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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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件事值得注意,完颜挞懒麾下兵力两万余,总计二十二个猛安。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只发现了十七个猛安的旗号,还有五个千人队不见踪影。”参谋长张开右手比划了一下,像是在强调。无论如何,五千女真铁骑,绝对不是小数目。
“拦子马?”郭立询问的目光移到萧麽撒脸上。
拦子马是辽国骑兵的战时编制,同时也给金人继承下来。契丹和女真的骑军一旦进入敌境,便会派出几支分队,游荡在主力外围,甚至远及百里。这样作觇逻之用的分队,便被称为拦子马。只要有拦子马在外围护卫,奇袭也好,伏击也好,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应该不全是。”回答却是参谋长,“拦子马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应是去天津打草谷的队伍。我们这一部八千四百人,一万三千余匹马,虽然人人携带了七天口粮,但光马匹的消耗,就要四十辆大车,千余石粮草。而女真两万人,六万马,其中三分之一是食量更大的战马,一天消耗的粮草至少是我们的五六倍。这么多粮草,不可能随身携带,只能去天津城去搬。以这里到天津的距离,再加上须防备天津城中的反击,完颜挞懒要想保证补给源源不断,至少要放上两个猛安。”
提及天津,郭立脸色微微一变。天津外围的数百村寨不仅是粮食、兵员的供给点,同时也是天津城防的一部分。若是那场暴风雪,若是郭立没有将龙骑二营带出来,光凭这四千人,再以坚固的村寨为依托,完颜挞懒根本别想看到天津城一眼。但如今却成了完颜挞懒的粮草来源,恐怕现在不知有多少天津百姓,正在女真人逼迫下为他们运送粮草。
萧麽撒察言观色,见郭立心情不佳,及时插话:“护卫两万人的中军,有三支千人队已是绰绰有余。不会再多了。”
“不论多少,”参谋长对郭立道:“要实现预定方案,必须让完颜挞懒将所有的拦子马都召回来。”
郭立点点头。对着龙骑一营的都指挥使,今天打头阵的先锋官命令道:“三十里!”
天津总督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不过萧麽撒已经明白他的任务,今天必须让全军前进三十里。为了让完颜挞懒发现手上兵力不足以拦住东海军,而生起召回三千拦子马的念头,今天必须前进三十里。
“末将明白!”
注1:开滦煤矿最早开采于明代,以书中时代的技术条件,完全有能力开采。
第五十二章 道阻(六)
靖康元年二月初八,甲辰。
天津城外。
自从辽亡金兴,旧时和平安宁了百年之久的燕山大地便成了人间地狱。数年来,大如宋、辽、金、东海,小如张觉、郭药师,各方势力如走马灯一般轮流登场。一时间兵灾连连,百姓流离失所。唯有黄河河口的天津,有东海强军坐镇,始终未遭兵火。北地百姓因而纷至沓来,天津城的兴盛一日胜过一日,城池一扩再扩,乡村如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建起,比起刀兵不断的燕山诸州,直如一方世外桃源。
只可惜和平从不会永远持续,随着郭立领军北上,完颜挞懒趁隙偷袭。区区数日间,黄河河口处的这片难得的净土,已是满目疮痍。
火药在金国军中的运用,使得原本不擅长攻坚的女真人也有了破城的手段。太原和东京的悲剧,同样出现在天津城外。天津的村寨向以高墙深垒著称,但几十斤火药下去,再坚固的村寨大门也得支离破碎。在设计中,可以挡住一个千人猛安,以待城中援兵的防御体系,现在一个百人队就可以轻松攻下。
此时已是正午,但一层薄云让冬时本就不算炽烈的太阳,变得更加黯淡。在通往官道的一条窄路上,缓缓行驶着一长溜满载着粮秣草料的牛车、马车。一队三十来人的女真骑兵,正驱使着强绑来的近百名天津百姓充作车夫,向着连接平州和天津的官道上行去。从他们过来的方向,四五里之外的一处村寨上,还能看见几缕浓烟冉冉腾起,又渐渐飘散。
啪!啪!
完颜胡里改阴沉着脸,狠狠的挥着鞭子。鞭梢刷在民伕的背上,厚实的棉袍转眼便支离破碎,带起的棉絮如雪花般四散乱飞。正在奋力推着陷入雪坑的大车的民伕们甚至不敢喊痛,埋下头,藏起脸上的恨意,用更大的力气推着。
乡间的小路不比官道,因为。女真入侵,地上的积雪也没有及时清理。满载的大车时不时的便会陷入厚厚的雪堆中,需要赶车的民伕下去将车子推出来。而小道路窄,一辆车子停下,后面的便都得等着。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如此难行,每走上百十步,总会有一两辆车子将路堵上。
半日下来,押队的女真人个个心。浮气躁,一见车队停下,便登时挥起马鞭。这一次,是打头的一对父子赶的马车碾到了藏在雪里的一块石头,正在行驶中的大车本就超载严重,一下颠簸,顿时便侧翻了过去,捆扎在车斗中的粮草便撒了一地。大车横挡在道中,将小道堵了个严严实实,后面的车辆不得不又吆喝着停了下来。
完颜胡里改怒火中烧,离官道。还有七八里,照着速度,等天黑了也别想上得官道。粮草运送的大事耽搁了,他这个领队的回去后定然要挨鞭子。这两日战局僵持,上至挞懒都统,下到他所属的谋克,人人火气旺盛,军棍、皮鞭打得噼啪作响。吃了军法的倒运鬼不知有多少,胡里改可不想做下一个。
眼前的这两人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事了,分明。就是故意拖延。完颜胡里改手一扬,鞭子嗖嗖作响,把父亲打得满地乱滚,不成想那个儿子冲了过来,一下楸住了马鞭,狠狠瞪着胡里改。
完颜胡里改恼羞成怒,想不到这两个汉狗竟然还。敢反抗。他向身边的一名亲信努努嘴,那亲信会意点头,转过脸来,狞笑着举起狼牙棒便要来个杀鸡儆猴。但他的狼牙棒举了起来,却没能再挥下去。一支长箭不知从何处飞来,闪电般刺入肋下,深深的没了进去,只剩翎尾在外。
敌袭!
伏兵?!
这一箭如同捅了马蜂窝,也不再理会那对父子,胡里改提起长枪,车队旁的十几名骑兵也轰的一下四散了开去,拿出弓箭在手,搜寻附近可能潜藏敌人的隐蔽之地。
完颜胡里改向。长箭飞来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条岔路,通向半里多外的一座被毁掉村庄。几天来,这些外围的村庄在女真骑兵的疯狂攻击下,多半已经被攻破,粮草也被搜刮干净,胡里改他们这些打草谷的小队,也不得不深入天津境内,去找那些还没攻破的村寨。
而就在百步外路边的一个堆得如山高的秸秆堆旁,不知从何时起,站着个手持巨弓的高大汉子,一匹战马从秸秆堆后露出头来,偏着头望着这里。
只有一人?
胡里改手中长枪一指:“是谁!?”
“相州岳飞在此!”
一个说着女真话,一个说着汉语,语言不通,但内容却出奇的相合。岳飞自报家门,双手又扯开长弓。一支利箭离弦而出,直奔胡里改而去。
只看到一点寒星迅如闪电,完颜胡里改心中一凛,奋力舞起长枪,险险的将一下便飞到面门前的长箭拨开,手臂却被震得生疼。
惊出一身冷汗,胡里改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杀了他!”他大吼,仿佛要掩盖自己一瞬间的怯懦。听到命令,他这一队女真骑兵中当即奔出二十骑,气势汹汹的向岳飞杀来。
弓弦连声作响,如同一首琵琶急曲,奏出死亡的旋律。长箭落处,骏马嘶鸣着跳起,马背上的骑手接二连三的落马。岳飞的连珠四箭,不射人,专射马,转眼让四名骑兵失去了战力。
不过落马的骑兵并没能阻挡女真铁骑的冲击,剩下的十六骑表现出让岳飞叹为观止的马术,在狭窄的羊肠道上轻轻松松避开所有的阻碍,加速杀来。百步的距离此时已缩短到一半,再强的箭术也无法在如此短的距离里射落剩下的十六人。
但岳飞不慌不忙,只见他有条不紊的将长弓收入弓袋,拔起把马缰钉在地上的大枪,然后翻身上马,向后方的村庄逃去。
“来不及了!”完颜胡里改恶狠狠的笑着。不过领先四十多步,如此短的距离,刚起步的战马根本还没来得及加速便会给追上。他看岳飞的身上,银光闪闪,竟然还披着铁甲,战马也披挂着毛毡,虽然都是挡箭的好东西,但却更难逃过后面的追击!
事实也正是如此。仿佛如群狼逐羊,离村寨入口还有三十余步,十六名女真铁骑已是跟岳飞追得头尾相连。追在最前的两人齐齐一声喝叱,一左一右向岳飞包抄上来。紧跟在两人身后的一名骑兵也随之加速,竟是要三面夹击。
身后蹄声转急,身侧两匹战马进入了眼角的余光,背部的铁甲叮当作响,那是后面离得稍远的敌骑在射击。岳飞夷然不惧,也是一声大喝,一丈八尺的大枪在掌中滴溜溜的转了半圈,反手向后一搠,一个回马枪便紧追在身后的那名敌骑刺下马来。大枪疾速回收,枪尾撞开左侧敌人挥来的狼牙棒,枪尖又顺势扎进右侧敌骑的大腿上。
转瞬之间,一死、一伤,剩下的一个被岳飞双眼一瞪,竟是不由自主的一扯马缰躲了开去,三人夹击之势轰然崩溃,后面骑手的冲势也不由得一缓,岳飞却趁势快马加鞭,直接冲进了村寨被火药炸得只剩半边的大门。
打猎不成,反被咬了几口,还让猎物得以逃窜,骄狂的女真骑兵无不大怒。一群人连声大喝,紧追不舍,直直杀入村中。
小小的村寨是按照东海官定样式修建,被两条十字交叉的夯土路分成四块,大约四五十户人家,连同兼做学堂的会所,大大小小也有近百栋屋舍,各家的正屋皆是一色的大瓦房,高敞轩阔,比起北地其他地方的百姓强得不啻百倍,与大宋京畿州县也相差仿佛,村民们的富足可见一斑。
但这富庶的小村落如今已跟天津城外的诸多村寨一样,被女真人尽数焚毁。断壁残垣中随处可见焦黑的尸骸,一股皮肉燃烧后特有的恶臭味还浓浓的不肯散去。村寨中寂静无声,就连鸡鸣犬吠也一丝不闻,数日过去,整个村子仿佛还停留在被屠戮的那一刻。
岳飞纵马冲入村中,清脆的马蹄声顿时踩碎了令人窒息的宁静,单人独骑沿着路直直向前。但很快,混乱的蹄音犹如饿兽在咆哮,由远及近,一阵狂风突起,一群骑手也一个接一个跟着冲进了村庄,方才被岳飞拉开的距离,现在又追了上来。
‘你跑不掉了!’
死死咬住前方向村内深处逃窜的敌人,一群女真铁骑恶狠狠的想着。几天来,他们多次攻破天津的村寨,对于村中的建筑格局也多有了解。为了加强防御,所有的村寨都是只有一扇能供车马出入的大门,其余几处寨门都只能让单人通行。这样的布置虽然不方便寨中出战,却利于村民们固守待援,而骑兵想从小门出入的话,就必须减速甚至下马。
村寨很小,道路也很短,仅仅眨眨眼的工夫,岳飞已经冲到了村中的十字路口,而十几名女真骑兵也尽数进了村寨。就在这时,一声跑调的唿哨突然响起。就在断壁残垣间,一下闪出了近二十人,人人手持一柄重弩。
“是伏兵!”
一人惨叫着,双手用力拉扯马缰,战马惨嘶着被硬生生的勒停。一片混乱,从猎手瞬间变为猎物,急剧的身份变幻,让女真人无不惊慌失措。
“快退!”
另一人用更大的声音叫着。
但一切已然太迟,下一刻,紧密如雨的弓弦声锃锃作响,一波弩箭从被焚毁的屋舍中嗖嗖的飞出,女真铁骑登时人仰马翻。
听着身后的惨叫声,岳飞轻轻松松的拨马回头,就算以他一向冷然自若的性格,脸上也不禁浮出一点笑意。
这次诱敌比预计的要容易许多,岳飞根本没料到只对着女真人的首领射上一箭,后续诱敌的手段还没有用出来,便把大半敌军引进了埋伏圈。为将者最忌的便是因怒兴兵。被愤怒冲昏头脑,让情绪影响判断,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死得最快。日后若是领兵,今日之事当引以为戒。
这些日,由于金人在城外村寨烧杀劫掠,留守的天津镇副总督设法挤出一部分城内守军,再加上临时征召的一批壮勇,组成了十几路分队,分头截杀在天津城外搜刮粮草的女真骑兵,岳飞便是领着其中的一路。
岳飞和韩膺胄前日刚到天津对岸,尚未过河,就听说了女真乘虚攻打天津的消息。一闻此事,岳飞当即便向韩膺胄辞行,打算留下韩膺胄在南岸等候,自己带几个亲信兄弟去杀那金狗。不过韩膺胄还算有些胆识,心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与其等金人退后再入城,不如早点渡河更能博得东海王的好感——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确信女真人终究不敌东海,才会如此决断。
一行连夜渡河,入城之后,天津监镇和副总督也的确大加褒奖、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