回忆。可是呢。。。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高一的时候，她蹲在楼下的街口看着家里几年没亮的灯，心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阻止着她回家，回到那个有爸爸的家。她差不多忘记了他的存在了。在她成长最快的时候，他缺席了许多年。
　　隔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打心底的害怕他，从前的那些举动虽然没有直接留下伤害，可是秦可妤是忍不住觉得害怕。
　　妈妈打电话来催她回去。她只是在楼下，看着那白得有点刺眼的灯光，像是看着一间陌生的房子。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回去。
　　一开门，就听到脚步声走来。
　　是妈妈。
　　“快看看，是谁回来了。”丝毫不掩饰话里的苦尽甘来和兴奋的语调。
　　他坐在棕色的沙发上，双手放在双膝上，腰背挺得很直，看着刚进门的她不语，脸色微微透露着些微兴奋。他就像是一个标准的客人。
　　“叫爸爸呀。”妈妈推了推她，“你爸以前最疼你了。”
　　听到这句话的秦可妤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了下来。是的，不数那些让她感到恐惧的事情，他对她真的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
　　“爸爸。”这是时隔好多年再一次喊出的两个字，也是秦越百出狱之后、死之前听到的唯一一次。
　　“嗯。”回了一声，再无话语。
　　“我先去洗澡了。”受不了这样氛围的秦可妤提出离开，回到房间的她送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是记忆中的人了。她这么多年只跟着妈妈去看过他一次。
　　那里的空气很浑浊，她跟妈妈坐了很久的车到那个可以称之为荒野的地方，突兀地建起了一座灰色的监狱。走进那里，她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和等待的希望。那里的人有人怀着孕，有人撑着拐杖，拿着号码等待被叫，然后隔着玻璃看看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终于叫她们了。她是被妈妈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那个时候，13岁的秦可妤还不能准确地知道什么叫分离和融化在血液里的亲情。那个时候她坐在玻璃的一头，看着对面那个剃成光头的男人，沧桑的面容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魁梧的爸爸，爸爸在那边拿起电话叫了她一声。她只嗯了一声，便眼泪直流。爸爸似乎也哭了，她那个时候已经看不见了，因为她哭得难以呼吸，扔下电话跑了出去。她就像被身后的人追着一般逃离。
　　唯一的一次，只拿起了电话，便哭得不能自已。
　　那次以后，她再也不敢走进那个地方。
　　哥哥恨他，妈妈爱他，可是秦可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着还是爱着的。这个答案直到他再次离开的时候，才清楚地知道了。
　　他不在的几年，妈妈撑起了整个家。为了他早日出来花了很多钱，找了很多人，最后找到了林旭民。10几岁的秦可妤正是懵懂成长的时期，她总是摸着秦可妤的头，说读好书便有好的出路，不用像爸爸一样走上贩卖毒品和她要像菟丝草一般依赖他的生活。秦可妤没有太多期望，她觉得他们高兴最好，所以她拼命读书，考个好的成绩就是为了博母亲一笑。
　　妈妈对她意味着太多太多了，在全家最惶恐的日子里，一向胆小的母亲勇敢地忍住眼泪站了起来；妈妈尽管再怎么挫败，她也坚持每天早上比她早起煮早餐给她吃了上学；妈妈尽管再累再不开心，对着她总是没了脾气。。。。。。
　　秦可妤是最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人离开的。
　　秦可南走在前面听到妹妹急促惊恐的呼叫，他心里暗叫不好。他转身看到了倒下的妈妈。秦可南立马拿出手机打120，这个时候秦可妤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不知名，是生日那天发来的信息的人。
　　她哭着接通了电话。
　　韩川只是在看文件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孩。想到那天自家老妈给他手机让他帮忙下载东西，他却走火入魔般点了母亲的联系人通讯录。很容易地，他就找到了她的电话，毫不犹豫用自己的手机记了下来。
　　那天，下班时间的时候，白灵芝过来找姚堑，他在门口听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