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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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谢道韫与郗超在胭脂铺一别后,这等的狂傲之气,还是郗超第一次再次展现出来。
谢道韫眸中带笑,问道:“照你这么说,如今的‘九品官人法’岂不是错了?“
魏晋时期有一句话,叫做“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所指的就是这”九品官人法“,亦叫做”九品中正制“。这本是评选官吏的法子,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科举制度。虽然本意是为了国家选拔人才,但正是由于士族阶级地位的提升、皇权的衰落,慢慢的,这”九品中正制“就成为了士族手中的利器。再加上其中品评制度的缺陷,才照成了士庶之分愈演愈烈的结果。
被评选为上品的士族子弟,一旦步入仕途,那得到的便是平步青云的清贵之职。而庶族出身的人,即使学问品行再怎么高深,最多也只能当一个小小的浊吏罢了。
郗超微微摇头,道:“这九品中正制本意是极好的,正应了魏武帝‘唯才是举’的想法。若非如今各大门阀都把持着评选,哪里又会出现现在的局面?想来,这天资卓绝的人,又怎么可能独独出于士族大家之中呢?那乡野之地,自也有天才英博之人的!“
“你莫不是想要推翻这‘九品中正制’吧?”谢道韫哑然问道。
郗超苦笑道:“表妹太看得起我了!我这人虽然骨子里骄狂了些,却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这‘九品中正制’背后站着的,可是所有的士族门阀,我如何去推翻?怎么可能去推翻?”
谢道韫舒了一口气,心道:“也是!我这穿越过来的人,都没想着去力挽什么狂澜。一个人怎么可能和所有的门阀世家作对?那不是勇气,而是傻气!”
“不过,”郗超接着笑道:“表妹你一个人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郗超口中所说的,自然是指谢道韫女扮男装入族学的事情。
“也好啊!”谢道韫笑道:“这么说起来,我就不用每天都爬墙了!”说起来,“谢道韫话锋一转,指着郗超道:”你还是这个样子好些!“
“什么样子?“郗超哑然。
“这副带了三分疏狂的样子!“谢道韫认真的答道。
郗超脸色微红,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在表妹面前狂放,却也是需要几分底气的。想来玄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有姐如此,难免多了些压力。“
还没等谢道韫对小谢玄的鸭梨问题表示质疑的时候,门外的菡萏就高声道:“小娘子,主母派人传话来了!说是安石公已经到了,正在陪主母用饭,让小娘子和小郎君们自行用饭便是!“
“知道了!“谢道韫高声应了,又问郗超道:“表哥可愿同我一道用饭?”
郗超笑着应了,谢道韫便冲着门外道:“菡萏,通知伙房一声,把超表哥和玄儿的饭都摆在我房里吧!再把玄儿也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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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猫腻大大的《间客》也完本了那~书荒的亲可以去看看!猫腻大大的《庆余年》影子也是极爱的,就是有点小**~嘿嘿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三章 汝今衣衫陈旧否
“嫂子倒是豁达。”谢安如今正跪坐在郗氏的下首,带了几分笑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处乃是正堂,郗氏招待自家的小叔子,自然不好在内院中摆席的。
宴席并不如何丰盛,入席者也只有郗氏与谢安两人。但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倒是不少,其中倒是也有避人口舌的缘故。
“小郎这是怨我妇人之见,由着韫儿胡闹了?”魏晋时称呼小叔子为“小郎”,所以郗氏才有此一说。
“不敢!”谢安见郗氏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恼意,不由得笑着道:“只是此举,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郗氏也微微一笑,道:“韫儿自打生下来,就乖巧可心。从来不想同龄孩童那样缠人,让我省了不少的心思。说起来,她如此拐弯抹角的求我,却也是头一次……韫儿的才华,你这个做叔父的自然是知晓的。我身为娘亲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希望韫儿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开心便是好的。更何况,咱们谢氏诗礼传家,总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而责怪韫儿吧!”
有了这么一个护犊的娘亲,又有谁能够说什么呢?
谢安笑道:“嫂子放心!对于这件事情,我本也是没有什么异议的!韫儿的才学,的确是不该埋没的!今日之所以过来,只是害怕这些个小东西胡闹,没有知会嫂子你罢了!”
不管怎么说,女子入族学确实不是太光彩的事情,所以在众丫鬟面前,郗氏和谢安的话都说的极为隐晦。
“小郎放心,不过就是几个孩子罢了!妾若是连这么点事情都看不住,那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兄长?”郗氏笑着道。
谢安笑着应了,迟疑了一下,复问道:“嫂子,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石且说!”
谢安略微措词,这才道:“不知兄长他,有没有往家中寄些布料什么的?我瞧嫂子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裁的吧!若是兄长事务繁忙忘记了此事,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布料,嫂子哪日无事了,不如派人去我那里挑上一挑。”
郗氏神色微变,可从小到大接受的士族教育,早就使她不愿低头。虽然谢安的安石十分委婉,但是她仍旧笑道:“小郎多虑了。你兄长他虽然忘性大些,却也不至于将这种事情忘掉。”
谢安心道:“恐怕兄长他就算是忆起,也没有办法向家中补钱的吧!兄长从来都是拿到钱财随手就花,以兄长那狂放的性子,又哪里会顾及到家人呢?”
可是,郗氏的话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谢安若是再多言,就有些类似于施舍了。无奈,谢安只好换了话题,不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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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既然周围没有长辈在,几个小孩童也就不拘这个礼了。
小谢玄将手中的筷子舞的飞快,连嘴角粘上的饭粒都没有发觉,口中还一直在说着这半个月休沐的计划。
郗超微笑着用饭,对于谢玄的话也时不时的应和上一两句。
谢道韫看着谢玄食案上的菜色,却是微微皱眉。
“阿姐,怎么了?”谢玄察觉到了谢道韫的异样,抬头问道。
“怎么不吃肉?”谢道韫用筷子指了指谢玄的食案,只见其上的菜蔬被谢玄席卷一空,可那碗鸭汤却是分毫未动。
谢玄悻悻的挠了挠头,道:“腻腻的,不好吃!”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怎么行?”谢道韫眉毛一挑,拿出了姐姐的架势。
谢玄撅了撅小嘴,极不情愿的拿起调羹喝了一口汤,却是一咧嘴,小舌头一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谢道韫方才也尝过,那鸭汤却是油腻了些,但是也远不止于像谢玄这般模样。这小小年纪的,怎么竟想着吃素么?
“阿姐……”谢玄看出了谢道韫的不喜,便像那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扯了扯谢道韫的衣袖,奶声奶气的道:“玄儿都已经吃饱了嘛!下回一定好好吃!”
谢道韫无奈,只好先点头应下,心中却是在物色着几道菜色,富含蛋白质却又符合小屁孩口味的那种。
说起来,其实谢道韫还是会做菜的!而且中餐、西餐都会做!只不过所有会做的菜色合起来,也不过区区两道罢了。中餐是拌凉菜,西餐是拌沙拉……
在心中叹了口气,谢道韫回忆起前世的生存训练,就是把人扔到荒岛上,呆上三五个星期的那种。即使是在那个时候,自己也没动手做过什么菜,最多就是抓来几尾鱼、几只野味烤的半生不熟的囫囵吞下罢了。
“阿姐你想什么呢?”谢玄看着有些发呆的谢道韫,好奇的问道。
谢道韫微微一笑,捏着谢玄的小脸蛋道:“糖醋鱼,这个爱吃不?不爱吃肉,吃鱼也好!”
“糖醋鱼?”谢玄眨了眨眼睛,吧嗒吧嗒小嘴,道:“那是什么呀?好吃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谢道韫故作神秘的道。
“没想到,表妹还会做菜啊!”郗超在一旁啧啧赞叹着。
谢道韫一摊手,道:“我连菜都没切过,什么都不会做。只是知道糖醋鱼是用糖加醋加鱼烧成的,至于细节问题,就得靠家中的掌勺自己琢磨了。”
郗超:“……”
用罢晚饭,婢女们撤下了碗盘,又为他们端来了三盏清茶。
“明天,家父就要启程去赴任了。”郗超看着茶盏中沉沉浮浮的茶叶,毫无波动的说出这句话,可话中却不可避免的夹杂了一丝悲伤。
此时的通讯传输实在是太不发达,就连写一封信,月余寄到收信人手中都是常见的。古人伤别,更何况是在这有着浓烈生命感伤的晋人眼中。
“爹爹也半个多月没来信了,也不知爹爹在晋陵过的如何。”谢玄也被这种离愁别绪所侵染,撅着小嘴说出这么一番话,眼眸低垂,似乎有些微湿。
谢道韫姐弟二人的父亲谢奕,此时正在晋陵太守任上。谢奕是个狂放不羁的人,在他身上可丝毫看不见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相反,只要是心中所想,谢奕便一定会表现的淋漓尽致。不论喜怒,不论好坏,有话便说,见不平则言,说起来,倒也算得上是潇洒放旷了。
只是这谢奕十天中有六七天是醉着的,剩下的三四天中,又有一两天在补眠。为此,谢道韫不止一回的担心过晋陵当地百姓的安全……
不喜欢周遭这略带压抑的氛围,谢道韫笑着道:“爹爹现在估计正醉着,哪里有功夫给咱们写信?急什么急,现在已经是十月末了,等过年节的时候,爹爹他一定会回来的。超表哥,怕是三舅也会如此。那临海郡也不是什么太远的地方,就算三舅他年节不会来,你也可以去那里看他啊!”
“对的!对的!不过就是两个月的功夫,一眨眼就到了!”小谢玄板着手指算着,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被谢道韫这么一番开解,郗超的心情却也好了不少,郑重了道了谢。三人又闲聊了一阵,说好了明日跟随族中长辈一同去送郗愔,这才各自回房。
谢道韫看了看天色,问在旁边拘谨的跪坐着的菡萏道:“什么时辰了?娘亲可睡下了么?”
“回小娘子,快要到戌时了。主母平素都是戌时三刻才睡的。”菡萏微躬着身子答道。
“嗯。”谢道韫看着低眉垂手的菡萏,觉得这个小丫头确实是个有心人,不由得十分满意。看来自己做主,将菡萏留下来的确是个正确的决定。
“我去娘亲房中坐坐,若是戌时三刻还未回,那便是在那边睡了,你不必等我回来。”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四章 此等骄傲怎堪失
“弄梅啊,去把油灯挑得亮些!”
郗氏如今正坐在卧榻上,脊背微微有些佝偻。她放下了手中的几张地契,微眯着双目,揉着右手边太阳穴轻声道了这么一句。
“是!”弄梅躬身应了,拿起油灯旁的竹签子轻轻的挑了挑灯芯。
油灯亮了一些,更加清楚的映照出郗氏的面庞。那上面有浅浅的皱纹,还带了些挥之不去的疲色。
弄梅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道:“主母,明天再看不迟,小心伤了眼睛。”
“哎!”郗氏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在左手便的锦盒中翻出了两张地契来,跟案上的几张仔细的比对着,似乎正在考虑它们之间的好坏区别。
“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可是放在那里,又总是个事儿。如今连安石都看出来了,我能不急么?”郗氏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言语间自由一丝抹不开的倦意。
弄梅刚想开口劝慰几句,就听敲门声响起,而后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娘亲,我能进去么?”
郗氏听到女儿的声音,面上流露出一丝欣喜,刚想开口应声,却又想起了桌案上的地契。自家的女儿心思通透,若是看到的如此景象,难免不会想到什么。
一念至此,郗氏便急忙将案上的地契重新收回那锦盒之中,又将锦盒的盖子盖了,才道了声“进来吧”。
谢道韫冲着为自己开门的弄梅笑了笑,这才大步走到了郗氏身边,跪坐到她面前,笑着问道:“娘亲今日身体如何?头疾犯了没有?”
郗氏牵起女儿的右手,轻轻的拍着,笑眯眯的道:“你啊!哪有一点孩童的模样?每天晚上都来问上这么一句,跟七老八十了一般!你不烦,为娘都觉得厌了!”
谢道韫早已窥见了郗氏脸上的倦容,不由得心中微酸,闻言依旧笑着道:“韫儿就是那不知厌烦的,定要一直都问下去!嗯!一直问道女儿自己七老八十才是!”
“你啊!”郗氏脸上的笑意更胜,就连那眉间的疲惫都少了几分。
“你送为娘那盒胭脂倒是极好的,在何处寻的?“
谢道韫答道:“南市的一家胭脂铺子,叫什么名字倒是忘了,不过那个地方我却记得,娘亲要是用完了这一盒,韫儿再去买便是!“
“整天就想着往外跑,哪有一点女儿家的模样!“郗氏嗔了一句,又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安石叔父来这一趟是做什么来了?”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