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祸--太女请上榻-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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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一震,有灼热的液体自眼眶涌上,他离去的脚步,却依旧坚定。
“轩辕梦爱邵煜霆,轩辕梦爱邵煜霆!”
……
“我爱邵煜霆,我爱你!”
……
“邵煜霆,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
她的喊声渐渐低微下去,那种无力的悲绝,就像一只因伤而力竭的海鸟,自半空坠落大海,再无踪迹。
邵煜霆,我恨你。
黑暗中,她仰面望着漆黑一片虚空,眼角落下泪来。
不知多了多久,每一刻都像是在火海中煎熬,痛不欲生。
当月色渐渐变淡,清晨旭日的第一缕日光投入山洞时,有连续而纷沓的脚步声传来,视线模糊中,她看到一张张熟悉且焦急的脸孔在眼前闪过。
“梦,梦,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有人在她耳边焦急呐喊。
她浑浑噩噩,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眼前刺眼的金色一闪,脑顶骤然一痛,伴随着金针的深入复旋,她的神智渐渐清晰起来。
“苏苏……”声音微弱如蚊呐。
白苏拔下金针,脸上欣喜与担忧交错:“梦,你现在感觉如何,是否有哪里不适?快告诉我!”
望着面前一张张焦急的脸孔,她开口的第一句却是:“邵煜霆在哪?”
邵煜霆?众人面面相觑,邵煜霆不是早就离开五菱了吗?她这话问的也太奇怪了,该不会是伤势过重从而导致心智失常了吧?
白苏没有理会她的询问,只关注于她身上的伤势:“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们现在回去,你能不能撑得住?如果撑不住的话,我让倚楼去……”
话没说完,就见轩辕梦猛地站起身,向洞外冲去。
众人都骇了一跳,短暂的呆愣后,也追了出去。
丹田处的凝滞,在白苏将金针抽走的瞬间被冲破,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找到邵煜霆!
漫无边际地在一片裸岩荒原上疾奔,身体疼的像是快要被割裂,可她却丝毫也感觉不到。
在哪?到底在哪?
放眼望去,一片焦黄,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天地一片灰暗,剧痛袭向脑中,身体中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她知道自己这样漫步目的地乱找根本没用,但她却无法放弃,身体里的某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她:“找到他,找到邵煜霆,一定要找到他!”
身体摇摇欲坠,双腿颤抖无力,终于明白,何为害怕,何为担忧。
情之所至,情之所牵,为之心忧。
他说害怕,害怕她会就此死去,那种深深的恐惧与无措,在黑暗中不停奔跑却怎么也看不到希望之光的绝望,今日却由她来感受。
身后,萧倚楼驾马而来,将她拽上马背,她眉头一蹙,推了推他便要下马,却被他死死箍住:“你这样徒步寻找要找到何年何月?我跟你一起找!”
挣扎的动作立时停止,她抿着唇,眼角泛着血一样的赤红,点点头,不再拒绝。
马匹飞驰在一片高低不平的岩石上,从清晨到日落,她以毫无理由的固执不停地寻找着,萧倚楼多次想劝,话到口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以她的固执程度,不找到邵煜霆是必然不会罢休的。
他不停地祈祷,希望她尽快晕过去,但她伤势逐渐加重,可精神却越来越好,大有要将这天翻过来的劲头。
在他不抱半点希望,决定舍命陪君子随她折腾时,手臂猛的一紧。身前的人死死拉着缰绳,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道青影委顿于地,周遭一片鲜血淋漓,只看着那一角青衣,难以辨别那大片大片的鲜血究竟是谁的。
身前的人跳下马,冲那青影踉跄而去。
深秋叶落,枯草匍匐。
她冲上去抱起那人的时候,只觉得天地崩塌,万物消绝。
萧倚楼于马背上,看着她肩膀耸动,泣声连连。
他诧异,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竟能让她失态至此?
当走到她身边,随她一起看向她怀中之人时,他亦僵立原地。
男子四肢腕踝处一片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创口自腕部延伸至腋下以及腿根,手脚筋皆被人生生抽走,惨绝人寰!
☆、第180章 站起来,走下去
他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残缺破碎的木偶。
这段时日,她有多少次见到这般毫无生命力,仿若将死之人的他?
手指抚上男子刚毅的眉角,一寸寸蜿蜒的轨迹,似纠葛缠绕的命运之线。
她俯下身,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他的胸膛。
他再一次,用自己身体,为她筑起一道名为生的高墙,这是这份情谊,她已无力偿还。
面前的男人,人事不省,与他而言,倒是一了百了,可于她而言,却是难以言述的万念俱灰。
这自私的男人,他以为他很博爱?他以为他很高尚?他以为……他很专情?
只一味做着他自己想做的事情,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可事到临头,却还不是放弃了?
这叫哪门子的守候!
明明是报复,让她痛苦,让她内疚,让她一生不得安宁的报复!
“邵煜霆,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扑向床榻,死死摇晃着榻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的男子。
一旁看顾她的白苏吓了一跳,忙冲上去抱住她的腰:“梦,梦,你冷静点!”
她双目赤红,漫天彻地倒映的都是如血淋漓,天崩地裂:“邵煜霆,我命令你,给我醒过来,能听到没有,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白苏亦是眼眶潮红:“梦,你要冷静,邵煜霆他……他不会死的,你要相信我。”
她跪在床前,两手死死攥着床单:“救不活了,已经救不活了……”
白苏绕到她面前,手心覆上她紧紧攥起的手背:“梦,不会的,他不会死,我能救活他,你看,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她茫然若失,抬起迷蒙的眼,一点点松开手,探向男子露在被外的手臂,当触碰到腕部那狰狞可怖的伤口时,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松开手,“救不活……真的已经救不活……”她望着男子的手臂,绝望地用双手捂住脸庞:“就算有呼吸又如何?他已经死了,是个活死人……”她猛地抬头,转向白苏,“苏苏,你告诉我,他到底还有没有救,他……还能不能站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你告诉我?”
面对她殷切焦灼的眼神,白苏大为不忍,别开眼,轻声道:“梦,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
她一怔,呆呆问:“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救不回他,是不是?”
“梦,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力……”
“苏苏。”她悲恸的神色蓦然褪去,平静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保证,“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白苏望向榻上一动不动的男子,眼中涌动的,是一抹深如冷月的悲哀,细白的齿死死咬着丰润却苍白的唇,满脸挣扎。
轩辕梦抬手,柔嫩的指腹轻轻压在他的唇瓣上,带着怜惜,一点点摩挲。原本暧昧的举动,此刻做来,却只有心酸的味道。
“苏苏,不要折磨你自己,告诉我,我能挺得住。”
松开紧咬唇瓣的齿,他握住她置放在自己唇边的手,狠了狠心,才缓声开口:“你也知道,他的手脚筋皆被人抽去,自此以后,他不但不能再习武,甚至……甚至无法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终身将与轮椅为伴。”
闻言,她面色依旧平静,不见波澜:“你的意思是说,从此以后,他就只能做个废人,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对吗?”
虽然这个结论很残酷,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无从改变,只能艰难地点点头,“是,不但如此,他因强行逆施真气,致使心肺经脉俱损,就算能活下来,怕是……也时日不久。”
时日……不久……
听着一个个字眼从白苏口中道出,她霎时间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时日不久……时日不久!
为什么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要遭受如此折磨。
她低低的笑出了声,笑声低沉呜咽,如同哭泣。
“梦,或许一切还有转机,你不要……”白苏开口安慰,谁料话才说到一半,她猛地从地上站起,一把抽出挂在柱子上的佩剑,疯了一般往帐外冲。
白苏不会武功,只能跌跌撞撞跟在她身后,眼看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野中,也顾不得其他,只得高声大喊:“来人,来人啊,快拦住梦,拦住她!”
一群正站在远处等消息的男人,听到白苏的喊声后,忙不迭赶了过去。
赝月第一个冲过来,也没问白苏发生了什么,目光在原地快速一瞥,便朝轩辕梦离开的方向追去。
萧倚楼紧跟其后,见赝月朝前方追去,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拽住白苏,急急问道:“到底怎么了?”
白苏喘着粗气,伸手一指赝月消失的方向:“快,快去,梦要找殷俐珠拼命……”
什么?找殷俐珠拼命?萧倚楼骇了一跳,也顾不得多问,咬咬牙,紧随赝月身后朝轩辕梦赶去。
南宫灵沛和云锦不会武功,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还是云锦较为沉稳,心中虽焦急,面上却平静道:“有赝月和倚楼,应该不会出事。白苏,你过来,把邵煜霆的伤势详详细细告诉我。”
白苏知道自己干着急也没有用,云锦一向点子多,没准会相处什么好方法来,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云锦。
满怀期待地看着云锦,可令人失望的是,在听了他的叙述后,云锦的脸色霎时一沉,凝重得如同六月里暴雨前夕黑云压顶的天空。
看着他的神情,白苏的心也一起跟着沉了下去。
沉吟片刻,云锦试探着问:“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白苏可怜巴巴望着他,我还指望你给个好主意呢,你却来问我,我哪里有你那么聪明。
一声叹息,云锦目光深邃冷幽,望向前方大帐时,眼底仿佛沉淀了一片浓浓的黑雾,不见丝毫光亮。
南宫灵沛走到大帐前,犹豫了一下,掀开厚厚的帐帘不如帐内,片刻后,他自帐内走出,雪白的发映着苍白的面容,使他越发显得圣洁如灵,纯澈高华。
白苏正捂着脑袋在原地焦急踱步,忽然感觉手背一凉,抬头一看,一双银色的瞳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难道邵煜霆伤势复发了?他心里一咯噔,正要返身回帐,却被南宫灵沛拦住。
“邵煜霆的伤很重,但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救他,当非你莫属。”
白苏伸手指着自己:“我?我能救他?”白苏不置可否,他自己有什么本事他自己清楚,如能他能救邵煜霆,早就告诉梦了。
南宫灵沛却坚定地点头:“是,你可以救他。”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救他?”想到南宫灵沛预知未来的能力,白苏眼神一亮,难道自己的潜能还没被发掘?
“是我感知到的。”他曾答应过轩辕梦,这辈子不会再随意窥探人的内心,也不会用特殊能力去预示他人的未来,所以,他只能感知。
白苏脸一垮,说了等于没说,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未被发掘的本领。
继续抱头,陷入焦躁的沉默。
南宫灵沛也不再多说,而云锦,只仰首望着天空,漆黑的瞳仁中一片沉肃。
另一边,赝月已在城门外拦下了理智尽失杀气腾腾的轩辕梦:“你疯了,他好不容易才保下你一条命,你难道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吗?”
她的眼神震了震,随后却笑出声来:“赝月,今日是他为我牺牲,那么明天呢?是云锦,还是倚楼,或者是你?”
他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气恼之下有些好笑:“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会这么做的。”
她却没把这话当玩笑,双瞳中的厉色更重:“赝月,今儿个我就把话撂这,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你少给我她妈的逞英雄!与其今后让我伤心让我痛苦,倒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眸底映出的暮色仿佛染了胭脂,跳跃起浓重的火焰,他敛起笑意,缓缓靠近她,“凭你今日这番话,我就是死,也会保你平安无事。”
她更怒,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把她刚才的话都当耳旁风吗?
“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我现在就杀了你!”一声清亮的嗡鸣声,她拔剑出鞘,锋利的剑尖直指赝月心口。
他静静看着她,不慌不忙:“如果你能下得去手,我就放你过去送死。”
“你……”明明可以说几句好话来劝慰她,却偏偏要用这样恶毒的言语来激将她,真以为她不敢对他下手?绝情决意的事,她轩辕梦做了也不止一两次,他凭什么笃定,自己不会对他下手?
“好,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百死不悔。”
心里的怒意被激到极致,她愤然抬手,一剑朝赝月的咽喉刺去。
赝月面容平静,琥珀色的眸色映着晚霞,美得惊心动魄。
泛着幽蓝的锋利剑尖,在离他咽喉不到分毫的距离停下,绯色的流光还在半空中流转,长剑却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牢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