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食金者-第5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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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直径比人身还要粗,沉重如山,海水也不能使之晃动。苏郁将船缆系于大锁链上。
跟着赵紫衣向下游去,入海深十余丈,便见一方山洞,沿山洞而上,光线愈来愈幽暗,渐渐地目已不可视物。
两人七拐八绕,复又穿行百余丈,才渐渐见到光明。苏郁胸中一口气憋住,胸膛似乎要炸了开来,转看赵紫衣时,也已满面通红。
两人追逐着光明快速上升,所幸很快便透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苏郁与赵紫衣大口喘气,仿佛从地狱穿行了一遭,又来到了天堂之上。两人相对而视,目光中都有惊骇。
这山洞如此之深,若非身带绝顶武功,懂得闭气之术,绝不能穿行而过。然而看其刀斫斧劈痕迹,这山洞竟非天然形成,显是有人以大能凿通了山壁,方才出现了这石洞。
想到外面缠绕着整个海岛的粗大锁链,两人都是无语良久。
两人透出水面之后,慢慢溯流而上,渐渐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之地。原来这山洞之内竟然另有天地。
站立与其中,抬头便可仰望见天空的日光洒落,四周有林木野果,有鲜花野草,有清流野兽……落英纷飞而下,花香飘扬于风中,若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只是两人都怔怔地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周围的一切美景。
无论是苏郁还是赵紫衣,目光都落在了四周的绝壁上。
那上面雕刻着一行行巨大的字迹。每一个字都有一丈方圆,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了坚硬的石壁上,随着石壁耸入云霄。以两人卓绝的目力,竟然也看不到这刻字的尽头。
赵紫衣似乎看的痴了,她忽然伸手对苏郁道:“借你的刀一用!”
苏郁一怔,却还是将玉龙刀递了过去!这一年来,他与赵紫衣共同经历了无数风浪,彼此间早已心心相印,生死相依。
此刻赵紫衣借刀,苏郁便借给了她。
“你这一口刀,据说斩断了不少江湖名家的兵器?”赵紫衣道。
“差不多有一百多把了!”苏郁道。
赵紫衣手持那一柄斩金断玉的宝刀,用力一刀砍在了青青的石壁上!
铿然一声,玉龙刀被反弹了回来,石壁上却连一点白印也没有留下。
“这,这怎么可能?”苏郁禁不住失声道。
赵紫衣也霍然变色,她沉默良久,才道:“这山壁坚逾金刚,上面的刻字却深达一丈,留字的前辈该是具有何等通天彻地之能,才能留下这样宛如鬼斧神工的大手笔。”
苏郁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外面的锁链,以及进入的山洞,那都不像是人力所能留下,但与这山壁上的刻字相比,却又不算惊人了。
“不论是谁,这位前辈必是具有大智慧、大能力的人,才能留下如此惊世骇俗的神作!”
忽然之间,赵紫衣拍手笑了起来,她看着苏郁,道:“很好,那位前辈既然如此厉害,所留下的刀法想必绝非凡响,你要修炼有成,咱就不用怕那里农的无相神功啦!”
从那之后,两人就在海岛上生活了下来。
石壁上能看清的刻字,赵紫衣帮着苏郁誊写在了地面上:“快哉刀!波涛汹涌,风云开阖。有舟楫出没于其前,有鱼龙悲啸于其下。变化疏忽,动心骇目,不可久视。连山绝壑,长林古木,振之以清风,照之以明月……
刀者,散也。欲刀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刀之;若迫于事,虽天庭宝刀不能佳也。夫刀,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
为刀之势,须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方可谓之刀也……”
两人都对刀有很深的造诣,可是看到这些文字,也禁不住心驰神遥,浮想联翩!
从此之后,两人便在海岛居住了下来。苏郁便一心钻研快哉刀的刀诀,赵紫衣闲来无事,就在岛上四处游荡……
苏郁练刀练得极为辛苦,这山壁所载刀诀奥妙非常,同他以往所知功法大相径庭。
江湖上流传刀法,或以精妙招数杀敌制胜,或以雄厚内力毙敌于刀下。虽门派有别,世殊时异,所以成刀,其法一也。
然而,山壁上所载刀诀,并无实际练刀法门,看其文字所含意味,竟以神思观想为主要法门。不与凡间刀法相似,也不与任何世间武功归为一类。
第472章 梦幻风云(下)
而苏郁要修习这等刀法,既无名师指点,又无同伴可以相互切磋交流,就好像要从无路的地方劈出一条路来,也就格外的艰辛。
每每枯坐十余天而无所得,苏郁的心也渐渐地有些失望了。这种失望是对自己的失望!世人往往求一绝妙刀诀而不可得,现在他面对着的无上刀诀,却不能领悟其中刀意,如同入宝山而空手归,怎能不令人垂头丧气。
苏郁辛苦,赵紫衣却似乎更加辛苦。
她在山林之中采集野果野菜,捕猎虫鱼鸟兽,作为两人的饭食。而每当苏郁有所放弃时,她便使出浑身解数来警策鞭励。
“黎明不是因为鸟鸣而苏醒,鲜花不是因为赞美而芬芳,没有喝彩的征程,才能怔怔磨砺刀手的心。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昼夜舞刀而不辍不休,则几于道矣!”
“练刀是一个厚积薄发的事情,十年练刀也好,百年练刀也罢,每一天都是在跋涉,每一刻都在超越,只有坚持再坚持,才是击穿无相神功的唯一希望所在!”
“混蛋,白痴!我们为了找到这里,连命都差点搭上了。多少次水尽粮绝,无数次都要掉在大海里喂王八,也不见你有退缩,怎地今日衣食无忧了,反倒要裹足不前了。
你这个混蛋,别的先不说,你对的起我赵紫衣的一番栽培之心吗?”
每每这时,苏郁的骨子里就重新诞生出一股力量来,硬逼着自己坚持下去。
“你这样不对,不对!你要先把自己以往的招式都忘掉,把以往的所学都忘掉,才能学习新的刀诀。你在练刀的时候不要总想着从前的事情,那只能拘囿你的思想,不能让你有所寸进。”
“记住我的话,只有把你的心清空,才能装进新的快乐!快哉刀,快哉刀,你这样愁眉苦脸的,给谁看呢?啊?”
赵紫衣在一旁谆谆教诲,虽然未必是真的理解了石壁上的刀诀,但却每次都能给苏郁拓展思路。
日复一日的练刀,日复一日的摸索,苏郁初始之时笨拙的如同一只上了岸的大海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刀法之中竟然开始生出了一种前人所未有的气象来。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年有一年。苏郁的刀法也在缓慢地进步着。
有一天,苏郁恍惚间挥出了一刀,刀式一起便风云丛生,雷电隐隐,不似刀法,更像壁上石刻。
这一刀本是无心而发,威力却深不可测,刀气激荡之下,竟然在石壁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然而,玉龙刀也在这一招之下断裂成为片片碎片,刀气激荡,玉龙刀的刀体竟已经无法承受。
苏郁为自己的一刀震惊了,呆在那里不敢相信。赵紫衣在一旁看的清楚,忍不住大笑大叫,道:“我明白啦,我明白啦!苏郁,咱们这些年全都成了傻子嘞。
这壁上所刻并非刀诀,而是炼气的气诀,遵照这法诀行气,内力便充沛如同无休无尽的海浪波涛。
到了这种地步,还要什么刀式,还要什么宝刀。你随手一挥,刀气纵横千万里,别人又怎能抵挡?”
“不,不是这样的?”苏郁凝神盯着石壁上的刻字,“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没发现么,这些刻字都带着凌厉无匹的刀意。
快哉刀的刀式是隐藏在这些刻字之中的,遵照这些刻字学刀,才能学到刀中真意。
而且,刀气凌厉,寻常宝刀都承受不住,一招之下就要毁掉,须得有一柄宝刀,才能完美地发挥出这快哉刀的威力!”
“可是,现在这里,又去那里找一柄宝刀呢?”赵紫衣满面愁容。
“现在不急,我既然已经领悟了这刀气修炼之法,自今已后,练刀便无须用刀!”苏郁道。
当日,两人将彼此的发现相互映照,当下各有心得,不由得心怀大畅,仿佛那一日日才窥到了这快哉刀的门径。
虽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登堂入室,得到刀中真意,但自此之后,两人修炼都是进境神速。
苏郁专注于壁上石刻,致力于从刻字中领悟出刀意。而赵紫衣则专心于研读刻文中所隐含炼气妙术,日夜勤修不辍。
十年之后,苏郁的刀法已经触遇成形,变化莫测。而赵紫衣的炼气术也有小成。
这一天,苏郁练刀之后,仰望山壁,感叹道:“体象卓然,殊今异古,落落珠玉,飘飘缨组。如金钿落地,芝草团云,不烦整截,自有奇彩。
前辈留字于绝壁之巅,这是在向人间、亦向山川、天地、宇宙宣告其人生的气魄和威力。立于高山之巅的刻字,同天地山川,自然宇宙连成一体。
在那一刻,前辈实现了同天地宇宙的联系。有限的刻石化入了无限的空间,一时的登临与书写,也成了永恒时间的一瞬。
我想,这里实际上还包含着面向无限空间与时间的前辈,最后得以征服欲超越时空限制的一种主观意念。有限表现无限的有声有色,瞬间通向无穷的惊天动地。
可惜,我所学有限,实在不能领悟前辈无限风采的千万分之一。”
赵紫衣含笑道:“好好的练你的刀呗,这一刻又发起感慨来了!不要你的赵飞燕了?”
一提到赵飞燕,苏郁的神情重新振奋起来,便开始继续挥刀。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春去秋来,夏落冬至。一年复一年,花开有季,叶落无时。秋天的时候,发黄的枯叶落了一地,踩在上面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山谷中有一片枫叶通红似火,映衬着艳丽的各色秋菊,竟有种说不出的美艳!
而到了冬天,往往有六瓣雪花飘落于空中,山谷之中有地暖,并不十分严寒。雪花飘落于枝头变成了琼枝玉叶,落于地下便疏忽化作清水飘落。
山谷中也没有梅花,冬天开放,一小簇一小簇,点燃山谷风景。
赵紫衣很喜欢梅花,有时便守候在旁,苦等花开,嘴中常常念诵:“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出浴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忽然有一天,苏郁清晨起来却没有见到赵紫衣的身影。往常的这个时候,她都会起来准备早饭的。
苏郁在山谷中喊了几声,只听回声寂寂,渐渐消隐,却始终无人回答。
苏郁摇了摇头,不知道赵紫衣又迷上了什么事情,又在搞消失了。有些时候她就这样,莫名的消失,又莫名的出现。
不见赵紫衣,苏郁就开始了练刀,刚刚练了没多久。赵紫衣就出现了,她手中提着一个白玉盒子,慢慢地来到了苏郁的身边。
看见那一柄短刀的瞬间,苏郁的双眼瞳孔就收缩了一下。他清楚地记得,上岛的时候,船上是没有这件东西的。
赵紫衣又从哪里拿到了这样的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苏郁问道。
“给你的好东西!”赵紫衣轻轻地将盒子放在了地下,“你可要小心了,这东西可不好玩,弄不好会伤着你的!”
“什么东西?这样神秘!”苏郁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个白玉做成的盒子。
盒子打开之后,苏郁就看见了一柄奇异的短刀。刀柄是墨紫色,上面刻着一串串繁琐的神秘符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刀鞘暗金色,上面雕刻着优美的花纹,厚重大气,睥睨天下。
伸手握住短刀的刀柄,苏郁就要将之拔出鞘。
忽然之间,一股寒意无中生有,笼罩住了苏郁。莫名的杀意如同实质,死神一般逼向眉心。
刀一拔出,四周的气温猛地降低,草叶之上都生了一层白霜!
苏郁心头一惊,身体本能地一个倒折,闪了出去!
赵紫衣心神震动,急忙看时,只见苏郁翻身在半空之中,并未落地,身子已经凭空消失不见。
赵紫衣心中如被大锤击中,惊慌不能自制,她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却始终看不到苏郁的影子。
过了片刻,苏郁身形才缓缓显现,只是面色略微有些难看。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紫衣焦声道,似乎对苏郁的消失不见并不奇怪,只是担心他有无伤到。
“没事,”苏郁苦笑道,“苦练了十年的暗影步,竟然要被一把刀给逼的不得不用了出来!”
赵紫衣跺脚道:“叫你小心些,你没听见么?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苏郁摇了摇头,道:“这是什么刀,杀意如此凌厉!”
“这是割玉刀,采用东海万年温玉,北海万年冰玉,加持西方精金,南方炎铁熔炼七七四十九年才得以成形。碎玉断