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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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亲兵回道:“只听说是下来检视巡检司武备的,正往寨里来了。”
“寨里?”赵瑜一愣,旋即醒悟,观音山上的这座衢山寨在官府簿册上其实是衢山巡检司的驻地。官府派人下来巡视,自然要进寨中。“我知道了,你们下去罢!”
挥手让两人退下,赵瑜坐下大笑:“终于来了!”
他唤来陈五和几个在巡检司挂职的小头领,只命他们在寨中候着,其他准备却半点不提。现在的衢山寨不论规模、人数都远超军中定规,只要那些巡官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出其中必有诡异。只要回报上去,赵瑜的目的也就能顺利达成了。
很快,赵文也从港中监镇衙门骑着马赶了过来。他进门边喘边道:“二郎,终于来了!”
赵瑜点头笑着,让赵文坐下,使人端上两碗解暑的香薷饮子,两人慢慢品着,等着前面的回报。他这书房,名义上是寨兵家眷住地,却也不用担心会有外人突然闯进来。
啜着冰凉甘甜的香薷饮解暑汤,赵文问道:“要不要让武弟回来,毕竟他才是衢山巡检。”
赵瑜摇摇头,“他不是称着病嘛,现在出现不就成了欺瞒上官了?还是让五哥代着罢!”赵武虽挂着衢山巡检名号,但赵瑜常常派他出外公干,现下尚在岛东训练炮兵,所以前些日子便让其告了病。在县中登了陈五的名字,让他代理了巡检一职,这也是提拔陈五的意思。
派去前面打探消息的亲兵,接二连三的过来回报,明州察推一行人查过了武库后,正在寨前校场检阅士卒。赵瑜,赵文远坐在书房,也能听到前面的如山呼喝。
几百人齐声大喝,响遏行云,就连书房的窗户也簌簌而抖,赵文听得大笑:“五哥实心眼,怕是逼得下面的兄弟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这是最好!”赵瑜面容平淡,但心中也是大喜过望。衢山寨中都是常年检训的老兵,战斗力自是不低,行军阵列也是让人挑大拇指的水准,身上的衣甲兵器更是精良堪比禁军。陈五这么一炫耀,见区区一个乡级巡检司竟有大半个指挥的禁军的实力,明州下来的官吏如何不心生忌惮?就算经过浪港之乱,现在明州城中的禁军指挥也不过仅仅三个!
点兵过后,明州观察推官既没按定规下发恩赏,也未对兵士加以抚慰,并不多加逗留,带着人掉转头急匆匆的便上船走了,连口水都没喝!
赵瑜、赵文听了回报,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难以掩饰的兴奋,赵文一看窗外,艳阳高照,但他回头却道:“二郎!风雨将至啊!”
“是啊!”赵瑜点头,从明州到汴京不过半个月路程,也是说一个月,最多两个月后,官府必然要动手。在万里晴空中他见到了沉沉雨云,“暴风雨就要到了!”
不过,赵瑜再次低估了那群官僚的办事效率。七日后,州中颁下文书、告身,擢赵武提举昌国巡检司,晋承信郎,陈五为进武校尉,正式升任衢山巡检司巡检。
消息传来,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赵瑜、赵文也不禁吃了一惊,赵武、陈五也是半喜半奇。
把载着告身的绿色锦囊丢在一边,赵瑜翻来覆去地看着赵武的告身,花绫纸的卷轴几乎翻烂,摇头笑道:“下得本钱真够大的,都没露面,武兄弟就当官了!”
赵文冷笑:“不过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把戏罢了!”
赵武从赵瑜手中拿过那卷花绫纸,看着写在上面的名字,却是想不通。虽然能从没品级的小军头晋升为从九品的承信郎,当上货真价实的武官,心中当然高兴,但他装病多时,前日点兵也没参加,就是晋职也不该轮到他头上?他看看赵瑜、赵文,总觉得他俩在瞒着什么。“二郎,文哥,这里头是不是有些花样?”他问道。
赵瑜笑了,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一直很好,总是在笑:“管他什么花样,有官当就是了。不过鱼饵可以吃,钩子就算了。官可以接下,任却不要赴,留在衢山,静观其变。”
“这是为何?”赵武皱眉,不知前因后果,他听不懂。
赵文从旁道:“莫多问,日后便知!”
赵武懵懵懂懂,却也不再问了。
赵瑜仰头,把脚翘上座前小几,悠悠道:“既然武兄弟做了官,那文兄弟怕是也要升了。”
三日后,竟如赵瑜所料,赵文果然也升官了。从一个不入流的监镇,升作监昌国东西盐场事,将仕郎,一样是个从九品。
“看起来童贯给明州送了不少空白告身啊!”赵瑜笑道。赵文、赵武的职司都在昌国,不过调虎离山的把戏。
赵文低头看着昨日刚刚送到的湄屿地图:“管他呢!俺只留在衢山不动,童贯就算花样百出又能如何?”
“是啊!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想剪我羽翼?哪有那么容易!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第二十五章 失算(上)
政和三年五月二十一日,庚子。
参谋室。
厅堂中,宽大的方桌上摆着一幅沙盘,其上用不同颜色标示出了岛、海,山丘、丛林,以及港口和寨堡——这正是湄屿,郑家的老巢之一。
依照前日派去福建的斥候所绘制的湄屿地图,参谋室的学生们费了两天时间,用蜜蜡和木屑方制成了这幅沙盘。沙盘很粗糙,只能看清大概地势和几个主要地标,内部细节一概奉缺。不过赵瑜已经很满意了,伪装成客商的斥候仅仅靠在港口和海上匆匆几瞥,不可能绘制出多精确的舆图。凭借那样简略的地图制作出来的沙盘,粗陋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沙盘,已足以让参谋们进行兵棋推演了。
一个参谋指着沙盘,极有自信地说道:“此岛地势狭长,南北将近二十里,东西却仅有三里,且滩涂众多,易攻难守,只要选择南北两端的滩涂,用小船送兵上岛,轻而易举就能攻下。”
另一人并不认同,摇头道:“敌方寨堡就在此岛中部高处,不论从哪里登岛,立刻会被发现。到时被半渡而击,必然全军覆没。”
“可以趁夜偷袭!”第一人回得很快。
“笑话!”第二个参谋从鼻子里喷出不屑,“谁知道那滩涂是什么情形,万一都是石头呢?夜里看不清,选错了地,忙活一个晚上都别想上岸!”
“哪还有不事先探查的白痴?!”
“那你说说这岛上的滩涂哪个是沙滩,哪个又是砾石滩?”
“地图上都没标,俺怎么会知道?”
“闭嘴!”其他一个参谋一齐喊道。其中最年长的一个瞪着两人道:“在大当家面前呢,吵什么?!”
赵瑜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争吵抬杠,笑道:“不碍事!你们继续。”停了一停,却问第一个参谋道:“岛中就有港口,为何要从滩涂登陆?”
那参谋不假思索,指着港口说道:“港口中有两个可屯兵的大宅院,不远处的山丘上又有个寨堡。如果在港口登岛,敌方从宅院中攻出,寨堡中又用石砲攻击船只。那时前后无路,必定会惨败。”
“石砲?”赵瑜笑了,道:“你想得太多了,不可能会有的!”
“没有石砲?”那参谋回头看看沙盘,“那趁夜突击就不是难事了……”
年轻得过分的参谋们又开始低头讨论,赵瑜不想再打扰,他推开门,便要离开。这时,一阵敲击声由远而近,赵文拄着拐杖疾步走了过来,把他的两个亲兵远远甩在了后面。
来到赵瑜近前,他递上一张纸片,“二郎,这是刚刚从船行的明州分号送来的。”
赵瑜低头看着被递到手中的单子,“东珠、人参、貂皮、鹿茸……这到底是什么?”他皱眉问道。
声音大了点,聚在沙盘旁的年轻参谋们皆抬起头,向门外看了过来。赵文一看,便把赵瑜拉到院门外,压低声音道:“二郎,这是童贯派人来下的单子,说是明年送这些就够了。”
“童贯?!”听到这名字,赵瑜心中一凛。这两年如果童贯需要什么海外奇珍,都会派心腹向良乡船行下单子,赵瑜也会想办法弄到给送过去。但现在这种情形,怎么还会伸手要礼。‘是缓兵之计?’他再次低下头去,看那清单,“东珠,人参……怎么都是高丽货?”
“不是高丽货!”赵文却摇头,“只是高丽商人转售罢了。听明州分号的人转述,下单子的童家管家说了,这些什物,得去高丽北面的出产地采办方好!”
“高丽北面?”赵瑜在记忆翻找着那个方向的地理,‘辽宁?不,吉林!现在是女真人的地儿罢?要我派人去那里?调虎离山,剪其羽翼是这么玩的吗?’他苦思不得其解,心中的犹疑不禁喃喃出口,“那阉货在玩什么花样?”
赵文也一样想不通,这事看起来倒像刚刚帮忙升官,回头来要报酬的,“二郎,看这意思不像要对付我们的样子啊?”
“不是对付我们……”赵瑜咀嚼着赵文这句话,“啊也!”他突然一声大叫。
“二郎!怎么了?……怎么啦!?”赵文被吓到了,连忙问着。
赵瑜却不理会赵文,口里不停念叨:“错了!全错了!全都想错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怎会处心积虑的对付不过万多人的蟊贼呢?真要看不顺眼,歪歪嘴便是了,何必拿官位告身出来。要想调虎离山,一纸调令岂不比升官更简单。”
“怎么会?”站在赵瑜身边,赵文听得一清二楚,难以置信道:“难道全都是误会!?”
赵瑜回头,把那清单举到赵文眼前:“文兄弟,你可知这东珠、人参、貂皮的原产地是在哪儿?”
赵文当然知道,他与高丽商人打得太多交道:“是长白山!”
“没错!”赵瑜点头冷笑,“是长白山!不过……”他咬着牙,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着,“也是女真……更是契丹!”
“女真?契丹?”赵文茫然,女真他没听说过,但契丹却不会不知。但这童贯怎么会跟辽国拉上关系。
“正是女真、契丹!”赵瑜沉声道,“文兄弟,你该记得罢……两年前,童太尉可是出使过辽国的(注1)。”
“嗯,俺是记得!”赵文点头。那年,当听到一个阉货竟然代表大宋出使北朝,大宋官民无不惊笑,丢人丢到契丹去了!这件事,哪个宋人不知。但这跟童贯的要求又有何干。
“那你可知,神宗皇帝曾有遗训,恢复幽蓟者王!”
赵文愣住了,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挤出句话:“他是宦官!”却是听明白了。
“阉人就不能想做王吗?”赵瑜轻声问。是的,童贯想称王,日后他也的确如愿以偿。但是,现在,他心中的这点野望,除了他自己,也只有来自后世的赵瑜方知。
赵文不信,道:“自檀渊之盟后,大宋与契丹已百年无战事,天下承平已久。如何会擅起战端!”
赵瑜冷笑:“当今官家是个好大喜功的,西边连年征战便是一例。如有奸人撺掇——比如童太尉,如何不会对辽国开战?别忘了,官家可是神宗皇帝亲儿子,替父完愿那可是孝啊!”
赵文几乎要被说服了,却猛地抓住一个破绽:“就算朝中要收复河北故地,也不会派童贯去罢?!”
“不派他派谁?”赵瑜反问道,向赵文解释着:“童贯在河西有拓土之功,西军上下都从他号令。且他在朝中号称媼相,执掌枢密院,天下兵马泰半在他之手,如要恢复幽蓟,为帅的必然是他。他身为阉宦,已位极人臣,财帛使用不尽,又无须考虑子嗣后代,所想的,也只有青史留名一事罢了!”
他逼近赵文,盯着他的脸,阴声道,“你想想,从古至今,三代以下,虽有废立天子的阉人,但可曾有过胙土封王的宦官?……童贯想做第一人呐!”
“这……这……”赵文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竟丝丝入扣,言之成理。“那他找我们作甚?”
“童贯想用我们啊!”赵瑜转身西顾,咬牙切齿,“真多亏了蔡倬、蔡京!”
接下来的数日,赵瑜一直阴着脸,郁郁寡欢。蔡婧几日来一直宽慰着他,却毫无作用。
原来的算盘全都废了,童贯既然想借助良乡船行的航路联络女真,打探契丹内情,那就绝对不会再动衢山分毫。就算赵瑜去散出留言,翻出童贯当年的老账,童贯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除非赵瑜派人去汴梁,当面拒绝童贯的要求,直接打他的脸,才有可能达成赵瑜的初愿,但这又违反了他因势利导,顺水推舟的原则。现下这般已脱出了他预计轨道的局面,对他的计划是个极大的打击。
不过,最被打击的还是信心,他一向自负才智,也仅在章渝手上吃了点小亏,但在最后依然得偿所愿。不过这次,他却是从头到尾都判断错误了,早前他还对赵文说过不要太看得起衢山,但现在,他的一切误判,也都是因为太瞧得起自己了,不然,在赵文赵武升官时,他就该想到事情发展已偏离了方向。
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等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